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故事6
第一個故事6
萩原千速接受老師的請求,便開始有意地幫她隔開熱情地靠上來的同學。
可能是受到原主的影響,S坐在班裏時極度沒有安全感,擡手悄咪咪抓着千速的衣角,全心全意地依靠着她。
萩原千速:……這種母雞護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萩原千速不可能幫她把所有的同學都擋在外面,但是至少隔着一個人,有一定的空間,S也能夠控制住逃跑的沖動。
班上的同學都只覺得這位新來的同學真的是太膽小,總是躲在萩原千速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跟他們說話,并沒有露出些什麽想法。
中午,萩原千速拿着飯盒牽着她下樓,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
大家要麽都在教室裏面吃飯團,要麽去飯堂裏面吃午飯,要麽組團去樓頂樹下吃,到處都是人。
那天萩原千速回去了解了社會恐懼症是什麽,也盡可能給予她同學間的幫助。
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到處都是組團吃飯的學生,如果不是萩原千速帶着她避開人群,她大概都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萩原千速帶她去的這個地方很安靜,平常很少人會在午飯時間來的。
校醫無奈地說:“小千速,醫務室是成你的飯堂了是吧?”
萩原千速甜甜地朝校醫笑:“校醫爺爺~我們可以在這裏吃飯嗎?”
校醫無奈笑了笑,“進來吧,坐下來一起吃吧。”他也做不到将這個社恐的孩子趕出去啊。
萩原千速嘴角抹蜜:“欸~謝謝校醫爺爺~星野,快說謝謝爺爺。”
她緊張地抱着飯盒,“謝、謝謝校、醫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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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們倆在醫務室裏吃了一頓安靜的午飯。
順便蹭了兩塊肥肉。
午飯後,S緊張地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罐子,裏面裝滿了糖果,抓一把遞給校醫,然後趕緊拉着萩原千速跑。
校醫無奈笑了笑,把糖果放到瓶子裏。
S覺得自己天天都跑到醫務室來吃午飯,心裏很不好意思,就每天都會在離開前抓一把糖果,放到校醫的桌子上。
雖然這些糖果最後都會通過萩原千速的手,重新回到她這裏。
在她的心裏,糖果就是最好的東西。
下午上課的時候,老師看到萩原千速旁邊那個低垂着的腦袋,頓了頓,習慣地移開視線。
這位新同學到這個班級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老師都沒有見過她長什麽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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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萩原千速吃完午飯,托着下巴盯着星野瑾:星野長大後,是什麽樣子的呢?
腦海裏逐漸出現各種美人的樣子。
S把自己的飯盒洗幹淨,把自己的漫畫存貨拿出來,問:“千速,還有一點時間,要不要來看漫畫?”
萩原千速看一下手表,欣然應允。
S趴在醫護室裏間的病床上,手裏拿着一本書:“千速,好看嗎?”
“好看。”萩原千速以同款姿勢趴在床上,緊挨着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裏的漫畫書。
“你最喜歡哪一個人啊?”她翻頁,“我最喜歡男二了,他好帥啊!還溫柔,為什麽他不是男主呢。”
“嘛,男主也不錯,不過我也喜歡男二,大概就是想給男主樹立一個強大的競争對手吧,這樣才能襯托出男主的優秀。嗯,男三也很不錯欸!”
漫畫上的男三開着跑車在公路上疾速奔跑着,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地停在女主旁邊。
萩原千速突然激動起來:“哦哦哦!這個甩尾,好酷啊!”
她湊過來看,拆一顆糖果遞到萩原千速的嘴邊,“嗯,這個是挺酷的,不過,我還知道其他的技巧,比如說……”雖然她不會開。
萩原千速張嘴叼走她手中的糖,開始跟她讨論飙車的技巧,講到激動處,兩人手舞足蹈地比劃着。
校醫走進來,說:“兩位小姑娘,時間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上課啦。”
“欸?”兩個人意猶未盡地停下來:“午休要結束了啊。”
校醫笑着說:“下次,別趴在床上看,傷眼睛。”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好~”
下午課間時間,她又把糖果罐扒拉出來。
這段時間,她每次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扒拉出裝着洗幹淨的糖紙的糖果罐,抱着糖果罐,兩眼亮晶晶地看着萩原千速,“千速,教教我嘛~”
萩原千速無語了一瞬:“這麽喜歡千紙鶴嗎。”很熟練地接過來,取出來一張糖紙,開始教星野瑾折千紙鶴。
可惜,S怎麽都學不會。
萩原千速看到她又拿出糖紙,覺得好笑:“你就這麽喜歡千紙鶴嗎?”伸手從糖果罐裏拿出一片糖紙。
“小小的,很漂亮,不是嗎?”她歪着腦袋小聲地說。
女生們湊過來看萩原千速折千紙鶴:“哇,萩原手好巧啊,可以教教我嗎?”
“當然。”萩原千速欣然應允,“第一步,這樣折……”
于是在女生們中間,突然流行起來折千紙鶴,過了一段時間,熱浪平息下來。
“看!”女生A展示她的成果:“我完成啦!”
