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争鋒
41、争鋒
◎兩男争一女◎
“你娘心裏自有打算,你若是心裏有堵,不妨回府時問問白嬷嬷,她興許知道。”
“嗯。好。”
飯桌上,還有一人窦明旖看着眼生,這時候李氏便拉過她笑道:“旖姐兒,這位是你大表嫂馮玉。她今早上沒來正堂是因為她已有了快九個月的肚子,臨近産期,我便叫她多休息了會兒。”
“表妹好。”
大表嫂馮玉生的氣質文雅大方,倒像是第二個柳夫人一樣,她眉眼和善,聲音及其好聽。
“大表嫂,待孩子百日的時候,定要請我過府來。”
窦明旖的目光落在她圓滾滾鼓起的肚皮上,笑意柔和。
柳悠悠一把撲過來,抱着就笑道:“那是自然的,到時候我就是小姑姑了,你便是表姑姑啦。”
“那敢情好。”
兩個姑娘笑成一團。
午膳過後,柳悠悠非要拉着窦明旖出府到街上轉轉,柳夫人擔心兩人,便讓柳慕風随她們一同去。
柳悠悠一聽,那嘴嘟得都快能挂三只毛筆了,好半天後才同意。
窦明旖偷偷在馬車上問柳悠悠:“你就那麽不想二表哥跟着啊?”
柳悠悠這會兒嘴巴還嘟着,擺手道:“我是擔心他礙手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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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外頭騎着馬的柳慕風可是聽得見,他聲音傳進來,“悠悠,莫要在表妹面前亂說我壞話。”
柳悠悠朝窦明旖攤手,她亦回了個攤手,兩人又是笑了起來。
馬車停在了中和街的一條小道裏,三人下了馬車改為步行。
經柳悠悠從李芳芳那聽來的,中和街有一家文雅之至的館,名叫墨淵樓。
墨淵樓盛行棋書詩文等各種大雅,而才子們經常以雅會友,每日墨淵樓還會設一道難題,若解出來,便可得稀世寶物。
聽說有棋,窦明旖來了興致,她好奇的是這墨淵樓裏面是怎樣一番雅景。
路上經過無花樓,窦明旖憶起那日她在側門處瞧見了一男子,那男子當時正與說書先生談話,還交談甚久。
窦明旖想了半天,越發覺得那男子長得眼熟,可又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這時正巧她無意間側目掃了眼無花樓,就看見靳橫從側門裏跨了出來。
靳橫?
靳橫!
好家夥,可不就是他!
窦明旖心底一咯噔,那一日她見到的男人便是靳橫的,她肯定不會認錯。
靳橫為何會出現在無花樓,又與那說書先生談了些什麽呢?
說書先生大刀闊斧言談俱與寧王有關,而靳橫卻是太子的幕僚。
太子齊恒。
寧王,寧王世子齊謹。
窦明旖心下腹诽。
見靳橫走至沒了身影,她定定回眼。
……
靳橫一路折返東宮。
此時太子身邊的侍衛正在宮門口等候,見他折返,領着他入了書房。
齊恒左右來回踱着步子,斜眉皺着似在思索,可神色卻是極為放松與平和的,他右手執在腰前,而左手放在背後,不見擡頭。
當靳橫走近書房之後,齊恒大步上前問道:“怎麽樣,事情都辦妥了嗎?”
“太子殿下放寬心,那說書先生是對寧王爺多有崇拜才會應了此事。”
靳橫淡然應着,面色如風平浪靜,“此人并不知這背後的緣由所在。”
太子吩咐的事情是與寧王有關,他命靳橫引說書先生傳揚寧王事跡,為的就是造勢。靳橫雖替太子殿下辦了此事,可心裏總有那麽幾分不是很樂意。
這事看似并不像太子殿下自己想出的主意,莫非又是楊痕撺掇的?
“太好了。”
齊恒一拳拍在自己掌心,眉宇間的親和早便淡了下去,轉而從那雙銳利的眼眸中透露出幾分顯而易見的陰鸷。他冷冷一笑,“這樣一來,父皇不願懷疑,也必定心有疑慮。”
他就不信寧王爺在民間擁有如此呼聲,父皇還能任他這般繼續下去?
靳橫心跟着沉了下去。
若說此前只是他的猜想,可如今望見太子殿下的眼神,他是不信也要信了。
靳橫心底已有了些許的失望,“殿下,小人以為,若邊關再出戰事,即便聖上懷疑寧王爺有謀權篡位之心,也仍不得不命他出征。這大胤除開寧王爺、柳老将軍與柳将軍,是難再找出第四個人選了。”
寧王爺一心為大胤,也一心守衛京城安寧,可太子殿下卻只想着如何殘害寧王府,如何奪了寧王爺與鎮國将軍府的兵權。
靳橫雖身為東宮幕僚,可骨子裏的驕傲令他十分不屑太子的這番作為。
若說寧王當真有心不軌還好,可寧王沒有,如此正派之人卻在背後屢次受迫害。
這便是大胤未來的儲君嗎?
靳橫對太子的心胸生了鄙夷。
對此事他已不想再過多獻計,他靳橫無論再不濟,也不願做這等背後算計光明磊落之人的小人。
齊恒卻不以為然,“鎮國将軍府自有安王府來想法子,而寧王府,呵,垮也是遲早的事。”
只要這兩座大山垮了,他還何所有懼?
“靳橫,你莫非認為孤不該借此陷害寧王府吧?”
齊恒又看了一眼不多言的靳橫,好似發覺了什麽。若是靳橫真敢如此說,那麽這人也不配跟随他左右,登上大寶之位了。
“小人不敢。”
靳橫忙作垂首狀,“以小人之見,太子殿下既已是大胤王朝唯一且正統的儲君繼承人,比起摧損寧王府這一脈,拉攏更為好。”
“哼,拉攏寧王府?”
