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達
第049章 到達
有了名頭, 做事就順利多了,現在清江已經成了江易周的私人領地,類似于大莊的國中國, 她想要做什麽都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無論是稅收,還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身份。
因為之前經歷過山匪縱橫的戰鬥,清江城之中已經沒有太多豪族,他們能跑得已經跑了,沒跑得基本上都被殺了。
跑得那些帶走了不少資源, 江易周向江盛哭窮,還真不是亂哭,她是真的窮, 尤其她還要搞教育,培養人才。
誰不知道,教育, 那就是一個吞金獸, 有多少錢砸進去都能沒有半點兒水花。
想要看見成效, 沒三五年決計不可能。
清江城的官位不可能空着,江易周盡量選擇願意效忠于她的女子,可底蘊就在那裏, 怎麽挑, 都不夠, 總不能選上來一堆不認字的官,不說其他, 老百姓自己就不會服氣。
用男子吧,又有不少男子拿喬, 覺得江易周就是個沒有本事,亂世撿漏的女城主, 和那些靠着自身軍功打下一城的城主不同,他們不服江易周,寧願讓葉大人成為城主。
挑撥離間之心,昭然若揭。
吓得謝葉瑤好幾天都帶着人去山裏掃匪,也不知道附近山林哪兒還有匪徒讓她掃。
江易周根本不在意,那些男子最好永遠不要服她,別忠心于她,這樣她以後換起來,才能理直氣壯,名正言順。
因為實在太忙,謝葉瑤又每日出門,抓都抓不住她,江易周受不了,早起之後沒練武,直接去謝葉瑤家門口蹲她了。
天知道謝葉瑤打開門的瞬間,看見門口蹲着個城主時,有多震驚。
“城主,屬下絕無二心!”
謝葉瑤還以為江易周已經懷疑她到要上門打人了,開門見山,先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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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周還沒說出口的話,都被謝葉瑤這一聲喊給噎回去了。
口舌伶俐如她,也有無言以對的一天,江易周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不是,誰告訴你,我懷疑你了?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你忘了嗎?我們可是義結金蘭,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江易周一把抓住謝葉瑤的手,上下搖晃,讓謝葉瑤感受她的真誠。
這話是真是假,謝葉瑤懶得分辨,不過她确定了一點,那就是江易周真的沒有懷疑她。
很好,小命保住了。
“那就好,城主今日前來,可是有事吩咐?難道是清江境內,還有賊寇流竄!”謝葉瑤一副只要江易周點頭,她立馬帶領千軍萬馬,踏破賊寇老巢的架勢。
江易周想到最近城中不少獵人抱怨,說他們上山都抓不到獵物了,可見謝葉瑤帶着兵上山,匪徒沒找到幾個,獵物是沒少抓。
給清江城軍費減輕了壓力,給群衆增加了壓力啊。
“沒有流寇,別到處亂跑了,真要是閑得不行,就帶着你那些兵去甲辰山上拉練,少霍霍清江城附近的山,百姓都沒地方打牙祭了。”
江易周這話一出,謝葉瑤立馬挂上了尴尬的笑容,怪不好意思的。
“我今日找你,是有件事想讓你幫忙,鳴玉請了幾位閨中密友前來,她們都是文人,手上功夫差一些,現在外面世道又亂,一路趕來恐會有諸多不便,你帶人去接一接,務必将人都安全帶到清江城。”
謝葉瑤之前就知道有新的文人要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動身了,她立馬應道:“是!”
