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櫻花之吻

第4章 One Touch

第4章 One Touc

◎「你還是和他交往吧」◎

即便心裏清楚，在一群菜鳥之間顯得鶴立雞群并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

但此時此刻，扮演着将自己所在班級的比分逆風翻盤的「英雄」的咲良，心裏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蘇爽感。

以至于直到結束的哨聲響起，她才察覺到——

有鼓噪的轟鳴，在腦海中肆意回響着。

不是周遭的吶喊助威，也不是沸騰喧嚣的人聲，而是……含混在她疲憊而急促的呼吸之中的，狂亂心跳。

“黑尾鐵朗在看你”

“……”她終于順着神明的提醒望過去，便見不遠處……那顆熟悉的雞窩頭正聳立在體育館門口，逆光的角度，他的神情有些模糊。唯有驟然上升的好感度，清晰的浮現在意識的視界裏。

【當前好感能量：90%】

？？

什麽情況？？

原本還在思考「為何他會在這裏？」以及稍微擔心「她在他心裏的溫柔形象會不會就此坍塌」的咲良，在看到男生對她的好感一下子從清零狀态直奔這個值，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不過，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說明黑尾君對你的初始好感又增加了”

“這麽快……”

“你還是和他交往吧，人家都那麽喜歡你了”

“呃……”

交往肯定不可能，但打招呼還是要有。

在和同班的「隊友」們完成了擊掌、擁抱、歡呼等一系列理所應當的操作以後，咲良頂着這具累的不行的身體，并不需要任何「演」就已是一副「柔弱」的樣子。

她徑直走向黑尾鐵朗所在的位置，在距離縮短的過程中，他臉上的神情終于變得清晰起來——是明顯的驚訝，大約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向他靠近。

“昨天你才拒絕了他提出的交往請求，這麽自然而然的走過去，肯定會讓他多想吧”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咲良想讓黑尾知道，她雖然不會和他交往，但也不會因此而疏遠他，或是覺得和他說話尴尬——他們的相處模式還是能和之前一樣。

只是……

“白間同學。”

“？”原本視野還聚焦在雞窩頭少年臉上的咲良，眼中驀地映入一個淺栗色短發男生的身影——是排球部的夜久衛輔。

因為兩人的身高幾乎一致，所以只是一瞬，彼此的目光便撞在一起。

即便看不到對方的好感度，咲良也能夠讀取到他此刻眼中的愉悅和興奮。

“白間同學，你打籃球的樣子好帥氣啊。”

***

大概是總在關注黑尾鐵朗的緣故，所以直到和夜久開始聊起天來，她才意識到，這個男生剛剛是站在黑尾的身邊的。

“白間同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打籃球的呢？”

“高一……不，初一的時候。”

“欸，好厲害，你打的是控衛的位置嗎？”

“嗯，是控衛，這個位置對身高要求不高，更多的是輔助傳球。”

咲良當然知道，夜久衛輔也是她可以随時更換的攻略目标。

而神明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夜久君不錯吧，看起來好像對你很感興趣，而且他也是高三的”

“我說過比我矮的直接PASS”

“就比你矮0.5公分好嗎？”

“0.5公分也是矮”

“……”在咲良心裏，面前的這位少年雖然年齡在她的接受範圍內，顏值也非常可以。但是那張娃娃臉怎麽看都像小孩，再加上只有166公分的身高……

也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下手的類型。

“控衛的作用和排球裏的二傳差不多呢，不過說到身高不受限制的話，又更像是自由人。”

“嗯嗯，看來夜久學長很懂籃球呢。”

“唔……我只是了解過。”

因為還在上體育課，所以随着整隊的口令響起，咲良不得不停止和夜久的閑聊而回去集合。

在和男生說「等下見」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朝門口張望過去——雞窩頭少年早已不知所蹤，只剩下一絲微熱的風徑直吹來，像是在空氣裏漾起了波紋。

“黑尾君在你和夜久君剛開始聊起來的時候就走了”

