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修)
第52章 第52章(小修)
回到醫務室, 我看到獄寺君在床上顫巍巍的掙紮,活像一只垂死的螞蚱。
碧洋琪小姐和山本同學已經各自回去了,說是要為接下來的戰鬥作準備。這件事多半令獄寺君大受刺激。
穿白大褂的醫生靠在對面牆上冷眼旁觀, 既不幫忙也不勸阻;看到我進來就大喇喇的指指少年:
“我說小姐,快來幫我翻譯翻譯這家夥在說什麽吧。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家夥非得去找死, 身為醫生可真是為難啊。”
“……”
與我四目相對,獄寺君的眼神先是一軟, 随即就變得超兇,好像生怕我會對現在的他做什麽壞事一樣。
…讨厭,這不是讓人更加想對他做點壞事了嗎?
我于是向醫生申請單獨勸告,對方爽快同意,擠眉弄眼的幫忙帶上了門。
現在房間裏又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獄寺君, 臉越來越紅;他嘴角一抽一抽,臉逐漸變綠。
“——我來啦!”
雙眼閃動着星星形狀的光芒,我像張開翅膀的蝙蝠那樣撲了上去。少年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但是避無可避。
我給了獄寺君一個結結實實的床咚,順便摘掉了他的氧氣面罩。離開醫學輔助, 他立即開始呼吸不暢,額角滴下冷汗。
“唔……!”因為痛苦, 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瞳微微眯起了, 裏面流露出一絲羞恥, 為自身暴露出的軟弱。
他好像非常想把臉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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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我捏住少年的下巴,在他嘴上飛快的“吧唧”了一口。他開始能夠正常呼吸, 望過來的目光驚疑不定。
獄寺君的第一句話是:“你…你去找過那個戴眼鏡的了?”
“還沒去呢。”我回答, “原來傷害你的家夥戴着眼鏡嗎?我記下了。”
他立刻露出了後悔的表情,大聲道:“你別管這事!那家夥由我自己去收拾!”說完又想起身, 結果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疼得龇牙咧嘴。
我就又在他下巴上親了親——他徒勞而煩躁地躲避着——直到我把手伸進他的T-恤下擺。少年愣了愣,一邊虛弱地嘗試躬身,一邊兇巴巴的質問:“唔啊啊你…你突然做什麽啊!?”
“欸?以前又不是沒這樣做過。”我努力向上摸索,手指輕輕劃過傷處,“現在還隔着繃帶。你慌什麽啦?”
“誰、誰慌了啊!?”獄寺君結結巴巴,“笨、笨蛋,現在可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我看你才是笨蛋呢……”我說,“我在幫你治傷啦。”
獄寺君:“……”
我:“……”
他幹巴巴的“噢”了一聲。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好一陣。然後我眼睛一彎,甜甜地奚落他:“你以為我要做什麽啊?”
獄寺君的臉紅得像番茄一樣,警告性質的瞪過來:“你給我閉嘴!”
他好可愛。我又把頭低下一些,少年好像以為我在讨要親親,很冷酷地把臉別了過去。
“欸?看看我嘛。”我撒嬌。
“要治就治,我才不想看到你那張臉呢!”獄寺君大聲道。
“嗯,那大概确實是有段時間要看不到啦。”我說。他一愣,忽然“唰”的把頭轉了回來。
“…什麽意思?”他擰着眉,神情非常認真。
“火災的幸存者、那個教長的助手越獄了。我幫你治完傷就要去見他。”重新看到鐘愛的祖母綠眼瞳,我感到十分滿意,于是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額頭。
少年呼吸一頓。
“…總覺得就算現在幫你治完,很快就又會受傷了。”我小聲說,“再多愛惜自己一點嘛,以後。”
獄寺君張了張嘴巴,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無措,“回——”
“啊、治好了。”我彎起眼睛,“那就bye bye啦,獄寺君。”
瞬移之前,我看到少年雙手向前,做了個類似摟抱的動作。可是來不及了。
——他注定只能撲到一片虛無。
瞬移之後,入目是一片純白——抵達的還是病房。我靠在床尾,看到幾個持刀持槍兇神惡煞的家夥,門邊還歪倒着一名護士。
“什、什麽人!?”
我的閃現似乎把那些人吓住了。我歪了歪腦袋,朝他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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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瞬移,看到了鮮紅的鳥居,以及熟悉的、久違的面孔。
見到我時,男人的臉扭曲了一下,立即道:“你不可殺死我!”
“…還真謹慎啊。不愧是跟随那位教長多年的人。”我輕輕擰幹了校服裙子上的血,“一看就知道了吧?你的嘗試失敗了。我不殺你,現在可以從鳥居出來了麽?”
