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事聚餐晚歸被“室友”抓包 第二天一……
第27章 同事聚餐晚歸被“室友”抓包 第二天一……
第二天一早, 喬歲安從樓上下來時,果然看到沈賀招穿着那條碎花圍裙在做早餐。
“早上好!”
看着一臉神清氣爽,好似把昨日酒氣和暧昧都消化完全了的喬歲安, 沈賀招內心嘆息, 自己什麽時候能夠跟他一樣, 做人這麽潇灑。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下來了就吃飯。”
“哦。”
沈賀招回去上班,沒想到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來自喬國彥的。
喬國彥的嗓音一如既往谄媚:
“賀招啊, 聽說你回國了?我這邊工廠已經在整改了, 代言人也在找了, 估計很快就能弄好。”
沈賀招一頭想着接下來的早會,一頭惦記着喬歲安昨晚的那個擁抱,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喬國彥的聲音, 漫不經心地說:
“好的, 有消息再通知我。”
“好嘞好嘞。”
喬國彥又說了一通關懷的話,才把電話挂了。沈賀招嗤笑了一聲,把手機扔到邊上, 有人敲門。
“進。”
沈梁宇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這回敲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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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啊?”
“老子找兒子還要有事麽?”沈梁宇不高興地坐下, 道:
“你容伯伯一家從國外回來, 我們好久沒吃飯了, 明天晚上一塊吃個飯。”
容伯伯?沈賀招想起來了, 小時候是有個姓容的伯伯,經常走動。
“行,我空出時間。”
“好,那我走了, 待會好好開會。”交代完兒子後,沈梁宇就出了辦公室。
沈賀招搖了搖頭,在頁面上打上。
【沈賀招:明天晚上有約, 不能陪你吃飯了。】
喬歲安回複:
【喬歲安:本來我就加班。】
行,熟了以後這樣對他是吧?
周一就是繁忙的工作日,沒有什麽好詳述的,周二也不差,到了下午時分,鄭助理進來提醒道:
“沈總,晚上六點有跟周家的聚餐。”
“知道了。”
因為有約,沈賀招難得五點多就下了班,晚上大概會喝酒,他由司機送到了約好的飯店,這家飯店是上海老店,對于本地人來說意義非凡,後來因經營不善一時關閉過一段時間,不過随着店鋪裝修改善後又重開了。
那位容伯伯比沈梁宇年長三歲,早幾年移民到了國外,但是兒子跟女兒還在國內,似乎沒有出國打算。
因為住得近,沈賀招記得小時候時常去容家玩,還叫容家兩個子女為哥哥姐姐,因為有過往情誼存在,這一頓飯吃得也算愉快。
吃完飯是九點多,都有老年人,續攤就不續了,沈梁宇陪人聊天的時候,沈賀招出去買單,他也吃的悶了,就走到前臺收銀處,順便吹吹風。
“沈先生?”
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響起,沈賀招扭頭,看到一個容貌端正的年輕人由兩個穿着黑西裝,胸前挂着工作牌子的男人從一側過道走出。
沈賀招禮貌打招呼:“盛先生。”
盛明裴臉上冒出驚喜的笑容,上前道:“沈先生在店裏吃飯啊?”
“嗯。”
“那正好。”盛明裴扭頭對身後大堂經理道:“沈先生是我朋友,打個折。”
大堂經理忙道:“是。”
沈賀招看出了門道:“這家店是你家的?”
“是啊。”盛明裴笑吟吟道:“今天過來視察,沒想到會碰上沈先生,看來店裏環境味道都過得去。”
這家店對上海本地味道保留的不錯,雖然這些年來沈賀招口味有變,但不能說不好吃,他也點頭道:
“的确不錯。”
按理說,兩人說完門面上的客套話,盛明裴就該走了,但是他難得碰到沈賀招,怎麽會輕易放過。要他自己選,他恨不得直接給沈賀招免單,再送他一個月的免費用餐劵,但除非特別情面,很好的朋友或者大日子,或者這單想免都免不了,人家老板不肯給你這個情面。
所以說,做人情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盛明裴是盛家年輕一輩中最出挑的一個,他還的确有些本事,他直覺沈賀招應該對一件事情感興趣,就走上前,用壓低幾分的聲線道:
“說起來,沈先生,我也有件事情正想征詢你的意見。”
“就是之前說好給你和喬先生一季提供三套服裝的事,您看着今年到年底了,是從明年春裝開始呢,還是也做下冬裝?”
