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妖與美人45 吻吻孤
第46章 妖與美人45 吻吻孤
好疼。明明她最怕疼了。
以前覺得藥苦, 不想喝,可是疼起來的時候再苦再難吃就算會吐出來,也是重新煎一碗藥繼續喝。
那時候還有和昭陪着,說喝完藥就好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 不疼, 不會再疼了。
可是沒有,日複一日日複一日, 一場的磨難過去又一場趕來,無邊無際找不到終點。
她什麽也看不見。
只有霧都是浮塵,所有的路徑都掩埋在灰蒙蒙的天色裏,她一個人走,每邁出一步, 就再無法望見回頭的路。
她只能走下去, 摸索着一直走下去。
琅酽抱着阿忘走出了囚籠, 将她放到床榻上, 真是弱小得可憐, 輕輕劃一道破個口子就要哭成這般模樣。
琅酽垂手, 指尖沾了傷口處又冒出的些許血液, 在阿忘身上塗抹。柔軟的肌膚是最好的畫卷, 血液作胭脂, 霜雪暧昧色,琅酽愛不釋手地撫摸。阿忘想蜷縮起來,蜷成小小的雪團,他不讓。
他撥開她的手, 繼續往下塗抹。
阿忘伸手捂住, 泣着淚:“不行, 不行。”
不就是袅袅的地方,他都不嫌髒,她憑什麽不讓。
他又要撥開,這次阿忘真的受不住了。她爬起來,跪坐在床榻上抱住他:“真的不行,夫君,我好疼,我要大夫,要抹藥。”
琅酽略微不滿地撫着她唇瓣,要她有所表示才肯放過她。
阿忘流着淚,捉住琅酽的手掌,深深地吻他方才淩.辱她的指節。
Advertisement
暖暖的,濕濕的。
“涵進去。”他命令她。
阿忘微顫着,不肯。
琅酽正想自己動手,阿忘爬起來,摟住他,吻上他唇瓣,她吻得很認真,很細心,仿佛真把他當成了夫君。
琅酽默默地讓她吻着,并不主動。直到阿忘想退出,他才按住她以更猛烈更洶湧的姿态親吻。
阿忘喘不過氣來,掙紮,他仍不松手,直到阿忘徹底軟下來,軟倒在他臂間,眉眼濕漉漉的豔、臉頰羞紅倦,他才微微餍足。
“乖寶寶,”他用手背柔撫她臉頰,既像是歡喜這寵姬,又像是逗弄下寵物,“孤會疼你的。”
疼她?她确實挺疼的,另辟蹊徑地疼她,難道還要她感恩戴德?
阿忘阖上眼,怕自己看見他虛僞的嘴臉吐出來。
髒東西,讓人厭惡,裝什麽啊,怪物披了人皮也不是人。一定要折辱她才夠快樂。
可阿忘沒法罵出口,甚至不能表現在臉上。
想毀了他,毀了所有,一切都淹沒,都湮滅,都死去都淪落,不必存活。
她讨厭這裏,所有的一切,怪異在嚣張什麽,不過是獸類什麽都不懂得。
她不要被踩在腳下,做被玷污的塵泥。不要落到陰溝裏,做污垢的伴侶。
可她沒選擇。
“夫君,”阿忘掀開眼簾,淚水濕朦雙眼,“阿忘疼得厲害。好冷,我好冷。”
