第80章 糧食
第080章 糧食
自打京城兵變後, 長州城內的氣氛是一日賽過一日緊張。
江盛這個長州州牧都不在城中,更沒人能坐鎮這一座歷經風霜的大城,被江盛留在城中的心腹們, 每日兢兢業業的工作,生怕有一點兒疏忽,就叫自家主公的心血付之東流。
在所有人緊張的工作氛圍中,江易周這個每日到府衙打卡一下後,就消失無蹤, 成日不是跟着自家姐妹在混各種宴席,與同齡的貴族娘子們游玩,就是跟清江城來的人練武的“閑人”, 當真是如鶴立雞群一般顯眼。
忙得眼睛通紅的大人們,看到少主這樣悠閑,都想給她找點兒事做了。
這不, 聽聞平王伏誅, 新皇登基, 暫且坐穩了皇位,在府衙幹活兒的諸位江盛心腹,就湊在一起, 想了個好理由, 将江易周叫到了府衙。
“臣見過少主。”
以前這些江盛的心腹, 都管江易周叫六小姐,現在則改口叫了少主。
可見他們心裏已經認為, 目前江盛的唯一繼承人就是江易周了。
不管他們心裏對一個女子做未來主子有多大的意見,至少表面上, 他們都跟随江盛的想法。
總不能因為江盛沒兒子,就不要江盛這個主公了吧。
“免禮, 黃大人今日怎麽有空,喊本少主前來?”
江易周對于自己的新稱呼,适應的十分良好,等目前的長州長史黃溫良行完禮,她才将人叫起,一臉無辜的問。
黃溫良今年四十出頭,比江盛小幾歲,在京城的時候,就跟着江盛做事,一直深得江盛信任。
那位死了的馬先生,此前與黃溫良地位差不多。
現在姓馬的死了,這位姓黃的就上位了,成了江盛最信任之人,此次江盛離開長州,直接将自己的大本營交給了黃溫良來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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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江盛和黃溫良,那就是過命的好兄弟啊!
黃溫良面帶笑容,問江易周,“少主近幾日可有要事?”
“要事沒有,就是陪着我堂姊相親,前兩日剛見過黃長史家的幼子,與我堂姊差了三歲,年紀雖小,為人卻很是沉穩,家母很是滿意。”
江易周說的堂姊,就是江易雅,她可沒說假話,于秋月确實很看重黃溫良家的小兒子。
“犬子今年實在是太小了些,怕是不太合适吧。”
黃溫良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一直沒想過和江家聯姻。
倒不是他不想和江盛關系更親近,只是他倆個兒子都不是很合适,大兒子年紀偏大,早已成家,總不好讓主公的女兒來做妾室。
小兒子年紀倒是還算相仿,偏偏是個好美色的小子,年紀輕輕就流連青樓,真要是成了江家的女婿,恐怕會惹出大問題來。
“只差三歲而已,先皇和皇後娘娘,可是差了七八歲呢,怎麽?黃長史看不上我堂姊啊。”
江易周當然不會想讓江易雅和一個名聲不好的纨绔子弟聯姻,別說聯姻,短暫的當一下未婚夫妻都不行。
江易雅上一個未婚夫是平王,就算平王已經死了,那也是皇親國戚,曾幾何時,是無數人心中的未來夫君最好的人選之一,怎麽能一下子檔次掉下去太多。
她說出此事,只是為了試探一下黃溫良的态度。
如果黃溫良真的很想努力,成為江盛心中最為重要的那個心腹大臣,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小兒子不合适,那就讓大兒子娶,沒有正妻的位子,那就讓正妻的位子空出來。
這年頭使用此類手段,谄媚上級的人,不要太多。
黃溫良顯然沒有一點兒這方面的想法,他的想法,更類似于全然拒絕,完全不想和江盛有任何親事上的聯絡。
“臣不敢,只是江州牧家的千金,均是國色天香,說來慚愧,吾小兒實在性情頑劣,配不上江家女啊。”
黃溫良擡手用衣袖擦去額角的汗,顯然壓力很大,今天要是不好好回答,他明天還有命來府衙上值嗎?