說到這個話題,沈賀招的确看向了他,他眼底有幾分深思,過了少許,道:
“從春裝開始吧,挑活潑一點的顏色。”
“活潑?是指綠色這樣的顏色麽?”盛明裴直接這不是沈賀招的愛好,就試探着道:
“喬先生的确很适合綠色。”
沈賀招點了點頭。
“不過都是休閑裝也浪費喬先生的身材,他穿黑色或者銀色西裝一定也好看,這樣吧,做兩套休閑服,一套正裝吧,一件綠色休閑風衣和深色通勤風衣,您看怎麽樣?”
沈賀招随着他的說法腦中想象着喬歲安穿正裝和風衣的樣子,不由點了點頭。
喬歲安身材高挑偏瘦,穿風衣一定好看。
“好。”他道。
沈梁宇看兒子久久未歸,就出來看,正好看到他在飯店門口靠窗位置跟一個年輕人說話,那年輕人嘴裏不停 說着什麽,而他兒子臉色不僅不冷淡,還有幾分溫和。
他這個兒子他自己知道,因為出生好加上能力突出,尋常不給人好臉色。
沈梁宇問身邊大堂經理:“那是誰?”
“是我們少東家。”
“你們少東家?”
這飯店主人沈梁宇也認識,雖然沒有沈家家業大,但也是殷實人家,而且家風比較好,屬于老老實實做生意那種。
沈梁宇沒上前,很快回了包廂。
那頭,盛明裴也知道不能過度留人,就說:
“那等設計師做好圖稿,就發來給沈先生确認。”
“行。”
“那沈先生,我們加個微信吧。”
沈賀招拿出手機,盛明裴跟他加了微信,但很快發現這是個工作號,也就是如無特殊情況,這個號是他助理負責的。
盛明裴眼底閃過幾分失望,沒說什麽,笑盈盈地送沈賀招回去了。
吃完飯,大家就散了,沈賀招由司機送回家,到家時候也已經十點了。喬歲安跑下樓開門。
他一邊開門一邊抱怨道:“沈賀招,早說讓你有空錄下面部識別,老是不弄,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多運動?”
沈賀招不動聲色地看着跟貓兒似地碎碎念的喬歲安,心想他膽子是真的大了。
“怎麽可能呢?”他微微一笑,笑容完美:
“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不過,如果你不想下來開門,你可以早點告訴我,我一定警告助理明天就把事情辦好。”
喬歲安這人心軟,沈賀招一拿助理威脅他,他就覺得不好欺負人家助理,畢竟只有打工人懂打工人。
“沒事,你有空時候弄就行,只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我實在不想下樓。”
“屋內不是恒溫的?”
“可是開門的時候很冷啊?”
說罷,正好一陣寒風呼嘯而過,雖然沒有進門,但聽着外頭嗚嗚的聲音就覺得很冷。
沈賀招當初不錄面部識別是為了跟喬歲安多接觸,如今兩人已經度過了磨合期,倒也不必要他每天下來開門,畢竟真的冷了。
沈賀招低頭看着換上了長袖睡衣的喬歲安,道:
“既然天這麽冷,你有沒有戴我給你買的圍巾?”
這人,送東西還要強迫人立刻用起來。
喬歲安擡起頭,一臉感恩戴德表情地說:“當然用上了,我同事都說這圍巾很好看,問我哪裏買的。”
沈賀招:“我的意見是,還是放棄吧。”
沈賀招說“放棄”,應該不是因為原産地關系。
喬歲安試探着說:“幾個萬啊?”
沈賀招伸出兩根手指,喬歲安驀地打了個寒顫,這貧富差距比外面的冷風還要讓他心寒。
幸虧我攀上高枝了,否則哪戴得起啊。
“你今天幾點回的?”
“八點半。”
“在家做什麽?”
