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升職宴2
升職宴2
見中野良這麽敷衍的喝酒方式，男同事A眼球滴溜地轉了一圈，便端着酒杯上前與中野良論酒，“酒這東西啊，能夠解決生活的一切事情，高興時應該來上一杯，難過時更應該來上一杯，一醉解千愁！今日是日出大人可喜可賀的日子，理應來上一杯作為祝賀，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先舉杯，日出大人請随意！”
随後便爽快地一口悶了。
在中野良升職前，A可是田中身邊的頭號下屬，指哪打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至少表面上來看确實如此。
雖然在中野良和史丁格的鬥法當中，田中作為犧牲品已經退位，但他還沒有徹底失敗，他還是財務部老人，中野良理應給他三分面子，應了男同事A的致敬，多少也得喝上一口，否則就是在落田中的面子。
但是如果中野良現在應了男同事A的意思喝了一口，那麽第二口便接着來了，沒看到旁邊還站着一大批史丁格陣營的人等着敬酒嗎？
你若是不一視同仁，那麽就是看不起他們這些普通員工，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共事，以往經營的平易近人形象就會崩塌，倘若以後有人想要跳槽也會猶豫三分。
這是陽謀，但是中野良又不得不接。
山本放下手中的酒杯假裝自己在思考“虛僞的應酬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什麽時候才能開吃”，餘光瞥向中野良，有些好奇他會怎麽應對男同事A的刁難。
田中嘴角不悅地往下撇了撇，中野良暗暗發笑，男同事A這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F眼球滴流地轉動，想知道如果我此刻站起來替中野良解圍，中野良會不會記我一個恩情？
村上皺了皺眉，便想要站起來舉杯替中野良解圍。
中野良暗暗伸手按住對方，站起身來慢悠悠地伸出手給自己倒上一杯橙汁，笑吟吟地看着對方，“男同事A說得對！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這般喜慶的日子，沒有酒怎麽可以！大家都是一起為史丁格大人辦事的同伴，一起為更美好的財務部付出努力和心血的夥伴，今日能夠聚在一起，齊齊舉杯舉杯祝福日出，是日出的三生有幸！”
村上跟着站起身來端起酒杯，雖然一句沒說，但表明了她永遠都會站在中野良身後與之共同戰鬥的态度。
女同事A忍不住暗自感嘆：村上和中野君真是郎才女貌啊！
這酒是她們羨慕和崇拜村上的原因，只要确定了前路，就會堅定地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一條思路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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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做不到，她們只是很普通的人，在面對生死選擇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猶豫起來，做不到果斷。
別看她們今日向村上示好，表達了想要站他們這一方陣營的請求，倘若他日出現一位比中野良更加強大的探索者，她們也會毫不猶豫向對方表達友好。
在塵埃落定之前，她們還是持着中立态度，只是史丁格落于下風，态度上稍微傾向于中野良罷了，但是真要她們動手對付史丁格，她們不敢，因為誰知道史丁格會不會絕地反殺中野良，然後斬斷她們的退路呢？
她們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除非自己已經明确了對方無力反抗。
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也是普通人的卑鄙，更是普通人存活的手段，三心二意，左右搖擺，優柔寡斷。
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行走在一條危險的獨木橋上，前方有兩條精美的大橋，但是他們不敢輕易踏上，生怕還沒有走上兩步，橋便轟然倒塌，墜入那波濤洶湧的水中，随着浪花與暗礁相撞，連一塊骨頭都撿不回來。
只能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大橋之上行走的行人，心中羨慕不已。
F眼中流過一絲可惜，錯過了一個好機會，此刻站起來替中野良說話，在旁人眼中，可不是英勇就義，而是跟屁蟲一樣的小醜了。
想着，他也便歇了添油加醋的想法。
“男同事A君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我，在此，我想要感謝田中先生，感謝他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心血，讓這一場升職宴舉辦得如此完美，”
