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1:高中片段[番外]
番外1:高中片段
1.《狂拽小孩的表演(元旦)》
一中的演播廳很大,可以容納三千多人。盡管學校一再強調不準帶零食進入會場,但依舊有人不聽勸,瞞天過海往口袋裏塞小袋軟糖果凍。
位置按照班級分布,許安言剛坐下,江昀就把他偷偷攜帶過來的糖果遞了過來,正要撕開包裝,張主任巡視經過,許安言把它塞進進口袋,小聲說,“先別拿出來,待會燈熄了再吃。”
江昀也壓低聲音,和做賊一樣,“好。”
高中生對什麽都稀奇,明明每年都是如此,但燈滅的那一刻,全場還是爆發出驚呼聲,緊接着一束光打在臺上,主持人出場——李承明、林餘妙、高三的學姐和高一的男生。
觀衆席不少人拿手機偷偷拍照,一班二班這邊直接喊了起來,“班長!班長!班長!”
兩個班難得和諧一次,林餘妙笑着沖這邊招手,幅度很小,李承明更是委婉,只輕輕颔首。
節目都是學生自發組織演繹的,配合大屏幕上變換的光景,很吸人眼球。
不過江昀好像天生就對這些節目不感興趣似的,藏在黑暗中的手緊抓着許安言,腦袋也始終五十五度向右。若是坐在觀衆席左側,他這樣扭頭很正常,但高二被分到了中間位置,江昀就顯得很突兀了。
“別看我,”許安言說。
男朋友發話,江昀只好把頭掰正,很不情願。
又一個節目結束,舞臺燈光熄滅,全場陷入黑暗,後臺人員飛速的挪走道具,一片沉寂中,許安言摸向江昀的腦袋,“你乖乖的,我放假三天都去你家。”
江昀便又露出笑容。
伴随着音樂聲,一束光打在舞臺一角,林餘妙走上前報幕,“下面有請由高一一班岑确,高一三班柳平,高一五班宋琪禮以及高二十六班全體成員為大家帶來的舞蹈表演:少年不屈。”
“竟然有岑确,”許安言笑着說了一聲。
江昀瞥過去,可能是剛吃了果凍的原因,聲音有些涼,“笑這麽開心,你不是不喜歡那小孩嗎?”
“确實不喜歡,我只喜歡你,”許安言沒什麽表情的安撫。對岑确,壞印象挺多,不過好印象也是有的,“我笑是想到林林了,他說小岑老師很厲害。”
音響裏傳來架子鼓的聲音,人還未出場,觀衆席先響起一陣歡呼。許安言往左挨着,補充了一句,“是林林說的,我沒說他厲害。”
江昀這才稍微有些滿意,眼睛盯着臺上,不再追問。
出場方式很特別,舞臺左右的兩人連着幾個空翻出現在衆人眼前,配合着光束的追逐,率先點燃全場。
“我去!右邊那是個女生吧!”周瑞希感慨。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右邊,的确是一位女生,紮着雙高馬尾,一身黑皮衣,看起來飒極了。
兩人跳完一段,岑确才出場,仍舊是空翻入場,站在領舞的位置,三人動作整齊劃一,直到音樂結束。緊接着,燈光熄滅,又是激烈的鼓聲,再次亮燈時,高二十六班的學生已經站在了臺上。十六班是舞蹈藝術班,只有二十位學生。
他們穿的衣服,是岑确第一次來找許安言穿的那身衣服,黑色牛仔褲加豹頭短袖,配合閃爍的光影,像極了一場獵豹追逐獵物時的撕咬掙紮。
而領舞的岑确,無異于是森林王。
少年不屈這個名字說得委婉了,最後鼓點間歇,岑确站在三角的頂端舉起右手,那個畫面印在所有一衆人的腦海裏,永不落幕。
少年不屈,終将成王。
經久不息的掌聲,給了臺上所有表演者最隆重的反饋,他們笑着鞠躬,走下舞臺。
“好牛啊,”王樂全鼓掌,“果然優秀的人在哪裏都優秀。”想起什麽,王樂全轉頭,“許安言,這次我也在誇你。”
許安言笑,心說你終于說了句好話,不過一個笑容還沒完全舒展開,手指就被江昀使勁捏了一下。
真小氣,笑都不讓人笑了。
