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吐血
49、吐血
◎齊謹一口血吐出來,明旖心慌◎
宮娥緩緩轉過身,将畫呈現在女席位前,窦明旖看了過去。
畫中是這深宮禦花園的其中一景,花草鳥石皆是惟妙惟肖,更何況她是雙手作畫,而旁邊作了一首小詩,書法字體極為優雅,可謂是字如其人。
這葉小姐果真絕了。
葉蓉的親生母親傅氏在看到自家女兒的畫作之後,滿心自豪不言于表,這便是她葉府的嫡女,集絕色與才華于一身的女子。
“葉小姐真是出衆,我看太後與陛下都對她這樣滿意,這麽看來,這位葉小姐是要入寧王府了?只是寧王世子這身子,倒是可惜。”
若不是世子身上帶病,本該是多麽驚才豔豔之人啊。
“本宮以為葉小姐這才藝,果然是不負才名。”
齊恒對葉蓉的畫抱着很高的贊賞,心中難免忿忿,這葉小姐配給齊謹那樣的病痨鬼,齊謹簡直是走了狗屎運。
葉蓉回禮道:“多謝太子贊賞。”
太後對葉蓉連連點頭,恨不得立刻下懿旨将她定下為寧王世子妃,但她還是轉頭問了齊謹道:“哀家倒是心喜的,謹兒,你覺着如何?”
意猶未盡的還有齊賢,他盯着葉蓉瞧看了良久,在聽到太後所言之後,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幾絲裂痕。
是了,太後眼中頭一個定是齊謹,從不會是他。即便是齊謹沒幾年活頭了,更無福消受美人,太後也不會想到将葉蓉許配給他。
齊賢生狠地捏住了手裏的酒樽,若葉蓉被賜為他的正妃,葉丞相成他的岳家該有多好。
為何偏偏是齊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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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恒邊品着酒,目光如箭般射向齊謹,似無意道:“世子啊,這葉小姐不論才情還是樣貌皆是一等一的,雖說你身子不便,可并非不可近女色,說不準這有了葉小姐後,便可近女色了呢?”
這話說的可真是難聽,又是在嘲諷齊謹不行。
齊謹能近女色嗎?衆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齊謹的身上,他懶洋洋地将酒杯放下,這才擡眼。
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落在葉蓉與她的畫上,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位葉小姐的臉蛋微微有些染紅,手心更是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出了汗漬。
殿內屏住氣息,都在等他作答,太後更是只待齊謹開口說一個“好”字,便當中下賜婚懿旨。
“葉小姐這畫……”
齊謹眼裏溢着透徹與幾分冷冽,傾目而看,薄唇勾起一道弧度,他開口道:“勉勉強強,看的過眼吧。”
“嘶——”
這位寧王世子竟然覺着,葉小姐這幅畫只是“看的過眼”?
真是夠無情的。
站在殿中央的葉蓉手有些抖,眸子垂下黯然的色澤,寧王世子竟這般待她。
她一雙眼睨他,想要控訴,可齊謹早沒看她了。
葉蓉捏了捏手指,眸中閃過一抹涼涼的意味,眨眼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容雅。
齊恒笑道:“怎會只看得過眼呢,皇弟,你說?”
齊賢朝着齊謹冷笑,複而對葉蓉贊道:“葉小姐所畫所寫皆為上品,才學令人嘆服。”
葉蓉揚起笑,向兩位殿下福禮,“臣女寫過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美人的雙眼微微觸動,看在齊賢眼裏又是一陣心疼,這樣好的女子,不應該配給齊謹。
太後覺着這位葉小姐卻是少有的才情兼備的女子,入寧王府可謂是絕好的,便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沉了沉聲,說道:“謹兒啊,若是你不反對的話,朕便賜你與葉……”
齊恒與齊賢的臉色都變了,皇上這是要賜婚葉小姐與齊謹?
一個是為着寧王府多了一份助力,一個是為着葉家不歸自己。
可沒等明德帝說完,齊謹單手捂上胸口。
“唔——”
“謹兒!”
