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果不其然,晚上雲頌在幫助霍宗池洗完澡以後吃到一個很大的虧。
在雲頌覺得人生慘淡而流淚時,站在床下的霍宗池用了力卻說沒用力,不知道雲頌哭什麽。
雲頌哽咽問他腿到底瘸沒瘸,說站不穩需要攙扶遞毛巾才能洗幹淨澡是不是在撒謊。
霍宗池說你可以檢查一下。
“這是欺騙。”雲頌想,早知道不應該幫他的忙整理行李箱。
他踹了一腳霍宗池但沒踹得很用力,霍宗池倒像模像樣地踉跄了一下,之後徹底爬上床,說好了,他不會再用剛才的方式。
但又萬變不離其宗地讓雲頌哭得更厲害。
到淩晨哭得被霍宗池懷疑要脫水,雲頌才虛弱地說,對不起。
霍宗池同意他趴在自己身上,沒想在這種時候聽這種話,于是打了他一下,讓他:“換句話說。”
“我餓了。”
雲頌擠了下眼睛,剛喝過水,他的力氣被彌補一些,剛好足夠擠出兩顆豆大的眼淚。
霍宗池咬咬牙,“沒有別的話?”
雲頌虛弱地重複說:“好餓睡不着。”
“八點才吃的晚飯。”
因為雲頌熬壞了一鍋湯,霍宗池臨時重做,雲頌為了等他一起開飯所以吃得遲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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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池的腿動了動,雲頌連爬帶滾地翻下來遠離他,裹好被子說:“那我怎麽辦?就是餓啊。”
半小時後雲頌接到樓下打來的電話,他本來快要睡着,手指按下接聽鍵都很是費力,睜眼一看霍宗池不在,耳邊才開始聽見他的聲音,叫他下去吃飯。
雲頌裹了一張毛毯下樓,餐桌上只有一杯水,他迷迷糊糊地走向動靜發源地,問:“飯呢?”
看見霍宗池動作熟練地往鍋中打蛋,套一件老頭背心和短褲,右邊手臂矚目的一排牙印,肩背上撓出了幾條腫起的痕跡。
雲頌眯着眼睛看了看,重影消失了,确定這是霍宗池。
“我來吧。”他說,“你放太多雞蛋了。”
霍宗池曲着胳膊擋了擋雲頌,叫他上一邊去。
雲頌走來走去,在廚房外不知該幹點什麽,看見霍宗池嘴裏叼根沒點火的煙,到客廳找出一把打火機想幹脆給他點個火。
再進廚房發現那根煙已經消失,霍宗池臉色不怎麽好看地問他幹什麽,雲頌問你是不是想抽煙。
霍宗池的眉頭皺了一瞬,單手放下碗,說,吃飯。
雲頌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要覺得感動,可是怎麽都感動不起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覺得這麽小小一碗蛋炒飯好吃,他用勺子舀了幾下,等碗裏的熱氣揮發一陣,吃了第一口,問霍宗池是不是沒放鹽。
霍宗池說愛吃吃。
雲頌正想吃第二口,忽然低頭看見自己手腕上一個被咬過的痕跡,愣了幾秒鐘神,就将勺子和碗都放下,甚至推遠到了桌子中間。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吃,真的很難吃。”
霍宗池耐煩有限地問:“那你要吃什麽?”
雲頌說你管那麽多!
霍宗池也禁不住開始生氣,“不是你哭着鬧着說你餓?”
雲頌想想好像是,可是這是怪誰呢,怪他嗎?
“我為什麽餓,十點鐘的時候我就說要停止,你不停下來,現在這個時候誰不餓,你不知道自己有錯的話會這麽兇嗎?沒有道理才會只知道吼。”
霍宗池指端拍了下桌子起身走了,雲頌望着他走動時一上一下的肩膀還有不夠利索的腿腳,心情好了那麽一瞬間,在餐桌前坐了很一會兒,又把飯碗拉回來,吃第二口第三口。
幾分鐘後霍宗池換了外套下樓,叫雲頌出去吃。
嘴裏又不服輸地說着:“你要吃什麽,冰箱裏就那幾樣東西,我怎麽知道你要吃什麽!”
雲頌眼淚掉進飯碗裏,說:“你真的有病。”
霍宗池覺得有病的應該是雲頌,他明顯發現雲頌在得知自己性向改變後轉變很大,但仔細一想又覺得這種轉變似乎從一開始就在他的生活中出現端倪,雲頌從來不是一個十分乖順的人。
不論怎麽說,雲頌的脾氣變得不再好将就這是事實,對這一點毋庸置疑的霍宗池想要提出讓雲頌去私家醫院挂號診斷心情落差很大的原因,認為再這樣被雲頌一會兒親密地抱住自己肩膀說害怕,一會兒聽他流眼淚罵自己有病的話,自己的疾病複發也是遲早的事。
然而次次都在事後雲頌的撒嬌糊弄中想岔,覺得也許只是雲頌試圖測試自己的底線,好在方方面面徹底的拿捏他。
又比如次日晚上雲頌說要吃草莓,當霍宗池帶他出去買,他卻說沒帶錢要借霍宗池錢。
借他兩百塊買草莓,霍宗池不想吃,雲頌非說他出錢了他要吃,要用手喂過去。
等霍宗池控制不住地胡作非為一通,雲頌又開始說:“我真的覺得吃不消。”
霍宗池沒想通地當晚睡在書房的躺椅上,覺得是不是自己讀書太少懂不了人心。
又想是不是意味着這才是真正的雲頌。
如果沒有他成熟包容,繼續獨自走在社會的雲頌還會像他們重逢剛開始那樣,裝作柔順而乖巧一年一年地壓抑,沒有松開自己的可能。
雲頌起床後霍宗池已經走了,手機上留有一條短信是告訴雲頌說樓下有吃的,也有一筆轉賬記錄,下面附言是外出餐費補貼。
雲頌在家休息一整天,回籠覺足足睡夠一下午,醒來熱了桌上的山藥炖雞和冬瓜排骨,吃了小部分,又回房間睡。
晚上九點霍宗池打開視頻電話,發現雲頌房間一片黑,疑心他為什麽這麽早睡,雲頌說想你想得吃不下飯。
霍宗池輕輕咳了一聲,說我在車上。
他在車上,雙手沒開車,那就是車上還有人。
雲頌覺得簡直沒臉見人了,火速鑽進被窩逃避。
不出半分鐘,雲頌又想通霍宗池在明他在暗,說破天丢臉的也是霍宗池,根本沒什麽。
沒有人知道他是雲頌。
“雲頌。”
霍宗池在電話裏叫他,雲頌看見他下了車,走得還是很慢,視頻轉通話對雲頌說:“不如你到蘊華上班。”
雲頌說我去幹什麽,掃廁所?
