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靈

第15章 跟我充長輩？判官十萬歲

跟我充長輩？判官十萬歲。

回神時，師徒二人站在一處空地上，四周是尚在昏迷或是已經死去的散修。

落陽掃了一眼後給還活着的散修放了個只能從內部打破的陣法，随後看向立在一旁“摸屍”的明游。

為了掩蓋自己收魂的動作，明游不得不拽走了死人身上的乾坤袋，取走裏面的靈藥、靈石這些東西，其他都放了回去。

落陽飛起來掃了一圈，落下後到：“這裏就是仙源洞天的入口，要進城休息嗎？”

明游深呼吸一口氣，“要！”

于是師徒二人一點心裏陰影都沒有地禦劍飛向了附近的城池，找了個天機閣名下的客棧要了兩個房間。

但是明游剛坐下準備吃點東西，門就被敲響了。

明游走過去打開門，拉開門時動作頓了一下，随即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一個人——那個男扮女裝的修士。

“小友，又見面了。”

修士笑眯眯地低頭看着這個瘦弱的少年。

明游讓開了門，修士進來以後才将門關上。

“找我什麽事？”明游坐回去，順手添了杯茶放在對面。

寡緣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舉手投足輕描淡寫的少年，這股成熟的氣質，實在是讓人看了舒心，就是不愛笑。

“先自我介紹一下，本座道號寡緣，清明宗第七百八十二代弟子，千年前曾是藥峰長老。”

明游恍然，“師伯祖——”

寡緣點了下頭，但是對面慢條斯理吃着飯菜的小子卻是一點站起來行禮的打算都沒有。

“小子，見到你師伯祖為何不行禮？”

明游輕擡眼皮斜了一眼，“既是飛升仙人，我的禮你敢受？”

寡緣嘴角小小地抽了下，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具體來歷，但是仙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小子的禮，他還真受不起……

“你究竟是何來歷？”

明游混着茶水将飯菜咽了下去，擦了擦嘴才開口說：“這不是你能知道的，等你何日飛升了，自然知曉我的來歷。不要告訴我你跑出你的蝸居就是為了刺探我的來歷？”

“我是為了落陽而來，此次見面我就發現了，他的身上有很深重的大道氣息。”

明游想：他本就是大道本身。

“但是我又遇見了你——我的直覺告訴我，我能在你這裏找到答案。”

明游看都不看他，說：“先告訴我你知道多少，我來決定你能知道多少。”

寡緣看着這個氣質飄然欲仙，看着比他更像個上位者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在靈犀洞天告訴落陽的東西精簡了一下又說了一遍。

一個在說，一個在吃，明游放下碗筷時，寡緣也說的差不多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看向明游。

明游依舊是不慌不忙的，放下擦嘴的帕子，問：“你在我身上看見了什麽？”

“飛升的希望。”

一言出，寡緣驚奇地發現少年臉色徒然黑沉了下來，殊不知此時明游滿腦子都是：落陽這個沒用的，果然最後還是要靠他填補規則連接通道！

明游深吸一口氣，這才正眼看向寡緣，一眼就看出對方走的是逍遙道，但是這女裝……希望是個人愛好。

“天道有缺，規則紊亂，這是飛升通道斷裂的原因，我為此入世。你在我身上看見飛升的希望對我來說也是個好消息，說明我會成功。”

說完，明游不給寡緣反應的機會，又問：“靈犀洞天應該是獨立與時空之外的，除非與洞天之主牽連上因果，否則每個人只能進一次。你就這麽出來，想來如果無法飛升，你是待不了太久時間。我長話短說——你等着便是，等飛升通道再次連接，你自然會有感應，到時再出來便是了。不必打聽我的身份，與你并無益處。”

言簡意赅，寡緣當滿足了才是，畢竟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作為落陽的長輩，有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他看的分明，有滿心疑惑。

“閣下，請問你跟我家落陽……”

話音未落，只聞【落陽】二字，對方那眼中的不屑和嫌棄連藏都沒藏一下。寡緣梗了一下，好像懂了什麽。

“抱歉，當我沒問。”

死孩子不争氣啊！

明游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走吧。”