事實證明,哪怕場景一樣,只要面對的人不同,心境還是會有所差別。
早上的時候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麽厭憎。這麽想着,我對男人露出了微笑。
他的眼珠轉了轉,狀似謙卑的湊近了,但雙腳仍然穩穩停在鳥居的另一側。
“請原諒我的無禮,神明大人。我只是想确認——”
“帶着刀與槍去确認麽?”我歪了歪腦袋,“你只是想變成‘唯一’吧?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我下達命令了——你是這麽想的吧?”
他一陣無言,最後幹脆的低下了頭:“我很抱歉,神明大人。我只是想為您掃除路途上的潛在障礙,絕沒有其它意思……請原諒我的僭越。這樣的事不會有下次。”
我看着男人,感到了他與陽明的某些相似。他們都是那種外表無害內裏有城府的家夥,且道德感稀薄。區別在于陽明很有趣,男人卻很無聊,光是維持對話就讓人困得想打哈欠。
“你是那種會給預備方案做預備方案的類型吧?”我說,“為了成為‘唯一’,不惜無視我的警告;然而又考慮到失敗的可能,為了不被瞬殺,特意跑到并盛的神社來,尋求‘綾奈神’的庇護。你就是這種人沒錯吧?”
他謙遜地垂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您作為新生神明的存續。”
“…嗯。這樣嗎。”我故作沉思,“但是,好像還是有一點點失策——”
聞言,男人迅速擡眼又落下。我注意到他暗自咬牙的神态,沒有理睬,只是慢慢向前。
一步,兩步……學生鞋在鳥居前刻意懸停,血珠沿着鞋帶簌簌滾落,污染了地面。
“……!”
他睜大了眼睛,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倉皇後退。在驚恐的注目中,我輕巧地躍過了鳥居,對着他微笑:
“——對我好像不起作用啊,所謂的‘綾奈神’的制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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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上方,我虛虛捏着拇指和食指,像比了一個“C”。男人懸浮在五米高的空中,遙遙看去,小小的腦袋就像被夾在“C”字的缺口裏;如同娃娃機裏的娃娃,不甘的搖來晃去。
尖叫與求饒逐漸凄厲,恐懼與怨憤灌入耳朵,轉化為源源不斷的愉悅心情。
我慢慢收緊了拇指和食指間的缺口,滿心滿眼都是爆裂開的蟲子,“啵”的一聲從瓶身裏彈出的香槟瓶塞。
這時一陣微風吹來,牽動不遠處的繪馬系繩。木塊輕輕碰撞,這樣細微的響動叫我回過神來。
“在神社動手好像不太好。”我眨眨眼睛,使用了征詢的口吻,“我們不如還是換個地方吧。”
于是畫面一轉,我們到了滿是焦枯樹木的林間。男人似乎恢複了理智,一副暗中思索的神态,那種表情令我讨厭,所以無論他說什麽都被我無視了。
“很懷念吧?14年前,你們用少女與嬰兒作為祭品,舉行降靈儀式的地點。”我慢慢地說,“失敗了數次、耗費了無數財力物力、獻上了諸多生命,好不容易才創造出的‘神明’。在套上鎖鏈的數十年後,竟然主動撕毀了契約。你一定很好奇原因吧?”
“喀……你、不是……喀啊——”
“說反啦。是‘你不是’才對吧?”我稍稍放松了一點手指間的力道,“畢竟最初的計劃是讓‘我’附身在偉大的教長身上嘛。結果‘我’偏偏選擇了‘女性的嬰兒’——在那個瞬間你就斷絕了信仰——其實自己多少應該能察覺到吧?否則又怎麽會躲到并盛的神社裏去呢?”
“你、你不是……神明——唔啊啊!”
我微笑着将手重新收緊。一陣液體飛射,噴濺到焦黑的樹枝上。
“說什麽傻話呢?‘我’是如假包換的神明喔?欸?明明是沒能吞噬黃泉神明的失敗品,為什麽會不受‘綾奈神’的制約?那得問你們自己——只不過是卑賤的蟲子,自以為捏造出相似的權能、掌握了降靈的方法,就能夠吞吃掉‘我’麽?”
黑色的霧氣從地底滲出,化為鎖鏈般的扭曲蛇影,在地表森然盤桓。
“你是綾、綾……”
男人耷拉着腦袋飄浮在半空,雙瞳充血,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嗯……還是不對。”我伸出另一只手,“但‘我’沒有和讨厭的人多話的興趣啦。‘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他不再掙紮了,像某種認輸的獸類,只等着獵人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別誤會啊,我不打算殺你——我最近在學習養植物。書上說,有些樹木可以活幾百年之久。你的願望不就是‘超脫生死,身心自由’麽?”我高興地說,“雖說不是信徒,我也特別來幫你實現一下吧?”
