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肯特家族(九)
第72章 肯特家族(九)
淩夕一開始就把莉娜列為懷疑對象, 只是後來其他證據的出現,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此時聽到蘭斯洛特的話,她不禁又回想起莉娜的種種表現。
莉娜雖然多次表示自己不是兇手, 但她的話真的可信嗎?
而且,淩夕發現莉娜在警方沒找到任何證據前, 就有意無意第把髒水往她身上潑。再結合案發現場找到的胸衣, 如果莉娜是兇手的話,就都說得通了。
她是想讓自己成為她的替罪羊。
而且, 抛開動機不談,莉娜也有作案的條件。
她的房間在三樓的最邊緣, 不需要路過任何人的門口就能來到二樓的嬰兒房。
她也很熟悉肯特家別墅附近的地形, 比如那個深坑的位置。
只是這些都是推測而已,并不算證據。
蘭斯洛特的來意也是因為這個。
在淩夕作為兇手被帶走以後, 整個肯特家族大部分人, 都認為是他們抓錯了人。
以他們平時對卡西的了解, 她性格溫順、膽子小,而且對基諾十分喜愛, 實在不像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身份父親的傑拉德甚至差點和好友治安官本森鬧翻, 指責他請來的倫敦偵探沒有真本事, 只知道胡亂抓人。
對此, 蘭斯洛特并不放在心上, 他在默默觀察所有人的表現。
這個時候, 莉娜引起了他的注意。
Advertisement
蘭斯洛特也找莉娜談過,這位年僅16歲的女孩對幼弟的死亡非常冷漠,還冷靜地詢問卡西會不會被判處絞刑。
甚至, 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抓錯了人的時候, 她卻堅定的認為卡西小姐就是殺害基諾的兇手。
“我想, 只有兇手才會這麽急切給你定罪。”
淩夕贊同地點了下頭。
哪怕莉娜不是兇手,她的表現也讓人非常心寒。
“但是法官不會憑借推斷定罪。所以,我們需要找到讓兇手不能抵賴的證據。”
淩夕看着這位偵探胸有成竹的模樣,詢問道:“您需要我做什麽?”
蘭斯洛特道:“我需要你回去幫助我傳遞一個消息。”
……
淩夕甚至沒有在普利瑪夫人的公寓住上一個晚上,就又回到了別墅。
“我就知道你們搞錯了,我的女兒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基諾可是她的親弟弟!”
傑拉德激動地說道。正如一開始所表現的那樣,這位父親根本不相信兇手出自他的家人。
蘭斯洛特朝着淩夕歉意道:“先前是我們冤枉了卡西小姐,希望卡西小姐不要介意。”
淩夕與這位大偵探交換了一下眼神,道:“當然不會,您也是為了追查兇手,我對您十分敬佩。而且我在警局并沒有受到慢待,還要感謝您。”
一番寒暄過後,蘭斯洛特又對傑拉德道:“肯特先生,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案件已經有了進展,我想很快就能找到兇手了。”
傑拉德急聲道:“只要您能抓住兇手,我願意支付給您一筆酬勞。”
蘭斯洛特并沒有推辭,畢竟破案是他的工作。
不過當傑拉德追問線索是什麽時,蘭斯洛特賣了個關子,只是說要再等等才可以。
由于擔心賽西莉知道基諾的死訊後影響肚子裏的胎兒,所以傑拉德仍讓她在醫院修養,沒有回家。
但剛剛淩夕被蘭斯洛特送回來的動靜,驚動了別墅裏的其他人。
淩夕擡頭看去,就見別墅裏的幾名女傭,甚至才6歲的艾琳都在看着自己。
淩夕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而傅錦玉自從淩夕一進門,視線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雖然之前在偵探面前她表現得淡定,但她其實很擔心淩夕的安危。
畢竟這是淩夕第一次這麽長時間離開她的視線,她生怕淩夕突然遇到什麽危機,而自己卻不在身邊保護。
現在見淩夕平安回來,她總算是松了口氣。
雖然淩夕也很想和傅錦玉交流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但她沒忘了蘭斯洛特交代的事情,她對原主的父親傑拉德道:“父親,我知道偵探先生找到了什麽線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确認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見。
果然,傑拉德立刻問道:“什麽證據?”