寡緣站起身來，沖着明游點了下頭，随後身形逐漸消散。

就在寡緣徹底消失的瞬間，“嘭！”的一聲，大門被人推開，撲面而來的風吹起了明游鬓角的碎發。

“明游？！”落陽冷着臉邁進來，看到桌邊坐着的人後松了口氣，随後掃了一圈屋子裏，道：“你房間有大能布下的結界，剛剛誰來過？你沒事？”

明游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道：“無事，是寡緣師伯祖來過。”

落陽半點都沒放下心來，問：“師伯找你何事？”

明游張口就來：“說了一些逍遙道的感悟和心得，說完就走了。”

落陽沒見到人，此時當然是半信半疑，“對你有用嗎？”

“屁用沒有。”

落陽：……

好，就沖這态度，絕對師伯本人來過不會有假了。

落陽看着明游守着茶水又開始翻書，略感頭疼，明游自打頭一次見面起，他就平等地看不起他遇見的、聽說的每一個人，他一直擔心他走在路上會被人套麻袋，始終不敢放心讓他自己去闖。

“要不……”

明游看過來。

“回宗門吧？”

明游點頭，“行。什麽時候？”

“先休息一晚，明日走。”

“嗯。”

晨曦初顯，師徒二人已經踏上了回宗門的路。這次就不是苦哈哈的禦劍飛到哪裏算哪裏了。落陽祭出了他的飛舟，嗯，就是那艘被落陽做飯險些炸毀的飛舟。

上了飛舟，明游直接掏了個防禦陣法坐在甲板上修煉了。

下山四年，基本是沒遇到能安心坐下來修煉的時間的，他身上乾坤袋換了八個，全是一路上遇到的各種修煉資源，或是靈藥、或是靈礦、或是各種懸崖絕壁，深山老林來的天材地寶。這些東西大多都直接收在落陽的飛舟裏了。

明游在甲板打坐時，落陽到了庫房，一打開就是堆了半個屋子的玉匣和半人高的低、中級乾坤袋。

低級乾坤袋儲物空間也就一只四尺見方的匣子；中級相當于一座占地一畝的三層閣樓；他和明游現在身上常用的是一只高級儲物袋，能放進整座清明宗占地山脈的大小。

但是縱是如此，他們這四年走了太多地方，妖獸身上能用的骨骼和血肉能賣的就近賣了，感覺有用的就全部收了起來，也就導致儲物袋越堆越多。幸虧他不差靈石，不然光是這裏上百個儲物袋就足夠掏空一個小宗門的所有家當了。

明游要修煉，庫房裏的東西都是要送到宗門的，那他……開始整理！

落陽掏出白玉-蒲團就地坐下，随手撈過一只儲物袋開始分類放進四只空的中級儲物袋裏。

靈藥——放綠色儲物袋；

靈礦——放藍色儲物袋；

妖獸身上取的皮血骨骼——放紅色儲物袋；

天材地寶單獨放，先收起來；

打家劫舍……反打劫來的一些武器、丹藥、法器……雜七雜八的東西要不要也分一下？

落陽想了想，但是餘光瞥見一旁在他坐下後跟他一樣高的一大堆儲物袋……算了，就這麽放吧。絕對不是為了偷懶，只是為了節省時間罷了。

等飛舟飛了半個月到達清明宗所在的山脈附近時，整整半個月不眠不休的某個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剛好，明游也收了狀态站了起來，回頭時差點以為他回老家了！

定睛一看，這黑眼圈比他還濃重的人，好像是——落陽？

一副被糟蹋了的凄慘模樣給明游看得暗自心驚。才半個月而已，他又在折騰什麽東西？

落陽像是沒看見他一樣，飄着就路過了甲板回了自己房間。

門關上後，明游順着來路去找，看見了一間大門洞開的庫房，從庫房出來以後，明游心情複雜。

他們這四年游歷的結果很可觀，就這些東西，起碼能供養清明宗所有神游境二重以下弟子的修煉——三十年。

明游看着越來越近的山脈，心情略複雜，他們走遍了整個中域不算，還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去了一趟荒域，在荒域待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光拼劍法的話他現在已經能在落陽手下過百招了。