“畫畫。”
喬歲安應答自如,沈賀招正往廚房走的腳步停下,扭頭看向他: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哪一件啊?”
沈賀招嘆了口氣:“你說過要給我畫畫的?”
“還是說,因為這是我死皮賴臉要來的,你根本沒放在心上,想都想不起來?”
喬歲安的确是最近記不起來這事,但他不能承認啊,他連忙道:
“怎麽會呢,我都記在心裏的,只是還在觀察你最适合入畫的模樣,想用心雕琢才沒有畫。”
沈賀招:“你最好是。”
“......”
沈賀招喝了杯水,時間已經不早,洗漱一下就可以睡了。
喬歲安道:“那我上去了。”
“嗯。”
喬歲安就轉身往樓上走,沈賀招看着他纖細高挑的背影,想起了盛明裴說的衣服,西裝還是用銀色好了,更能襯托他的氣質,至于風衣,可以選黑色,還要有綠色襯衫,斜扣,只能扣第三顆扣子那種。
喬歲安忽然扭過頭:“你又這樣看着我?”
沈賀招淡定了喝了口水,回:“哪樣?”
“就是......就是瑟瑟的。”
沈賀招冷笑一聲,道:“有瑟心的人看什麽都是瑟瑟的,你自己瑟,還怪別人。”
“我......”喬歲安吐槽道:
“你別嚣張,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把柄。”
沈賀招想起此前在車上,喬歲安抓住的“把柄”,毫不示弱地說:“那你就試試看。”
你抓住過,只是自己忘掉了。
這一日睡前“交流”圓滿結束,喬歲安上了樓,沈賀招也很快上樓洗漱,漸漸陷入沉睡。
時間平平穩穩地,轉眼過了大半個禮拜,日子正式進入十二月,要說這十二月,每個打工人都知道是多麽重要,又是多麽痛苦的月份,只有一整年銷售額幹得好的公司員工能笑得起來,幸運的是,這裏面就包括‘愛佳’。
這一年的“愛佳”,穩中有升,營業額是去年的120%,雖然因為公司規模原因,盈利不是很多,但它盈了啊而且升了啊!
全公司都很高興,叫嚷着年底了要去happy一把。
本來年底辦年會就是慣例,林默和喬歲安也沒想苛刻員工,他們原定的打算是晚上請全體員工吃飯,吃完飯再去洗浴中心按摩,當然,是正經按摩。
不過越是接近年底,地方就越難約,還會漲價,經過大家全體舉手表決,決定年會提前辦,不過辦得更熱鬧些。
周五下午集體放假,去一個俱樂部happy一下午,晚上聚餐,吃完飯再去KTV唱歌。因為時間還早,各大公司還未行動起來,所以俱樂部包場價也不是很貴,加上晚餐人均五百左右,林林總總合起來預計在八百到一千之間,也還行。
喬歲安周四回去的時候,跟沈賀招說了這件事。
沈賀招:“所以周五晚上你要抛棄我一個人去happy,你是想告訴我這件事是麽?”
“......”喬歲安覺得奇奇怪怪的。
“可是,你本來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我抛不抛棄你有關系麽?”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好一顆沒有的心。
沈賀招嘆息道:“去吧,你自己玩得開心就好。”
喬歲安嘀咕:“我本來就開心。”
公司盈利了,他是股東,能不開心麽?
兩人說話的時候離得很近,沈賀招能看到他發梢上帶着的濕潤,他伸出手撩起他一簇頭發:
“大晚上洗頭?”
“嗯,今天回來有點晚了,不過沒事,很快就幹了。”
“幹什麽幹?”
沈賀招沒好氣地道:“肉眼都看得出來,哪裏幹了?”
喬歲安還要反駁,沈賀招一只手忽然插進他的頭發間,溫暖粗糙的手掌緩慢地摩擦過他的頭頂,那一剎那,喬歲安就好像被電擊了一下,頭皮瞬間發麻,無數細小的電流順着血液刺激皮膚每個角落,他手臂腳背生出無數細微顆粒,心髒像被灌了酒般的酥麻。
甚至不只是身體,就是小小喬也......
