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自反省
第27章 私自反省
謝凜怔愣,僵住。
方弈柏小心地看他的反應,經過白天的事情他覺得謝凜是享受親他的,或是對他做更過激的事情——當然跟“喜不喜歡”沒關系,只是出于對手裏的小玩意兒、戰俘的淩辱和玩-弄的心态而已,就像貓喜歡捉弄老鼠。
雖然說起來有些低自尊和可恥,但方弈柏也并不反感謝凜對他做那些事情,被親吻的時候他還覺得很舒服……而且,他20歲了,還是白紙一張,很不光彩,也使得他在學校裏和同學聊起情情愛愛的話題時完全插不上話,只能故作高冷。
也許是出身低微還是讓他多少有些自卑,承認自己沒有經驗是他覺得很不光彩的一件事。所以現在有了接吻的經驗,他還覺得賺到了。
只是,底線是謝凜千萬不能像賀伊川那麽變态,爆*那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光聽謝煥描述就太可怕了。
方弈柏小心翼翼地感覺謝凜沒排斥,就準備再親一下,增長一些經驗。
這次他想親唇縫,親到謝凜的舌頭。
但是他剛湊過去,就被謝凜推開了。
謝凜偏過頭,大手捂在方弈柏的腦袋上,看不清表情,他聲音沉悶地說,“去睡覺。”
因為剛剛方弈柏還預想了親到謝凜的畫面,所以此時他有一些遺憾。
他說,“我刷過牙了,很幹淨的。”
“……”
“哥哥累了嗎?”
“……”
謝凜重複了一遍,“去睡覺。”
Advertisement
方弈柏沒辦法,他總不能強迫謝凜,只好爬上床。他沒有脫睡袍,就那麽跪到床沿,掀開被子問謝凜,“你也睡嗎?”
謝凜很暴躁,很無語,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食不言寝不語。”
方弈柏閉上嘴巴。
他掀開被子的情景像是一種邀請,好在謝凜還沒有糊塗到最後一絲理智也被蠶食,他猶記得方弈柏大叫着“不要!嗚嗚……”哭哭咽咽的樣子,因此謝凜沒有湊過去。
方弈柏閉上眼睛,裝睡,但謝凜看到他的眼皮底下眼珠還在顫動,纖長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謝凜差一點就伸手去碰觸,他不自覺來到床邊,看着方弈柏的睡顏。
直到方弈柏的眼皮不再顫動,完全地安靜下來。
沉睡過去了。
他對沉睡的方弈柏再熟悉不過。
那時方弈柏救了他掉下懸崖後,在醫院昏迷了好長時間。他頭上、腿上都包着厚厚的紗布,甚至連臉都不太看得清,但眼睛完好地裸露着,明明一動不動,卻好像在訴說着很多東西。
謝凜偷偷去醫院的那一次,靜靜地看着他,默默地同他說話。
那時他覺得方弈柏能聽到他的聲音,甚至感覺到方弈柏的手指觸碰了自己。他伸出手,十指相握。
那時他便篤信,他不能失去他,他們将擁有彼此。
在謝凜這看似高高在上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人生中,不為人知的是其實并沒有什麽人是真正熱愛他,也沒有什麽真正屬于他。太多的東西屬于“謝”這個姓。
他遭綁架謝瑞被敲詐勒索時,便放棄過他。五六歲時母親也離開了他。這些年他對親密關系和與人接觸一直有種排斥,好似人和人就是對方人生的過客。但方弈柏卻不是這樣,方弈柏舍命救了他……從此他們的生命便相融在一起。
他握着方弈柏的手,內心感覺非常地安寧。
——但是,那個時候他應該沒有想象過他和方弈柏會成為現在這種畸形而醜陋的關系吧。他本想對他好,将一切給予他,奈何對方并不想要。
而他的奢望與貪婪,最終打造了樊籠用來囚困他。
這是他無法洗去的罪責。
即使是現在,他面對着方弈柏的毫不設防,猶在意淫他,視-奸-他的身體和靈魂。
他該下地獄。
繼續和方弈柏待在一個空間,謝凜覺得受不了。
他預感自己的理智會潰堤,會變成瘋子。
終于,他起身去浴室洗漱。
對着鏡子刮胡子時,謝凜想到方弈柏湊上來親他的瞬間。
他渾身的血液都僵了一瞬,又沸騰起來。
他在浴室的時間格外長了一些。
溫泉山莊的浴室巨大得超過卧室,他泡在溫泉水中,恍惚做了一場跌宕起伏的夢。
他一開始在山林間穿行,奔跑……找不到方向。
然後他的手被人拉住了,溫暖的稚嫩的小手,抓住他。
“跟着我。”
光怪陸離的黑暗,謝凜感到一陣失重的感覺……像從某處掉下來,他的心髒突然被抽空。
下一刻,那只溫暖的手又放到了他的胸口,同樣的溫暖,只是已經是成年人的手掌了。指骨明顯,指節修長。他茫然地睜眼,看到方弈柏抵在他的胸前,喘-息。
“你去哪裏了,我找你好久。”
“你怎麽亂跑呢?”
下一刻,他颠覆地将方弈柏撲倒身-下,“你找我了?”
