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狐貍和道士
第76章 狐貍和道士
烏栀一口氣喝光半壺冰鎮酸梅湯:“早說嘛,也是,幹柴烈火的,是該天天粘一起,那走吧。”
幾人走到車旁,剛上車,烏栀捂着肚子:“這家酸梅湯不幹淨,你們稍等我幾分鐘,我去去就來。”
黃嘯天急的拉住車門:“老大,忍一忍,回去再上吧。”
“忍個屁啊,人有三急,我們狐貍也有,這人類的食物品質真是越來越差了,挨千刀的,快快快,讓開。”
黃嘯天掏出火腿,對着火腿作揖:“千萬別遇上了。”
趙元鹿看向門口:“晚了,已經遇上了。”
火鍋店門口,江警官手上搭着制服外套,跟同事有說有笑走過來,烏栀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抓着紙巾,跟江撞了個滿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過……”
“沒關系,你先走。”
烏栀擡頭,愣住:“你……”
江警官作了個“請”的姿勢,烏栀沒動,後退半步:“江月閑。”
“這位小姐,你怎麽知道我們老大的名字?”
江月閑看着烏栀:“我們認識?”
“認識,以前認識。”
紀春朝傾身偷聽:“你們猜江警官會說什麽?”
黃嘯天:“會說‘我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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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鹿笑道:“他會讓烏栀出示證件。”
果不其然,江月閑掏出警員證,展示在烏栀面前:“請出示證件。”
“沒帶,吃飯帶什麽證件。”
“姓名,現住址,工作。”
烏栀向江月閑伸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抽過江月閑的筆,在他的本子空白頁寫下兩個字:“烏栀,我叫烏栀。”
江月閑收回本子,什麽都沒說,跟同事們往裏走。
烏栀站在原地,直到江月閑進到店內才轉身走向汽車,黃嘯天好心地問:“老大你肚子不痛了?”
紀春朝趕緊往黃嘯天嘴裏塞糖:“別說話,吃糖。”
汽車開動,紀春朝從車窗看到江月閑追到門口,左右張望。
七殺館內,烏栀坐在主位,對面四把椅子,烏栀盯着他們:“你們四個串通好不讓我跟他見面,是怕我把他怎麽着?”
白展、黃嘯天齊刷刷看向紀春朝,紀春朝拉拉趙元鹿衣袖,小聲:“我們是怕你見到他傷心。”
“我傷什麽心,我明天,不,今晚就去綁了他,今晚就跟他洞房,一千多年前我就不該聽他的,他讓我走我便走,他說人妖殊途,勸我修仙向善,我聽了他的,從不害人,一心修行,結果呢,他死了,屍體都沒有,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時常想,等我找到他,什麽都不管,直接綁了關起來。 ”
她說這話時滿眼悲切,紀春朝不忍心再說話。
趙元鹿問:“若是他不記得你了呢?”
烏栀笑道:“你初來時紀春朝認識你嗎?你不也一樣賴在他身邊,你們誰都不用勸我,我今晚就去找他。”
“好,我不勸你,但是烏栀,你要遵從他的意願。”
烏栀甩手,悲憤大喊:“我不管,我找了他兩千年,不管他記不記得我,無論是綁是搶,我要定他了。”
當晚,紀春朝和趙元鹿留宿在七殺館。
睡不着,紀春朝問趙元鹿:“我們是不是要跟着烏老板,她會不會一個沖動真把人給綁了,綁警察……”
紀春朝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後果很嚴重的。”
趙元鹿站在落地窗邊,沿街其實并沒有特別的景色,除了樹,就是一片黑,他擡頭,指向上面:“她在屋頂。”
紀春朝跑到陽臺對探出身子往上望:“我想上去安慰她。”
趙元鹿施法,紀春朝一躍飛上屋頂,烏栀化出原形,展開雪白的尾巴卧在屋頂吹着涼風,見紀春朝過來,懶懶的動了下耳朵:“上來安慰我?”
“不是,你是烏老板,你不需要安慰,我是來聽你講故事的。”
“故事啊,故事之前講過,一個癡心妄想的妖,和一個一心除魔衛道的小道士,那時我修成原形化作姑娘跟在他身後,他一眼認出我,問我到底想要什麽。”
紀春朝往上坐了坐:“那,你以前向他表明過心跡嗎?”
“以前的我膽小,只敢追着他跑,卻不敢告訴他我的心意,畢竟我是妖,在那個時代,妖是最低等的生物,妖是可以被拿去煉化的,可供當時的皇家飼養取樂,有一次我被皇家道士抓走,他們用鎖妖釘封住我的心脈,把我關在籠子裏逼我跳舞,我自是不肯,他們砍斷我的尾巴,就在我以為我要死的時候,他出現了,他把我從皇宮救走,我以為他多少對我有意,我壯着膽子問他。”
說到這裏,烏栀笑出聲,看着一只狐貍發出笑聲多少有點詭異,紀春朝弱弱舉手:“烏老板,你能變為人身嗎?你這樣有點吓人。”
烏栀變回人身,雪白修長的腿橫在紀春朝面前,紀春朝別過臉:“那個,你還是變回原身吧。”
烏栀火了:“別以為老趙護着你我不把你怎麽樣,信不信我現在剃光你頭發!”
