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波本
波本
雖然隔着屏幕有些細節中野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這不是有着一個興致勃勃地轉播的女生C在嘛，中野良很快便掌握了辦公室內的全部發展。
女生C：采訪一下你有什麽想法？
中野良：D君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我真是太佩服D君了！（海豹鼓掌.jgp）
聽到門外傳來村上熟悉的腳步聲，中野良下意識擡頭瞄了一眼，活動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
推門進來的人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手指不自覺用力摁下去，力度之大，差點摁爆了屏幕。
美好的心情如天使扇動潔白的翅膀，悠悠地朝着窗外金燦燦的陽光飛去，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狠狠地顫動了一下，差點淩空飛起掉在地上。
卧槽！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不是“附近警校的警校生”嗎！怎麽也跑到這裏來了？！
由于過于震驚，中野良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翻白眼了。
好在，他的演員素養還是在的，除了動作僵硬一些，整個人還是在狀态上的。
……呃，應該吧。
“打擾了，我是波本，來報銷的。”
波本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禮儀的弧度，順手關上了門，在見到中野良的那一刻動作明顯也頓了一下。
“請、請坐。”
中野良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來，“好的……請問這位…波本大人，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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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
他居然是波本！
那個神秘主義的波本！！！
完了完了，我不會要死了吧！
我還能活着嗎！
腦海裏一時間浮現出各種死亡的場景：車禍、跳樓，轉角處遭人刀刺，入室搶劫殺人，抛屍公園……
要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
波本将手裏的發票遞過去，語氣裏帶着一貫的輕快：“日出先生……我是來報銷的。”
波本微笑着重複道。
顯然他已經了解了早上的事情，持着一沓厚厚的單據來報銷，對合規的報銷流程也非常明确。
眼前忽然出現一只小黑手，眼睛看到了，信號卻沒能傳遞給沉浸在思維中的腦子，中野良吓得差點沒繃住，從椅子上跳起來，毫無骨氣地抱住對方的大腿開始求饒。
那雙紫灰色的眼睛不帶一絲情感的掃視了一眼，中野良只感覺一盆涼水傾頭而下，短路的神經瞬間被接通。
花了0.5秒回憶前情，他倏地一下站起來恭敬地接了過來：“啊？啊！好、好的！波本大人請坐！我馬上為您處理！”
波本意味不明地輕輕哼笑一下，伸出手拉過一邊的凳子坐下，右手慵懶地托着下巴，紫色眼眸好似帶着笑意，仔細一看卻發現那裏面就像是一處煙霧彌漫的幽谷，幽暗神秘，不可捉摸。
既然看不透對方此刻的神色，中野良便果斷放棄猜度的想法，戰術性扶眼鏡，低頭掩飾自己顫抖的瞳孔。
如果……他是說如果。
如果明天他還能活着走進這間辦公室，那一定會是上天的垂憐！
從此以後，任何突發情況他都将會面不改色！
中野良在心中嗚咽一聲。
女生A有一點說錯了，如果生活就是一部電視劇，那麽他中野良必定會是那個炮灰！而不是扮豬吃老虎的主角！
有哪個主角比他更慘的請報上名來！
開局直面兩位大佬，小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波本伸出修長的手指翻弄着桌面上堆成高山的文件，中野良努力給自己洗腦：不要去猜測波本的想法！專心處理報銷！
一時間，辦公室裏只剩下中野良翻看發票發出的沙沙聲。
波本光明正大的觀察，中野良只感覺渾身不自在，擡手推了推滑落的眼鏡。
随着時間推移，藏在西裝下面全身的肌肉越來越繃緊僵硬，鼓起來的褶子明顯到旁人都無需仔細觀察就可看到。
空氣中仿佛蔓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有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嚨，又像是有一團棉花死死地堵住呼吸道。
中野良覺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這跟直面琴酒時的感覺不一樣。
琴酒是一個眼神就可以殺人，直觀的恐懼，懼怕到手腳顫抖，大腦空白，久久不能回神；而後者就像是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血肉，又像是無數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入頭發，似要将頭皮整塊連根拔起一般。
扶一下鏡框，腦海中飛快地尋找着逃生之發，最終卻絕望地發現根本毫無意義，只能看着血液一點一點地流盡，明知道死亡在降臨，卻沒有辦法阻止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下降的速度。
