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少年靡麗的笑容讓楊木心裏說不出來的古怪。
他張了張嘴, 房門在此時被叩響,端着果盤的楊木媽媽走了進來,“我就送點水果, 你們聊、你們聊。”
她很快離開,貼心地關上了門, 卻将房內的氣氛一掃而空。
“你說得對,我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楊木垂頭, 像是觸碰到異物的蝸牛觸角,立刻縮了回去。
季堯撚着水果上的牙簽,望着這一大盤處理好的水果, “今天不是工作日麽, 阿姨是全職太太?”
“不, 沒有。”楊木遲緩地喃喃, “她是為了我。”
“為了照顧你, 她辭職了?”
“差不多。”楊木苦笑, “小時候我很難見到父母, 他們天南地北地跑業務,過年過節都未必回來。那時候我還裝過病,想騙他們回來。”
他抱着頭, “現在我明明說了不需要人陪, 我媽卻天天請假非要拉我去醫院。”
季堯眸光微瞥, 他将牙簽拔起,又漫不經心地刺回果肉中。
“對了楊木哥, 你剛才說, ‘開始的确只是身材焦慮’,現在呢?現在是什麽了?”
楊木搓了搓臉,直起上身, 露出一張疲倦的臉。
他破罐破摔似地道,“雙相。”
“幾型?”季堯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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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堯點點頭,“不算太壞。”
楊木有些詫異,“你也是雙相嗎?”
“不。”
“那你怎麽這麽了解?”
季堯聳肩,“這不是常識麽。”
他的說法讓楊木不知如何接話,讷讷道,“也沒有、那麽常識吧……”
季堯安慰道,“別這麽沮喪,這種病對你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不是麽。”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飄窗上的曲譜,“沒想過給唐哥看看麽?”
楊木搖頭,“我不敢看。”
“嗯?”
“看狂躁期寫的曲子,會讓我想起當時的狀态,接着又陷入那種情緒。”他嘆氣,“何況這些東西和職業作曲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也是。”季堯從善如流地附和,“是該遠離刺激。”
楊木說完自己,問起了季堯,“你今天去醫院是?”
季堯拿起飄窗上的藥,“哥,我到時間了。”
楊木啊了一聲,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接着起身,“那我送你。”
“不用。”季堯沖他擺手,“我打車回去。”
他走出房間,一出門就看見了沙發上的楊木媽媽。
“怎麽了,要走了嗎?”她立即起身迎來,“多留會兒,吃了飯再走吧。”
她表現得有些緊張,出口的話并非客套,更偏向懇求,“木木出道後第一次帶朋友過來,你們再玩兒會兒?一起聊聊音樂?”
季堯晃了晃手機,“實在不好意思阿姨,我趕時間。”
女人去看楊木的臉色,見楊木耷拉着眼睑,嘆氣道,“好吧,那以後有空多來玩,路遠的話,阿姨可以去接你。”
季堯笑了,露出一對尖尖的犬牙,“好哦,謝謝阿姨的水果。”
送季堯出門,楊木媽媽笑着對兒子說:“季堯還挺可愛的,在家裏肯定很受寵。”
楊木一頓,臉色沉了兩分,媽媽馬上反應過來:“我不是說你呀木木!他那麽多哥哥姐姐,可愛點無所謂,要是家裏就一個兒子,這種性格才叫人擔心。”
楊木挫敗道,“我知道的媽,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女人哦了一聲,可還是偷偷去瞥楊木的臉色,一邊急着改換話題,生怕自己剛才的那句話惹得兒子病情發作。
“我看他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裏也拿了藥,他是什麽病呀?”
“不知道。”楊木搖頭,“他沒有說。”
那個藥袋不小。楊木疑惑,像季堯這樣的公子哥兒,既有實力強大的姐姐罩着他,又不像兩個邱總和邱特助那樣有工作上的壓力,他這種順風順水長大的小少爺,會有什麽心理疾病呢……
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不小,好的醫生開藥時十分謹慎,季堯手裏藥的分量委實有點恐怖,這也不是家庭常備藥可以囤積,難道他真的有很嚴重的病麽?