琅酽撫上她眉眼:“知道了。”
叫侍者喊太醫過來,來的卻是夔維。琅酽站在一旁,冷冷地瞧着夔維,等他把完脈留下藥方藥膏就趕走了他。
琅酽走到床榻旁,發現被子裏的阿忘暈了過去,心下略微煩躁,命令侍者去煎藥後,坐下來幫阿忘細細塗抹了藥膏。
沖動過去,落寞浮上眉眼。又是一團糟,他原本不想這樣的。
他以為阿忘會接受,開開心心地當他的妃妾,他又不會虧待她,人間有什麽他能給出更多。
她卻不滿足,不歡愉,不樂意,甚至憤怒。
他不理解她的憤怒。
什麽是厭惡,什麽是惡心想吐,在妖山就算不喜歡某頭大妖血肉的味道,就算感到惡心,也不會吐出來。
咽下去,狠狠咽下去,迫不及待吞咽下去。所有妖都會如此選擇。
可她偏要背道而馳。
那他只能劍走偏鋒。
如果疼她不能夠讓她屈服,那就讓她疼得不得不屈服。
他給了她選擇。
快樂地接受,亦或是痛苦地接受,琅酽可以讓阿忘選,不強迫。
若她喜歡後者,他不會吝啬。
琅酽爬上床,挨着阿忘睡下。他蹭了蹭她柔軟的臉頰,心裏冒出星星點點的滿足,不管如何,她是他的了。
等他千歲壽宴那日,他要昭告整個國度,他納了位漂亮可愛的小妃子。
聽說人的壽命很短,活不過百年。幾十年他不會厭倦的,不能讓她死。
等小妃子再長大些,就喂她狐的妖丹,給他生一窩小狐崽子。
琅酽想,他是時候要孩子了。雖然大妖很難有後代,但多做做不準她下床,總會有的。
如今還過得去的狐妖,也就是狐族的那個雌性長老,九百年的妖丹還成吧,來參宴後就不必走了,獻上性命給他的妃妾,是狐妖一族的榮耀。
琅酽閉上眼,回想方才阿忘喊他夫君的模樣,雖然有點不情不願,可是小寵姬喊得真好聽。
他要一直聽下去,或許聽個幾千年才會厭倦。
小妃子真可愛,明明毫無反抗之力,還要試着反抗,他以後不要那麽生氣,就當是情趣好了。
明明怕疼,乖乖的就好,就是不聽話。他又不是虐待狂,不合心意通常一殺了事,偏偏這個人類女子,讓他頭疼。
殺吧,可惜;不殺吧,心煩;不看,心頭念着;看了,又要被她惹惱。
妖王琅酽從未如此心煩意亂過,有時候甚至覺得難過。他就希望阿忘乖乖的,聽話,不要跟他鬧,不要說些煩妖的話。說了又能怎樣,不過是鬧騰一通,折騰幾下,惱了他,疼了她,又是落寞一場。
琅酽捏住阿忘臉頰,輕聲道:“聽到沒有,以後要乖,不準鬧。”
昏睡過去的阿忘毫無反應。
琅酽松手,換了唇瓣,親一親咬一咬,留下淺淺的牙印:“你乖些,孤就多喜歡你些。你不乖,孤不好過也不叫你好過。反正妖山的國土這樣大,長天那樣廣,孤和你,數千年,有的鬧騰。”
“別想逃,”琅酽點了下阿忘鼻尖,“小妃子逃不掉。”
阿忘仍是沒反應,琅酽湊近她,吻吻阿忘眉心:“沒良心的,答話也不會。”
“以後你就是孤的了,孤去哪兒都把你帶着。”琅酽舔上阿忘唇瓣,“聽到沒有,玉奴?阿忘?”
