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陽氣
第4章 借陽氣
事到如今紀春朝也想不到其他辦法,扔不掉,趕不走,只能先将他帶回家從長計議,誤了他投胎是件大事:“那只能這樣了,走吧。”
趙元鹿躬身,拱手:“多謝老公。”
紀春朝一個趔趄:“別這麽叫我,老公不是能随便叫的,夫妻之間才能叫。”
“在我們那裏的規矩,你撿了我,就是我老公。”
算了,跟個鬼扯講什麽道理,随他叫吧,反正自己三十歲也要死,屆時到了陰曹地府也有個照應,就當哄着他。
剛擡步,紀春朝驚愕的發現趙元鹿的手肉眼可見的逐漸透明,“你的手!”
趙元鹿拉過紀春朝,對着他吻下去。
紀春朝懵了,傻了。
他在幹什麽?他一個男鬼,居然在吻我!雖然他長的好看,那也是鬼啊,人鬼殊途。
心跳快到震耳膜,臉急速發熱,這可是他的初吻,初吻!
不對,他怎麽有溫度,鬼不應該是冷的嗎?他打算吻多久?救心丹,我的救心丹呢。
好在趙元鹿吻夠放開他,他倒是一臉笑意:“抱歉,借口陽氣。”
紀春朝瞥到他扶着自己手,剛才透明的手已然恢複,“借、借陽氣?”
“對,借陽氣,我初來貴地,靈氣不足,用你們這裏的話說就是能量不足,需要借你陽氣,對你沒有危害。”
紀春朝擦着嘴:“可你也不能當街吻……借陽氣,在我們這裏,當街借陽氣屬于非常私密的事,讓人看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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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鹿一臉淡然:“他們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到我,既然不能當街,那不當街便可?”
“誰讓你這麽扣字眼的?意思就是,不能随便借。”
“那什麽情況能借?”
“你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可以勉強借。”
“好的,老公,我記下了。”
紀春朝嘆氣,只怪自己不該撿他回來,破了他的投胎緣,看在他好看的份上,忍一忍。
走了兩步,紀春朝回頭打量趙元鹿,他這身仙氣飄飄的衣服走在路人太過惹人眼,好吧,惹自己眼,看多了總感覺在看電視劇裏的人,“要不,我帶你去買套衣服吧,你這樣太招搖了。”
“不用。”
趙元鹿一揮手,眨眼間換了一身行頭,襯衫,牛仔褲,長長的頭發半束在腦後,紀春朝瞪眼:“這衣服怎麽這麽眼熟?”
“是你的,借用。”
又走幾步,身側的趙元鹿突然頓住,挽着紀春朝胳膊,指着前方樹上垂下的“吊死鬼”,臉埋在紀春朝頸部:“我不敢走,我腳無力氣,太吓人了。”
紀春朝看過去:“是尺蠖,無脊椎動物,我們叫吊絲鬼或吊死鬼,不咬人,沒毒的,不用怕,不會掉身上。”
趙元鹿虛弱地依在紀春朝身上:“我天生怕這類小蟲子。”
能理解,人都有自己恐懼的東西,鬼也不例外,其實紀春朝也怕啊,怕蟲子掉落在身上,但還是壯起膽子,一手捂着趙元鹿眼睛,另一只手攬着他的腰:“你閉上眼,我帶你過去,別害怕,我在,我看着。”
半抱半摟着經過那邊吊絲鬼,趙元鹿一臉崇拜:“有你真好,我快堅持不住了,要回去了。”
他這崇拜的眼神,紀春朝挺起胸膛,被人依靠的感覺,挺好。
看着他回到玉璜內,紀春朝好一陣愣神:那他剛剛直接回玉裏不就行了?白折騰這一回。
本想将玉璜放在抽屜,手一頓,又收回來,就他這孱弱樣,沒有陽氣不知道會不會魂飛魄散,紀春朝找來紅繩,将玉璜挂在手腕,這樣離自己近,吸陽氣方便。
夜裏,紀春朝明顯感覺趙元鹿現身了,床又變的很擠,趙元鹿躺在他身邊,不知道在對他說些什麽,聲音似乎很遙遠,聽不真切。
新的一天,紀春朝有早上洗澡的習慣,洗完照鏡子:“還好,沒有黑眼圈。”
沒有傳說中的被鬼吸陽氣變得慘白恐怖的樣子。
鏡子裏突兀出現趙元鹿的臉時還是吓了他一跳,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趙元鹿的存,但他不能接受洗澡時趙元鹿的突然出現。
趙元鹿閉着眼,像沒事人一樣問他:“我昨晚看書學會認時鐘了,現在是早上七點。”
紀春朝手忙腳亂地穿褲子:“大哥,你下次出現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還有,我在洗澡,你不能突然出現,你們大晉朝民風有這麽開放嗎?洗澡時能随便進去。”
“非禮勿視,我已經閉眼了。”
“我怎麽知道你之前有沒有偷看。”
“沒有,我不會騙你,你不相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趙元鹿睜眼,視線落在紀春朝挂着水珠的上半身,三秒後,他的臉通紅,兩條鮮紅的鼻血緩緩淌下,優雅擡手抹了把鼻血,趙元鹿說:“這樣能證明了嗎?”
