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今年夏天溫度格外高,雲頌的房子裏還沒有裝上空調,全屋的線路是新裝的,他學人別人網購,等了四五天空調也沒送來,雲頌吃光了十多根冰棍,最熱的時候打開冰箱上面的門取涼,感覺到這裏唯一的不好就是采光太足,太陽從正午曬到晚上,雲頌快被曬成幹了。
從買房到住進來總共也沒花上半個月,可等把房子裏面想整修的地方全都整修,再收拾幹淨,卻花了雲頌将近二十天。他組裝了一個雞籠,騎車到集市上買生活用品時看見有人賣兔子,又想把雞籠改成兔籠。
原本因為房子的整體面積不大覺得一個人住也并不空曠,但這幾天雲頌老做噩夢,醒來後就再難睡着,他想養一些能和人互動的小動物,或許小貓也是不錯的選擇。
時間一晃到了七月底,因為太熱并不想出門的雲頌在客廳裏聽見自己新裝好的大門發出它工作以來的第一聲門鈴響。
他沒有第一時間猜出來的人是誰,從上回文林來過後,他的完美小屋再沒有接待過第二個客人。
貓眼中只能看見一個寬闊的胸膛,亞麻襯衣的領口解開了兩三顆扣子,很不像樣的扣法。
雲頌開了門,看見霍宗池卡點一樣舉起手中的玫瑰,動作快得他像拿了什麽武器要攻擊雲頌,下一瞬,漂亮熱烈的紅色出現在雲頌眼前,他才慢慢聞到撲鼻香味。
雲頌打了個很大的噴嚏,與門口精裝打扮的霍宗池面面相觑。
“幹嘛啊?這麽突然。”
“你……”
霍宗池不大自然地撥了撥花束裏的玫瑰,“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日子?”雲頌莫名其妙地,“很重要嗎?”
“你的生日。”
霍宗池說,“生日快樂。”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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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頌盯着那花看了好幾眼,眨眼時睫毛小扇一樣起伏,霍宗池感到好像什麽東西輕輕掃過他的心尖,帶動他整副身體不受控制地震動。
“蛋糕要晚一點送來,因為是現做的,他們說,一般是在晚上吃……”
雲頌抱着花轉身讓霍宗池進了門,不忘給他遞去一雙拖鞋,那拖鞋并不合适霍宗池的腳,雲頌沒有準備他的鞋碼。
霍宗池一邊試着塞進去時一邊解釋自己怎麽會只買這樣華而不實的花朵,卻在看見雲頌客廳桌面上擺着一塊吃剩的奶油面包時愣住幾秒,問雲頌:“已經有人來為你慶祝生日了嗎?”
雲頌背對着他,肩膀一縮,轉過來時霍宗池看見他整張臉在鮮豔的花色映照下格外動人,好似泛起紅暈。
仔細一看卻并沒有,雲頌只是睜大了眼睛對霍宗池說:“那是我前天在面包店買的,吃剩下的,就不叫你吃了。”
霍宗池明顯松了口氣,也是,他想,不應當有人除了他以外還記得雲頌的生日,也不應該比他先到為雲頌送上祝福,沒有人會提前過生日,從那塊奶油面包的包裝和咬過留下的齒痕來看,的确就只是一塊并不新鮮的面包。
雲頌招呼霍宗池随便坐,霍宗池不受控制地走到那塊有明顯凹陷痕跡的沙發墊處坐下去,盯着面前擺滿零食和汽水飲料的茶幾面。
“那沙發太硬了對嗎?我最近想換一個,你覺得白色好看嗎?”