“父親,”淩夕又擡高了一點聲音道,“我也是在警局偷聽到的,偵探先生和治安官大人說,他已經找到了行兇的兇器。只要調查出兇器是誰的,就可以破案了。”
當然,這個說辭是淩夕和蘭斯洛特早就串通好的。
因為蘭斯洛特認為兇手不會把兇器和染血的衣物帶回別墅。而為了嫁禍給淩夕,他沒有把兇器和屍體扔在一起,所以那件兇器一定是被另外處理了。
所以,蘭斯洛特的計劃就是用假消息吓一吓兇手。
如果兇手得知兇器被找到了,為了确定這個消息的真假,他有可能會到抛棄兇器的地點查看。
這也就是蘭斯洛特為了引兇手出來想到的方案。
淩夕也覺得可行,只是很考驗她的演技,千萬別讓兇手看出破綻,否則對方有了警惕後,就更難找到證據了。
所以淩夕說完這句話,就看向別墅的其他人,尤其是嫌疑最大的蓋爾和莉娜。
蓋爾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并沒有什麽慌亂的情緒。而莉娜則一直是面無表情,沒有變化。
淩夕有些失望,但是沒有再說什麽,表示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回房間。
傑拉德關心了淩夕幾句,然後讓她好好休息。
淩夕點點頭,上了三樓。
在三樓房間門口,傅錦玉正在等她。
淩夕提着裙擺跑了過去,然後撲到傅錦玉面前。
傅錦玉把人扶穩,“慢點。”
“這裙子可真繁瑣,”淩夕抱怨着,然後推開門,把傅錦玉也拉了進去。
等到把門關好,淩夕立刻把今天的遭遇都講了出來。
在得知她和大偵探蘭斯洛特的計劃後,傅錦玉也不得不稱贊這是一個好辦法。
“也不知道兇手有沒有相信我剛才說的話,”淩夕擔憂道。
大偵探拉斯洛特說,兇手一定是一個有膽識過人,而且行動果決的人。
從作案,到棄屍,再到栽贓假貨,最後面對調查也沒有露出一點馬腳,足以證明對方的聰明。
所以,淩夕也沒有把握他們能不能騙過對方。
這是一場心理戰。
沉不住氣的一方就會輸。
……
夜色漸深,月亮升到了中央。
肯特別墅裏一片安靜,所有房間的燈都熄了。
這時,突然一個人影打開了別墅的大門,然後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看門的大黑狗察覺了來人,正要汪汪大叫,突然聽到一聲呵斥:“閉嘴!”
聞熟悉的氣味,大黑狗蹭了蹭來人,然後又趴回了窩裏。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人利落地打開了院子的門,然後一路向北跑去。
他跑的速度很快,動作也很輕盈,就像一名運動健将,在夜色裏快速穿梭。
在到達一片灌木叢後,他順着小路來到一株杜松樹下,用随身帶的鏟子挖了起來。
随着坑越挖越深,終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把一件白色的布料從坑裏拿了出來,随即只聽“哐啷”一聲,一個匕首掉落到了地上。
“果然是在騙我,”只聽得那人恨恨地說了一句,正要彎腰拾起那柄匕首,突然幾道光線出現在了他身後。
“莉娜小姐,”蘭斯洛特的聲音響起,“感謝你深夜幫我們找到殺死基諾的兇器。”
站在他身後提着燈的淩夕覺得這位大偵探着實是有些幽默天賦。
雖然光線昏暗,淩夕都能看清莉娜臉上的僵硬。
幾名警員立刻上前把莉娜手中的白色衣物和地上的匕首收集好,另外幾人則是把莉娜團團圍住,防止她逃跑。
這種情況下,莉娜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淩夕,“你竟然聯合他們一起騙我。”
淩夕聳了聳肩,無辜道:“是你先嫁禍我的。”
莉娜正要再說什麽,身為父親的傑拉德開了口,“莉娜,你為什麽要殺死基諾?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他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眼裏滿是沉痛。
面對他的指責,莉娜不為所動,她冷哼一聲,道:“你趁着母親重病在床,與女傭偷情,現在又何必來假惺惺地教育我?”