紀春朝處于震驚中暫未回神,鬼居然會臉紅會流鼻血。
“下次我出現之前,先摸下你的頭,這樣可好?”
紀春朝回過神,抽出紙巾給他擦鼻子:“那樣別人看到會不會很奇怪,頭發突然服帖下去,要不,你彈我耳朵吧,我就知道你要出現了。”
趙元鹿輕輕捏了下他耳朵:“彈耳朵會痛,這樣可以嗎?”
紀春朝總覺得怪怪的,他摸耳朵的動作過度溫柔,稍稍往後退了退,“可以可以,那我要是要找你呢,用不用定個暗號?”
“可,便以老公二字為暗號,你想見我,叫我老公我會立刻出現。”
紀春朝生氣地拉開門:“不行。”
獨自生了會悶氣,回頭正好看到趙元鹿慢慢變透明,直至如輕煙鑽回玉璜,紀春朝心又軟了,暗暗檢讨:我剛剛是不是語氣太重了?
帶上玉璜乘車去學校,紀春朝一路小聲道歉:“我不是故意兇你的,喊老公很奇怪的,我在人多的時候喊老公,別人聽到會以為我是神經病,要不這樣,我想見你時對着玉璜吹氣,可以嗎?可以的話,你摸下我耳朵。”
等了好久,下車走了一段路,耳朵觸及一陣溫柔,趙元鹿好聽的聲音輕輕的:“好。”
樹蔭下,紀春朝扭頭,看到漾着笑意的趙元鹿,斑斑點點的陽光穿過樹稍落在他身上,紀春朝替他擔心:“有陽光,沒事嗎?”
“晨光柔和,不怕,真有事也沒關系,我想陪你走一走。”
拐過第一個路口,旁邊垃圾箱內蹿出兩只打鬧的貓,紀春朝吓一跳,他身旁的趙元鹿被吓得更誇張,躲在他身後:“老公,救我!”
紀春朝瞬間高大,護着他:“不怕不怕,貓而已,我保護你。”
“老公,我走不動了,腿軟。”
紀春朝半抱着他,邊安慰邊忍不住吐槽:怕貓,怕蟲,怕陽光,想不到你個鬼比我還膽小,貨真價實的膽小鬼。
今天天氣預報有暴雨,昨晚在群內通知所有人不用去馬家村墓地,紀春朝看有時間,去食堂吃早餐。
半路遇到林鴻,“林鴻哥,早啊。”
“早啊,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大清早撿錢了?”
紀春朝用手壓了壓揚起的嘴角:“撿到別的寶了,錢倒是沒撿着。”
兩人邊走邊聊,何暢從另一邊跑過來,一過來塞給紀春朝和林鴻各一瓶牛奶:“早啊林兄師,早啊春朝同學。”
紀春朝滿臉問號,昨天他不還是嚷着要揍自己嗎?難不成被趙元鹿摔壞腦子了?
林鴻接過,“謝謝,你腿傷好了嗎?”
