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君大人來訪
魔君大人來訪
謝九淵被禁足一月的事第二日就傳遍了整個四夷門,楊一嘆還抱怨自家師兄罰人罰得太狠,聽說是謝九淵自己領的罰後還不信,親自去找謝九淵打算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結果連門都沒進去。
其他弟子想進去也沒轍,謝九淵在屋外布了禁制,他們連臺階都上不去,只能隔着一段距離叫人。
當然,百呼而無一應就是了。
謝九淵不但在屋外布下禁制,還放了許多窺探的紙人出去,那些紙人僅有半指長,極薄極窄,行動又十分靈活,一旦被發現便會失去靈力變成廢紙,叫人無從追蹤。
投放這些紙人時,謝九淵特地避開了楚塵岚、楊一嘆、沈秋,以及大師兄的住處,因而紙人帶回來的消息大多都是門中弟子的閑談。
謝九淵靠這些紙人獲知外界消息,祝貍倒是自由的整日滿山跑,心情好了還給謝九淵帶回來幾顆野果子,只是謝九淵嫌那些果子醜,挑挑揀揀只吃了幾個,大多都是進了祝貍自己的肚子。
有謝九淵畫的符文封額,十階魔獸的氣息被蓋去大半,祝貍更加肆無忌憚四處亂竄。而這一亂竄,還真讓它竄到了點東西。
醫暮生來了。
祝貍在葉城見過醫暮生,認得人長什麽樣,看到人便第一時間回來告知謝九淵。
謝九淵覺得奇怪,這才不過半月,醫暮生不該來得這麽快才對。況且這幾日四夷門中也沒有什麽關于十階洗髓丹的傳聞,外面就更不會有,那醫暮生又為何會來呢?
為免祝貍出去被醫暮生撞見,謝九淵明令禁止祝貍再次外出,并重新制了一個紙人靠近正殿打探消息。
然而,紙人并沒有帶回來任何消息。
連紙人自己也沒有回來。
謝九淵更覺奇怪,紙人是新制的,為的就是瞞過楚塵岚這個扶搖境界的靈修,按理來說就算帶不回消息,也不至于死在外面。
紙人沒回來,謝九淵不高興,祝貍倒是笑得嘴角咧到耳後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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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貍就這麽盯着他,眼睛都放光,卻不說話,仿佛是勢在必得。
謝九淵看它半天,終于揮了揮手。
得了允許,祝貍便一下頂開窗跳了出去。直到夜幕降臨,祝貍才慢騰騰敲響花窗。
開窗的人也去得慢慢騰騰,半天才開窗,眸光淡淡落在祝貍身上。
“哦,沒死呢,我還以為你也死外面了呢。”
祝貍:“……”
可惡的人族!
祝貍跳窗進來,熟練的拉過自己睡覺的蒲團墊上,嘴裏還叼着顆果子。
“他是來送藥的。”祝貍翹着一只爪子,好不悠閑。
謝九淵視線從懸浮的藥鼎上移開,偏過臉來:“送誰?”
祝貍:“你師兄啊。”
謝九淵聽得凝眉。
早些年師兄跟着師父去過九司臺,與醫暮生有些交情倒是不假,往年醫暮生也會送藥來,但七階洗髓丹一年前就已經送過了,難不成醫暮生這麽快就煉出八階洗髓丹了?
但葉城一別不過一個半月,這麽點時間醫暮生連離火都尋不到,即便是葉行衣在他歸還十方鼎那日便将十方鼎轉贈給醫暮生,那也不過才半個多月,八階洗髓丹哪有那麽容易煉成?
謝九淵實在不解,只能問祝貍:“他沒說別的嗎?”
“說了啊。”祝貍把那果核扔得老遠,“但我沒聽。”
“沒,聽?”謝九淵微微眯了眸子。
祝貍理直氣壯:“你讓我探查一番他是來幹嘛的,又沒說讓我把他們說什麽話都一一記下來。”
謝九淵淡淡瞥它一眼,指尖向外一打,祝貍便飛出去,正正砸在它先前扔出去的果核邊上。
“要麽吃了,要麽自己丢出去。”
說完這話,謝九淵便又繼續轉回去煉丹。
“死愛幹淨。”祝貍恨恨白他一記,撿起果核爬窗去了。
謝九淵想,若醫暮生只是來送藥的,那待不了幾日便是要走的,便只放了紙人出去盯着。
于是祝貍笑不出來了,不甘心之下,偷了謝九淵畫廢的符躲到角落,又開始詛咒謝九淵不得好死。
謝九淵懶得管它,煉丹,畫符,寫東西,忙得幾乎沒有閑暇的時刻。
十方鼎的下落是魚子巷那邊送來的,按照約定,他要送魚子巷一條生財之路,這些丹藥和符紙便是那生財之路的一部分。
令謝九淵沒想到的是,還沒等醫暮生踏出四夷門的地界,一個傳聞就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了整個四夷門。
準确來說,那或許不止一個傳聞。
因為陸陸續續返回的紙人帶回來的傳聞似乎都不太一樣。
【聽醫先生說,大師兄靈根上的傷好了,聽說是謝師兄在夢裏見到一位仙人,向仙人求來了十階洗髓丹,這才治好了大師兄的靈根。】
【我還聽說,先前謝師兄給我們的那些丹藥也是那位仙人給的,我現在境界都提升了不少。】
【聽說謝師兄見到的這位仙人靈氣極強,制符煉丹全然不在話下,可謂是樣樣精通。】
【那謝師兄豈不是逢上了仙緣?既然是仙緣,那謝師兄的境界會不會已經提升了很多啊?】
【我上回下山遇到三顧宗的弟子,聽他們說,謝師兄與一位高手合力誅殺了上古魔獸祝貍,當時還沒太當真,現在看來,那多半就是真的!】