眼前出現的卻是方弈柏被他在馬場中擁吻住的臉,滿臉潮紅,氣喘籲籲。
方弈柏不說話,他猛地咬住他的脖子。
方弈柏吃痛地呻-吟起來。
……謝凜猛地驚醒。
現實和夢境交織,攪得人幾乎分辨不清……
馬場的那個深長的吻和夢中瘋狂的片段混成一團。
觸感溫熱、緊致,唇齒的炙熱更加鮮明。
謝凜再也睡不着了。
他離開房間,去大堂酒吧喝悶酒。
“帥哥,怎麽一個人呢?”
陌生人上來搭讪,謝凜斜了一眼,那人便吓得走了。
呆得沒勁,謝凜只好又回房間。
方弈柏醒過來時,看到謝凜坐在床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哥哥醒這麽早?”
其實謝凜幾乎整晚上沒睡。
清早,他和賀伊川道別,帶着方弈柏離開。
方弈柏玩了一天,回到觀湖別墅便開始補上網課,老師是謝凜請的,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十分盡心盡力。
只是盡力到謝凜要出門上班了,經過書房看到方弈柏還坐在電腦前,絲毫沒有要送他的打算……謝凜不禁有些懊惱,如果那位老師不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嫉妒。
到了公司,謝凜聽李銳說鐘董那邊已經接觸到謝煥了。他們想挖的那個人叫李勝京,并不是技術人員而是研發部的HRBP(人力資源業務合作夥伴),因為深入一線,李勝京在研發部确實和一票人私交甚篤。
“鐘董那邊剛和謝煥接洽完,這邊李勝京就提了離職申請,只要他一走,不出一個月研發部就得走一半,我們要不要把李勝京控制起來?”
謝凜點頭,“你安排吧。”雖然謝氏如今的核心并不是研發部的幾個工程師,整個産業線的規劃計劃包括品控才是根本,鐘董要挖牆腳另起爐竈也無傷大雅,但謝凜天然不喜歡那種牆頭草,李銳要追究他也不反對。
“那謝煥呢……也控制起來?”
這段時間謝凜對謝煥的管制松了許多,除了限制他入境以外基本就讓他自由活動了,連給他安排的課謝煥不想去上,謝凜也随他的便,懶得管了。李銳目光炯炯地望着謝凜,謝凜卻猶豫了。
要管制謝煥嗎?
賀伊川他是動不了的,如果把謝煥關起來,也就是說不久後方弈柏就會知道——八成方弈柏會以為謝煥被罰是因為安排人來接觸救濟他吧?
——不管他對謝煥做什麽樣的處罰,最終都不過是通過施虐的方式,讓方弈柏更篤信謝煥對他的深情而已。
強扭的瓜不甜,強權下的服從不過是權利的自嗨,并不是真實的個人意願。
李銳等謝凜的答複等得有些懵逼了,就聽謝凜道,“謝煥就不用管了,我不信他還能翻出水花。”
李銳說,“也行。”對謝凜的決定頗為詫異。
他以為謝凜既然能接謝煥送走,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肯定會變本加厲地處置謝煥才對。也不知謝凜怎麽就心軟了。只能說同是姓謝的,大概還是血濃于水吧。
李銳走後,謝凜處理了幾份文件。
不多時助理來敲門,說畫裝裱好了,司機怕放在後備廂損壞了,問要不要放在辦公室。
謝凜怔了一下,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是方弈柏給謝煥畫的那幅人像。他本想呵斥“誰說要裝裱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最終謝凜還是讓助理把那幅畫拿來了他的辦公室。
他其實看也不想看一眼,更不可能挂起來,想找個博古架的空檔處塞到古董花瓶或是文件夾後面去,結果他從博古架上拿下來一個大文件夾,才發現上面寫的是“雲玺公寓”。
他突然想起來,保镖将方弈柏從謝煥的公寓帶出來時,一并搜羅了現場,清點了物品,有給過他報備材料,都放在這個文件夾裏了。
裏面是一份物品清單,一些現場拍攝的打印圖片。
東西實在太多了,謝凜看得眼暈,本想罷手,他突然在一堆圖片中看到了一張——那是一張書桌的照片,桌面上擺滿了相框,全是謝煥和方弈柏的合照,兩個年輕人或是摟在一起,或是排排站,其中有一張,謝煥掐着方弈柏的臉頰,嘟着嘴巴湊上去親方弈柏,方弈柏偏過頭想推他,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謝凜沒見過這樣的謝煥,也自然沒見過這樣的方弈柏。
他猛地将圖冊合上,不想再看了。
煩躁。
心上像是放了一片毛玻璃被指甲尖刮劃一樣,難受。
謝凜點了一根煙,沉默地吞吐,帶着尼古丁的煙霧慢慢從氣管進入肺葉,在肺泡留下痕跡後再悄然吐出。據說吸煙等于慢性自殺,那麽觊觎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大約等于無期徒刑。
謝凜突然覺得自己幼稚。
——謝煥是什麽樣人,方弈柏在別人面前是什麽樣的一面,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他是一個務實的人,從來都知道實現自己的目标要規劃怎樣的路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他是一個巧取豪奪的惡棍,只要方弈柏人在自己身邊就夠了,難道還圖他的心不成?
——如果真有那樣的念頭,那他做出這一切未免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