許安言也捏了回去,捏的指尖,按照這個力度,估計會很疼,他微微歪頭觀察江昀的表情,因為燈光原因,他看了一會才看清江昀勾起的嘴角。
這人竟然笑了。
簡直受虐狂。
2.《除夕夜視頻》
江昀生日那天,從KTV離開之後,他們在濱江河畔走了一圈,回到家,許安言就把帶來的對聯給江昀貼上了,配上江昀剛買的小紅帽,還真有了過年的氛圍。
不過氛圍這種玄妙的東西,往往都是由人撐起來的,許安言一走,家裏只剩江昀一個人,依舊是冷冷清清。無論是春節還是清明節,都是一個模式過。
除夕夜那天,下午五點奶茶店就收工了,老板發了紅包,員工回家過年。
江昀一個人回了家,躺在沙發上播放着不怎麽感興趣的節目,電視裏,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訴說着這一年的遺憾與榮耀。
看得無聊,江昀回了幾條消息,拿毯子蓋在自己身上,打算睡一會。手機屏幕還沒關閉,許安言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江昀對着顧客假笑了一天的臉,在此刻終于真心實意的露出笑容。電話那頭并沒有先出現許安言的臉,而是一個個沾着面粉的白色餃子。
形狀有些奇怪,大小都不一樣。
看了一會,許安言也沒說話。鏡頭翻轉,露出一張笑臉,許安言白皙的面龐充滿了整個手機屏幕,他垂眸盯着手機,應該是打字。
很快,江昀就收到了一條消息:我爸媽也在,我戴了耳機,你可以說話。
萬舒和許帆遠坐在餐桌對面,也在包餃子。許安言把手機立起來,盡量保證能照到自己,他拿了張餃子皮,又用勺子挖了餡料,像模像樣的給江昀展示了一下,随後放下勺子,給餃子封口。
很不熟練。
江昀笑着問:“你是第一次包餃子嗎?”
許安言點頭,指了指桌上的五六個,又從對面拿了許帆遠剛包好的餃子,一邊給江昀展示,一邊說,“爸,你這個都沒包嚴實,還露餡呢。”
“我看看,”許帆遠把餃子拿了回去,“不就一點沒捏上嗎,”說着,他捏了回去,不放心似的又把其他餃子檢查了一遍。
萬舒是三人中相對有經驗的一位,她掃了一眼許帆遠和許安言的餃子,嘆了口氣,說,“自己包的自己吃,別想把自己弄爛的分給別人。”
許帆遠被說的有些心虛,“都在一個鍋裏煮,到時候撈上來,誰還分的清?”
許安言又包完一個,數了數個數,夠自己一頓的了,他笑,“那我們就分開煮,一人一鍋,這樣就不怕分不清了。”
“大過年的,分開煮餃子多不吉利。”許帆遠說。
許安言拿了桌上的糖罐,打開給江昀看了一眼裏面的白砂糖,對着許帆遠喊了聲爸,卻轉過頭來問江昀:“你吃糖餃子嗎?”
江昀搖了搖頭,“沒吃過,好吃嗎?”
許安言點頭,眼裏都有光。江昀笑,“那下次你來我家,我們也包糖餃子。”
萬舒去廚房拿東西,許帆遠包完一個餃子才回答兒子,“我不吃,你媽也不吃,你包兩個自己吃得了,少加點糖,大過年的牙疼也不吉利。”
“我牙可好了,一個蛀牙都沒有。”許安言說。
“是啊,你牙可好了,”江昀将攝像頭對準自己左手腕上的牙印,有些陰陽怪氣,“你的牙可真是太好了。”
許安言瞪了一眼江昀,又覺得心虛,畢竟是自己莫名其妙咬的人家,他低頭,認真的包餃子。
江昀也不和他打趣了,安靜的看着。許安言身後走過去一個人,沒兩秒,那人又走了回來,盯着許安言的手機屏幕看。而許安言還在低頭包餃子,完全沒注意到。
和萬舒互相看了一會,江昀笑着擺了擺手,“阿姨好!”
聽到聲音,許安言立馬擡頭,先是看手機,下意識想捂住江昀,又怕被人發覺做賊心虛,只能飛速轉頭,“媽,你怎麽過來了?”
萬舒沒理會聰明兒子的傻問題,指了指耳朵,讓他摘掉耳機,和江昀打招呼,“小雲,新年快樂啊!”
江昀也立刻回應,“阿姨新年快樂,健康如意!”