齊恒朝旁一甩衣袖,面容陰森,“本宮僅還是東宮太子,還沒坐上那最上頭的位置呢,都能察覺寧王府與本宮不善之意!尤其是那寧王世子齊謹,從來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他齊謹算什麽東西?這往後若有一日本宮榮登大寶,這寧王府還不得反了天了!”
書房內一片沉寂,靳橫默念道:那還不是因為太子你先對寧王府不善嗎?
寧王世子齊謹本就心性善變,寧王府更沒做過逾越之事,然寧王府一直便被太子殿下揣測,甚至覺着寧王世子有意與他争奪太子之位。
靳橫無話可說。
要說二皇子、三皇子與太子争位便罷了,太子一心揪着寧王世子,可真是——
太子殿下一不關心國事,二随意揣測懷疑朝堂忠臣,唯一的可取之處便是孝敬皇後娘娘與皇上。
宮中雖還有二皇子與三皇子,但在陛下心中太子若無大錯是萬不會被廢除的,這樣下去若是真待太子榮登大寶,大胤可真難說。
想靳橫當年金榜題名,本是為了争個一官半職,為他那窮困的娘往日過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可卻遭舉子舞弊的牽連,被廢除了那一年的名次。
若非被廢除,靳橫至少是前三甲!
後靳橫被太子當下招入東宮,說是出謀劃策,可這麽幾年下來,太子殿下做的最多的便是吃喝玩樂,要麽就是去明月樓入那美人鄉。
眼看太子終于開了竅,沾了點朝政,可瞧瞧太子心中都惦記着什麽?
是如何将鎮國将軍府拉下來,如何弄垮寧王府,如何摧毀對他有威脅的世家。
靳橫真的身心疲憊,若非他僅是小小的平民,若非齊恒是太子殿下,他早便離了這東宮了。
“太子殿下請息怒。”
靳橫心中已走過了百八十裏路,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靜,“如今聖上已心存猜疑,太子殿下便無需在此事上繼續多動手腳,不如先關心下近日所出的青州一案。”
不管怎麽說,靳橫還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這東宮內茍活下去。
“青州一案?”
齊恒沉思下來,眼眸微暗道:“那事啊,父皇自會命朝中大臣着手查理,本宮可空不出閑工夫去管那等事情,不過既然你如此一說,本宮會記着關切一二便是。”
說完,齊恒已揮了手命靳橫退下了。
待靳橫離開書房時,內心無比沉重,太子殿下有些話真是聽不進去,他無奈搖了搖頭。
“喲,這不是靳橫嗎?”
迎着他面走來的是東宮的另一位幕僚,楊痕。
這人生得賊眉鼠眼,看起來心思便不是正的,靳橫稍斜目他,有心繞開他走。
楊痕得意且壞笑着,那姿态要多得瑟有多得瑟,“你這是惹了太子殿下不快?”
說起楊痕,他比靳橫要早個幾年入東宮,彼時在太子面前還只是個無名小卒,在太子那兒得不到青睐,是以對這位據說是三甲才子的靳橫滿心嫉妒。
偏那時候靳橫人好心,将楊痕引薦給太子,自此之後他便靠着那張天花亂墜的嘴爬到了太子殿下心腹之一。
可楊痕狗嘴吐不出象牙,靳橫将他性子看的十分透徹。
“楊痕,你莫要你一己之私害了太子殿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靳橫,我一心一意為太子殿下着想,可不想受你的污蔑。”
楊痕毫不認為他為太子殿下出那點子是個錯,反而覺得絕妙極了,“我也不會背你潑的髒水。”
靳橫不想再與他說話,只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楊痕死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恨恨地露出一抹狠笑。
……
當窦明旖三個人走到了墨淵樓的門前,發覺今日來的人并不多。
墨淵樓門口挂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很漂亮的單字“棋”。
窦明旖眼眸一亮,“這是說今日的難題是棋?”
“應該是。”柳慕風應道。
他對棋并不是很感興趣,但看窦明旖興致頗高,唇邊不自覺挂起笑容來。
表妹開心他就開心。
樓內正堂擺着幾張方桌,上面是各種漂亮的名家大作,牆壁上挂着上品的山水人家。二樓有無門的隔間,能瞧見有人坐在裏面對弈,氣氛實在是好極了。
“請問,今日所出的題可有人解了?”窦明旖想起門口挂着的那個棋字,便問一夥計。
“還沒有,那題仍在二樓第一個包間擺着呢。”夥計一笑,對自己樓內所出的難題很是驕傲,“這道題還沒有人能破的了。”
這麽難?
窦明旖挑了下眉頭,這時有人從二樓走下,聲音夾雜着驚喜道:“窦大小姐?”
“趙世子。”
窦明旖點了頭,趙世毅又望向柳悠悠與柳慕風,不知他們的身份,便問道:“這二位是?”
“鎮國将軍府二公子柳慕風與鎮國将軍府的小姐柳悠悠。”
“久仰久仰。”
趙世毅朝柳慕風伸出手,柳慕風只得與他握了手。
卻聽趙世毅将話題又扯到窦明旖身上,問道:“今日窦大小姐來這墨淵樓,可是又對什麽有了興致?”
柳慕風微微眯眼,想擋在窦明旖的身前。
然而趙世毅俊逸的面龐升起興味,大有一股作勢要見見的姿勢“嗯,原來窦大小姐酷愛棋啊?”
柳慕風心下大驚,他道:“趙世子不忙?”
趙世毅玉面浮光流過,他看向柳慕風,興味笑道:“正巧得了空。”
窦明旖道:“不過是略知皮毛,想親眼見見今日墨淵樓難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