沈賀招道:“明明還沒幹,逞什麽強,把吹風機拿來。”
“不,不用了。”喬歲安倒退半步,慶幸自己穿的是睡褲,這要是牛仔褲還得了啊。
“我自己會吹。”
“你已經沒有信用度了,別廢話,去把吹風機拿來。”
喬歲安耳根發紅,不想多留以防沈賀招發現他的異常,拿吹風機就拿吹風機吧,他可以趁機上樓“解決”一下。
“那行,你等我!”
撇下這句,喬歲安飛快地沖上了樓。
沈賀招看着他的背影,他跑這麽快幹嘛?
喬歲安兩步并作一步飛快回了自己房間,把門關上後,他立刻拿出手機,搜索:
“被同性摸了頭頂後硬了正常麽?”
【這是男性正常的反應,因為頭皮神經末梢離大腦最近,神經傳導速度更快......】
餘下的喬歲安沒看,總之百度說正常,那就是正常的。
這種情況喬歲安也不能自己解決,畢竟他也不是秒男,為了不讓沈賀招起疑心,喬歲安咬咬牙,閉上眼睛開始在腦中回憶喬國彥。
很好,三秒,軟了。
喬歲安吸了口氣,從浴室拿出吹風機,大搖大擺地下了樓。
沈賀招還坐在客廳裏,看着一臉人五人六模樣下樓的喬歲安,心道,拿個吹風機而已,值得這麽張揚麽?
“過來。”他招手。
喬歲安走到他邊上,按着習慣坐在沙發前的毛毯上,由着沈賀招将吹風機插入邊上的插座。
呼呼的熱風伴随着溫柔的觸感,讓喬歲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很喜歡這樣子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被珍視的,他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母親還沒有發病,也會為他這麽溫柔的揉搓頭發。
媽媽。
呼呼的風一直在耳邊吹,喬歲安的心口柔軟得好似化作一灘春水,他什麽都不想想,只想安安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風聲停下了,沈賀招将吹風機放到邊上,用手感受頭發的溫度,喬歲安從前方扭過頭,他臉上還帶着一絲恍惚,輕輕地張開嘴。
“媽媽——”
沈賀招:“”
反應過來的喬歲安:“”
“等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釋的!”
“不用了。”沈賀招站起來将吹風機插頭拔掉,卷起。
“我沒什麽不滿的,媽媽就媽媽吧,總比外公外婆好。”
“......”他這麽有風度的麽?那前兩天為了自己不給他留夜宵而争吵的人是誰?
沈賀招本就沒有生氣,再一看喬歲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裏更是柔軟,他嘆息了一聲,摸了摸他的臉頰,道:
“上去睡吧。”
“嗯,沈賀招,晚安。”
“你也晚安。”
喬歲安從他手上接過吹風機,上樓的時候又扭頭朝他笑了笑,這才上去。
他早就已經洗漱完成,上去就躺進了被窩裏。
沈賀招掌心的溫暖還殘留在他發間,他的頭頂還是酥酥麻麻的,令他的全身都好似墜入了夢境,在這中溫度的陪伴下,喬歲安很快入了眠。
夢裏面,他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跟媽媽一起住的房子裏,還沒發病的媽媽是那麽得溫柔,因為他長得漂亮,甚至還給他養長頭發編小辮子。
“媽媽。”他望着面前面容模糊的女人,低聲地說:
“我現在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他對我很好。”
“我真希望,能一直這樣。”
——
周五這一天,從早上起,公司裏就蔓延這一股蠢蠢欲動的氛圍,每一個打工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那笑容純真陽光開朗,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自信,這樣一張笑臉貼在打工人臉上,不知道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過了11點,這氣氛就愈加濃烈,人家臉上都挂着秘而不宣的笑容,搞得“人心惶惶”的,林默看不過眼,還沒等響鈴就道:
“好了好了,大家收拾一下,走了。”
“好耶,謝謝老板!”