這個想法過于誇張了,江易周可以随意綁走江固和秦翎一類,卻不能對黃溫良做什麽,黃溫良現在是長州的頂梁柱,他要是沒了,整個長州官場都會混亂起來。
“黃大人倒是對自己的兒子很是了解,其實我堂姊也沒看上你小兒子,你小兒子不過是個無所事事,成日裏招貓逗狗,動不動就在青樓一擲千金的纨绔敗家子,哪裏能比得上我堂姊半分。”
江易周說的這話相當難聽,這年頭的人都講究一個委婉,少有如此不給人臉面的。
黃溫良這下額角的汗更多了,青筋都鼓了鼓,胸口的起伏變大了不少,顯然是生出了幾分火氣。
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他和江易周也算是認識了一段時間,不管是從清江城那邊穿過來的,有關江易周的評價,還是這些日子的共事,都讓他意識到,江易周并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之前江盛在的時候,江易周一直表現的沖動易怒,好似腦子不太好使一般,當時黃溫良還真有些被騙了,他能和江盛混在一起,骨子裏和江盛一樣,都看不起女子。
但是他沒有江盛那麽高的身份,他能更快的認清現實。
現在他自問,絕不會再被江易周拿拙劣的演技給騙到了。
想明白後,黃溫良大有一種唾面自幹的寬容感,笑着表示江易周說什麽都對。
江易周真的很佩服這老匹夫的臉皮厚度,這點比江盛強。
然後江易周就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被江易周這麽一打岔,黃溫良忘了要跟江易周說的事,等江易周離開,他才想起來,懊惱不已,覺得自己還是被江易周擺了一套。
而江易周回府後,也有點兒奇怪,那老匹夫叫她過去是要幹什麽來着?為何最後什麽都沒說,真是奇怪極了。
江易周轉頭将此事扔到一邊,同江易雅繼續說她的打算。
“黃溫良和江盛不是一條心,我算是看出來了,江盛把人家當過命兄弟,人家把他當跳板呢。”江易周想着黃溫良的表現,覺得黃溫良可以争取一下,“我總覺得只要給了那老東西足夠的利益,他一定能松口。”
剛剛還喊人家名字,轉頭又成老東西了。
江易雅知道江易周是不太喜歡黃溫良,問道:“你所說的利益,指的是什麽呢?他地位上已經是長州長史,在長州說一不二。”
“江盛一死,就不一定了。”
江易周搖搖頭,認為黃溫良的地位并沒有表面上那麽穩固,她繼續說道:“黃溫良其實一直不是江盛心裏最重要的人選,只不過因為姓馬的死了,江盛找不到第二個人。”
江易雅想起那位馬姓不知名人士的死亡真相,抿唇輕笑,“那黃大人豈不是應該謝謝咱們?”
要不是白竹下手,黃溫良還沒法榮登高位。
“他确實該謝謝咱們。”江易周點點頭,認為江易雅說得很對。
江易雅被逗得大笑,“哈哈哈,咱們可真是,恬不知恥啊。”
這話她說得滿是笑意,顯然是在調侃,并非真覺得她們這麽做有什麽問題。
江易周聳聳肩,并不在意被說恬不知恥,她還能更不要臉一些。
江盛領大軍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好幾個勢力的兵馬,中途不斷發生一些摩擦,每次都是江盛大軍大勝。
大勝的原因,是江盛麾下出了一個極為能打的将領,随着戰事次數的增多,這位小将的名字也逐漸傳開了。
謝葉瑤。
這個名字對于不少年輕的諸侯來說,都比較陌生,但是稍微上了一點兒年紀的一方之主,都知道這個名字。
準确來說,是知道這個姓氏。
謝氏,曾經被沈氏皇族給滅門的家族,現在謝家的後人成了江盛的臣子,她還帶着一隊曾經的鎮西軍,簡直就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複仇惡鬼。
一時之間,關于江盛登頂之野心的傳聞,沸沸揚揚的傳開了,即使江盛為了避風頭,甚至沒有在剛剛易主的京城多待,他照樣還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天下的聲音無比嘈雜,在人們的口中,江盛好像馬上就要登基稱帝了。
江盛手底下的人也逐漸浮躁起來,好在江盛還有一絲理智,知道自己此刻的實力,去征戰天下還是有些勉強。
尤其是看到因為大軍開拔,而每日瘋狂下降的糧草後,江盛過熱的頭腦,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
就在此時,江盛最疼愛的小妾許九娘,給他送上了一張輿圖,那輿圖上,清楚記載着幾處藏匿糧草之地。
許九娘聲稱,此輿圖所記載之地,乃是昔日亂賊們的屯糧點,後來亂賊們死的死散的散,這些地方的糧食沒法被帶走,應該還有不少剩餘。
正好急缺糧食的江盛,立馬動心了。
不過他很警惕,沒有一下子就帶着兵馬過去,而是先派出斥候,一波波去查探,發現那些深山老林裏,真的有數不清的糧食後,江盛喜出望外。
江盛上了頭,因為糧草動了貪心,可他的屬下之中,不乏還算冷靜之人,勸說他不要前去那些地方,輿圖來歷不明,很可能是敵人抛出的誘餌。
謝葉瑤也在勸說江盛不要去的人的行列之中。
許九娘聞言,當場請罪,說她獻上了假地圖,請江盛發落。
一邊是咄咄逼人,百般否認阻撓的幕僚,一邊是哭得美豔凄慘,一心為自己着想的美妾。
江盛心中的天平,逐漸倒向了許九娘。
主要是,他的斥候告訴他,那裏真的有糧草。
只要他拿到那些糧草,何愁不能将其他諸侯的兵馬,全都打敗?或許他還能帶着那些糧草,轉頭殺回京城,入主中原!
越想越激動,江盛一意孤行,非要去那輿圖所在之地看看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