雲頌在廚房裏找東西,發出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最終翻出一個半舊的花瓶,但是不能把玫瑰全取出來,裝不進去。
“真可惜。”
他自言自語地從地上起來後抱着玫瑰回到客廳,将花擺在了電視的旁邊,欣賞了一陣才對霍宗池說謝謝,真漂亮。
“不要這麽客氣。”
霍宗池沒想但雲頌會對這花這麽喜歡,他只是在訂蛋糕的地方碰巧看見的花房。陳立說這是高定花舍,打理出的花束很有藝術風格,買一束吧,雲先生一定很喜歡。
霍宗池當然沒從這束花中品出什麽藝術氣息,捧着來時聞到味道倒是很香,也許真是和普通玫瑰有所區別,只有雲頌這樣懂得欣賞的人才能窺見它的內涵美麗。
不論怎樣,雲頌表現出來高興,這又使霍宗池稍稍松了口氣。
雲頌見他坐了自己的墊子,只能坐到另一邊去,給霍宗池遞了個梨問吃不吃。
午飯點剛過,雲頌醒來後煮了包添加很多內容物的豪華泡面,家裏現有的東西不少,他問霍宗池餓不餓,要不要也吃一碗面。
在給家裏添東西時雲頌就像倉鼠囤過冬糧食,被一種油然而發的緊迫感驅使,現在他的小家中廚房碗櫥裏都是吃的,晚上他要是睡不着就下樓找吃的,思想上的空白讓食物來填滿,同樣能讓他的心裏好受一點。
霍宗池說我不吃,你領我看看你的房子吧,周圍怎麽樣,安不安全?
雲頌不怎麽高興地撇了下嘴說那周圍你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得到呀,也沒什麽人在,我這個門是超級防盜門,賣門的說子彈都打不穿呢。
霍宗池點點頭,走到門口觀察一陣,還是忍不住建議說:“在外面加個圍欄裝上防盜網吧,監控也要弄一個,這地方是僻靜,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雲頌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給霍宗池介紹他得意的設計部分,雖然經費不夠,卻也盡
力往自己理想的意式風格靠攏。
霍宗池也不懂他有什麽不放心的,雲頌只是失憶不是真的喪失八年的生活經歷,眼前一切都在向他說明雲頌一個人也可以過好自己的生活,用不着他一個八竿子來不及跟人家打上關系的人來“不放心”。
對外在環境他其實沒有那樣提心吊膽,就算雲頌知道了會強烈拒絕,霍宗池也照樣安排人手在附近保護,他忘不掉的是幻想中雲頌自殺的片段,是許文林說雲頌很多次提到他不舒服,精神不好。
霍宗池現在看見眼前這個圓潤一些的雲頌才真切感受到雲頌嘴裏所說的壓力,不可否認的是失憶對雲頌的影響弊端遠遠小于得利,不用想還債了,他一定好高興。
霍宗池止不住想當年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怎麽樣,霍舒玉沒有瞞他會怎麽樣。可惜陰差陽錯恨這麽久,真是很可惜,他想上天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又想求神拜佛不如去求雲頌吧,怎麽求呢,雲頌都不想看見他。
門前的小院撲了些石板,石板縫裏冒出一些尖尖的綠草,這是雲頌特意留下的,他為霍宗池介紹了這個部分。
往右是一塊人造假山,不是特別精美,霍宗池看見一輛電瓶車停在旁邊,雲頌把自己的電瓶車擦得很幹淨,還為它專門搭建了一個雨棚,那輛小綠車就靜靜待在那兒,座椅上橫七豎八修複過的痕跡,跟他主人一樣有較強的生命力。
“一個人住習不習慣?”霍宗池問他,手掌着那跟搖搖欲墜的雨棚杆子,覺得這杆子撐不過一星期就會倒塌,雲頌做不來這些事,他想如果雲頌開口,他會幫一幫他。
“習慣。”
雲頌盯着他手上的動作,看他把那杆子搖來搖去的,懷疑他想故意破壞,于是上前一步阻止說你別晃了回頭給我弄散架了。
猝不及防杯猜中心思的霍宗池一頓,松開手,拍了拍灰說到後面去看看吧。
“後面沒什麽好看的。”雲頌用手擋在眼睛上,不滿說,“你這樣好像來搞什麽審查工作的一樣,那後面就是一塊地,好曬我不想陪你去後面看了,你要看房子裏面呀,我在設計的時候埋了一些巧妙的伏筆,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些得意,讓霍宗池想到以前他也是這麽跟自己講話,滿是神氣地說就算霍宗池口中的小山村條件非常艱苦,他去了一定不能适應,他也會适應給霍宗池看看。
許多年後的今天霍宗池才明白那個時候的雲頌究竟對他具有怎樣的吸引力。
他一面向自己釋放誘人可愛的部分,一面又試圖用純潔笑容與青澀行為來沖淡他不合年齡的欲望,雲頌身上具有霍宗池從小就失去的朝氣蓬勃的力量,他有自信愛人的把握,耀眼奪目地閃爍着。
霍宗池就是第一眼覺得雲頌漂亮,高貴,這麽私密在個人腦中的想法,也要被他自己藏了又藏。
這樣的雲頌,他不知道今天自己還能不能夠得上。
雲頌下午和霍宗池坐到一起看一部沒有字幕的電影,兩個人都對電視上的內容不感興趣,卻誰也沒有開口說點什麽,熬過了一陣睡意,忽然有人的電話響了,霍宗池起身去門口拿蛋糕,擺在桌上問雲頌:“現在吃不吃?”