臉頰微微紅,像個有了心上人的普通少年郎,琅酽輕咬了一口才起身:“不答也好,免得惹惱孤。”
琅酽去挑了衣裳給阿忘穿上。冷的話,多穿一點就不冷了。
疼的話,好了就不會疼。只要她拒絕好了傷疤忘了疼,以後他看顧幾分,妖山沒妖敢欺負她。
琅酽守了一夜,阿忘總算醒來。
他端來藥,要她喝。阿忘微阖眼眸,接過來一飲而盡。
喝完她又躺下,閉上眼準備睡覺。琅酽卻不肯讓她這麽睡下去。
“起來,陪孤看鬥獸。”
“我困,”阿忘輕聲道,“疼,沒力氣。”
“這樣弱小,難道還要孤體諒?孤沒嫌棄你,已經是寬宏大量。”
阿忘柔笑道:“是,你多麽強大啊。但怎麽就是不長眼,看上我這麽個不值一提的物件兒。大王,要不要我幫你叫太醫,看看你那雙眼,是瞎了還是丢了。”
“才醒,又想受罪是嗎。”琅酽的神情冷了下來。
阿忘輕輕搖頭,笑得凄而豔:“沒有,我只是太疼了。夫君怎麽不想想,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沒有妖力受不得妖氣就算只破個口子,一晚上也好不了。我不是你,你明不明白,我不是……”
阿忘雙眼微濕,她阖上眼,不欲再言。
她只想把傷養好,茍活一兩年,或許半年,随後的故事就與她無關了。
這妖山裏的國度,要殺也好,要屠戮也罷,和她一個人類毫無關系。
可琅酽不肯讓她安靜睡去。
“你當然不是孤,孤若是你這等弱小模樣,早自戕而亡。”琅酽坐在床邊,撫上她額角,“你還是不明白,當妃妾就要有當妃妾的樣,你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讓孤高興。”
“琅酽,你是在勸我早死早投胎嗎?自戕而亡太疼了,我受不起。”阿忘道,“你那麽喜歡威脅我,就不肯哄哄我嗎?我不喜歡威脅,我只是個柔弱的女子。”
“夫君,”阿忘睜開眼簾,看着琅酽道,“你哄哄我吧。我疼,真的走不動。”
她伸出手,覆上琅酽的手背:“夫君好涼,你會凍着我的。好在夏日快到了,夏日我不怕冷。到時候夫君再陪我玩好不好?”
“我真的困了,夫君陪我睡覺。”阿忘柔柔地淺淺地笑,沖着她厭惡的妖撒嬌,“好不好?”
她從來沒有這樣柔和地跟他說過話。
琅酽突然覺得,鬥獸也沒什麽好看的,就陪陪小妃妾好了。瞧她那蒼白模樣,看上去是真的疼極了,難道這藥毫無作用?怎麽吃下去竟不能立即好,真是無用。
琅酽爬上床,卻不肯老實躺在一旁。
他壓着她,唇瓣離阿忘的唇特別近,銀發月光一樣灑下:“吻吻孤。”
他要她主動。
阿忘的笑僵在嘴角。
琅酽就那樣等着,沒逼她也不肯離開。
就在他耐性告失前,阿忘道:“才喝藥,嘴苦呢。”
琅酽道:“孤不怕。”
阿忘眼睫顫了一下,不得不吻了上去。
她只是輕輕一觸,即離,琅酽垂下頭,阿忘退無可退,放棄地被撬開了齒關。
她閉上眼,不明白為什麽總是這樣,只能接受無法反抗。縱有一顆想要自由的心,但現實卻微如蝼蟻。
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而痛苦,還是把自己看得太輕了,随意接受而痛苦,阿忘不明白。
她應該不是物件兒……大概不是吧。玩物這個詞,或許更恰當些。
和蝼蟻毫無區別的人生,一腳就能破碎的溫暖,越是不想落到泥裏,越是被人被妖踩進泥裏。是她故作清高,還是別的把她輕賤。
是她活得不合時宜嗎?
可如果随便一個雄性都能接受,那她不就成了妓。
只是嫖客們太過可惡,用她自己的性命當嫖資。
好在活也活不了多久了,死之前把這裏燒掉,放一把火,什麽都燒掉,騙自己,一切從未發生過。
她只在人間生活。而妖山于她,只是傳說。
琅琊退出來,舔了舔唇:“是有點苦。”
瞧見阿忘眼角有淚,琅酽不解:“苦也能掉淚?”
阿忘唇微顫,好半晌才道:“嗯,太苦。”
“嬌氣。”琅酽嘴裏說着嬌氣,卻又趕快叫妖奴弄點甜食來,“孤看你,疼了要哭苦了要哭,簡直沒有不哭的時候。多喝水,免得沒眼淚可掉。”
“好。”阿忘笑,“我喝,都喝。”
“孤不是強迫你,自願的,對嗎?”