大家好奇地湊過來,“嗯,有點奇怪欸。”
“挺不錯,第一次就折得很漂亮了。”萩原千速點評。
“我也完成啦!”女生D拿着千紙鶴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噗——好醜啊。”
“漏風了。”女生B忍不住捂住嘴巴,肩膀抖動。
“歪歪扭扭的,好奇怪哦。”女生C說。
萩原千速也忍不住笑起來:“挺不錯的了。”
她看看別人手中的千紙鶴,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一團糖紙,垂頭喪氣:“比我好多了。”
“确實。”萩原千速點頭,“不過不要緊,第一次折千紙鶴,總是會有一些小失誤的,多練幾次就好。”
“哈哈,”女生E突然笑起來了:“你們看我的千紙鶴,四不像啊。”
“噗嗤——”大家忍不住笑起來:“比我的還奇怪欸。”
女生D說:“不像鳥,翅膀也小得看不見,怎麽折出來的啊?你這簡直是創造了新折紙物種欸!”
女生E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怎麽折的,反正折完,就是這個樣子了,噗。”女生E說着說着忍不住笑起來:“好醜啊。”
老師走進來,說:“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啦。”
“噢!忘記時間啦!”女生們趕緊跑回座位上,旁邊的女生A小聲地說:“下課,我們繼續吧。”
萩原千速點頭:“好啊。”
她很高興地将女生們折的千紙鶴收到罐子裏:“嗯!”
周末,吉原助理帶着她去複檢。
醫生說,新肉已經長得很好,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
醫生建議将新肉旁邊的頭發剪掉,畢竟新肉還不能長頭發,新肉旁邊的頭發長出來,出汗會對新肉不利。最好還是等新肉徹底長好,再考慮留頭發吧。
雖然其他地方可以留發,但是剪了這裏的,其他地方留着,很奇怪欸,所以她幹脆全部剃光。
如果到時候,新肉徹底長好,不會輕易地刮傷蹭傷以及不會輕易被汗水傷害,她再買一頂假發帶上,直到頭發徹底長出來為止。
周一,她在校門口就看到萩原千速咬着一塊面包正準備進去。
萩原千速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上學,為了能夠在門口遇到千速,她可是每天早早起床,坐二十分鐘的車到校門口,“剛好”遇到萩原千速。
等車一停,她就立刻下車,跑上去。
“千速!千速!”她高興地朝萩原千速打招呼,“早上好呀!”
萩原千速聽到她的聲音,就轉過頭來看她,“早上好,星野。”因為嘴裏嚼着面包,說話含糊不清。
“吃早餐了嗎?”萩原千速抽出一塊面包遞給她。
“我吃了,早上喝了粥呢。”雖然這麽說,她還是害羞地接過萩原千速的面包吃起來,順便抓一把牛奶糖放進萩原千速的口袋裏。
萩原千速其實在家裏也吃了早餐,不過,走到學校,她就覺得自己需要加點餐,于是就每天都在家裏吃一頓,來到學校再吃一片面包或是喝一瓶牛奶。
一開始是因為走路來學校,胃部裏的食物消化掉,導致上了兩節課就餓,到現在,純粹就是習慣了。
當然,S也差不多養成了這個習慣。
每天看到萩原千速,都會高高興興地跑上去跟她打招呼,從萩原千速的手裏拿過來一片面包,或是将自己帶來的蛋糕和萩原千速分享,然後兩人就這樣一路吃進去班級裏去。
少年人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恐懼地停下腳步,萩原千速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過這段路。
如果她還是很恐懼,就閉上眼睛,等萩原千速牽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們好像直接跳過不熟悉的階段,成為好朋友。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下課了,老師剛走出教室,一堆男生就聚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女同學A說:“那群男生又不知道在發什麽瘋。”
女同學B說:“嘛,他們發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欸,你聽說了嗎?學校附近不是有一間廢棄的屋子嗎?昨天4班的xx回家時,聽到裏面傳出來嬰兒的哭聲,聽說啊那個哭聲,響了一夜呢。好恐怖啊。”
女同學C搓着手臂:“你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躲在萩原千速身後,興致勃勃地聽着八卦,突然帽子就離開了她的腦袋。
班上的一位調皮的男生趁着萩原千速她們聽八卦聽得入迷的時候,一把掀開了她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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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都很好奇,這位新同學從進到班級的那天開始,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沒有人看到過她摘下帽子的時候。
一些人猜帽子底下肯定是個光頭。
但是,一直都是猜測,沒辦法證實。因為她來到班上的時候就已經和萩原千速走到一塊,被萩原千速護着,他們抓不到機會。
而今天,那群女生聚在萩原千速的桌子前面聊天,萩原千速也放松下來,那幾個男生抓到了機會。
“我們去把她帽子摘掉,這是個好機會呢!”一個男生躍躍欲試。
“你去嗎?我不去,萩原打人很痛的,我才不要。”一個男生搖頭。
“是啊,這麽做,萬一萩原千速生氣了,肯定會打人的,我不去!”一個男生連忙搖頭,他還記得初一開學的時候,他和兩個朋友圍攻萩原千速,結果最後被萩原千速反打回去,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你們可真慫!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她不就是一個女的嗎!用得着這麽怕她!”最先開口的那個男生氣得發抖。
“反正,我們不去!”其餘人集體搖頭:“你有男子氣概,那你去啊,反正,我們就是慫,又怎麽樣?”