熟練得像在自己家。
雲頌說是不是應該先吃點飯墊墊?眼睛不停往蛋糕上湊,摸一摸,涼涼的,心想這什麽蛋糕,甜絲絲的奶油味道都溢出來了,也太香了點。
他沒這麽說,覺得這樣講話不夠穩重。
“好像是冰激淩的,快化了,那麽想吃就先吃吧,別口水掉下來了。”
“什麽啊,我又不是沒有吃過冰淇淋蛋糕。”
生日蛋糕上寫下一個小小的數字,引得雲頌在吹蠟燭的時候唏噓一陣,天沒有黑,吹過蠟燭室內也是一片透亮。
“許願了嗎?”霍宗池問他,“吹得這樣快,好像有誰跟你搶一樣。”
“別管我。”
雲頌興致勃勃地開始分蛋糕。
那天傍晚雲頌吃到一個人生中最美味的蛋糕,沒有吃完也凍進冰箱裏,二十七歲的第二天早晨拿出來,對着剩下的蛋糕在除他之外空無一人的客廳許下第二個願望。
林景聲從國外旅游一圈回來後去了海城,林度希母親的嚴厲弄得林景聲最後回到裕市很不開心,又聽說她的鋼琴課被雲頌推掉了,新的鋼琴老師由霍舒玉自己聘請,林景聲不太樂意,說她和雲頌是朋友,雲頌不可能搬走了不告訴她。
霍舒玉被磨得沒有辦法,求助霍宗池,霍宗池只好帶她去找雲頌。
雲頌養了三只雞,因為在他看來三角關系是最穩定的關系,但養過一星期後他發現這條定理似乎不能用在活物身上,他買到的三只小雞性格迥異,誰也不服誰,到了下午總要打架,根本解釋不清為什麽。
可等雲頌把它們分開,到了晚上又不停地叫,凄凄惶惶吵得雲頌将它們放到一起,然後三只挨着又開始互啄。
林景聲推開小院的門,雲頌正彎腰處理幾塊雞屎,聽見他惆悵地嘆了幾口氣。
“小頌哥哥!”
聽見林景聲叫他,雲頌先瞪大了眼,發現來人是誰才笑了起來,可等看見林景聲身後的霍宗池,又無奈地抿抿唇。
“你們怎麽來啦?”
天熱,雲頌把林景聲帶進屋,馬不停蹄破了顆西瓜,分一半給林景聲,這是他最喜歡的吃法。
“我在家很無聊,舅舅說你這裏好玩,我想來找你玩。”
坐一旁喝涼白開的霍宗池擡頭:“我沒這麽說。”
“哦這樣,可是我這裏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周圍有個公園很漂亮,但天氣這麽熱我不能帶去出去。”
“沒關系,”林景聲翹二郎腿舀西瓜吃,說:“等天氣涼快我們再去吧!舅舅你去嗎?”