明游深吸一口氣，很好，看來距離他以身合道的日子又近了。

等他以身合道，逍遙道就滿了，下一世走無情道吧，把無情道的規則先全了，畢竟此世劍修比較多，尤其是像劍宗那種一流宗門，走無情道的劍修占了四成，這個很重要。

明游取出四師伯落月和三師伯落霜的玉符開始傳音，一個說落陽要死了，累死了；一個說帶回來很多資源，需要整合整理，給他算貢獻點。

等到飛舟在山門前停下，守門的弟子看見站在門口的兩位長老急匆匆飛身上去，飛舟都沒停下他們已經上去了。不多時飛舟收了起來，一道人影似流光劃過，帶着個人直奔藥峰。

剩下的人影露了出來，巧的是，守門的還是幾個熟人。

“大師兄。”

明游點頭，剛邁出一步，又側頭看過去，這幾個人是……趙錢孫李？這麽巧？

“是你們啊。”

四個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大師兄還認得我們？”

明游點頭，“有印象。”自己給自己改名的狠人，再說了，這臉也沒咋變，等比例長開了罷了。

沒多說，明游跟着三長老落霜去了執事堂。

三長老到了執事堂直接找了五長老，找了個安靜的房間後落霜一揮袖，八百個乾坤袋鼓鼓囊囊地推在地上。

“師兄，這是？”

落霜從袖子裏又取出一只錦囊，那是一只高級儲物袋，裏面裝着——二十多件天材地寶。

“小六和明游帶回來的東西，你點一下，給他們把貢獻點算一下吧。”

落楓看了一眼八百個中級的儲物袋，又看了看面色冷凝的師兄，再看看旁邊已經席地而坐打瞌睡的小師侄，嗯……這些是什麽？他要做什麽？算什麽東西？

要瘋啊？

五長老穩住了，他雖然道號是落楓，但是他沒瘋，畢竟執事堂——是有弟子的!

于是接下來整整五天，執事堂三十多個弟子不眠不休地開始清點乾坤袋，一項項地登記，登記完了将冊子送到五長老面前，由他計算貢獻點。

五天後，三十個“被糟蹋過”的弟子滿臉滄桑地爬出了執事堂，開始了為期十天的睡眠，從修道以來，頭一次覺得“富有”也是個令人能惡心的東西。

最後計算下來，二十多件天材地寶算落陽頭上，将他本就将近無限的貢獻點再次加上了豐厚的一筆。明游的就更直觀了——九千萬貢獻點，好家夥，能換走現在執事堂庫房內的所有裝備，還有剩！

但是明游什麽都沒換，領完貢獻就回了星辰峰。

童子已經醒了，還和康文安打成了一片，康文安在刑堂領了罡風崖三日游的經驗，已經到了脫胎境二重巅峰，半步邁進了脫胎境三重。

但是明游總感覺，他在山腳處遇見康文安這個師兄時，他身上那股晦氣好像更深了，當然藏得也更深了。

明游不太清楚那股晦氣是什麽東西，但是和那些走火入魔的妖獸身上蘊含的晦氣有異曲同工之處，難道是魔氣？

明游推開偏殿的門，看了一眼再次爆發蓬勃生機的銀杏樹。心裏思緒未曾斷絕，那個康文安……難道在修魔？

要不要召《生死簿》寫他名字看看？

明游轉身合上門，打開了院子的結界。

算了，沒必要，他只需要專心修煉，等着以身合道就行了。康文安修不修魔道，關他什麽事？

明游走進了房間裏，開始閉目打坐。

所以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做人吶，不要什麽flag都立，你永遠不知道你一念之差會收到什麽樣的報應。

——

明游這次閉關時間很長，等到他出關，他上山已經十年。

明游再次觸到了脫胎境二重的壁障，這次他有預感，他能突破了。

外門那群和明游同時期的弟子們，有的進了內門，有的留在外門，有的成為了雜役，也有的已經下了山。

但是明游依舊是修煉進度最快的一個。當年被他指導過一節課的天才們，最快的已經摸到了脫胎境一重的壁障，等待一個時機一飛沖天。神游以下皆凡人，對于修仙的人來說，十年，不過彈指一瞬。