【謝師兄竟然厲害到可以殺死祝貍!你們說,謝師兄會不會已經過了劫期,到達扶搖境界了啊……】
【啊?這不能吧,師父如今也是扶搖境界,謝師兄這才十八吧,真要是過了劫期,那他還是人嗎?那得是鬼吧。】
【而且以謝師兄那張揚性子,真要是已經過了劫期,早就傳得天下皆知了,怎麽可能連我們都不知道。】
……
不過短短幾日,四夷門中便全是這樣的傳聞,謝九淵屋外也一撥又一撥的弟子來打探求證,幸而他早在屋外設下禁制,那些弟子敲不到他的門窗,更沒法近身來問東問西的。
齊聞風來送飯時,謝九淵問起外面的那些傳聞。
齊聞風面有愧色,同他道:“九司臺的醫先生來訪,當着師父的面替我瞧了靈根,見我靈根完好,靈氣強盛,便知我靈根舊疾已經治愈。你也知道,醫先生對丹藥最是了解,十階洗髓丹的事瞞不過他,我只好說這丹藥是你夢中偶遇仙緣,一位仙人相贈所得。”
“我原是想,醫先生為人通情達理,他定然是會幫忙保守秘密的,師父師姑他們更不必說,為着你的安全,十階丹藥的事絕不會外傳。可如今事情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反而傳得人盡皆知。想來,應是那日從大殿出來後,我與醫先生的談話被其他師弟聽到了,是我太過大意,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齊聞風眼裏滿是懊悔:“阿淵,是我對不住你。”
謝九淵搖頭:“沒關系,師兄,此事本就是瞞不住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區別,如今十階丹藥的事雖然傳開,但夢中遇仙人這個說法也挺好的,至少我那位朋友不會受到叨擾了。”
“可你……”齊聞風輕嘆一聲,“阿淵,十階洗髓丹問世,你今後恐怕會有數不盡的麻煩,仙門中不久就會有人聞訊趕來,你可想好要怎麽做?”
謝九淵:“若是有人來,師兄便以我在受罰為由,一律回絕。”
“若是來人執意要見你呢?”齊聞風又問。
謝九淵一笑,又正了神色,擺出嚴肅的樣子來。
“門規森嚴,斷不可改,若是為我開了先河,豈非是助長了門中弟子的惡習?”
他的口吻同仙門裏那些訓人的老古板一模一樣,顯然是刻意裝出來的腔調,齊聞風瞬間被逗樂,面上擔憂也消退了一些。
“便按你說的做吧。”齊聞風說完,又欲言又止,“不過……”
他看向謝九淵,面有為難:“阿淵,醫先生他……也想見見你。”
“不見!”謝九淵脫口而出。
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于強硬,他又道:“師兄,我知醫暮生于你有恩,你的恩情便是我的恩情,但有一必有二,我若是見了醫暮生,日後再有人找上門來便不好推脫了。”
齊聞風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既是如此,醫先生那邊我自去同他解釋,這段時日你便安心待在此處,權當是修養身心了。”
謝九淵像一個懂事聽話的小師弟一般,微笑着點了頭。
齊聞風拍着他的肩膀:“我知你最不喜約束,委屈你了。”
***
十階洗髓丹的事很快在楊花洲傳揚開來,四夷門每日都有人來送邀貼。比試,狩獵,賞劍……各種名頭都有,邀的都是四夷門的門主楚塵岚,卻又都無一例外提醒他務必帶上門中弟子。
至于這個門中弟子是誰,雙方都心知肚明。
于是,四夷門門中事務繁多,上至門主本人,下至每一個弟子,所有人都忙得沒空外出的說法很快就在衆仙門裏傳開了,送來的邀貼皆被回絕。即便是有人親自上門來求見,得到的也只有“謝九淵罔顧門規,私自下山,此刻正在閉門思過,見不了外客”這一個說法。
謝九淵本是想着,一月之後,禁閉解除,他便避開人下山去,到符安那裏躲一躲,順便好好清算一番積累起來的善事,盡快填補。
他想,仙門中人因着禮數不會強人所難,不會為了見見他這個偶得仙緣的人就直接破門而入,這一月應當會安然無恙。
可他千算萬算,竟沒算到會有魔族混進來!
他制的紙人遍布四夷門,因而當那股不屬于四夷門的氣息出現時,紙人第一時間便帶回了消息。
而帶回消息之後,那紙人當着謝九淵的面自燃成了一堆灰。
“祝貍!”謝九淵低喝一聲。
躺在蒲團上呼呼大睡的魔獸被驚醒,騰地一下跳坐起來。
“死人啦叫這麽大聲!”
謝九淵懶得和它解釋,只道:“收拾東西,下山。”
見他神情嚴峻,祝貍趕緊把蒲團抱過去,讓謝九淵收進靈戒。
“為什麽突然要下山,你禁閉不關了?”
謝九淵一把收起桌上的符紙,頭也不回:“誰關得住我?”
祝貍:“那你幹嘛突然要跑?有人來了?”
謝九淵轉頭看它一眼,沒說話。
見狀,祝貍登時就幸災樂禍起來:“真有人來了?是誰?居然會有讓你怕得要立刻跑路的人?”
謝九淵冷聲笑了下:“別說是我,就是你見了他也得跑。”
那股氣息對于四夷門來說陌生,但對于他謝九淵來說可太熟悉了。
一個多月前,他曾在魔宮向某位魔君大人承諾,會在一月後返回魔宮,如今期限已到,他沒去魔宮,人家正主找上門來了,他怎麽可能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