衆人關電腦的關電腦,拔插頭的拔插頭,別提多主動了。
活動的第一個項目是吃午飯,不過因為經費有限,午飯就在公司附近一家烤肉店吃,也就小一百的價格。
吃完飯,大家火速趕到活動地點。
下午的活動地點在一個以運動為主的俱樂部,公司包了一個大房間,房間是敞開式的體育館,裏面可以玩乒乓球羽毛球,網球,保齡球......除此以外,邊上還放了四臺游戲機,休息區域還有免費飲料點心,可謂是十分貼心了。
同事們到了地方之後非常興奮,一個個舒展腰身,約打球的打球,打游戲的打游戲。
喬歲安警惕生人,但跟他混熟之後,他還是很好說好的,有女同事邀請他打羽毛球男女混雙,他就應了。
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個小時,身體略顯疲倦,興奮勁也下來了,大家開始慢悠悠展開活動,也有人坐下來吃起了點心。
桌子上零食快吃完了,外頭公共區域可以免費拿,喬歲安就跟一個同事拿着盤子出去。
俱樂部有好幾層,他們在一層,聽說這消費很高,喬歲安公司也是撿了便宜才包了一個下午。
別人會不會來公共區域拿吃的不知道,反正喬歲安拿得很心安理得,放在公共區,免費提供,這不就是讓人拿得麽?
他和同事有說有笑地取着點心,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
“哎喲這不是我弟弟麽?”
喬歲安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喬振義慢悠悠走上來,嘴裏調笑着:“怎麽了,弟弟,跟女朋友出來玩?”
他是故意惡心自己,喬歲安冷聲道:“這是我同事。”
“哦,那就是跟同事出來玩了,好興致啊?”說罷,又轉向那個女同事,嬉皮笑臉地說:
“小姐姐好啊,我是喬歲安的哥哥。”
同事不清楚喬歲安家裏的事,只以為兩人是尋常兄弟,就禮貌地說:“你好。”
喬歲安不想在同事面前鬧得難堪,他上前半步擋了擋同事視線,說道:
“你有什麽事麽?”
“沒事啊,沒事就不能跟弟弟打招呼了?說的這麽生分。”
喬歲安手指緊了緊,終究不想在同事面前露醜,他扭頭對同事道:“我們進去吧。”
“啊,好。”
喬歲安轉身回了場地,喬振義自覺扳回了一局,臉上露出得意表情,招呼幾個小弟上了樓。
喬歲安出了門一趟回來的時候心情就變得不太高興,雖然他本來就是個淡人,相差不大,不過林默還是察覺到了,問他:“怎麽了?”
“沒事,想到了工作的事。”
“出來玩還想什麽工作的事啊,別想了!”林默一點沒有老板自覺地說。
“行,聽你的,不想了。”
喬歲安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擺脫喬家人的影響,他果真不再想了,和同事們盡情釋放汗水。
“哎哎哎,大家快過來!”有個同事剛剛出去了,這會兒神秘兮兮召集大家過去。
“剛剛從大廳走來一群帥哥美女,我懷疑他們都是模特,長得可漂亮了!”
“你們說,我們能不能去搭讪,聯誼?”
衆人紛紛表示這麽巨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滾,我要是有這膽子,還過來跟你們說什麽說?”
“喬經理,要不你去吧?”有人慫恿道:
“對,喬經理,你的模樣不輸模特,說不定很快就能跟他們搭上話。”
喬歲安微微一笑:
“你們喬經理也沒有這個膽子哦。”
“哎呀!”
喬歲安沒管哀嚎的同事們,他見裏面飲料不多了,就出去拿喝的,正巧,也讓他碰到了剛剛同事說的俊男美女,他們也出來拿吃的。
喬歲安跟他們隔開一點距離,低着頭做自己的事。
“喬歲安?”
又有人喊他的名字,喬歲安心道今天難道是他的“偶遇日”?不過幸好,這道聲音并非來自喬振義。
喬歲安回過頭,看到有個年輕男人從那群俊男美女中走出來。
喬歲安微微錯愕。
“許,許思衡?”
是的,這人是之前見過的沈賀招朋友,許思衡。
許思衡扶了扶臉上眼鏡,道:“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我跟同事過來玩。”
“你同事?”許思衡看了眼一側半開着門的房間,道:
“原來如此,既然是你同事,老張,待會結賬的時候給我這味兒朋友打個折。”
“是,老板。”
喬歲安驚訝道:“這俱樂部是你開的?”