齊謹禁不住出聲,像是要吐血了一般,寧王爺縱身沖了過來,他已顧不上其他,沒有什麽比兒子的命更重要。
“父王,兒臣沒事。”
齊謹擡起頭來時,他話說的艱難,嘴角邊緩緩留下一行鮮血,一滴、一滴,沿着下巴落在了地上。
血色刺痛了太後的雙眼,她大驚:“謹兒!”
齊謹的病竟然在這時候複發了!
“快,傳太醫!”明德帝當機立斷,望到齊謹嘴邊的血,他眼眸也随之變深。
而齊恒與齊賢,方才還劇變的臉色又在齊謹吐血之後趨于冷靜,兩人的想法難得一致。
齊謹吐血了好啊!
這樣葉蓉不必嫁入寧王府了,葉家更不會倒向寧王了。
因齊謹吐血,整個殿內亂作一團,誰還顧得上賜婚一事。
葉蓉回了自己的座位,葉夫人傅氏在旁安慰了她幾句,她只是道自己無礙。
也是這麽一出,方才幻想着想要嫁入寧王府的小姐們立馬打消了念頭。
她們這才想起來寧王世子可是身帶頑疾,活不了多久了,哪有人想嫁去沒多久就守寡?
柳悠悠對這些牆頭草嗤之以鼻,“方才不知道誰那麽想要嫁入寧王府的,一見寧王世子吐血,一個個都不想靠近了,這作派當真是惡心。”
秦玟贊同:“莫怪寧王世子不願也不擇妻。”
這娶過門,給自個兒添堵?
窦明旖卻一言不發,她緊盯着齊謹那邊,心裏有些惋惜。
這樣一個人該不會真這麽早早消逝了吧,若是這樣,那麽上天太過天妒英才。
太醫匆匆而來,趕到後立馬上前查看齊謹的病情,他起身對明德帝道:“陛下,世子近日的病情有惡化之象,若是無法抑制它繼續惡化,恐怕、恐怕……”
後面的他是真的說不出來了,說出來怕是寧王爺一個盛怒,便将他拖下去斬了。
這話已是很明白,齊謹的病若是不得治,那麽真沒幾年活路了。
“那就開藥控制啊,病都治不了要你們這些太醫有何用!”寧王爺雙目血紅,幾近怒吼。
他就這一個孩子,愛妃還在病中,若是連兒子也不行了,寧王恨不得全天下都為他陪葬。
那太醫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不是微臣不想治,而是這病怕是連聶太醫出手都不一定治得好啊!”
聶太醫是誰,乃是當朝太醫院的院首,更是全京城放眼望去醫術最好的大夫。若是連他都束手無策,那麽齊謹當真是無藥可救。
“你說什麽!”
寧王爺只覺得腦袋有些暈眩,整個身子一下子重重地落回座位裏,他想發怒,卻被齊謹單手攔下。
只聽齊謹道:“父王,不必難為一個太醫了,兒臣這病自己心裏清楚,這位太醫确實無法醫治。”
近日來齊謹便體會到病情有所惡化,他并不怕死,有時候還覺得死或許對他而言是種解脫,可當慧空大師說他不該白來一遭,給了他當頭一棒。
是了,他還不能死。
“去太醫院傳聶太醫,務必要他治住世子的病。”
這突發情況令場面如死寂一般,明德帝嘴唇開合,下了令。
雖說聶太醫醫無法根治世子的病,但若是能抑制病情,至少能安寧王的心,多活一日便是一日,眼下也只能這麽寬慰他人。
“皇上,請容許臣弟帶着謹兒先行回府,讓謹兒回去修養。”
如今齊謹病發,這宴會寧王爺是一刻也不想待了,立刻起身拜別。
這一刻,寧王爺像是蒼老了十歲。
太後眼底滿是沉痛,事已至此,便只能叫寧王爺帶齊謹先行回府。
比起賜婚成家,她更想見到的是自己孫兒能有個健康如常人的身體。
明德帝應了,又下旨賜了一大堆價值連城的藥材,可衆人心知肚明,即便再多名貴的藥材,也救不回寧王世子的命。
待寧王爺走後,這慶功宴便沒什麽樂的興致。
明德帝招手叫歌舞繼續,但無人有賞樂的心思,皆是一陣唏噓。
想寧王爺叱咤風雲多少年,從還只是皇子之時便帶兵征戰,後來更是輔佐明德帝榮登大寶。
被封為寧王爺之後,先是平定與大夏的戰争,又後鎮守阚州,直到解決東夷禍患。
他用一雙手護着大胤百姓的安寧。
