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劍夢碎
一劍夢碎
良久，謝炤都說不出話。
他倒寧願阮棠想要的是他的命。
“為什麽？”
“因為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緊緊相牽的兩只手發冷。
分不清到底是誰給誰渡去溫度。
謝炤冷笑：“不是真的？那什麽是真的？你心心念念的燃哥哥嗎！”
阮棠搖頭，眼淚止不住，什麽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阿炤，你知道嗎。”
“我其實很舍不得離開你。”
謝炤走近，将阮棠抵到牆上。
視線緊逼着，一字一頓問：“誰讓你離開了？”
“因為這裏只是一個幻境，我必須離開。”
“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矛盾嗎？一邊說不舍得我，一邊說必須離開，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嗯？”
雙手被交疊着抓到頭頂，下巴又被挑高，阮棠不得不直視謝炤。
他指腹重重擦過她的唇，也不管抹到手上的胭脂。
阮棠：“我——”
謝炤耐心已消失得差不多，手指壓着阮棠的唇不讓她說出半個字眼。
“甜甜，你還是不要再開口了。”
“免得又說一些會惹我動怒的話。”
謝炤移開手指，俯下身，作勢要吻上來。
阮棠偏開臉，是不願意的意思。
謝炤沉着眉眼，掰正她臉，再次俯身。
阮棠閉眼，忽聽一聲異響，像有什麽東西擊到牆壁上。
那不過是一片綠葉。
擊得牆壁深坑，卻毫發無損，完整飄落到地面。
綠葉邊緣沾上晦暗的紅。
而謝炤白皙的側臉上多添了一道血痕。
不遠處，站着謝泠燃。
摘葉為刃，雲淡風輕。
“謝炤，我們之間的事還未解決。”
阮棠手腕上的束縛松開，謝炤帶來的壓迫撤去。
他沒去管那道血痕，眼神陰鸷：“麻煩。”
一紅一白的兩道身影又再次纏鬥開來。
謝炤起了殺意，劍勢詭急，全是猛攻，比方才更險。
謝泠燃無法使用靈力，已有勉強之意。
系統的紅字警告再次出現在阮棠腦海中——
【警告！請宿主注意保護主角“謝泠燃”，若他死亡，本書世界觀将崩塌。】
随之而來的，是一個強烈念頭。
謝炤不肯主動殺她，但如果是失手殺了她呢？
這麽想着，阮棠不知不覺就邁出腳步。
然後逐漸加快，近乎是以沖刺的速度跑了起來。
婚服顏色太過鮮豔，好似團火。
那團火徑直撲到了乘風劍上，一心求死。
此情此景，讓謝泠燃蹙眉，來到幻境之中後第一次有了微妙的情緒波動。
謝炤明了她的意圖，乘風劍原是向着謝泠燃而去，急攻之下來不及召回。
“甜甜！”
劍穿過身子，果真如系統所言，沒有痛感。
可阮棠的心卻還是好痛好痛……
她倒下，像片枯葉，恍惚間跌進謝炤懷裏。
依稀可見謝泠燃動了動唇，卻什麽也沒說出口。
阮棠擡眼去看謝炤，多想再摸一摸他，可連擡起手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僅剩的一絲意識只夠支撐她說幾句話而已。
“對不起。”
血染透了兩人的婚服。
幻境有了崩塌的前兆，不僅阮棠身死，謝炤也會消失。
他此刻才意識到這點，笑得有些悲戚。
阮棠喃喃：“對不起。”
謝炤懷抱的溫度正在變冷，或許他會比她更早地消失。
“甜甜，我很愛你，永遠不會傷害你。”
“不要怕我，不要排斥我，更不要厭惡我。”
阮棠泣不成聲：“好”
“別哭。”謝炤為她拭淚，“若這是你想要的，我——”
話未盡，謝炤已消失在眼前。
阮棠永遠沒有機會再聽他後面的話了。
若這是她想要的，他會如何？
是答應，還是痛恨？
謝泠燃站在一旁，眉心皺得越來越緊。
那是一種空洞而荒誕的情感，沒有緣由。
又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逐漸回到他身上。
幻境坍塌，畫面化作片羽，一幕幕如雪花落下。
阮棠閉上眼睫，身心俱疲，等着系統将她帶出幻境。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等到。
直到有人再次将她抱入懷中，話音自頭頂落下：“小九。”
阮棠睜開那雙哭花的眼睛，被天光亮得恍了一下。
這張臉剛才正從她眼前消失，她不敢确定：“你是謝炤，還是謝泠燃？”
“我既是謝炤，也是謝泠燃。”
“小九，我回來了。”
連日以來，那縷化作尾生戒的情絲都讓謝泠燃心神不寧。
情魄和貪欲回歸，謝炤消失，他也找回了失落的那部分自己。
謝泠燃的靈力又将幻境重構，這回不是雪棠宮，而是一個更加世外桃源之地。
綠水青山，遍地各色花卉，雲團滿山浮動，爛漫得不可方物。
阮棠身上的劍傷在神奇地愈合。
她崩潰大哭，委屈極了，“燃哥哥……阿炤……”
謝泠燃緊緊抱住她，輕拍她背。
“沒事了，我在。”
哭着哭着，阮棠想起什麽，從謝泠燃懷中探頭，“我們現在已經成婚了。”
“太倉促了。”謝泠燃不太滿意。
“這不是重點。”阮棠搖搖頭。
她臉紅了點，小聲說：“我們是不是該入洞房了？”
婚禮已成，攻略進度的那1%還未補上，該不會差在這了吧？
謝泠燃攔腰将人抱起。
阮棠有些緊張，繃着身子。
謝泠燃有所察覺，“小九，你若害怕——”
阮棠不是這意思，忙道：“我不怕！”
謝泠燃問：“是麽？”
阮棠點頭：“做與不做那件事，你對我的愛會有變化嗎？”
謝泠燃答得肯定：“不會。”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
幻境中并不缺什麽。
更不用說區區一張床。
雲鬓拆落，阮棠被抱着躺下。
紅色錦被堆疊，她垂眼的模樣有些嬌媚。
吻密密落來，謝泠燃一舉一動都帶舍不得的柔意。
衣衫半褪，阮棠能清晰感到，他手指在身上游走。
意識是混沌的，單一、虛空，從某個點進入，震顫着室內溫和的空氣。
陰影有重合與交疊，掩在兩人身上，純黑顏色，無法窺見□□的真實。
幻境之內，四季如春。
殊不知，外界又起風雨。
天降異象，驚雷匝地。
千萬年才出一個的仙，就這麽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