傑拉德表情一僵,“沒有這種事。”
“有沒有這種事你心裏清楚,”莉娜用不屑地看着還妄圖掩飾的父親,“要不是你和賽西莉在一起的事情刺激到了母親,她根本不會這麽早就去世。”
莉娜一直沒有放下對父親的仇恨,她曾經想過離開這個家,甚至不惜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但是卻又被傑拉德找到,并且強行帶了回來。
逃離失敗的莉娜,只能把這股恨意壓在心底。
而對于卡西這個姐姐,莉娜也是十分厭惡。
莉娜認為卡西應該和她站在一起,但卡西雖然膽小,卻與賽西莉和她的孩子相處的都不錯。
或許卡西是為了能在家裏得到更多的關注和資源,有讨好的成分在。但,這讓莉娜覺得卡西背叛了她和已故的母親,所以也列為了被報複的對象。
“你說過你并不讨厭賽西莉。”淩夕還記得醫院裏莉娜說過的話。
“我只是想讓她嘗一嘗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莉娜的語氣很冷靜,卻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當年,在傑拉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三姐妹的母親還在世時,照顧莉娜的女傭正是賽西莉。
賽西莉對莉娜很好,她性格溫柔愛笑,讓人不自覺地親近她。
莉娜那時候也把賽西莉當成除了母親以外,最重要的人。
然而,随着母親重病,家裏的一切都變了。
賽西莉開始掌管家裏的一切,父親也對她寵愛有佳,顯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而她可憐的母親每日纏綿病榻,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如果說,在母親去世後,我對賽西莉還有一些感情。但是她萬不該在提起我的母親時,用那種輕蔑的口吻。”
莉娜接受不了賽西莉提起她母親時的語氣,她覺得賽西莉非常不尊重她的母親,所以她才決定要讓賽西莉也體會一下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你是有預謀的殺了基諾?”蘭斯洛特問道。
“不,”莉娜搖頭,“我只是晚上口渴,想去廚房倒一杯水。在路過二樓時,發現嬰兒房的燈光還亮着,就推門走了進去。”
那時女傭蓋爾睡得正香,哪怕莉娜走進房間都沒能把她吵醒。
一時間邪惡的念頭充斥了莉娜的大腦,讓她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當她做完一切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小的基諾已經失去了生命,而她手裏還拿着那柄沾血的匕首。
莉娜很快冷靜了下來,開始處理屍體。
她再次返回別墅,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胸衣。
那件胸衣是卡西的,它根本不是被人偷走,而且因為女傭莎拉弄錯了,放到了她的房間。
一開始莉娜是要還給卡西的,但是後來她與卡西吵了一架,索性一直就放在衣櫃裏。
她靈機一動,這件胸衣恰好可以用來轉移警方的視線。
而被她視為“背叛者”的卡西,也可以受到教訓。
可謂是一箭雙雕
她把胸衣和基諾的屍體扔到了別墅附近的深坑,把自己染血的睡裙和匕首埋在了另一個方向的灌木叢裏。
接着她回到了別墅,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第二天早上,莎拉來拿需要清洗的衣物時,莉娜把剩下的兩件睡裙中的一件給了她。
為了掩飾自己缺少一件睡裙的事實,她趁着警方問訊莎拉,又把那件睡裙偷了回來。
這樣在外人看來,她的衣櫃裏有兩件睡裙,那麽失蹤的就是早上她給莎拉的那件。
也就是說,根本不存在偷衣服的小偷,這一切都是莉娜做的。
“我本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以當地警局的能力,根本不會看出我的破綻。沒想到卻碰見了從倫敦過來的大偵探,”莉娜語氣自嘲。
“你的确很聰明,”蘭斯洛特看着這位16歲的少女問道:“但你真的不會為此而感到愧疚嗎?”