霍宗池喝了口水,看看雲頌,又低頭喝口水,說我就不去了。
霍宗池坐了一會兒,沒吃上西瓜,連第二杯水都沒敢要,留下一句晚上來接她就走了。
雲頌自然不挽留,送到門口揮揮手,看霍宗池上了車,一溜煙回房子裏吹空調。
林景聲不是單純來玩的,霍舒玉給她安排了寫作任務,這麽好的寫生場景林景聲怎麽能單純玩呢,下午太陽被厚雲層遮住時她觀察了那三只小雞,還捧在手心摸了很久,小雞崽很給面子在林景聲手中拉了一坨,林景聲發誓再也不會摸它。
她寫出一篇兩百字的觀察日記,又參觀了雲頌的房間和雲頌一起動手搞了會兒衛生,下午吃過晚飯,霍宗池按照約定來接她走。
霍宗池站在車門旁,老大不小一塊看着很紮眼。
林景聲牽着雲頌的手說小頌哥哥我明天還要來。
雲頌反正也是閑着,說那你來吧,怎麽來呢?
林景聲小聲說:“舅舅送我來。”
“你舅舅方便送你嗎?”
“很方便。”
林景聲頭也不擡,說:“我每次叫他帶我找你,他都不會反對,他跟我一樣喜歡見到你。”
“是嗎。”
林景聲篤定說是的。
這樣一來,霍宗池仿佛成為專職司機,連着三天,白天送林景聲過來,晚上又接她回家,雲頌看不下去說要不你帶兩件她衣服來吧,孩子晚上住這兒我帶她去看旁邊鎮上的露天電影。
霍宗池說不麻煩,她晚上要鬧覺,纏人得很。
雲頌沒覺得,分明林景聲午休時候表現得很好。
霍宗池又問:“露天電影在哪兒呢,多少人去,安不安全?”
雲頌說:“安全,你要去嗎?算了你這麽忙我也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就不邀請你了。”
霍宗池說你邀請了嗎就替我做主?
雲頌朝他笑笑,企圖糊弄。
做了四五天司機吧,有天傍晚雲頌帶着林景聲在院子裏烤玉米,霍宗池來得晚了點,一下車就說自己沒吃晚飯,沾林景聲的光雲頌分給他一根玉米,就是烤得有點糊了,雲頌說入味,他想這是雲頌的心意,心意重才烤過頭,也能吃。
帶着林景聲要走的時候雲頌說:“你明天要是來的話早點來也行,順便可以吃了飯再走。”
霍宗池擡了擡下巴問這方便嗎?
雲頌說有什麽不方便的。
林景聲提醒說:“舅舅,我媽說我明天該去游泳班了,你明天送我去游泳班嗎?”
霍宗池說還早,游泳班沒開課。
雲頌閑了這麽久,想在冬天來之前找一份鎮上的工作,不要離家太遠。
他養的雞長大了,雲頌體會到養小動物的痛苦後漸漸把自己做夢的宏圖偉願擱到了腦後,文林來找他玩,說他從來沒見過有誰養雞像他養得這麽漂亮,毛色像孔雀呢,油光水滑的,雲頌好歹從中感到一絲欣慰。
這欣慰中其實也有霍宗池的功勞。
雲頌買的雞籠早就不适合長大的雞崽,前陣子霍宗池看見後買來買鐵網幫雲頌圍了一塊地,又拖了水泥蓋起一個小屋,做了個雞舍。
他在這些事上得心應手,給予雲頌的幫助不容忽視,雲頌為了感謝,費心費神地做了幾頓飯犒勞。
入秋了,天氣終于涼快了,雲頌和霍宗池的關系好像出現破冰的口子,沒有林景聲的時候他也常常往這兒來,有時早晨起來看見霍宗池的車,雲頌見怪不怪,霍宗池有備用鑰匙,他說想做值得雲頌信任的朋友,有鑰匙進門也不會到雲頌的房間,他來就是送些東西,什麽別人送的高檔水果,茶葉,鮮花,還有生鮮,說自己吃不完,就帶來和雲頌一塊兒吃。
有次送了箱荔枝來,雲頌吃多了流鼻血,霍宗池抽了紙想去幫忙,雲頌掐住自己的胳膊叫他別過去,這點小鼻血不用放在心上。
霍宗池問這樣起什麽作用,雲頌說這裏這裏,有個穴位,按住這個地方可以止鼻血,你記一下吧。
霍宗池倒不知道,眼看着自己幫不上忙,記下這幾個位置問管用嗎,雲頌捂着鼻子說你流一下就知道了。
“懂挺多。”霍宗池這麽說他。
中秋節那天雲頌看見電視上報道本該面臨牢獄之災又被保釋的付氏集團二公子自殺身亡的消息。
娛記用詞很不客氣,話頭裏指付家破産要不行了,連兒子的葬禮都辦得非常小氣,他們把付習州燒了,骨灰撒在大海上,拍到付澤華白發蒼蒼的眺望着海面,眼睛裏頭有淚。
雲頌吃了一塊蓮蓉月餅,甜嗓子了,喝了口水,給自己順順氣。
霍宗池推門進來,說那個雨棚重新綁好了,塌了那麽多天為什麽不告訴我?今晚月亮好圓,出去看看。
雲頌說:“根本不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你當我騙你?”