中野良想，要不，我先開口？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唐突了？
萬一那一句話說錯了，惹得波本不高興怎麽辦？
糾結啊……
好糾結……
時間一點一點往前走着，辦公室裏明明沒有時鐘，中野良卻仿佛能夠聽到秒針走動的聲音。
哦……對了。
中野良有些恍惚的想，我好像戴着手表的，難怪聽到嘀嗒的響聲。
只是這聲音，會不會太大了點？
“叩叩。”
波本微笑着擡手優雅地扣住桌面。
中野良吓得一個激靈，從混沌之中掙脫出來，下意識扶住有做向下運動趨勢的鏡框。
“日出先生……從前是認識我嗎？”
波本的聲音輕快中帶着一絲疑惑的語調，中野良偷偷瞄了一眼，只見波本臉上仍舊是那副淡定輕快中帶着一絲神秘，完全看不清笑容之下是怎樣的情緒。
波本進門時他的表情變化得非常明顯，掩飾都來不及，這一點根本沒有辦法辯解，但中野良可以表态。
中野良頓了頓，努力把那雙咧帶僵硬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努力讓他再顯得無辜一些：“我從前并沒有見過波本大人。不過，波本大人果真如論壇說的那般英俊。”
我認識的是出現在警校附近可能是警校生的金發同學，跟波本大人有什麽關系呢？
頓了一下，中野良用崇拜的語氣說道：“日出從未有見過像波本大人這般強大氣場的人，日出不由地呆住了。”
換句話說就是，你的魅力驚豔到我，你的氣勢把我鎮住了，所以我才會變了臉色。
被表白的波本不為所動，用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中野良說道：“是嗎？我倒是覺得，日出先生的表情，不像是為我驚豔呢。”
中野良無意識地推了推眼鏡，一邊整理着發票，一面維持着客套的微笑，繼續用着波瀾不驚的語氣說道。
“畢竟波本大人的能力，即使不能全知，也或多或少了解過一些，第一次見到波本大人，誰能夠維持得住平常的心态呢，日出也不例外。日出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面對波本大人無法維持住平靜，露出了些許害怕和恐懼也是正常的。”
中野良不知道為什麽波本會在組織裏，也不想探究對方進入組織的理由，畢竟他只是想要活着罷了。
“是嗎。”
波本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看着日出君很面善呢。”
中野良食指下意識扶住鏡片：“很多人都這麽說，村上也這麽說過。大抵是因為我長了一張大衆臉吧。”
要不是這裏是組織的辦公室，中野良真想沖上去抱住波本的大腿高聲宣誓：請你相信我！我嘴巴特別嚴！半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
這種地方需要謹記步步為營，步步算計，一步錯步步錯，做事需思前顧後。
中野良暗暗按下沖動的魔鬼，反複默念着：隔牆有耳、隔牆有耳……
“如果日出先生的樣貌都算得上普通，這個世界大抵也沒有俊俏的人了。”
波本輕輕笑着調侃了一句。
“波本先生說笑了。”
中野良滿臉笑容地将整理好的報銷單據遞過去：“波本大人請，您接下來去找史丁格大人簽名，史丁格大人會給你報銷的。”
波本接過報銷單據，狀似不經意間好奇地問道：“不應該是出納管錢的嗎？日出君不可以直接給我報銷嗎？真是佩服日出君，在組織裏還如此遵紀守法，當真敬業。”
中野良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波本這一句話就像是銳利的刀子狠狠刺入他的心髒。
……我是不想管錢嗎？我是沒有實權啊！
錢財支出本應該是出納的工作，然而中野良只負責記錄走個形式，壓根連錢的邊角都摸不着！
腦海裏快速閃過無數吐槽，但嘴上卻沒有絲毫停頓。
——畢竟這可不是停頓思考的時候啊！
謹慎小心有時是好事，可某些場景，可能就會變味了。
中野良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只是無端帶上一絲苦澀的意味：“可能是因為，日出還只是一個新人吧，能力上還有所欠缺，不足以擔負大任……也許以後日出能獨擋一面，波本大人就不必再多跑一遍了。”
所以這可不是我遵紀守法，只不過是史丁格沒放權！
我還是一個合格的犯罪分子！
……呃，這個就算了。
鬼知道波本到底是哪個陣營的，萬一哪一點惹得波本不悅，把自己當成敵人送進去了怎麽辦……
波本不予評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随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中野良被波本最後一眼給搞得滿頭霧水，完全猜不透對方的想法，只能僵着笑容目送波本離去。
等到辦公室裏重歸平靜，他才顫栗着摸出一塊糖果用力地嚼起來，一邊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擦拭幹淨。
好吧，暫時混過去了！
接下來讓他好好想想，怎麽才能讓波本相信他的“無知”和忠誠。
不求能夠搭上波本這條船，但求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中野良擡手才發現時間才過去十五分鐘，'我卻有一種過了半輩子的錯覺……波本真是太可怕了！跟七年前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
究竟經歷了什麽，才讓你進化成了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