“藥。”
“在這裏。”
那只牛皮紙袋從季堯手中到了秋葉娛樂副總辦公室的休息間裏。
簡匆匆忙忙地擰開藥瓶,對着手機上發來的用藥建議一瓶瓶、一盒盒看過去。
她終于拿齊了藥,連着一杯溫水送到邱蕪瀾面前。
邱蕪瀾蹙着眉,分了兩次才全部服下。
“邱總。”有秘書叩門,“宋姐想約您談一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
“談什麽?”簡問。
“她沒說,問我要了您今天的排程表。”
“你給她了?”
小秘書愣了下,怯怯點頭,“前輩說讓我給的……”
簡死死擰眉,“行了知道了!”
秘書退了出去,邱蕪瀾後仰靠在椅背上,阖眸開口,“別遷怒。”
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把上司的行程随便給別人看,本來就是不對。秘書室怎麽回事,新人就算了,老秘書還為虎作伥!”
“我都拒絕不了宋折凝,何況她們。”邱蕪瀾說着,聲音虛浮困倦,仿佛随時都會睡着。
今天下午邱蕪瀾有一個半小時的空檔,這個空檔是簡排出來專門給她吃藥的。
田烨找上門那次,邱蕪瀾意外發作,證明原來的藥已控制不住病情,醫生便給她開了新藥。
藥物固然能抑制邱蕪瀾日漸嚴重的性.瘾,副作用也會使她出現短時間的乏力、嗜睡和胸悶頭暈。
簡排了一個半小時出來,讓她好好休息,卻被秘書洩露給了宋折凝。
“我去和她說,您有個緊急會議。”簡說着就要出去,被邱蕪瀾攔下,“沒關系,就這樣吧。”
寬大的辦公椅上,女人徐徐直起上身,裁剪得體的正裝下,她的脊背又一次挺直,雙眸也重新睜開。
簡心疼不已,“您現在的狀态可不适合談事啊。”
邱蕪瀾偏頭,纖細的手指梳理着方才被壓住的長卷發。
“沒關系,”她又一次道,“她談的不會是什麽費神的難事,安排吧。”
邱蕪瀾的病是秘辛。
如果說邱澤安、邱澤然的病情還有公關的餘地,那麽邱承瀾和邱蕪瀾的病情就是絕對的禁忌。
由男人掌控的名利場上,女人本就是被排擠、被掠奪的弱勢群體。
一旦邱蕪瀾的性.瘾暴露,将和往鯊魚群中倒入血水無異。
屆時的秋葉娛樂乃至整個秋葉集團都會面臨股票暴跌後的一系列災難,邱蕪瀾更是會被撕咬成碎片,淪為茶餘飯後的笑柄。
這件事上,邱蕪瀾和簡都絕對保守、絕對小心,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宋折凝已經知道了這個時間段邱蕪瀾沒有安排,依她的性格,不管簡找什麽借口,都不會相信,一定會不管不顧地找上門來。
“……是,我去通知她。”
簡萬般不情願,可她知道邱蕪瀾說的沒錯。
宋折凝咖位雖大,卻沒什麽城府心機,能談的無非就是要資源、要人,頂天了也就是想多要點分紅而已。
但這一次,情況有些超出兩人的預計。
“影視城的項目,我要入股一個億。”
會議室內,宋折凝身邊帶着兩個私人律師,一如往常那樣單刀直入。
邱蕪瀾擡眸,定定地望着宋折凝,宋折凝回視她,臉上卻沒有平常的那些笑意,繃得很緊。
她很認真。
“宋姐,怎麽突然對影視城的項目感興趣了?”邱蕪瀾笑道。
“我是公司最早的員工,也是股東之一,當然感興趣。”
邱蕪瀾支着額角,狀似為難,“這個項目的私募早就結束了,宋姐,我真沒想到你會有意向。”
“沒關系,還沒建成落地,這麽大的項目追加一個億而已,不痛不癢。”宋折凝滿不在乎,“就當我送個花籃咯。”