從下面飛上一張毛毯,紀春朝接過毛毯往烏栀腿上蓋:“你繼續你繼續,你問他,他怎麽說的?”
“他說,修仙者六根清淨不沾情愛,我在他眼裏,跟山裏的石頭,跟路邊的樹樁子沒有任何區別,我又問他為何救我,他說我有仙緣,他不忍。”
“那時我想,他或許是真的對我沒有情意,傷心之下跑去山裏修行,每個妖在成仙前都要接受天雷的洗禮,在我接受天雷的前幾天,我跑去看他,他已大道有成,隔着人群,他向我看過來,我很開心,我想,他應該認出我了,可他沒有,繼續前行,我本想追上去,又怕現在的身份配不上他,只遠遠看着他,想着等我受完天雷再來找他。”
“後來呢?”
“那天,我作好一切準備迎接天雷,突然心中一痛,山中其他小妖開心地慶祝江月閑死了,顧不上天雷洗禮,我沖過去抓住其中一只小妖,問他江月閑怎麽了,他說江月閑死了。”
“我不信,我跑到人間去尋江月閑,天雷追着我一路到人間,天雷引起天火,可我顧不上,我只想找到江月閑,明明兩天前我才見過他,怎麽可能死了,我沖到人間,人間正遭遇天譴,死的人很多,沒有江月閑,活的,死的,都沒有,後來啊,我被天界處罰永世不得為仙,我被困水牢三百年,三百年後,我再次重返人間,人間依舊沒有江月閑,那時我才知道,不止江月閑,一起死的還有你。”
紀春朝正聽的入神,吓一跳:“我?”
“不錯,前世的你,你師父,全死了,只留下剩半條命的趙元鹿,此後,我們一起在人間尋人,他尋你,尋師父,尋師叔,而我,慢慢從執念轉為麻木,時間久了,我竟生出害怕之意,今晚我本應去找他,可我怕,我怕我綁了他會破他現在的命格害死他。”
趙元鹿在二樓出聲:“那便順其自然。”
“偷聽算什麽,上來喝酒。”
新的一天,烏栀去醫院探望太堯,太堯活的好好的,剛吃下一整只雞,正被護士訓:“你現在飲食需清淡,要多吃流食易消化的。”
“好好好,聽你的,我不吃炸雞,吃清蒸的,夠清淡了吧?”
紀春朝上前跟護士認錯:“護士姐姐,他跟你開玩笑呢,我們知道了,會給他送粥來的。”
烏栀先是對太堯奚落一番,又追問起他受傷的原由,“你不覺得奇怪嗎?那橋為什麽會塌?”
江月閑正好過來,聽到這裏,看向烏栀,趙元鹿上前與江月閑打招呼,江月閑告訴他:“這裏有一段目擊群衆拍下的視頻,放大逐幀看,能看到一個黑影。”
趙元鹿對着細看,“跟我們猜的一樣。”
江月閑讓同事去外面守着,病房內就他們幾人,江月閑開門見山:“你們不是普通人,你們還知道些什麽?”
烏栀說:“我說你會信嗎?”
江月閑看向烏栀:“我信。”
趙元鹿點頭:“江警官既然問了,那一定是遇到過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不知道江警官想知道些什麽?”
“那就從張豪夫婦的案子說起,那時我剛調到分局,接手時張豪夫婦的案子已到尾聲,兩夫妻當街互捅,張豪失血過多當場死亡,其妻在拘留所撞牆而亡,錄口供時,張妻的分明是懊悔的,她說她對争執時的記憶全無,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吵架,更不記得她是如何殺死她老公的,她擔心她的兩個女兒,一再詢問她是否會判死刑,一個放不下孩子的母親怎麽可能在錄完口供後的兩小時後自殺。”
趙元鹿:“江警官有當時的監控嗎?”
江月閑從手機調出另一段監控視頻,放慢,放大,一道黑影鑽進女人耳朵,原本正在打盹的女人猛地擡頭,睜眼,幾乎是沒帶猶豫,撞向牆面,而後360度旋轉頭部,露出詭異的笑容。
紀春朝皺眉,滿臉不解:“可是,我記得那時張豪夫婦應該是早死了,靈魂封在木偶中,那她又怎麽會舍不得孩子?”
趙元鹿解釋:“它們在模仿人類的情感,最後收到指令撞牆消失。”
江月閑正色道:“現在有個案子需要你們的幫助,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趙元鹿:“江警官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