随後她又有些難以啓齒地道:“易雅那邊……”
“朝廷陷入黨争會做出多少蠢事,你們難不成沒看見?”江易周的意思很明白,現在她們才擁有一城之地,不急着陷入黨争。
謝葉瑤了然,她點點頭表示明白了,轉身去點人出城。
江易周的話就是江易周的态度,她的态度是,不會讓黨争出現。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各種争鬥,權力是一塊蛋糕,有人吃得多,自然會有人吃得少,少吃的人心生不滿,多吃的人則不滿足,這個時候鬥争就會出現。
一個合格的統治者,不會天真的認為,所有人都能一心一意,沖着一個目标使勁,彼此之間和諧如同一人。
江易周知道争鬥會有,她要做到的是将争鬥限制在一個小範圍之內,不讓鬥争影響大方向,形成裹挾他人的黨争。
在目标尚未達成之前,最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奮鬥上,而不是內耗。
這也是江易周要考驗那些新人的地方,如果新人中有混子,她絕對要将混子踢出去。
半個月過去了,清江城正式入冬。
冬日寒風淩冽,實在不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上官溫苒将伸出去的手縮回來,不過是放出去一會兒,手就已經從溫熱變為寒涼了。
“太冷了,什麽時候才能到清江城啊?”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不滿地嘟囔兩句,她梳着婦人發髻,懷裏還抱着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兒。
“快了,那位葉将軍說,明日午時就能到。”
上官溫苒說罷,拽下腰間配着的墜子,在那小嬰兒面前晃一晃,逗得孩子直笑,笑聲沖淡了她們內心的不安。
“此次去找鳴玉,真可謂是賭上了身家性命,雪兒可一定要保佑,阿娘能尋一個好去處。”
女子抱着自己的女兒,喃喃自語。
還在笑的小孩兒什麽都不懂,只知道露着牙花子傻樂。
馬車在吱吱呀呀晃悠中,咯噔了一下,颠簸過後,路似乎一下子平坦了許多,馬車行駛平穩起來。
上官溫苒發覺不對,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比較平整的官道。
大莊各個城池之間,都有官道相連,這官道除了京城附近的以外,其餘地方就沒如此平整過。
修路的錢一年年發下去,有多少真落在了官道上,沒人知道,只知有時候路壞的不行,颠到京城來地方考察的貴人們時,當年要服的徭役,就是修路。
修路真是一件累活兒,服徭役要自己帶工具,如果工具是鐵制還好,能将硬結的土塊打碎,如果工具是木制,或是壓根家裏窮得沒有工具,那就全靠人力。
活兒累還髒便也罷了,偏偏服徭役還只管一頓稀粥爛菜,人肚子裏沒有油水就餓得沒力氣,幹活兒不行時,會引來監督的官員一頓毒打。
歷來服徭役碰上要修路,那就沒有不死人的,有時候一死死一堆,沒人在意那群賤民的命。
上官溫苒想到這兒,心裏對清江城的印象差了許多。
還以為鳴玉信中所說的清江城,會是一個讓她們女子大放異彩的地方,可現在看來,卻不一定。
為官者,高高在上,世家出身的貴女,又有幾個能真的做到愛民如子,體恤民生疾苦的?
上官溫苒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她只知道,此刻她內心充滿了失望。
“好冷,溫苒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時間變得有些難熬,第二天中午,上官溫苒從馬車上下來,第一眼看見得是排着長隊的城門。
城門左右兩邊都是人,中間則空曠極了,她們乘坐的馬車,就要從中間的門進入。
同行的女子見此很是高興,“看來城主很看重咱們,竟然大開城門迎接。”
她笑得很是矜傲,能有學識傍身,她的出身并不差。
若不是那些亂民作亂,她絕對不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上官溫苒沒有說話,心裏對清江城的評價一再降低,她想要找個亂世中真正能平定天下的明君,那樣的明君,至少不該是一個處處強調貴族平民,完全不将黎民百姓放在眼裏的人。
她知道,這樣的君主很可能會成為最後贏家,打仗死人更多,若是心軟,如何在亂世中存活下去。
可這樣的君主,與她想象中的人,背道而馳。
“大娘,城門開着,為什麽不走城門啊?”
上官溫苒想着尉遲鳴玉的信,到底還是不信邪,想要親自問一問是怎麽回事,她走到一位挑着扁擔的大娘身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那位大娘看見上官溫苒是從馬車上下來的,而且對方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富貴。
所以她在回話的時候,有些磕磕巴巴,不太流暢,但足夠真實。
“城主府的人說了,不能走中間的路啊,誰走了,要砍頭的。”
上官溫苒因為這句話,心徹底沉了下去。
“不過是一條路,走上去還能砍頭?皇帝走過的路,都沒有這麽金貴吧。”
上官溫苒沒忍住,陰陽怪氣的一句,旁邊年紀比較小的女郎聞言,開口解釋了一句。
“大娘,城主府的人說,那條路是馬車走得路,城門寬大,不好控制,要防止流民混入城中鬧事,這才叫行人和馬車分開,而且分開馬車和行人更安全,行人走兩邊,馬車走中間,沒說走上去要砍頭。”
“欸,馬車是貴人們才能用的金貴物,走上去不就沖撞貴人了嗎?那不就是要砍頭的死罪,你這小娘子,可莫要哄騙我,那城主府的人都是招安的山匪,個個兇神惡煞的,怎麽可能那麽好說話!”
大娘白眼翻上了天,轉身離開,背影透着一股不跟傻子議論的嫌棄。
說話的女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面露尴尬。
上官溫苒倒是松了口氣,“聽娘子的話,似乎城主府與百姓之間,有些誤會啊。”
“不是咱們現在的城主的問題,是前任知府在的時候,官府壓榨太過,百姓現在對官府很警惕,什麽話都往嚴重裏說,不過這也是城主府放任的結果,不得不說,有些誤會,會讓百姓更聽話。”
那位女郎跟上官溫苒說着話,面上的尴尬之色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