她姿态十分強硬,邱蕪瀾接收到了這一訊息,可大腦給出的反應渾渾噩噩,半夢半醒。
借着撐額角的手,邱蕪瀾勉強支起了頭,沒讓自己昏睡過去。
這樣不行,她的狀态支撐不了這個話題。
“好吧,”邱蕪瀾道,“我稍後去和參與的股東們講一下,我想他們也不會不賣宋姐的面子。”
“哪用這麽麻煩,”宋折凝盯着她,“你手上的股權分我一點不就好啦。知道你忙,你看,我連律師都帶來了,直接在這兒敲定合同吧。”
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纏上了邱蕪瀾的五感,她沒能聽清宋折凝的話。
空氣似乎變得潮濕,濃重的水汽盈滿了整個空間,細小的水珠綿密地蒙在了她的口鼻眼耳上。
眼睑逐漸沉重,斷斷續續的聲音還在不停。
“分我一點兒……律師……解決……”
“邱總……宋女士是秋葉娛樂第一位ASHS……公司應該尊重、告知……”
“沒有理由拒絕……”
邱蕪瀾隐約聽到水汽附着在物體上凝結成水珠的聲音。
她聽見玻璃上附着了一小片霧,這片霧如雨後森林,生機勃勃、很快長出了小小的菌菇。
微小的菌菇彙集一處,最終形成一顆瓢蟲大小的水珠,從那塊潔淨的玻璃上滑落,墜入湖中,發出水潤的咕咚聲。
玻璃、天花板、沙發、她的身體無處不在凝結水汽。
鋪天蓋地的絕佳白噪音,催促她趕快入睡休息,但那斷斷續續的人聲令她意識到,現在不是時候。
她強撐着精神,想要回到現實,可越是集中注意力,那些凝結聲就越響,黴菌一樣長滿了她的五感七竅,阻止她清醒。
“邱總……邱總?”
“……意見……分歧……”
邱蕪瀾焦躁起來,躁意鮮紅滾燙,轟然将靜谧的水汽染成血色。
清晰的森林霎時間變得緋紅,那潔淨的白霧化為紅潮,頃刻之間消退,熛列的大火将一切美好幻景燃燒摧毀。
邱蕪瀾被燙得顫抖,也終于得以突破黴菌般的結界,回到了現實。
“不行。”
“…什麽?”宋折凝和兩名侃侃而談的律師愣了。
此前歪着上身,懶洋洋的邱蕪瀾突然變得淩厲。
她放下來支着額角的手,坐直了身體。
“宋姐,影視城首輪融資已經結束。您既然知道采用的是私募,就該明白股東們的想法。公司向來尊重ASHS,最大限度的給予了ASHS資源和自由,希望您也能尊重公司的決定。”
ASHS,全稱ArtistShareholder,是秋葉娛樂特有的一種激勵性分紅制度。
公司将藝人分為六個等級,最高級為A。
藝人抵達A級後,可以和公司簽一份對賭協議,董事會根據藝人以往數據制定一年期目标,藝人對賭成功,便能拿到公司股份,其中20%公司轉讓,80%由藝人購買。
成為ASHS的條件相當苛刻,至今不過五位,宋折凝是第一個拿到秋葉娛樂分紅的藝人股東。
聽到邱蕪瀾的拒絕,宋折凝頓時冷下了臉。
不等她發作,邱蕪瀾複又松弛了身姿,“宋姐,說實話,影視城真不是什麽盈利的項目。你自己跟過多少劇組,場地費用的開銷,你心裏有數。前三年是絕不可能實現盈利的。”
“一個億是不多,夠拍幾部大型電視劇,卻不夠影視城半塊地皮。
“這時候投地産不是什麽好選擇,你要是手裏閑餘資金,我可以介紹幾個投資項目給你。退一步說,公司策劃池子裏都有幾個很值得投資的項目。”
“我就是知道它不盈利、回報周期長,才想為公司出一份力的。”邱蕪瀾越是拒絕,宋折凝越是堅定,“蕪瀾,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答應,白送的錢也不要,這是什麽道理?”