那個男生氣得想吐血:“去就去!你們看好了!我才不怕那個男人婆呢!”
男生悄咪咪地向她們靠近。
有些同學看到想提醒萩原千速,都被他一眼給瞪回去,慫慫地坐在座位上。
畢竟,這幾個人抱團的,很少能夠有人打得過他們,班上的同學都不敢惹他們。
悄悄地走到她們身後,她們還在好奇地聽着八卦。
這可真是天助我也!男生心裏大喜。伸手一把掀開了她的帽子,得逞之後,還露出嘲笑的表情:“哈哈哈!被我抓到了吧!你的帽子在我手裏了哈哈哈哈!”
她瞬間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那頂帽子被男生拿在手裏,朝她搖晃炫耀。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朝她看過來。
萩原千速也是愣了一下,急忙脫下外套一把把她包在裏面。
他們學校的校服,外面是一條深藍色的薄外套配深藍色的裙子,裏面還有一件打底的短袖襯衫。
女同學C下意識地尖叫起來:“啊啊啊!鬼啊!”
她平時戴着帽子的時候,女生們只看得到一個臉色蒼白的、瘦弱的同學,但是帽子下面藏着的是猙獰的傷疤,新肉是粉色的,在新肉的正中間有一條非常明顯的針線縫過的痕跡,猶如一條幹枯的枝蔓一樣纏繞在新肉周圍,一直從左耳上方蔓延到額頭上方一點,呈現不規則形狀的長條形。
頭頂上存在着這麽一道傷疤,觸目驚心,配上蒼白的臉,整個教室瞬間變成了尖叫集合地。
萩原千速給她包住之後,擡眼看去,剛才還圍着這裏的女生們,現在在尖叫着後退,磕磕絆絆地往後躲。
一些男生也是恐懼地望着這裏,萩原千速看過去,連忙後退兩步。
有人吓得連滾帶爬地跑出教室,去找老師。
萩原千速心裏湧起一團怒火,她都說不出來到底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心裏面那一團火焰在燃燒着,越來越旺盛,一直燒到大腦上,想要沖上去狠狠地揍那個人一頓。
萩原千速沖上去一把搶過男生手裏的帽子,回來給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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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從剛才開始腦子就是一片空白。
她自己是不在乎這個傷疤,畢竟以前受過的傷,身上存在過的傷口,比這個還要恐怖猙獰。
但是事實上,她現在根本做不出反應,這好像打開了些什麽開關一樣,全身都僵硬,動彈不得,只能順着萩原千速的動作,緩緩地蹲下去,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星野瑾在害怕啊。
星野瑾在害怕看到別人恐懼的目光。
星野瑾在害怕別人對她露出異樣的目光。
星野瑾在恐懼,恐懼到無法做出反應,恐懼到無法思考,恐懼到,暫時奪走了身體的控制權,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S暫時失去身體的控制權,身體随着本能僵硬地蹲坐在地上,無聲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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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千速把帽子搶回來,把外套掀開一點點,把帽子給她戴上。
萩原千速看到她無助地抓着衣服,無聲地哭泣着,淚流滿面,無助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
那個男生搶走了星野瑾的帽子,大聲地嘲笑她醜得跟個老巫婆一樣。被萩原千速搶走了帽子,他不但沒有意識到錯誤,反而覺得自己在別人面前丢了臉,火氣一下子沖上大腦,破口大罵罵萩原千速是男人婆,罵她就是一個醜陋的老巫婆。
各種不過腦子的話語從男生口中流出來,有些讓人懷疑這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萩原千速本來忙着安慰哭泣的星野瑾,沒管那個男生,但是那個男生破口大罵,她瞬間被那個男生不過腦的話激怒,沖上去一拳就把人給揍得摔倒在地上。
男生蒙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你——!”
萩原千速俯視男生:“我怎麽了?”
跑出去學生連忙跑到辦公室大喊:“小林老師!班裏、班裏出事了!”
小林老師一聽連忙跑過來,剛好看到男生大叫大喊着朝萩原千速沖過來。
萩原千速輕松地躲過去,一腳踹在屁股上,男生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幾米,撞在講臺上。
男生還想爬起來沖過去,被小林老師一把抓住。
老師将男生拽住,大聲呵斥:“夠了!”
随即轉頭看向萩原千速:“萩原同學,你先帶星野同學去一趟醫務室。”
男生還很不服氣,但是被老師的呵斥給吓得渾身一顫,不服氣地閉上嘴巴。
萩原千速把明顯是陷入了自己世界的她半摟半拖地帶走。
教室外面還有其他班的學生好奇地圍觀,看到萩原千速帶着一個被外套包在裏面的人出來,趕緊讓開一條道路。
萩原千速沒有理他們,只是一味地抱着她往前走。
還好,她陷入了星野瑾的世界之後,她還能順着萩原千速的動作僵硬地往前走,要不然,萩原千速還要考慮自己該怎麽把她抱去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