“——從‘人’變成‘樹’的詛咒。過程可能有點痛。你忍一忍。”
說着,我将兩只手合并到一起,掌心緩緩碾磨。慘叫聲轉瞬即逝。溫熱的液體飛濺到四面八方。
“我聽貓婆婆說,你們專門吸納身心絕望的信徒,還會定期舉辦感恩活動。這樣做了心情就會變好麽?”我輕聲問,“那我也來試試看吧。”
噗嗤。
“感謝你們讓‘我’誕生,賦予我全知全能、掌控‘詛咒’的權能。”我說,“令我得以每時每刻每分每秒聽見人類的惡念,以此作為力量的源泉。”
噗嗤。
“感謝你們用成堆的屍骸作祭品召喚,讓‘我’擺脫‘裏·并盛’的桎梏,令‘死’之權能覆蓋至‘生’之概念遍及之所。”我說,“令‘我’一分為二,一半在黃泉仰望現世,一半在現世俯瞰黃泉。”
噗嗤、噗嗤。
“感謝你們将‘災厄’與‘不幸’灌進我的身體,”我說,“讓我的感知扭曲,因目睹憎恨而産生喜悅,因目睹喜悅而産生憎恨。感謝你們令我永遠無法理解藝術之美,無論是繪畫還是鋼琴,我都完全——完全搞不懂呢——”
噗嗤。
我緩慢、耐心的碾磨着,直到呈點狀四散的血液中心出現一根樹苗,枝條細長,葉子青綠;在一衆被剝奪生機的枯樹間格外明顯。
“感謝你們在忏悔的老人與懵懂孩童之餘,留下一名無知的幸存者,貪心過頭、不知悔改,令我有盡情纾解惡意的機會。”我輕撫過粗粝的表面,“就算變成了樹,還是聽得懂外界的聲音,感官比起以前放大了一千倍。是不是很神奇?”
枝葉輕顫,像是無聲的祈求。
“以後每一縷微風,每一滴落雨,每一只蟲子,都叫你有同樣的感受。你要像這樣,活得長長久久。‘超脫生死,身心自由’。”我說。
“小心不要被人砍伐掉啊。”我在離開前告訴它。不過,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開始祈求那一天的到來吧。
做了一大堆反派才會做的事。準備往黑曜趕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稍微想了想,決定先回家洗澡。
蒸騰的水蒸氣讓幹涸的血跡重回黏膩。
脫掉一身腥氣的校服,我望着鏡子裏的人影,發現自己血淋淋的。身體尚且能被長長的黑發遮住,臉上就沒辦法了,一條條一道道一點點,與赤色的瞳孔相得益彰,十分具備“殺人鬼”的氣質。
我眨眨眼睛,鏡子裏的人也眨眨眼睛。
我綻放出燦爛的笑臉,鏡子裏的人也跟着笑了;無論唇角如何向上,瞳孔中始終含着冷冷的清光。
“越看越不像人了……”我嘟囔着走到花灑下,閉着眼睛瘋狂摸索洗面奶,“算啦算啦,就這樣吧!”
又過了很久很久。水流從深紅到淺紅,再到清澈。
我重新換上幹淨的校服,不記得第多少次瞬移,回到了醫院的病房。
這時已是深夜。房間裏沒有開燈,朦胧的月光灑下,将床上少女的皮膚襯得更為蒼白。
“我把想來打擾你的人都處理掉啦;處理得很幹淨。”我在床沿托腮觀察她十幾年如一日的睡顏,彙報了些諸如“壞消息:我已經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外星球排行榜開除了人籍”的瑣事,就這麽自言自語了一會兒。
“占蔔頭說,‘門’開始騷動了。我說,是你在掙紮吧?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你也差不多該醒了吧……?”
說着,我輕輕垂眸,如同注視着搖籃裏安睡的嬰兒。
等到離開病房,鐘表上的指針已快逼近12點。忙碌奔波、見血光的一天終于要迎來終點。
想做的事只剩下一件。我穿過寂靜無人的走廊,來到另一頭的集體病房。
即便是在昏睡中,銀發少年的眉心還是緊蹙着,像還有什麽事亟需他清醒過來去完成。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本來沒想吵醒他,結果在靠近的一剎那,他就像心有所感一樣睜開了眼睛。
我:“……”
獄寺君:“…………”
我發現他沒瞪我,只是很錯愕似的,剔透綠眸中閃動的光彩十分柔軟,似乎還帶着點不敢置信的意思。
我彎腰湊近,悄悄吐槽他:“…你又戴上氧氣面罩啦?”
“!”