“哦”

是吃醋了麽？咲良在心裏分析着。

剛剛夜久的出現像是某種征兆——如果，只是如果，這位和黑尾同班又同隊的男生也對她産生了好感，黑尾會不會因此而退卻呢？

“倒不是我自作多情”

她回憶着剛剛夜久在注視着她時的目光——男生應該是那種很坦率的性格，在對一個人有好感的時候，眼神會亮亮的，和他在同灰羽列夫做搭檔練習的時候所展示出的嚴肅又兇狠的模樣全然不同。

“對你有好感不是很正常嗎？畢竟你長着這張臉”

“不是臉的問題”

咲良心中那些蛛絲馬跡早已描繪出了确切的形狀，“夜久少年對我的态度是剛剛才變得不一樣的，之前也只是打招呼的關系而已”

就像他感嘆她打籃球的樣子很帥氣。

所以……是因為這個而心動了嗎？

“反正你又不攻略他，想那麽多幹嘛”

“我只是怕他成為阻礙”

“你的阻礙是學習成績吧”

“……”夜久也好，學習也好，時間拖得越長，風險就會越多。

想到這裏，咲良皺起眉頭，忽然覺得自己又得加快進度了。

她決定盡快再創造一次機會，去挑戰一下黑尾少年的「正直」。

反正，他對她的初始好感已經提升到這個程度了不是麽？

“白間同學，你……”

這天下午的社團活動，咲良按照計劃的那樣，在休息的時間，将她之前清洗幹淨的毛巾遞給大家——每張毛巾上都繡着大家的名字，但有的人的名字已經明顯模糊了，黑尾鐵朗的便是其中之一。

咲良在用針線重新修補這些名字的時候。單單為黑尾鐵朗繡上了全名，遞給他的時候，男生怔了怔，應該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謝謝。”

他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欲言又止，好像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最終只能化為一句簡單的感謝。

咲良微微一笑——是她所擅長的，溫柔的，又略帶羞澀的笑容，“這……是我應該做的。”

是的，體育課上的那場籃球賽，即便「潇灑」的樣子已被他目睹，也不會影響她在面對他的時候，繼續塑造着「軟妹」的人設。

“這并不矛盾，反而會因為反差感而令對方更加心動”

“咲良少女，你也真是太會演了”

“謝謝，我可是影後”

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的男生，渾身上下散發着荷爾蒙的味道。

咲良注視着他——好感度如她預料的上漲，只是到了「95%」便打住了。

還需要更多的刺激。

她接過他用完的毛巾，捧在手裏，又垂下眼眸，輕聲道，“黑尾學長，洗衣機已經修好了。”

“欸？”

“我把老舊的水管更換了一下，現在已經能夠正常使用了。”

“……”在好感度迅速攀升到「96%」之時，黑尾的語氣有些微微的起伏，“白間同學……這些事情以後不用你來做。”

“沒關系，我能做的。”

“可是……”

“我說過的，我要成為黑尾學長認同的經理。”

“……”臺詞不能說太多，點到為止即可。

【97%】

已經很好了。

***

自小就喜歡排球的黑尾鐵朗，對于「勝負欲」這種心态是非常熟悉的。

只要是比賽，就肯定想要獲得勝利……這是不需要理由去解釋的。

可是……

在聽到自己的隊友兼同班同學夜久衛輔，說他喜歡上不遠處那個光芒四射的女生的時候，他分明的感知到。此時此刻，驀地灌滿胸口的情緒，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勝負欲。

而是帶着一種，他有些陌生的灰暗色彩……

“夜久，你不是喜歡短發女生嘛。”

“這和喜歡白間同學沒有關系吧，運動很好，長得也漂亮，完全就是我的TYPE啊。”

“……”和看上去有些可愛的外表不同，在國中時代就已認識夜久的黑尾，很清楚男生骨子裏完全就是一個「真漢子」，夜久身上的氣勢遠遠超過了他的身高，在通往「稱霸全國」這條路上，已經成了黑尾不可或缺的好夥伴。