“陳立可以給你安排一個秘書職位。”
“陳立給我安排?”雲頌嘀咕道,“他上次還說可以讓我出唱片。”
“唱片的事我只能很不幸告訴你,他是出于禮貌才對你進行的示好社交,你如果一直分辨不清友好和背後事實的話,我想你就算安排你當我的私人秘書,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雲頌嗆聲說:“那不需要,我有能力自己找工作,你的私人秘書你另請高明。”
事實是雲頌沒在找工作上費十分的力氣,越到後面雲頌就越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自由”,好不容易能夠脫離霍宗池這麽長時間,雲頌認為自己得好好做個周密計劃,既不要不告而別,又能順利走成的計劃。
他在文林身上看到了一些希望。
文林有一輛電瓶車小摩托,比起雲頌購買的那輛來說速度更快一些,且沒有經過霍宗池的手,應該不存在被改裝或者加了什麽行駛軌跡檢測一類的東西。
于是雲頌在約文林午飯時詢問文林的小摩托能開多少碼,又問文林會不會爬牆。
文林問你想幹嘛,車跑的話最高可以到六十碼,他不會爬牆,但如果有輔助工具,爬牆也沒問題。
“你要幹什麽?”
雲頌又在思考該說還是不說。
“其實我說我是特工,你相信嗎?現在任務完成,我卻沒辦法功成身退了,你如果願意幫我,我會很感謝。”
文林吃了個口蝦滑蛋說難怪你黑眼圈重,熬夜看小說了?
雲頌心想哪是黑眼圈重啊,那是他禁不起誘惑的欲望太重了!
霍宗池走後第九天,雲頌在家修理圍牆上的薔薇和爬山虎,發現牆根底下被什麽東西挖了個洞,懷疑是不是蛇,霍宗池說不會。隔天找了專業團隊來排查,沒有找出是什麽,從洞口的土推和印記來看推測應該是狗洞。
雲頌把這一懷疑傳遞給霍宗池,霍宗池說那應該是Jetto幹的,他來的時候就喜歡趴在那牆根那塊待着,關遠遙不會管教他的小狗。
“你怎麽會在背後說人家小狗的壞話。”雲頌說,“那是一只挺聰明的狗。”
雲頌專門坐車到他的大學校門口買了一些奶油面包和南瓜肉松餅,沒吃完凍了很大一部分在速凍,和霍宗池視頻說等他回來吃。
又在櫥櫃裏找到烤箱的使用說明書,雲頌試着烤了法棍,打視頻時給霍宗池看,被霍宗池問到是不是要去打棒球。
這些視頻裏雲頌多數時候是開心的,霍宗池似乎也跟着開心,證明他們之間可以存在好好的溝通,只要沒有面對面在一起。
霍宗池出差的第十天,雲頌就近原則在附近商場的三樓等到一家麻辣燙店招聘服務員,和霍宗池彙報情況說出接受此工作的理由有如下三點:一是因為該商場離金水灣非常近,節約時間與通行成本;二是這樣中午雲頌或許還有時間偶爾回家陪、或者說為霍宗池做午飯;三,這一點尤為重要,因為麻辣燙店員工折扣五折,雲頌喜歡吃麻辣燙。
霍宗池聽完後笑,問,“是嗎?有漏說嗎?恐怕不止三點。那邊有誰在不用我說了吧,那個許文林,你天天中午跟他一起吃焖鍋,就吃不膩?”
“晚上我們會換別的吃,”雲頌争着說,心想,原來文林姓許嗎,他都默認文林姓文了,還是霍宗池比較有手段,沒見過別人也知道人家叫什麽名字。
“天天調查這個調查那個你累不累?你能放輕松一點嗎霍先生,這樣下去我真的很累。”
霍先生挂了他的電話,足足兩天沒有和雲頌聯絡。
雲頌下班後到市場邊看住屋售賣小廣告,廣告牌下坐了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中介,雲頌啃着自己買的一個老面饅頭問有大一點的房子嗎?地段如何呢?
打瞌睡的銷售趕緊站起來條件反射地說:“放心放心,地段繁華,交通方便,樓下就是商場,大一點有,別墅要考慮嗎?”
“不考慮,”雲頌說,“我不要這種,有沒有偏僻一點的,最好是農村的,我有養殖需要,城裏不太方便。”
“有的,”銷售習慣性一口答應下來,而後又眼珠轉了轉,說:“這樣吧,我先加您一個微信,如果有合适的房源我這邊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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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半。我的電腦屏幕被我眼鏡腿放鍵盤上蓋壞了,液晶屏碎了我的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