阿忘輕輕“嗯”了聲。
琅酽吻上阿忘眼角,嘗了嘗小妃妾的淚水,鹹鹹的:“算了,還是少喝些。”
心煩,不想看她掉眼淚。他又沒故意欺負她。
妖奴端來好幾盤果子,琅酽取來一顆喂阿忘,阿忘說她吃不了,躺着呢不想吃。
琅酽撫上阿忘唇瓣,撬開她牙齒,叫她不得不張口。
阿忘心想,嗆死了也好。
可琅酽只是捏碎了果子,汁液順着淌下,落到阿忘口中。
一滴,又一滴。
好髒的啊。
只有琅酽不覺得。他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幹淨。
妖氣溢散,果肉散為塵埃不見。琅酽阖上阿忘濕漉漉的唇,問:“還苦嗎?”
阿忘不想繼續吃,只能說不苦。
“既然不苦,就不要哭了。”琅酽擦了擦阿忘的唇,“總是跟個小花貓似的,動不動生悶氣,尖牙利齒,打不過孤還哭個沒完。”
“以後要是做了娘親,難不成跟娃娃一起比誰哭得更大聲。這般嬌氣,到時候孤哄孩子不夠,還得來哄哄小玉奴。”琅酽擦着擦着又吻了上去,阿忘睜着眼麻木地想,就當他是只狗好了。
土狗野狗惡狗,活該一棒子打死。可惜這惡犬活得太頑強,弄死太難,她只能遺憾。
等琅酽消停了,阿忘道:“你叫我玉奴,那我叫你滟奴好了。憑什麽我當奴,你不當。人間有句俗話,娶雞随雞娶狗随狗,你既然要娶我,那就該自願當我的奴。”俗語當然是騙他的,人間男女可沒有那樣平等。
琅酽不上當,道:“孤只是納個妃妾,納,非娶。”
“不過,”琅酽又道,“你要是表現好,孤可以考慮。”
“不必了,”阿忘笑着,“當不起大王的擡舉。”
琅酽心煩,不想笑不用笑,他不逼她:“玉、阿忘,你全名叫什麽。”
“沒有。”她騙他,“我就叫阿忘。”
“沒有姓?”
“沒有。”
“那以後跟着孤姓。”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阿忘差點吐出來:“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姓名。
“君忘憂,請君忘憂。”
琅酽眼裏隐隐浮現笑意,他摸摸她的頭,輕聲道:“知道了。”
“既然叫忘憂,以後咱們從頭來過,把心中憂愁都給孤忘掉。”他知道阿忘對他心有厭恨,可既然要忘憂,那就沒什麽忘不了。把恨忘卻,只留愛意就好。
沒有愛意,那就得多努力、多主動,妖王相信阿忘只要夠努力,就不可能不愛上他。
這是身為妃子的職責,阿忘必須盡職盡責。
如果努力了還是不行,那就算了。他不需要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只要阿忘一直活在他掌心,逃不出他的地界,人間情愛沒有也無妨。
妖山,本就不需要。
琅酽瞧着阿忘,心裏柔軟很多,很奇怪的感受。
“還疼嗎?”他問她。
“疼。”
“那睡吧。”琅酽挨着阿忘躺下來,給阿忘蓋好被子,也給自己蓋好,“睡着了就不疼了。”
“嗯。”
阿忘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琅酽不滿足,手撫上阿忘唇瓣,不說話也不讓她睡下。
阿忘閉上眼,添了句:“夫君,阿忘要睡了。”
琅酽仍然撫弄着阿忘唇瓣。
“夫君?”
“睡吧。”琅酽将手收回,唇角一抹淺卻溫軟的笑,“夫君我也睡。”
他心裏又暖又有些脹,好奇怪。琅酽又想親阿忘了,但他克制下來,還是不打擾了。
等阿忘身體好起來,他再讓她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