所以……

所以，他才陷入了糾結裏。

因為，在「喜歡」白間咲良這件事情上，他們是平等的。

平等的麽？

注意到自己在看到夜久和女生搭話的時候，胸口聚集起來的那種奇怪的情緒越來越濃稠，黑尾直接離開了體育館。

如果說勝負欲是一種正面的情感的話，那麽此刻……這種灰暗的，幾乎可以用「占有欲」來形容的心情，就是負面的。

負面的，焦躁的，盤踞在心底那個隐秘的位置上——站在那裏的她，是否對他懷抱着不同的看法呢？

黑尾鐵朗急于确認這一點，他竭力的解讀着彼此每一次交彙的視線——即便昨天才向她告白，還趁勢擁抱了她。可是她的眼裏一絲排斥都沒有，還是那般柔軟的，溫和的……

“黑尾學長，毛巾。”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缭繞在遞過來的疊的整整齊齊的毛巾上，鼻腔裏竄進洗滌劑的味道，含混着她身上的甜香……黑尾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毛巾的右下角。

是用紅色的線繡上的「黑尾鐵朗」四個字，覆蓋了原本歪歪扭扭的刺繡。

好像有微弱的電流忽然竄過心髒，是他感覺到自己很想就這麽将面前的女生抱住——尤其是，她說她修好了洗衣機的水管的時候。

“白間同學……這些事情以後不用你來做。”

明明既漂亮又溫柔，卻獨自承擔起了很多男生都不願意做的事情，而且……毫無怨言。

“我說過的，我要成為黑尾學長認同的經理。”

“……”勝負欲也好，占有欲也罷……注視着她烏黑的長發掃過白皙的後頸。注視着她泛着薄光的美麗肌膚，注視着……她擡頭的一瞬，泛在明亮瞳孔中的笑意，黑尾鐵朗意識到，要得到她的心情，和立志稱霸全國的念想，并沒有太大區別。

他要做的，唯有進攻。

***

排球部的部活結束以後，手裏提着兩袋垃圾準備去處理的咲良，被三個女生堵在了體育館外。

其中兩個她都認識，是今天下午一起打了練習賽的鈴木同學和佐藤同學，至于另外一位……

“白間同學，你好，我是女子籃球部的部長原田。”

“原田學姐，您好。”

“嗯嗯，白間同學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找你吧。”

“……”咲良也沒想到，她只是一時興起去「力挽狂瀾」了一下，就被邀約加入女子籃球隊。

已是三年級的原田，表示今年的Inter High是她最後進軍全國的機會，她非常需要咲良這樣有着突出籃球實力的新血液加入到音駒的隊伍裏。

她的神色既悲壯又堅定，如果咲良是一般的熱血少女，估計很容易被她的豪言壯語所感動。

可是，咲良并不一般——“這算什麽？游戲副本任務？”

“呃……我也不太清楚”

“如果我現在放棄攻略所有人，改走競技體育路線，和她們一起打進全國大賽，可以回去麽？”

“應該是不可以的……這不是游戲的主線劇情”

“那就算了”

青春很美好，夢想也很真誠，但一心只想回家的咲良。對于和她積累好感能量沒有關聯的事情，只能立即拒絕。

“抱歉，原田學姐……我不能加入。”

“為什麽？白間同學……你籃球打的這麽好，看起來也很喜歡籃球……”

“我的身體沒法負荷正式比賽的強度，現在的我，只想當好排球部經理，實在不好意思。”

“……”咲良的語氣溫柔，卻又充斥着不由分說的味道。

不過，原田似乎并不打算放棄，在離開前，又說道，“還是希望白間同學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要不……周末和我們一起去枭谷那邊打一場練習賽再決定？”

她大概認為比賽可以喚起咲良對于籃球的熱愛——讓她改變心意。

咲良仍是搖頭，“這周末排球部有和其他學校的合宿，所以，時間安排不允許，抱歉。”