“誰啊?”許帆遠正包餃子包的手疼,正好轉悠轉悠歇歇腿,走過來,用他那平時審視員工的眼神審視了一會,才看清小屏幕上的人,“是小雲啊,好久不見啊,叔叔祝你新年快樂,有時間再來家裏玩啊。”
哪怕萬舒和許帆遠都在笑,江昀也倍感壓力,只能硬着頭皮回應,“叔叔好!叔叔新年快樂,祝您和阿姨新的一年事業如風,事事順心。”
江昀說完,許帆遠還打算再聊幾句,許安言已經抱住手機,站起來退了兩步,“我肚子疼,去廁所,爸,你趕快包你的餃子吧,不然晚上都沒得吃,大過年的餓着也挺不吉利,您說對嗎?”
“去廁所別玩手機,”許帆遠沖着兒子的背影喊,“小心得痔瘡。”
“說什麽呢,”萬舒拍他的胳膊,“有你這麽咒兒子的嗎,包你的餃子去。”
回了自己的房間,許安言才把江昀從自己的懷裏放出來,“好了,可以說話了。”
江昀撇嘴,“你給我打電話,都不警惕點保障我的人身安全。”
“我也沒想到我媽突然走我後面了,”許安言內疚的解釋,“不過你別擔心,咱倆就是打了個電話,又沒做什麽,他們不會往別處想的,而且我爸媽很喜歡你。”
江昀心說他們哪裏是喜歡我,只是太愛兒子了,所以對兒子的同學和顏悅色,希望兒子能多交朋友,今天換作李承明或者蔣述,也一樣。
不過只有江昀一個人會因為他們的示好而忐忑不安,因為他和許安言壓根不是單純的同學關系。
“你晚上怎麽吃飯?”許安言問他。
江昀收回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看了眼時間,“我估摸着待會周瑞希就送餃子過來了。”
第一年的時候,周瑞希來邀請江昀去他家吃飯,江昀不去,周瑞希傻了巴登的,跑回去回複。十分鐘後,提着一盒餃子再來敲江昀的門。
這麽連續兩年,第三年的時候,才省去了第一個步驟,直接給江昀送餃子。
平常江昀不是沒去過他家,只不過除夕節,團圓夜,他一個外人擠在人家一大家子裏,還能被人照顧,怎麽着都不是滋味。
許安言盯着他看了一會,開口道:“明天我爸媽準備出去看電影,我騙他們說我也去找同學看電影。”
江昀明白他的意思,躺回沙發上,笑着說,“明天也是五點下班,有時間陪你去看電影,不用騙他們。”
“電影兩個小時多浪費時間啊,不去!”許安言笑,“明天我早點上你家,給你做糖醋排骨。”
“你......”江昀欲言又止,“說真的嗎?”
許安言:“不要瞧不起人好吧,事物的發展是螺旋式上升的,我一直在前進。”
在房間待了二十分鐘,許安言才挂斷電話走出去,萬舒和許帆遠聽見動靜,都轉頭看他,許安言不明所以,問道:“爸,你先番茄炒蛋還是我先糖醋排骨?”
下午去超市采購的時候,就商量了怎麽做飯,一人做一道菜,萬舒煲湯好喝,但炒菜也不熟練,許安言剛學了兩道,許帆遠只會一道。
所以為了遷就親爹,他選了難度相對高的糖醋排骨。
往年都是奶奶作為主力軍,他們打下手,如今自己做年夜飯,還真是心情複雜。三道顏色各異的菜一起擺在桌子上,許帆遠先慫了,“大過年的,進醫院不吉利吧?”
萬舒和許安言對視一眼,許安言笑,“爸爸,你總說不吉利,才是真正的不吉利。”
許帆遠當即閉嘴。
3.《轉回一班》
高二期末考試,江昀取得了年級第三十七的好成績,成功和許安言一起分進一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到高三的原因,這次分班,人員變動還挺大的,五六位普通班的學生進入一班,其中還有一位數學物理兩科滿分,被張主任當做進步學生的典型宣傳。
一班分座位也是按照成績排的,江昀在倒數第四,兩人要想做同桌,有些懸。排座位那天,許安言仍舊是第一個走進去的,祈禱旁邊座位不要有人。
第十九位進來的時候,許安言旁邊的座位就沒了。他看都沒看旁邊的人,朝窗外的江昀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
完蛋了!不能在一起了!
旁邊的人拍了拍許安言,“不至于這麽難舍難分吧?”