他的話讓莉娜表情一滞,過了一會兒,莉娜平靜道:“神不會原諒我的。”
由于此時時間已經很晚,關于案子更多的細節要等到警方後續再盤問,警員們把莉娜押走,其餘人回了別墅。
一路上,淩夕都顯得很沉默。
傅錦玉趁着夜色牽住她的手問道:“怎麽了?”
淩夕低低道:“人心真可怕。”
莉娜的狠毒讓淩夕不寒而栗,原主父親傑拉德的濫情和繼母賽西莉的刻薄,也讓她覺得惡心。
最無辜的就是被殺死的基諾。
傅錦玉道:“莉娜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淩夕點點頭,她只是心情有些沉重,不過很快又緩了過來,“最起碼兇手已經找到,也算是給基諾一個交代了。不過,這回多虧了那位大偵探。”
雖然淩夕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不得不說,沒有那位大偵探,她們不會如此順利。
“是啊,”傅錦玉以前并沒有接觸過偵探這個行業,但從這幾天的表現來看,那位叫蘭斯洛特的偵探沉着冷靜,觀察力很強,而且破案技巧也非常高超。
“現在我們還剩下一個任務。”
在經歷了基諾的案件後,淩夕已經不太想面對另一個孩子的死亡。
這幾天雖然和西奧多的接觸不多,但是很乖巧可愛。
“系統設定的任務真的不能更改嗎?”淩夕問道。
傅錦玉沉默了一下道:“恐怕不行。”
淩夕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有些懷疑我們的壽命是怎麽來的了。不會吸了副本裏這些人的陽壽吧?”
“請宿主不要妄議系統,副本裏人物的命運不可更改,與宿主無關。”
淩夕的話音剛落,系統的聲音就突然響了起來。
它的話否認了淩夕的猜測,并且警告淩夕不要對系統提出質疑。
淩夕反而松了一口氣,“這就好。”
……
因為案件的告破,一切又仿佛恢複了正常。
只是肯特別墅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甚至讓人有些踹不過氣來。
基諾的葬禮舉辦的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傅錦玉給淩夕打着傘,兩人站在傑拉德的身後,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身為母親的賽西莉沒有來,因為她得知真相後哭得直接暈了過去,又被送到了醫院,至今還沒有回來。
參加完葬禮,淩夕的郁郁了好幾天,直到後面才好轉了起來。
聽說莉娜已經交代了自己的所有罪行,按理說她可能會判絞刑。
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城裏的居民們得知了案件的情況後,竟然自發地開始為莉娜求情。
他們認為莉娜的所作所為都是情有可原,導致悲劇發生的來源,是她的父親和繼母。
淩夕不知道這些求情是否會影響法院的判決,但是這很明顯地導致傑拉德和賽西莉在城裏的名聲變得越來越差。
而這一系列變故,讓才6歲的艾琳十分不安。
小姑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母親,家裏的大人們也都變得古怪,她很聽話的不去招惹麻煩,但心裏非常害怕。
淩夕也是在花園裏發現了偷偷哭泣的艾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忽略了她。
于是,淩夕花了很多時間陪伴艾琳,總算在她臉上又看到了笑容。
而這幾天阿米莉亞也不知道在忙什麽,白天出去的時候,把西奧多交給了淩夕照顧。
淩夕治好一手牽着艾琳,一手牽着西奧多,每天陪着兩個孩子在花園裏玩耍。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淩夕發現西奧多雖然體質弱了一點,但是并沒有出現健康問題。
剛開始淩夕還擔心他怪病發作的時候自己不會搶救怎麽辦,但是沒想到西奧多一直表現的很健康。只是他智力發育遲緩,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沒多久,阿米莉亞說她要帶西奧多回去了。