“唉……”

女生終是挂着遺憾的神色轉身離去。

注視着她們的背影淹沒在夜色中，咲良再次邁開腳步。

此刻，她心裏想的全是「估計今天找不到機會和黑尾鐵朗獨處了吧」……連神明都忍不住吐槽，“你還真是一心只想着攻略目标啊”

“不然呢？”咲良挑眉，“我自己的人生都莫名其貌的被你剝奪了，哪兒還有精力去管別人的人生？”

“你說的對，都對……哦，黑尾君在你後面”

“欸？”

咲良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有一股炙熱的溫度熨上她的手指，只是一瞬，她手中的垃圾袋被提走，随之而來的，是黑尾鐵朗微微上揚的語氣。

“剛剛那是女子籃球部的原田麽。”

“嗯。”

咲良沒有看黑尾，只是緊随着他的腳步——機會來了，他們正朝焚化爐那邊走。這個時間，那邊應該沒有其他人在，所以……

“所以，你打算在焚化爐那裏獻出你的初吻麽？”

“地點有那麽重要嗎？”

“當我什麽都沒說……”

五月中旬的夜晚，還捎帶着一絲涼意。

咲良和黑尾并肩而行，感覺到男生驀地陷入了沉默裏。但與此同時，暗沉的空氣中好像有什麽在隐隐浮動着，是她聽見了他加快的心跳聲，砰砰嗵嗵，宛如帶着清晰的形狀和輪廓在視界裏交錯。

下一刻，他終于開口，“一人時間差。”

“欸？”

咲良愣了一下，順着男生的話問道，“黑尾學長，是在說排球的進攻手法麽？”

一人時間差……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指在比賽的時候作勢要做快攻，其實慢一拍起跳的攻擊。

“對……”男生點點頭，語氣像是抽絲一樣，不像平時那般平穩，“今天看白間同學打籃球的時候，讓我想到了這個。”

“欸？”

裝出疑惑樣子的咲良，其實心裏已經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指她今天為了閃躲對手的防守蓋帽，也是先假裝要投籃，然後又在錯開的那零點幾秒的時間內在發動進攻。

“就是……”

果然，注意到咲良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男生立即解釋起來，基本和她理解的一樣……但是咲良還是極其給面子的感嘆道，“沒想到，籃球與排球有那麽多相似的地方呢……”

“嗯。”

彼此的目光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下相撞，「99%」的好感度猶如路标一般伫立在眼前。

咲良微微一笑，“今天夜久學長也說，排球裏的舉球手很像是籃球裏的控球後衛呢。”

“……”黑尾還是很好懂，在和他聊天的時候提起了另外的男生，好感度便如同搖擺的指針一般先是降到「98%」，然後又随着他起伏的呼吸升到了【99.3%】。

“黑尾學長……”

有什麽在直抵心髒——是咲良輕輕抓住了空氣裏無形的繩索。一頭連着男生驀地變得深沉的眼神，一頭連着她踮起的腳尖和擡起的右手。

“黑尾學長……你頭發上粘着東西了。”

***

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算計過的。

擡手的角度，她的嘴唇與他下巴的距離，以及……從他的雞窩頭上摘下那一片樹葉之時的短暫停頓。

她看向他。

彼此的呼吸交錯起伏，相撞的目光……将此刻的時間定格。

【99.9%】

濃的化不開的暧昧，泛着淡淡的甜味。

咲良抿抿唇，繼續羞澀的注視着他，那無形的繩索終是被扯到了最後的關頭——男生像是被慫恿着朝她靠近。

只是一瞬。

他的唇落到她的鼻尖上，溫軟的觸感，還有炙熱的溫度……急速蔓延進神經末梢，連血液也一并沸騰，渲染着她此刻心中無可比拟的興奮。

——“哈哈哈！他親我了他親我了他親我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說】

老黑：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