何暢擡起右腿踢了兩下,擡起雙手将頭發全部往後撸,露出光亮的額頭,笑道:“很好啊,謝謝師兄關心,林師兄你人真的很好,難怪大家都喜歡你。”
說完轉頭誇紀春朝:“春朝同學你也是,大家也很喜歡你,我也喜歡,你真的很厲害,下次有機會教我鑒寶啊,我家還有幾樣古董呢,改天我偷出來你看看。”
紀春朝反應遲鈍:“啊,好啊。”
何暢笑眯眯的,滿臉陽光:“你們慢慢聊啊,我去三食堂,去找柯堯,牛奶記得喝哦。”
紀春朝握着牛奶,用力揉眼,他剛看到何暢的臉怪怪的,像一枚橢圓形的雞蛋。
林鴻看着何暢的背影:“奇怪,那天我送他去醫院,他傷的明明是左腿,而且傷的不輕,他剛給我看的是右腿。”
“林鴻哥,你有沒有覺得何暢今天怪怪的,跟他平時不太一樣。”
“是有點,平時像個随時爆炸的氣球,今天倒是個标準陽光少年,滿臉朝氣,溫和有禮。”
“先去吃早餐吧,晚了沒得吃。”
上了一上午文化課,紀春朝頭腦發脹,在走廊時意外的又碰到何暢,紀春朝先跟他打招呼:“何暢,謝謝你的牛奶,早上忘記跟你道謝了。”
何暢皺眉,滿臉嫌棄:“紀春朝你腦子有病吧?誰他媽給你牛奶,喂狗都不會給你,他媽有毛病吧,讓開。”
林鴻跟另一位同學走過來,林鴻叫住何暢:“何暢,有話好好說,不要總帶着刺,都是同學,有什麽不能說開的。”
“誰他媽有空跟你們好好說,說個屁啊,看你就煩,害我名額丢失,少他媽來套近乎,等我腿好了揍不死你丫的。”
紀春朝上前一步:“何暢,你的名額丢失是因為你做事毛躁,你在現場髒話連天,影響他人工作,教授這才讓你休息,跟我沒關系。”
何暢猛回頭,紀春朝心中一赫,他的臉……變成倒三角形了,像毒蛇,猙獰恐怖。
何暢揮起拳頭對着紀春朝砸下過,趙元鹿在他的拳頭落在紀春朝身上前一秒出現,穩穩接住何暢拳頭,輕輕一甩,何暢撞向牆面再落在地上。
衆人看不見趙元鹿,感嘆:“春朝什麽時候氣力這麽大了?”
林鴻攔在中間:“何暢,你再鬧我只能叫柯堯過來。”
聽到柯堯的名字,何暢罵罵咧咧扶着腰離開:“跟你們這群鄉巴佬沒什麽好說的,跟你們這群人同一個空間我都嫌髒,你們簡直污染空氣。”
整個考古系的人都知道何暢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柯堯能治一治他。柯堯跟他同鄉,經濟系大四,何暢曾多次公開說明,他來這所學校是追着柯堯來的。
圍觀同學就剛才的事議論着:“何暢是不是精分呀,早上還笑眯眯的跟我們打招呼,說很榮幸跟我們同學,這會兒像變了一個人,挺神經的。”
“人格分裂吧,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總看不起我們。”
紀春朝想起何暢的臉,躲到偏僻的角落對着玉璜吹氣,趙元鹿出現在陽光下,開口便是:“有光,我害怕,且陽氣不足,可能待不了多久。”
這嬌弱的漂亮男鬼啊!紀春朝認命,誰讓自己撿到了呢!趕緊舉手替他擋住陽光,“那我先借你點陽氣,我有事想問你。”
這次紀春朝主動湊上去,對着趙元鹿嘴吹了口氣,趙元鹿按住他的腦袋:“還不夠。”
紀春朝摩擦着嘴唇:“借陽氣用得着這麽久嗎?你這分明是占我便宜。”
“是的老公,我可能是占你便宜了。”
能拿他怎麽辦,他連狡辯都懶得狡辯,紀春朝不打算跟他計較,就當人口呼吸,問他:“我看到何暢的有兩張不同的臉,很奇怪,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我在養神,關閉了五識,只能聽到你的聲音,其他沒注意,你希望我留意嗎?”
“嗯,我總覺得怪怪的,可以的話,你幫忙看看,應該不是我眼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