許安言轉頭,對上了蔣述的笑臉,手裏拿着幹脆面,“吃嗎?掰你一塊。”說着,蔣述就要動手,許安言拒絕,“你自己吃吧。”
江昀最後坐的位置,和許安言隔了半間教室。
蔣述想不明白,同樣都是做了一年同桌,怎麽許安言的态度差距這麽大。猶記得高二剛開始的時候,許安言也對他表現過不舍,雖然只持續了五天,但對所有人都不愛搭理的許安言來說,已是很難得了。
他當時還覺得自己給許安言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如今一對比,才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
不過這種狀态只持續了一個學期,十一月許安言參加數學競賽,為期一個月的集訓,回來時都該放寒假了。而高三下學期,江昀申請了國外的大學,只需要等結果。
大家奮力沖刺高考的時候,這兩人一個保送,一個拿到offer,連學校都不用來了。
這種情況在一班二班還算常見,基本上高三四五月的時候,班裏就會空出很多位置,留給仍奮鬥在高考戰線前的學生堆雜物。
高考結束後,拍畢業照時,才又聚齊所有人。
不少人來找江昀合影,許安言站在臺階上,靜靜地看着江昀身邊一個接一個的男生女生,一想到那些照片會被人一直保留,時不時拿出來翻看,許安言就想把江昀拽過來。
偏偏江昀還笑得明媚又燦爛,跟巴不得更多人找他合影似的。
“許安言,咱倆拍一張呗!”王樂全舉着手機走過來。
許安言不喜歡合照,不喜歡自己的照片以任何形式出現在別人的手機裏,幹脆蹲下,“我低血糖,狀态不好,你找別人吧。”
“那好吧,”王樂全從兜裏掏了掏,沒找到糖,瞥見李承明走過來,放心的把許安言移交過去,“他低血糖,你有糖。”
李承明也被拽着拍了不少照片,這會才抽出身,笑着回應了一句,從兜裏掏出糖遞過去。許安言沒要,輕聲說,“我裝的。”
“挺像,”李承明知道他不喜歡跟人合照,換了個話題,“聽阿姨說,你前段時間和我出去旅游了?去了幾天啊?我怎麽沒印象。”
許安言用笑容掩飾,企圖蒙混過去,李承明卻不肯放過他,“是跟你那個對象一起去的吧?都畢業了,還不能告訴我她是誰?”
“怕你接受不了。”許安言說。
“放心,”李承明一臉坦然,“只要不是方星桦,我都接受的了。”
“你确定?”許安言看向他。
李承明:“這能有什麽不确定的?”人家姑娘是長得不好看還是怎麽着,藏着掖着不給別人見。
“那你等一下,”許安言瞅見江昀身邊沒人,把他拉了過來,手機遞給李承明,“給我倆拍張照。”
江昀察覺到許安言有些生氣,因此頗為配合,見許安言胳膊伸上去要和他比心,立馬也伸出自己的手碰上去。
拍完照片,江昀緊挨着許安言,垂眸盯着地面,假裝聽不見喊他名字的人。
許安言接過手機,看向李承明,“現在知道了吧?”
李承明:“啊?”
知道什麽了?怎麽就知道了?
“等一下,你都跟他拍了,咱倆也拍一張啊!”李承明喊,但人已經走遠。
他郁悶的轉頭,看向旁邊對着鏡頭比心的王樂全和蔣述,一個和許安言三年都在一個班,一個和許安言兩年的同桌。
這倆都不知道,他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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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照的時候,可都露戒指了,”江昀舉着自己的手,“好歹同學三年,他們找我,我怎麽能拒絕。”
“沒生氣,”許安言說,“我只是有點不高興。”
“親一下好不好?親一下就高興了。”畢業了,連膽子都大了些。江昀看四周沒人,準備湊過去哄男朋友,就聽見轉角教學樓後面傳來聲音,簡短的四個字,“光天化日!”
岑确的聲音。
江昀和許安言同時看過去。
這個時間,學生還在上課,岑确一個高二的出現在高一教學樓下,顯然不是在罰站。
岑确走過來,有些正經,“恭喜啊,畢業了。”這句話是對着許安言一個人說的。
比起初見時,個子長高了不少,許安言笑,“現在你真的是一中一霸了。”
岑确輕哼一聲,“我一直是!”
真是嚣張又自信。
本來就不是朋友,沒多少話要說,岑确直接就走了,只不過在經過江昀時,留下了一句,“他戀愛腦,你別欺負他。”
江昀轉頭時,岑确已經翻上牆頭,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那小孩什麽意思?”江昀看向旁邊的人,“他什麽身份說這句話?”
許安言想了想,說:“估計是他正義感現身,沒針對你。”
“小屁孩管得挺寬,”江昀說,又回頭瞧了一眼那牆,“你們年級第一翻窗翻牆,還真是一代比一代強啊。”
見江昀對那牆頗感興趣,許安言把人掰回來,仍舊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問,“還親不親?”
江昀瞬間就把帶許安言翻牆出校的計劃抛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