邱蕪瀾斂眸,良久,輕聲嘆息:“姐,将心比心。我花兩個億、花二十個億,買你手裏的秋葉股份,你答應麽。”
“這能一樣嗎!”宋折凝透出陰鸷煩躁,似乎還有些失望。
“算了,”她擺手起身,“你不答應就算了,當我沒提過,姐先走了。”
她路過邱蕪瀾身側時,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往心裏去啊。”
邱蕪瀾目送她和兩個律師離開,宋折凝一走,簡立刻推門而入。
看見邱蕪瀾時,她吓了一跳,忙用手去碰她的臉頰。
觸手滾燙。
她端坐着,眉眼清冷,可兩腮殷紅,雙眸更是亮得驚人,顯現出病态的亢奮。
“我沒事,”邱蕪瀾拂開簡的手,“注意下宋折凝最近在和誰接觸,為什麽會突然執着起影視城項目。”
她的呼吸落在簡的指尖,高燒般的溫度讓簡更加擔憂。
“邱總……小姐,”她換上如母如姐的口吻,“我找到個還不錯的人選。”
邱蕪瀾擡眸睨了她一眼。
簡道,“韓塵霄。”
“不,”邱蕪瀾搖頭,“不能是內部員工。”
“但是…”
“叫直升機來,”邱蕪瀾撐着扶手起身,“剩下的工作……我回家處理。”
她起身時趔趄了一下,那微卷的長發如被激流經過的海藻,晃動搖曳。右耳下,一顆金綠寶石耳墜連連擺動,折出華美的流光。
簡忙扶住她,聽見了更粗重的喘息。
邱蕪瀾倚着她,溫熱的蘭草香貼上了簡,在她耳邊輕語:“排查一下有沒有人洩露內部資料。把這件事彙報給哥哥,也通知澤安一聲。”
氣氛升溫,邱蕪瀾出口的話語依舊條理清晰。
簡帶她去了頂樓,和瑚城其他大廈一樣,秋葉娛樂的樓頂是停機坪。
直升機已然就位,簡整理好了邱蕪瀾未處理完的工作,送她回了別墅。
“韓塵霄不行的話,還有幾個備選。”她攙着邱蕪瀾上床,實在放心不下,再一次提起了話題。
“今天不行,”邱蕪瀾搖頭,“不行,今天不行。”
她的眼眸有些渙散了,難以維持清醒,說話有些拖沓,“記得剛才讓你辦的事。”
簡眼眶泛紅,喑啞的嗯了一聲。
田烨之後,她立刻物色起了新的人選。
她可以找人過來,但就如邱蕪瀾所說的那樣——今天不行。
邱蕪瀾的狀态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沒有什麽強勁的春.藥會讓人變成這幅模樣,她現在的樣子,要麽是磕了毒,要麽是生了病。
現實裏的男人不是霸總小說裏的傻白甜女主,和一個生理明顯異常的頂級富豪過夜後,他們會想方設法地研究她、控制她、吸收她,絕不會放過邱蕪瀾身上的異狀。
邱蕪瀾想要男人,比暴發戶的女兒想要男人更加困難。
她的束縛太多,生理上的、名譽上的,以及心理上的束縛數不勝數。
簡看得出,她對那些男人的态度是不耐煩的,他們不僅要花費她的時間精力,也象征着邱蕪瀾那擺脫不掉的惡病。
為了保守住秘密,邱蕪瀾不得不先和他們寒暄一番,應付他們時不時的示好、親昵。
即便如此,邱蕪瀾花心濫情的名聲還是傳了出去。
和她交往過的男人裏,也有如易蒲這般細心敏銳者注意到:邱蕪瀾壓力大時,會有超出常人的性.欲。