中野良淚眼汪汪地看向田中，眼裏滿是感動和激動，“感謝田中先生為日出舉辦這一場升職宴，當然也很感謝史丁格大人的關愛，讓我們高高舉起手中的酒，向組織、向財務部、向田中先生、向史丁格大人致謝！”
聽着中野良把致敬史丁格的順序放在他之後，田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不就是在表達，在中野良心裏，他田中比史丁格還要值得讓人尊敬嗎？
這要是傳入史丁格的耳中，會不會讓他産生“你田中能耐比我強啊，連我都沒有得到中野良的尊敬，你居然能夠做到，是不是有二心啊”的不悅啊！
中野良轉身恭敬地向田中表達謝意，村上也跟着恭敬地向田中敬酒。
田中刷的一下站起來躲過中野良的彎腰致謝，連連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這是我應該做的，日出大人如此，會折了田中的壽的。”
心裏暗暗咬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中野良現在可是獲得了代號的人啊！沒看到我都不敢逼酒嗎？！'
可是要說男同事A對中野良不敬吧，他句句都表達了對中野良的尊敬；可是要說他尊敬吧，他卻讓中野良下不來臺，手中的酒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不喝不行。
中野良就幹脆把田中拖下水，畢竟別人家的狗只能夠是由主人來打，旁人動不得。
中野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轉身又對男同事A致敬：“感謝A君的提醒，我也敬你一杯，不過我不擅長喝酒，就以茶代酒啦！”
見目的沒有達到，男同事A皺着眉剛想開口，被田中瞪得一個哆嗦，連忙将滑到喉間的話咽下去，連忙彎得比中野良還要低：“日出大人謬贊了，日出大人謬贊了。”
男同事A瞬間領悟了田中的意思，旁人可沒有接收到田中的眼神，紛紛上前起哄道：“作為宴會的主角，怎麽能夠連一杯酒都不喝呢。”
其他人起哄：“對啊對啊，就一杯酒而已，不喝多掃興啊。”
中野良苦惱：“我真的不勝酒力，喝多了我明天就上不了班啦。”
男同事D眼球轉了一圈，跟着起哄道：“沒關系啦，日出大人跟史丁格大人請個假不就行了嗎？史丁格大人不會怪你的。”
中野良笑：“怎麽可以，我這才升職多久啊，這麽快就以權謀私，那我豈不是成了不合格的領導了嗎？作為領導都這麽腐敗，又怎麽能夠服衆？你們喝，喝得高興點。”
臉上明晃晃地寫着：反正不用我給錢～
人要适當進行發瘋文學才能維持心理健康，你們想我出醜，想我喝醉放下戒備，想我在其他同事面前露出醜态，我就把事給你捅到明面上。
男同事D尬笑：“哈哈……日出大人…還是這麽直白啊哈哈……”
還是這麽不會看氣氛。
田中越來越黑的臉部抽搐了一下：确實不用你給錢，但是我買單啊！
沒事，反正可以報銷。
眼看着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危險，他連忙開口打斷進度，“日出大人說得好！”
然而他這一開口，讓那群人以為田中很滿意他們的做法，眼裏的興奮豐盛了，看得田中心肌梗塞。
如果是一般人，在一群下屬的起哄，總是多多少少都維持面子多少也喝一點，他們就是想要中野良喝醉，喪失理智，才好讓中野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其他局外人看懂的都保持微笑，維持自己中立的位置，絕不摻和進來。
中野良嘆氣：這不就是和宮鬥片裏的宴會一樣了嗎？勾心鬥角，吃頓飯都吃不安穩。
男同事B在一旁看着，眼看着田中的臉色都變得黑不溜秋了，連忙上前解圍，轉移話題，“日出大人說得好，作為財務人員就應該要堅守自己的底線，不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日出大人說得太棒了！我也來敬日出大人一杯，日出大人不勝酒力，便随意就好。”
中野良莞爾一笑，随即便端起橙汁啜了一口。
男同事B一口悶了杯中之酒，随即便将酒杯放到桌子上，笑容可掬道：“酒喝了三巡，相信日出大人也已經明白了我們心中的敬意。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去唱歌放松放松，活動一下也好消化消化，等會兒再來宰一頓吧？”
田中欣慰的眼神投過來：好！這小夥子有眼力！
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中野良便笑道：“你們玩得開心一點，唱歌我不擅長，就不摻和進來了，免得攪了這和諧的氣氛。”
男同事B臉上的笑容也跟着真誠起來，他彎腰恭敬地向中野良行禮：“那麽日出大人，就容許B先行離席了。”
男同事A感覺到腰間一痛，連忙也跟着彎腰行禮，于是所有人就順着這個坡下去了，紛紛嚷着要去唱歌。