獄寺君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感嘆號,那些柔軟在頃刻間被怒火焚燒殆盡。面罩表面糊上一層白霧,他又開始瞪我了。
我摘掉面罩,在他鼻子上親了親。呼吸重回自然,少年長舒了口氣,正要發作,我作了個噤聲手勢,示意他去看沉睡中的沢田同學和山本同學——主要應該是看在前者的面子上——獄寺君頓時一臉憋屈忍耐。
“…你能治好十代目的傷麽?”他別別扭扭地問。
我想了想,說:“要親親才行。”
我的本意是向獄寺君讨要親親,結果他好像誤解了什麽,面色登時一變:“不要癡心妄想了——你休想靠近十代目!”
“那,我可以靠近你嗎?”我彎起眼睛,小聲問他。少年一下語塞,先是張張嘴巴、一副要幹脆拒絕的狠心相,最後卻沒好氣的往旁邊挪了挪。
我笑了笑,溜到了病床上。被窩裏很溫暖,消毒水味混合着獄寺君身上的味道,我不由的在枕頭上蹭了蹭。見他一直背對着我、散發出受詛咒的木乃伊般的深重怨氣,我就伸手戳戳他的背。
“轉過來嘛。我幫你治傷啊?”我試圖賄賂他。
“不需要!”獄寺君好像很暴躁,“你不是去見什麽越獄犯了麽?”
“欸,獄寺君的口氣好像怨婦喔。”我涼涼嗆他。
“哈啊!?”他猛地轉過身,如同一捆即将爆開的炸/藥。我及時用手指抵在他唇間,令他免于被值夜的護士小姐訓斥的悲慘命運。
“……”
獄寺君的嘴唇很柔軟。在我觸碰到他的一瞬間,他的表情就下意識收斂,只剩下一點點的兇巴巴,像只放松警惕的刺猬。
然後他忽然皺眉,主動把腦袋湊近了一點。我正要快樂迎上,卻被他一把捂住嘴巴、靠近側頸處聞了聞。
“血腥味。”獄寺君很篤定地說,“你幹什麽去了?”
那雙碧泠泠的眼眸看起來十分冷淡,裏面并沒有特別的好惡,只是很單純的映照出了我的樣子。這讓我覺得沒必要對他說謊;于是就大致說了說今天做的事,只是隐去了那些矛盾的心理細節。
“……”
獄寺君從眼角抽搐到疲憊麻木,最後一臉複雜:“怪不得十年後,那個什麽教會徹底銷聲匿跡,原來都是你幹的啊……”
他好像沒有害怕的意思;倒不如說,有一種很詭異的、并不意外的神情。
“噫……獄寺君都不吃驚嗎?”
“啊?拼湊出大致背景的時候我就預設過所有可能性了。”他似乎還陷在思考中,只是随口回道,“倒不如說這種事完全是你做得出來的吧?你要是大度原諒了傷害過自己的人,我這邊才要覺得意外呢。”
傷害過自己……?
我眨了眨眼睛。
“像這種時候,身心健全的國中生一般會勸女朋友自首喔?”
“什麽東西啊?我們可沒在交往。”他先是駁斥了這個,然後才不屑地挑眉,“這種事找警察?你以為我是哪裏出身啊?”
“…欸,意大利?”
他一噎;臉色臭臭的,但是沒反駁,看我的眼神與往常無異。
“這麽說,你現在的存在是靠那個昏迷的家夥維系。她才是火災中的最後一名幸存者。”獄寺君若有所思。
“這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我打了個哈欠,“改天再告訴你。”
他觑我一眼,或許是看出我困了,所以沒有深究。
疲倦在這時後知後覺的湧上。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少年,不是很願意就這麽把眼睛閉上;忽然想起今天那個叫Reborn的假冒僞劣嬰兒問我的問題。
“怎麽樣,這下獄寺君猜出我的身份了嗎?”我問他。
聞言,少年冷哼一聲,臉上神情是種聰明人獨有的厭倦,就好像我剛剛是問他“1+1”等于幾。
“你是教會制造出的僞神,同時也是黃泉的神明。這兩種身份在你身上同時存在,是因為一些差錯才變成了這樣吧?”他以一種篤定而略帶不屑的口吻道。
“…嗯。”我悄悄湊近了一點。與我四目相對後,獄寺君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麽,翡綠色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不對,不只是這樣!你身上也具備人類的特征。以前也一直堅持自己是人類的說法——直到最近……!”
我看到他眼中模糊映照出的人影;于是懷着迷惘更加貼近,想把裏面的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嗯,所以我還應該是誰啊?”
少年眸光微閃,沒有後退。我在他嘴角親了親,然後鑽到他懷裏困倦的打哈欠。這時我已經不期待什麽回答了,只是抱着他拱來拱去,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睡姿。
他也伸手把我摟住了,但有種心不在焉、還在思考中的感覺。良久後,低啞确定的嗓音忽然在上方響起:
“——你是回末初,在并盛生活了14年、在這裏結下過諸多羁絆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