“準确的說,是我從我爸那兒拿過來的。”
很好,爹能力。
“我還有個公司拍廣告,就自我消化,把場地借給他們。”
許思衡看喬歲安關注他身後模特,就解釋道。
“原來如此。”
“你們先進去吧。”許思衡朝模特擺擺手,又道:
“我先去忙,忙完了等會找你聊會天。”
“好啊。”
等許思衡帶着模特們上了樓,喬歲安的同事走上前,興奮地說:
“喬經理,這是你朋友啊?”
喬歲安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潑冷水道:“他們要忙正事的。”
“好吧。”
喬歲安進去了房間不久,俱樂部這邊又送了兩盤果盤過來,不僅大而且都是昂貴的水果,喬歲安知道是許思衡安排了,暗暗記在心裏。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這群人也玩累了,開始折騰游戲機。
喬歲安走到外邊呼吸新鮮空氣,大廳邊上是個小花園,周邊是石子臺階和石桌石凳,中間水池流水淙淙,鵝卵石整齊地鋪在池底,有小魚從水底游過。
喬歲安才吸了口氣,就感到身後有人靠近。
“不冷麽?”
“啊,屋裏太悶了,出來透口氣。”
許思衡把一支煙遞給他,道:“抽麽?”
“不了。”
許思衡就沒勉強他,自己點上了煙。
喬歲安看着旁邊“禁止吸煙”的标志,許思衡:“沒辦法,我是老板。”
喬歲安遂點點頭。
“聽說你跟沈賀招在鄭之堯那邊跑馬?”
“嗯,他那邊馬場很大,馬也很精神,我挺喜歡的。”
“鄭之堯說了,沈賀招包了一匹馬,給他進了一大筆活錢。”
喬歲安笑。
許思衡往邊上垃圾桶上方彈了彈煙灰,道:
“你跟沈賀招,真的只是朋友?”
這喬歲安不太好回答。
從情感上,他們的确是朋友,但從二人關系上,說朋友無疑是一種欺騙。
許思衡看他不回答,又說:“聽說沈賀招前兩個月秘密結了婚,對象也是個男的。”
許思衡觀察着喬歲安的表情,喬歲安聽了這話後只是低着頭不說話,許思衡就明白了。
“哎,真羨慕老沈。”許思衡道:
“出生這麽好,在學校的時候讀書又那麽好,出了國還創業,一帆風順的,結果娶老婆都這麽順利,一般來說,他這種經歷,不是得三四十歲才能結婚麽?”
喬歲安心想也不是這麽一帆風順,至少在自己這栽了跟頭,可這話他也不能說啊。
“而且我估計啊......”許思衡來了興致,開始八卦:
“說不定,你是沈賀招第一個朋友也有可能。”
喬歲安立刻震驚地看向他:“不可能吧?!”
他下意識否定,這可是沈賀招,事事完美的沈賀招,他怎麽可能沒有交往過男,或者女朋友!
“怎麽沒有可能,你想啊。”許思衡跟他分析:
“反正就我知道的,他初高中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高中一畢業去了國外,他在國外有多忙,四五年的學業硬生生壓縮到三年完成,之後又讀MBA,讀書期間創業,畢業之後中國美國來回跑,每天至少有十二個小時在公司,還有更多時間在天上,就這還有時間談戀愛,我建議他直接去競選總統。”
“而且,他還有點精神潔癖,美國又亂。”許思衡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喬歲安怔怔地望着他,不敢置信。
不過,他又想到了那個讓他痛不欲生的夜晚,這麽說的話,那天晚上,他的确很痛,沈賀招也很粗暴魯莽,他以為是藥物原因,可如果是因為......
許思衡看着他發呆模樣,玩味地說:“怎麽樣,想出點什麽沒有?”
喬歲安一個激靈,心想人在外頭面子是自己給的,他住沈賀招的吃沈賀招的,這面子他也得幫着掙,立刻半真半假地說:
“這我就不清楚了,看着也不像啊。”
許思衡玩味道:“你是怎麽看得啊?”