山本站起來謙恭地笑道：“那麽，願日出大人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中野良純良地笑着，眉眼彎彎地帶上了些許柔和，點頭道：“多謝山本先生，也希望山本先生玩得愉快。”
看着他們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商量着選歌，田中也緩緩放松緊繃着的肌肉，找了個地方繼續大吃特吃起來，村上也跟着緩緩坐了下來。
“這場鴻門宴，還真是累人啊……”
她捏了捏手臂，一邊小聲地嘟囔着。
女生C走過來擡起纖細白皙地手輕摁着村上的肩膀，小聲跟她說：“我先過去女士那邊，你等會兒記得過來。”
村上意識到女士找她的意圖，神經瞬間繃緊：“好。”
女生C溫聲安慰了村上一句：“別緊張，就跟平常聊天一樣就行，有我在。”
看着那一雙似乎閃爍着星光的眼睛，村上只覺得一陣心安，輕輕地點頭：“嗯，我知道。”
女生C便不再說些什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朝着女士那邊走了過去。
中野良把桌子上的糕點放到村上面前，把桌子上唯一一碟螃蟹點心端到自己面前，撸起袖子優雅地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剛才一個接着一個上，都沒空吃，接下來就沒人來打擾了，來，村上，趕緊吃，多吃一點，反正今天這頓不用我們出錢。”
村上暗暗白了他一眼，當然沒人敢打擾你啦！但是他們會來找我！
“剛才你喝了不少橙汁吧，少吃點螃蟹點心，小心拉肚子。”
看着自家這個傻大兒剛才完美地應對了這場陰謀，小助理心裏産生了些許欣慰：傻大兒長大了啊，都會應付這種複雜的應酬了。
中野良連忙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吃飽喝足後村上便轉身準備離開前，瞥見那細碎微長的發絲下掩蓋住一個耳麥，村上頓了頓默了。
'話說回來，“他”是不是猜到了這場宴會裏，有人會為了迎合田中，充當出頭鳥針對中野良啊？'
村上暗暗啧啧兩聲：果然不愧是中野良這小子的智囊！
還以為他長大了呢，原來是暗中找了指導老師。
不過當看到了那個耳麥之後，村上一下子便心定了，有智囊在，中野良這家夥絕對不會吃虧的！
離席的女同事A和幾個要好的女生有說有笑，轉身看見村上便笑盈盈地招手。
村上深呼吸一口氣，暗暗給自己打氣：接下來還有一場硬戰要打呢！
角落裏的那幾位女生，別看她們在財務部裏默默無名，但能夠在暴風雨中存活幾十年的那都是老油條，只要贏得她們的友好和支持，搭上她們的線，她和中野良就不會再孤立無援了。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在和中野良達成合作時，便已經分好了工作，中野良去刷男同事的好感，村上則是跟財務部裏僅有的幾名女同事打好關系。
雙方已經相互觀察了很久，今夜的應酬，則是第二階段的接觸，看看村上和中野良是否擁有能夠讓她們信服的能力。
在此階段，中野良向他們求助，那麽他便欠他們人情，在徹底确立陣營之後才能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反之，倘若中野良擁有實力，他們也樂得清閑旁觀看戲，到頭來至多就是守着自己僅有的利益度過餘生，不會成為功高權重被卸磨殺驢的對象。
最後的誠服階段，那得等中野良這在這場鬥争中獲得絕對優勢，在此之前，他們不會吝啬自己的幫助，同時也不會徹底得罪史丁格，制衡雙方的對壘能力，他們才能在中立的位置上保證自己的大橋不會輕易倒塌。
看着同事們載歌載舞、撕心裂肺起來，中野良默默地端着橙汁坐在角落裏慢慢享受。
大家都知道他不會唱歌，也沒人敢起哄讓他當衆丢臉——當然他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精神污染，腦袋絕對會炸掉的，中野良也樂得清閑。
回想當年他剛進組織時，旁人起哄眼中含着戲谑，為了合群，他逼不得已上臺去獻醜，結果剛開口把他們的魂都給唱走了，連忙恭敬地将請他下來。
那歌聲堪稱精神污染，用狼哭鬼嚎來形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聽得衆人頭暈腦脹，眼前出現了一片片色彩斑斓的色塊，逐漸開始扭曲起來，人影也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中野良因為一首歌在財務部裏出了名，所有人都記住了他的名字。
從此之後，他們再也不敢輕易起哄讓人上臺表演，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會唱歌嗎？”
女生們或是勾心鬥角，或是聊八卦，表面上看去氣氛總是很好的，吃着點心喝着飲料，個個臉上都是笑意盈盈。
有人朝着一邊努了努嘴，“以往不屑于來參加我們這種宴會，今日倒是有空來了。”
女同事A瞥了一眼，當即便扁了扁嘴，“看到她就晦氣。”
女同事B用力地拽了拽她的手：“少說兩句吧。”
女同事A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