明游走出房門時，外界恰逢冬季，院子裏的銀杏樹已經挂滿了金黃在枝頭，滿地落葉無人掃，已經覆沒了腳腕的位置。

明游就地取材，落葉被靈氣聚集起來紮了把掃帚，開始從角落清掃起來。

童子敲開大門時，明游已經掃了一半了，堆積起來的落葉已經和明游一樣高了。

“師兄！”

明游動作不停，“何事？”

“招新弟子的時間到了，六長老出關了，康師兄讓我來叫一下師兄。六長老找師兄去一趟紫陽峰。”

“知道了。”

明游掃着落葉，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童子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不是錯覺吧？閉關三年，師兄的氣息越發飄渺了，但是身上那股“人氣”也越來越淡了。

把落葉掃做一堆，明游揮了下手，這次連響指的聲音都沒了，一縷火花落在葉子堆上，不多時将落葉燒了個幹淨，只留下一堆灰燼。

明游将灰燼掃到銀杏樹底下，刨了個坑埋了，回頭看了看整潔的庭院，這才點了點頭離開，禦劍朝着紫陽峰飛去。

落在山腳處，入目便是康文安的竹屋掩映在竹林裏。

明游收了劍，不急不慢地朝着山上走去，半山腰處遇見了正在藥田除草的康文安，明游打了個招呼，“師兄。”

康文安回頭對着明游笑了笑，“師父應該在後山瀑布，你先去吧。”

明游點了下頭，頭也不回地上山了。但是直到他走過幾個彎曲的路徑，他才感覺到身後那股令人如芒在背的視線散去了。

明游在林中停下腳步，回頭朝着來時的石階看去，果然不是錯覺，他這位名義上的嫡親師兄并不喜歡他，甚至是極度厭惡他。總是在他背後對他投來惡意滿滿的目光，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剝的樣子，但是對上視線後對方将一切情緒都藏了起來，露出的還是那個溫柔妥帖的師兄模樣。

明游回頭繼續走，關他什麽事？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他跟這個師兄不怎麽相處，往後更是相處時間更少，他一心合道，這些事情與他無關。

等明游走到山頂，洞府前，落陽持劍而立，正側身對着他眺望遠方山巒。

明游停下腳步，擡手行半禮，“師尊。”

落陽回頭看向明游，笑了笑，“來了。”

明游點頭，手一擡，銀白長劍出現在手，眉眼一凝，擡眸間，劍尖直沖落陽面門而去。

十五歲的明游，已經長到落陽肩膀處了。長劍帶着雷霆萬鈞的士氣沖過去，落陽眉眼也認真了許多，長劍出鞘，架住了明游的劍勢。

眨眼間，二人已經過了十來招，破空聲響起在山頂上，四周的地臺和草皮被劍氣掀起又攪爛，山頂處形成了一片被劍氣包裹的危險地帶。

直至暮色四合，明游手臂被落陽的劍劃破，血腥氣剛冒出來時落陽收了劍退出了地臺範圍。

明游及時收手，看了眼臉色不大好的落陽，後知後覺地擡手，看見了正在被濡濕的胳膊。

明游：……

明游收劍的那一刻，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他體內漫延出來。

落陽取出一只瓷瓶丢過去，“療傷，閉關。”

明游點頭，他要突破了。

于是也不耽擱，轉身直奔山坳處的洞府，激活陣盤後席地而坐，五心向天，閉上了眼睛，至于胳膊……嗯……忘了。

但是在明游意識沉下後，陣法被觸動，落陽走了進來，紫陽峰的陣法，對他沒用。

也不幹別的，看了眼明游的背影，視線落在他手邊的瓷瓶了。

落陽擰眉，就知道這兔崽子不老實。

走過去半蹲下來，扯開明游被劃破的袖子，露出一指長的傷口，皮肉外翻，還在淌血。

“啧。”

怎麽這麽容易受傷？還是個體修呢！

落陽咬牙切齒地給小兔崽子擦了下血，撒上藥粉，等藥粉凝固開始生效後取出手帕包了起來。

過兩天就能痊愈，還不會留疤。果然，他四師兄就是個醫修的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