“......”
喬歲安已經被逼上梁山,眼看就要露餡,忽而,一道聲音從後頭響起:
“喬歲安——”
惡意滿滿的喊人方式,喬歲安方才有幾分激動的心情瞬間落了下來。
許思衡察覺到他陡然變換的心情,不由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身。
身後,果真是喬振義。
喬振義身後還跟着他的幾個小弟,喬振義別的不會,就愛充大佬,回回跟人出去玩都是他花錢,因此身邊有不少人捧着,他也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
“喬歲安,在這幹嘛呢?怎麽不跟同事們完?”
“還是說,跟同事們玩不來?那沒事,你求求哥哥,哥哥帶你玩。”
許思衡不清楚喬家內部關系,不過他在這個圈子裏,兄弟關系不合,甚至并非同父同母兄弟的例子看得多了,一聽就能夠聽出來喬振義語氣中的取笑和惡意。
在他這,喬歲安是自己人,面前這個人是外人,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盤被外人欺負,說出去他許思衡哪裏還有面子。
他掐滅了煙,主動開口:
“你什麽人啊?”
喬振義好似這才看到他,許思衡今天過來自己館子,穿了一身運動服,看不出身價,喬振義以為他也是喬歲安同事,沒把他放心裏去,随口道:
“我跟我弟說話呢,你誰啊?”
“問別人問題前,不是應該先回答麽?”
喬振義好笑地想這人派頭還挺足,就是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小人物。
“我是喬歲安的哥哥喬振義。”
“喬振義是吧?”許思衡面無表情地說:“沒聽過。”
“你——”喬振義火氣一上來,強壓着說:“你又是什麽東西?”
“人是不會成為東西的,除非你是個東西才會這麽說。”許思衡扔了句垃圾話,又說:
“我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就是你腳下這家俱樂部的合法持有者而已。”
喬振義剛剛想發火,聽到這臉色微變了變。
這個俱樂部他也來過好幾回了,知曉他的老板是市裏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他好幾次想攀關系,但是都沒機會,沒想到今天在這見了面。
不過,他還是懷疑:
“你說是就是了,那我說我還是呢。”
“老張。”看這邊好像要起沖突,一個大堂經理早就在旁看着了,這會兒聽到老板喊他立刻上前。
“老板。”
喬振義聽到這聲“老板”,臉色又是一變。
“這位喬公子是不是俱樂部會員?把錢退給人家,以後我們不接待了。”
聽到許思衡這麽說,喬振義不再懷疑他的身份,但是要取消他會員身份,無異于是打他的臉,身後還有兩個小弟跟着,他哪裏能出得了這醜。
“這位老板,誤會,都是誤會,我是以為你跟我弟弟鬧矛盾,才說話沖了點。”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何必呢?”
“你跟我說話沖了點,沒關系,沒哪條規矩說客人不可以跟老板吵架,但是呢,我們的會員條款裏面寫了,如果會員跟俱樂部客人發生了沖突,俱樂部有權撤銷該會員的會員資格,你現在跟我客人發生了沖突,我身為老板,就要秉公辦理,按着規定取消你的會員資格。”
許思衡是真合法合規的生意人,若是鄭之堯,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鼻孔朝天将人攆出去了,可許思衡不會,他要合情合理地“說服”人家,不能讓人覺得他們俱樂部不合規。
喬振義臉色發青,扭頭盯着喬歲安道:
“喬歲安,我們兩沒鬧矛盾,是不是?”
“只是兄弟間的玩笑罷了。”
喬歲安本來就不打算服從喬振義,更何況許思衡是為他出頭,他就算頭破血流也不會讓為他出頭的人寒心。
他搖搖頭,語氣冷靜地說:
“你的确冒犯到了我,讓我非常得不舒服。”
“你——”
許思衡拍手:“這不就好了,大家都是新時代的三好青年,要按規矩辦事,張經理,取消他的會員資格,以後我們家的俱樂部,都不接待這位喬先生。”
“是,老板。”
喬振義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惡狠狠地盯着喬歲安,道:
“喬歲安,你非要跟我作對是吧?”