也是,她在肯特別墅住了這麽久,她的丈夫羅德只在西奧多發病的時候來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出現。
阿米莉亞對此只是道:“他工作一直這麽忙。”
淩夕覺得阿米莉亞這種喪偶式的婚姻一點也不幸福,但是阿米莉亞卻好像已經習慣了。
西奧多非常不願意離開,抱着淩夕的大腿不肯走。
向來對孩子很溫柔的阿米莉亞這回卻很強硬地把他抱了起來。
淩夕看着眼淚汪汪的小家夥心裏也很不舍,但是她沒有立場拒絕。
“阿米莉亞,”淩夕叫住抱着孩子的阿米莉亞,囑咐道:“你一定要照顧好西奧多,千萬別讓他出事。”
阿米莉亞以為是基諾的事情讓淩夕有此一言,她點點頭,對淩夕道:“羅德可能下個月又要換一個城市工作,莉娜的判決下來後,請務必告訴我。”
淩夕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副本能不能待到那時候,“如果我知道了消息的話。”
在西奧多和阿米莉亞離開後,淩夕不禁陷入了焦慮。
她明知道西奧多可能有危險,但是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等待的滋味實在太難熬了……
因為情緒過于緊張,讓淩夕許久沒出現的病症顯現了出來。
在一次下樓時,淩夕突然視線變得模糊,無數的彩色馬賽克在她眼前飄過,讓她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而她耳邊也時常出現孩子的哭聲,尤其是在夜晚,吵得她幾乎睡不好覺。
一開始淩夕并沒有告訴傅錦玉,但傅錦玉還是很快就察覺了出來。
于是,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傅錦玉都是抱着淩夕入睡。因為她發現這樣可以讓淩夕暫時不會因為噩夢驚醒。
但淩夕還是肉眼可見地變得憔悴,直到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了過來。
西奧多又住院了!而且,現在還在搶救中。
淩夕甚至沒來得及通知傅錦玉,匆忙地坐上馬車趕去了醫院。
搶救室外,阿米莉亞正在哭泣,她的丈夫羅德抱着她安慰。
也不知道為什麽,淩夕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刺眼。
或許是因為羅德身為丈夫,常年缺席家庭,每次都只會在孩子出事的時候才出現。
淩夕調整好心情,上前詢問阿米莉亞西奧多怎麽樣了。
阿米莉亞哽咽着道:“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呼吸中止。我努力搶救,然後把他送到了醫院。”
和上一次發病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淩夕問道:“只有你和西奧多在家嗎?”
“是啊,”阿米莉亞紅着眼眶點頭。
淩夕覺得有些疑惑,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沃德先生走了出來,他的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帶着歉意道:“我很抱歉,搶救失敗。”
聞言,阿米莉亞沖了過去抓住了沃德醫生的手臂,“怎麽可能!我搶救他的時候,他還在呼吸!這不可能!”
“缺氧導致他的大腦産生了不可逆轉的傷害,我很遺憾,但是我沒能挽救他的生命。”
不僅身為母親的阿米莉亞不能接受這個噩耗,連淩夕的眼眶都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那個看着她會害羞地笑笑,會用小手握着她手指的孩子,就這麽走了嗎?
控制了一下情緒,淩夕問沃德醫生,“西奧多的死因确定了嗎?”
既然西奧多已經死了,她一定要替他找到兇手。
沃德醫生看了眼淩夕,搖了搖頭。
淩夕心下一沉。
在協助阿米莉亞和羅德處理西奧多的後事時,淩夕突然發現阿米莉亞的手上有幾道紅痕。
那個角度和深度,很像是被抓傷。
只是阿米莉亞一直在哭,淩夕也沒找到機會詢問是怎麽回事。
等到終于空閑下來,淩夕去了沃德醫生的辦公室。
沃德醫生起身迎接淩夕,然後對她道:“我知道你是為了西奧多的事情。你還記得我的朋友凱爾森嗎?”