霍宗池探探頭,也聽見報導,沉默片刻後,叫雲頌出去看月亮。
“知道了知道了。”雲頌起身跟着他走。
“到時候再往院裏種兩棵桂花樹。”霍宗池說,“擋擋陽光,香味也重。”
“招小蚊子。”雲頌心不在焉的。
“但是,”雲頌深吸一口氣,覺得消沉不好,擡頭望着天說:“我承包了一塊地,我想買一個翻土機,你幫我選選吧,我不會選。”
“翻土機?幹什麽用?”
“我買了一包菜籽,我要種,到時候夏天全是油菜花,很漂亮的。”
霍宗池打量他一眼,說你不适合做這些事。
“那我适合做什麽?”
霍宗池答不上來。
“你這是偏見。”
雲頌不想搭理他了。
“等等,站那兒。”
霍宗池叫他,月光下,他看見雲頌單薄的背影。
雲頌回頭問幹嘛。
“我,”霍宗池看愣了幾秒,幾次話到嘴邊了,說不出口,最後說:“……中秋快樂。”
雲頌說:“你也是。”
雲頌找了份售貨員的工作,就在鎮上唯一一家較大的超市裏,一個月二千五的工資,站班六小時,每周休兩天。
工作地方離得不遠,雲頌每天騎車過去十來分鐘就能到。
上班後雲頌和霍宗池聯系變少了,年末霍宗池會忙很多,雲頌沒想打聽他的工作情況,是霍宗池自己要告訴,雲頌也堵不住別人的嘴,就順道聽了一兩句。
有天晚上雲頌在玩手機時無意間從手機賬號中重新下載了個軟件,試着登錄過後一下彈出來許多條消息,雲頌從上往下滑,因為看得太過入神忍不住回複了一下,後來去洗澡一下子驚醒想起來不對,衣服沒來得及穿沖出去趕緊把留言删掉。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用的第三方軟件隐藏自己的動态,删掉之後雲頌又心驚肉跳地用匿名重新回複。
擔心有不妥之處的雲頌輾轉反側一個晚上,隔天醒來,決定找一位朋友聊一聊。
這是一款很久之前在朋友介紹下下載的匿名軟件,軟件很久沒被他使用過,且官方也許久不再更新,雲頌發過消息問唐田嘯這個軟件還能不能正常使用,因為時間太早,唐田嘯未能馬上回複,雲頌還十分沒有禮貌地打了個電話,說實在抱歉,涉及到隐私才會這樣。
唐田嘯語氣煩躁地告訴他說軟件沒問題,他才放心下來。
“霍總?在聽嗎?”
“什麽?”
辦公室的霍宗池聽到陳立剛得到新消息,坐在書桌前獨自消化沉思了許久。
“匿名ip地址更新了,最新回複忘了關馬甲,雖然是秒删,但我這邊的程序設定已經快速截圖了。”
“莫文就是雲先生。”
“其實也不是很讓人意外。”
陳立的聲音還在繼續。
“雖然他以前騙了你,但是現在也騙了你,負負得正了,沒關系霍總,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