寧王是大胤的英雄,他救了多少天下蒼生的性命,卻唯獨救不了自己兒子的命。
而寧王世子則可以說是大胤皇室子輩內最為出衆的一位,若是身子無病,不知日後會變為何等的驚豔絕倫。
“旖兒,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局,本以為葉小姐會嫁入寧王府,可眼下看來世子的病……我真心祈禱着,盼望世子的病情能好轉。”
“這宴會也就這樣了。”
秦玟深深一嘆,齊謹吐血,宴無可宴的。
窦明旖一眨不眨看着殿內舞動的歌女們,比起這些歡歌樂舞,她更在意些別的事。
慶功宴沒多一個時辰便散了,各府小姐各找自家爹娘,乘坐馬車打道回府,本是舉朝同慶,卻詫變為了滿朝憂愁。
……
長秋宮內。
姜皇後剛剛回了宮中,便見榮昌公主齊冉踏步進宮,她揮了揮手将其他人趕了出去,寝宮內只留下她與皇後兩人。
榮昌公主上前道:“母後。”
姜皇後見她眉黛含春,眼波含情,想必是今日宴會對誰有意了吧,姜皇後柔柔攤開笑容,道:“榮昌,你有什麽話想說?”
“母後,我看上了朝中的一個男子。”
“那人是誰?”
齊冉湊到姜皇後跟前撒嬌,姜皇後對這個女兒很是寵溺,只要是她想的,想方設法都會滿足她。
“是,是新任的統領,窦明裕。”齊冉翹起腦袋,面色羞怯不已。
只是一眼,她便知道她對這個男人動情了,她要嫁給他,讓窦明裕做她的驸馬。
姜皇後心裏一驚,喊出聲:“什麽!”
齊冉不懂,“母後,怎麽了,難道他不行嗎?”
姜皇後鎮靜下來,撫了撫她的腦袋道:“榮昌,窦明裕不行。”
“為什麽!”
齊冉站起身,臉上有怒氣,“母後,若是你不喜歡,我也不會應的,我的夫君定要是我喜歡的才是,我就是喜歡窦明裕,我不管!”
說到最後,榮昌公主眼裏竟是有了眼淚。
姜皇後嘆了一口氣,把她拉到跟前來,柔聲道:“并非是母後不喜歡,此事就算是母後同意了,你父皇也不會應的。”
“為何父皇不同意?”
“窦明裕是寧王手上鷹獅隊的統領,非比其他将士。”
姜皇後一字一句,就期望齊冉能聽進心裏,“他年少便立下大功,往後前途無量。作為一位君王,如何從一幹人等慧眼識人才并加以利用,那才是你父皇。而窦明裕受寧王看中,你父皇同樣看中他,絕不會允他尚公主。”
尚了公主可就不能在朝中任職了。
齊冉不高興,她忿忿道:“那叫寧王免了窦明裕的職就好了,我才不介意他有沒有官位呢,我只要他這個人!”
“胡鬧!”
姜皇後将齊冉的手甩開,面色一改,嚴厲道:“榮昌,你覺得寧王可能免去窦明裕的職位嗎?免了他,誰來統領鷹獅隊,邊關出了戰事,又是誰來上戰場保衛國家?你的婚事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越不過國家大事上去!”
“我知道了。”
齊冉嘟嘟嘴說道,可那模樣壓根是沒聽進去的,她小聲道:“到時候換個人當統領不就好了。”
姜皇後免不得又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今日你這話母後就當是胡言亂語,往後絕不能在你父皇面前說,記住了嗎!”
這話要是叫皇上知道,還不知道榮昌會受到什麽樣的處罰。
雖然榮昌出自她的肚皮,可卻沒有那麽得明德帝的喜愛,若非看在自己孕有太子的份上,曾經榮昌犯的錯,都有夠她受的了。
聽到齊冉應了一聲“知道了”,皇後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的女兒若是看上了別的男子,她都可做主叫她能嫁了去,可窦明裕,她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