“記得,”淩夕當然記得那位醫學檢查員。
“在西奧多今天被送來搶救之前,他将一份資料送給了我。或許,你可以看看。”
說着,沃德醫生把一沓資料遞給了淩夕。
淩夕接過資料,一張一張地翻閱。
這些資料其實都是病例,而病例的主人是一名叫“洛蘭”的小姑娘。
從厚厚的一沓資料來看,這名小姑娘竟然前後入院多達18次,而且都是因為突然的呼吸中止。
淩夕翻到最後的死亡證明,已經猜出了這個小姑娘是誰,她應該就是阿米莉亞的第一個孩子。
而她的經歷幾乎就是西奧多的翻版。
“凱爾森花了很多時間,才從不同的醫院調出了洛蘭的病例,”沃德醫生解釋了這些病例的來源,“我想你應該也注意到了上面的一句話——入院前,孩子的母親阿米莉亞已對其進行了搶救。”
是的,幾乎每一張病例上都有這句話。
“凱爾森說,包括西奧多在內,每一次孩子發病時,都只有母親阿米莉亞在場。而且,都是由于呼吸驟停導致的昏厥,這一切真的有那麽巧合嗎?”
淩夕想起阿米莉亞哭泣的臉,蹙眉問道:“兩個孩子都發生同樣的症狀,有沒有可能是遺傳性的疾病?”
沃德醫生道:“西奧多死亡時,眼底有異常出血。我在他的臉上發現了幾道抓痕,看角度應該是他自己抓破的。而我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看到阿米莉亞的手上也有幾道抓痕。”
淩夕立刻想了起來,她剛剛也注意到了。
只是,阿米莉亞身為西奧多的親生母親,她為什麽要殺死西奧多?
太匪夷所思了。
這一點沃德醫生也沒有辦法解釋。
在離開沃德醫生的辦公室後,淩夕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別墅。
傅錦玉從園丁口中聽說淩夕去了醫院,見她回來,詢問發生了什麽。
“西奧多死了,沃德醫生懷疑兇手是阿米莉亞。”
簡短的一句話,信息量巨大。
但傅錦玉卻并不如淩夕想象的那麽震驚,“如果是她做的,那并不意外。”
見淩夕疑惑地看向自己,傅錦玉問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心理疾病,叫做‘代理孟喬森綜合征’?”
淩夕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傅錦玉解釋道:“‘代理孟喬森綜合征’是指兒童的護理者,持續地帶孩子就診,但是孩子的症狀其實是由父母中的一方造成的或者捏造的。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母親身上,而父親往往是處于一種缺失的狀态。”
這些和阿米莉亞的家庭情況都很吻合。
“那身為母親為什麽要這麽做?”淩夕問道。
“想要獲取關注或同情,通常是另一半。”
想到羅德常年忙于工作不回家,而且總是因為調換崗位而不停地搬家,淩夕有些理解了。
只是,阿米莉亞的動機找到了,但想要找到她殺害西奧多和洛蘭的證據卻并不容易。
畢竟每次西奧多發病時,都只有她一個人在場。而每次阿米莉亞都很努力的對孩子進行搶救。
這些都讓人無法懷疑她會殺死自己的孩子。
就當淩夕犯愁時,她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人。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直接報警作用不大,但是有一個人或許可以提供幫助。”
傅錦玉心領神會,“大偵探蘭斯洛特?”
“沒錯!”淩夕用力點頭。
比起警方,淩夕相信蘭斯洛特會更喜歡接受這樣的挑戰。
于是,當天下午,淩夕便和傅錦玉一同來到了蘭斯洛特的住處。
也是治安官本森在當地用來度假的一處莊園。
蘭斯洛特此時正在湖邊釣魚,聽到門房通知他卡西小姐來訪。他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将人請到了會客室。
“卡西小姐,”蘭斯洛特觀察了一下淩夕和傅錦玉,詢問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助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