喬歲安早過了跟他理論的年紀,撇開眼道:“随你想吧。”
“好,你們,你們等着瞧!”
喬振義摔下狠話,就氣沖沖地走了,他幾個小弟一臉茫然想去安撫她,被他用力甩開了。
等喬振義不見了蹤影,喬歲安才道:
“謝謝你了。”
“不客氣,記得把這件事告訴沈賀招,我會向他收取報酬的。”
喬歲安不知他說的真假,只能無奈地笑。
又過了一會,下午活動結束,大家轉移陣地去吃晚飯。出去之後,林默勾着喬歲安的肩膀,道:
“聽說你跟俱樂部老板認識?剛結賬的時候給我們省了一大筆錢呢。”
“那你可以私下分我一半麽?”
林默立刻把手收了回去,頭也不回地跟上了大隊伍。
晚上吃的自助餐,這個價位頂級料理是吃不到了,但也吃得不差,大家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已經非常滿足。
吃完飯,又一蜂窩地去KTV,氣氛正熱鬧,喬歲安由着同事們搶麥,自己揉着太陽穴到後面沙發上坐着。
他閑來無聊,拿起手機,才看到沈賀招給他發的信息:
【沈賀招:吃完飯了?】
【喬歲安:[圖片][圖片]吃完了。】
喬歲安給他發的餐廳的照片。
【沈賀招:羨慕[圖片]】
喬歲安看着圖片上美輪美奂的餐點,沉默了良久。
【喬歲安:不羨慕,您一個人吃的,比我們一整個公司吃的還貴。】
【沈賀招:吃飯開不開心,不在于吃的什麽,吃了多少,而在于陪伴,懂?】
【喬歲安:不懂。】
兩人說着話鬥着嘴,直到喬歲安被人叫下去唱歌。
【喬歲安:我要唱歌了,你忙吧。】
【沈賀招:嗯。】
喬歲安收起手機,被同事拉起來合唱。
時間就這麽又過去了兩個小時,喬歲安吃了晚飯,喝了酒,唱了K,KTV裏又悶,音響又響,他頭昏腦漲,後來實在受不了,出去吹風。
再次回到包廂,口袋裏手機一陣震動。
這次來得是電話。
“喂?”
“喂,喬歲安——”
喬歲安捂着另一邊的耳朵走到包廂外頭,就聽到電話裏頭沈賀招委屈的聲音:
“我都到家了,你怎麽還沒回來呢?”
“......抱歉。”
“那個,我給你視頻吧。”
喬歲安挂斷了電話,又撥打了視頻通話過去,那邊很快接了,電話一接通,喬歲安就看到沈賀招那張英俊的臉龐氣鼓鼓的,他就站在家門口,背後的背影是大門,院子裏亮着燈,因此光線很足,他冷着一張臉站在寒風裏,那場景,不知為何,讓喬歲安想到了被家長關在門口的可憐狗狗。
喬歲安又是心虛又是好笑,他眼神游離了幾下,道:“不是早說讓你錄入面部識別了嘛。”
“怪我是吧?”
大少爺火氣正旺,喬歲安哪裏敢怪他,連忙哄道:
“沒有,沒有怪你,外邊冷,我先給你視頻開門好不好?”
沈賀招就冷着臉,不甘不願地把手機湊近大門攝像頭。
“啪嗒”一聲,門開了。
“快進去吧,冷。”
這話大概是哄好了一點沈賀招,證據就是他進屋之後臉色沒那麽臭了。
不過,他還是悶聲悶氣地說:“都這麽晚了,到底什麽時候回家啊?”
喬歲安看了看手表,道:“快了吧,你再等一等,我馬上就回家了。”
喬歲安好說歹說才把沈賀招哄好,挂斷電話後他走回包廂裏,對林默道:“我頭疼,先回去了。”
這是最後一個活動,而且時間也不早了,林默沒有強留他,道:“那你回去吧。”
“嗯。”
喬歲安有跟熟識的同事說了一聲,就提前走了。
他到家時,已經已經過了十一點,客廳裏燈光大亮,巨大液晶顯示屏對面,坐着一個雙臂環抱,仿佛等待已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