當這些敏銳的男人探查到端倪時,簡就不得不心驚膽戰地立刻尋找新的人選。
今天的邱蕪瀾實在沒法“寒暄”,簡不敢冒險,只能放棄。
“那您先休息,我回公司了。”
她轉身欲走,被邱蕪瀾拽住衣擺,“藥……”
“藥帶回來了,就在書房。您今天已經吃過了,不能再吃。”
“不是我,”邱蕪瀾吃力瞌眸,“是澤安。”
簡鼻子一酸,險些落淚。
“好,我先去确定一下,要是他情況穩定,我再把宋折凝的事彙報給他。”
邱蕪瀾這才松手。
她仰躺床上,指尖顫抖地去解套裙扣子。
簡捂着嘴地關上房門。她拿出手機,準備去辦邱蕪瀾交代的幾件事,卻在下樓時聽見了開門聲。
“簡姨。”
少年微笑着沖她問好,簡點頭回應。
季堯看着她輕手輕腳又迅速地從樓上下來,表情一如既往的幹練,眼睛卻有些發紅。
她哭了。
這個年近半百的女人将一生都奉獻給了邱家,遵循邱家的教條而活,把事業和邱家放在首位,不屑于婚姻愛情,少有能觸動她內心的人和事。
她急着去處理工作,從季堯身邊路過時,他微微側身,餘光瞥向了她。
“姐姐沒有吃藥麽?”
簡疲憊地嘆氣,這份疲憊說不出是因為邱蕪瀾的病,還是宋折凝的反常,又或者單純是在不耐煩要花費力氣和季堯這種人解釋。
“吃了,臨時出了點事。”她越過他離開,“有事就打我的電話,我會立即過來。”
季堯擡步,朝着邱蕪瀾的房門走去。
每一步,他都能捕捉到急切混亂的低吟。
用藥之後病發,往往帶着報複性的反彈。
季堯握上了門把手,遲遲未動,掂量着自己的斤兩。
如果他是邱蕪瀾的親兄弟,那邱蕪瀾絕不會想在家人面前露出狼狽醜态。
如果他是邱家以外的人,邱蕪瀾會警惕他要挾自己、毀了集團和邱家。
季堯必須是足夠親近、值得信任又無關緊要的位置。
他叩響了門,将主導權交由邱蕪瀾。
“姐姐,是我。”
喘息稍停,片刻,響起女人微啞的嗓音:“進來。”
季堯按下門把,一室溫熱的蘭草氣湧向了他。
窗簾緊閉,只有暖色的燈帶昏昏然地亮着。
他反手關門,走去床邊,在女人身側坐下。
米白色的絲絨大床上,邱蕪瀾一頭海藻軟發淩亂地散開,那對溫柔典雅的金綠寶石藏在其中,半隐半露。
來不及脫衣,她的襯衫還挂在雙臂上。
年輕的異性靠近,她本能傾身,捧住季堯的雙臉,眯眸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認出了他。
“阿堯……”她筋疲力盡地瞌眸,額頭抵住了季堯,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微癢。
“我忘記充電了。”
“沒關系的姐姐,”季堯覆上她的手背,依戀而乖巧地磨蹭她的掌心,“我在這裏。”
邱蕪瀾倏地痙攣,她緊緊咬住下唇,白皙的雙臂收緊,将季堯鎖進懷中。
少年順從地塌腰,和邱蕪瀾如出一轍的柔軟卷發抵着她的下巴。
“抱歉阿堯,”她低聲道歉,鎖住他的力氣卻不容抗拒,“對不起……”
她像是用銀籠鎖住了一只漂亮的夜莺。
暗昧的房間裏,響起了少年大口吞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