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相争
第2章 兄弟相争
謝凜已經想不起來當初是怎麽做的這個決定。
——怎麽就脫口而出,命令下面的人粗暴地将方弈柏從謝煥身邊搶了過來。
他一貫接受的教育,秉承的作風也從來不是粗暴地不講究後果的,那個時候可能是中了邪了……鬼迷心竅。
一年前,因掌舵人謝瑞突發腦溢血進入ICU急救,謝氏派系紛争加劇。
謝瑞出院後便退居二線,而他的兩個兒子:謝凜、謝煥,自然地被推到了控制權争奪的一線。
謝凜和謝煥是異母同胞,謝凜很小時,他母親去世了,父親緊接着便迎娶了謝煥的生母。中間間隔不到半年,有心人士便會說出謝凜父親是早就和繼母搞到一起的說法。
但謝凜對沒有根據的事情從來不會上心,他母親是病逝的,他對繼母沒有什麽怨恨的情緒。在整個成長過程中,家庭還算和睦,但這也并不意味着他會喜歡謝煥。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他對謝煥最多是無感。
謝煥天真又愚蠢,處理問題沖動毛躁。但對一個孩子來說無傷大雅。
謝煥比謝凜小六歲,六歲是什麽概念——是他們走過的人生階段裏謝凜總要比謝煥高兩個級別。謝凜高中時,謝煥還是小學生。等謝煥讀高中了,謝凜都已經大學畢業了。
在謝凜眼中,謝煥就是個小朋友,他從來沒有将謝煥當成過競争對手。
他甚至很少注意到這個弟弟。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聰穎卓越,父親謝瑞從不掩飾對他的喜愛和欣賞,也完全将他作為繼承人培養。沒有人會是他的競争對手,如果非要說,那可能會是父親留在集團的影子。
謝煥對集團的業務沒興趣,游手好閑,他喜歡的是刺激的項目,電競賽車可能才是他有興趣玩的事。
謝煥高中時被母親逼迫進了謝氏學習觀摩,還叫苦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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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年半前,謝煥似乎是突然轉性了,有事沒事愛往集團跑,還求着要進實權部門。謝煥嘴甜,也喜歡跟人打交道一團和氣,好幾個董事被他說動,最後還真的給了謝煥級別不小的虛職,在謝氏總部27層留了他的單人辦公室。
那時繼母欣喜得很,讓謝凜多關照他。
謝凜無所謂謝煥進不進集團,繼母讓照顧,便應了。
謝凜往27層去的時候,老遠就聽到謝煥的聲音,咋咋呼呼的。
“看!這我辦公室,厲害吧!”
謝煥站在過道裏,一手拍着門板,示意門上顯赫的“xx部總經理辦公室”頭銜。一手摟過一個男生,往懷裏帶,貼着他的耳朵,“怎麽樣沒騙你吧,你還不相信……我跟你說,別說是分部總經理了,就是集團總裁我也當得,知道麽……”
謝煥得意洋洋地孔雀開屏了一會兒。
謝凜靜靜地看着他。
還說謝煥是轉性了,原來是談戀愛。
謝凜有些無語,正準備離開,那個男生突然回了下頭。是在和謝煥打鬧的時候,男生扭頭想跑,兩人都在笑,笑容延續到他們你追我趕的時刻,男生像小鹿樣往謝凜這個方向跑。
男生身材削薄,扭頭轉身的時候,動勢很好看,脖頸和鎖骨的骨節明顯。
跑了兩步,他突然發現了謝凜,停了腳步怔住了。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帶着笑的時候像裹着蜜的琥珀。
那時謝凜腦子裏某個影子和現實重合了。
那個男生就是方弈柏。
他和謝煥同年,是謝煥的同學。
謝凜後來從司機那裏聽說,謝煥和方弈柏很親近,他們是在學校的社團認識的。一見如故關系迅速升溫,兩個人應該談戀愛了兩個月了……後來謝凜在父親的老宅裏還見到過方弈柏,看得出來,謝煥挺上心。
但除了辦公室那一次之外,謝凜沒有再見到謝煥和方弈柏過分親密的行為,被他撞見的那些時候,他們多數是湊在一塊兒吃飯,喝茶,看書,玩模型……但謝凜不覺得這就是全部,只要小心一些,自然可以藏得很好。兩個年輕人戀愛談得偷偷摸摸,又不休不止,還挺蕩氣回腸。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是談戀愛的謝煥才開始讓謝凜讨厭的。
或者是急于向戀愛對象證明自己,彰顯雄性本色,謝煥在集團裏很快從挂着虛職到開始對業務線指手畫腳。頂着謝二公子的名頭,又有幾個董事支持他,其間,謝煥只是在一個小的項目上略有收獲,便被捧上了天,那一刻好像謝煥是謝氏的救星,風頭無兩。謝凜也要甘拜下風。
謝凜為人冷漠,不講情面,跟謝煥完全是兩種人。
謝氏的老資歷許多都不喜歡謝凜,因為謝凜動了他們的蛋糕,還表現得很高傲。
謝凜也知道自己的風評不好,他不在乎,為了重振謝氏壯士斷腕在所不惜,他願做惡人,能做實事,要風評作甚?
然而,那些老資歷不服管教,趁謝瑞年紀大了好哄騙,竟聯合起來要扶植謝煥做接班人。他們每每做一些形象工程貼到謝煥身上,在謝瑞面前将謝煥吹成了天降奇才。謝煥被人捧得多了,竟然也當了真,飄飄然起來,明目張膽地和謝凜對着幹。
每每看到謝煥愚蠢的決策,謝凜就感覺到冒犯。和愚蠢的人同在董事會裏,都讓他感覺到窒息。不過,謝凜還能忍。
直到有一次他在集團內部講話,重新梳理業務線。他當着核心管理層的面一條條闡述得清清楚楚,其中關于平湖山的開發項目終止,不再繼續。結果他上午剛講完,轉臉謝煥竟然帶頭無視他!
謝煥公然找骨幹要繼續這個項目,這樣大的事,風聲自然馬上傳到謝凜耳朵裏。謝凜火冒三丈——當時要不是因為當着項目主管的面,他留了分寸,桌上的電腦都會被他砸了。
謝凜忍無可忍。
謝凜知道那背後有老東西們的撺掇,但再不收拾恐成隐患。
那天,他親自帶着一隊律師趕往謝瑞養病的居所,也不顧繼母在側,拿着公司歷年的財報,讓這個曾經的商業巨子親眼看看他的帝國在怎麽樣走向日暮西山,然後命令他做出選擇,是讓他謝凜來拖着謝氏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輪往前走,還是交給那幫只知權鬥享受的老東西們?
繼母吓得驚叫連連,說要打電話叫人。要報警。謝凜都不為所動。
謝瑞一開始激動得咳嗽,後來沉默了非常長的時間。
他老了,但沒有昏聩到無腦的地步——集團每天發生了什麽事,其實他清清楚楚,他是不知道權鬥的危害嗎?不,他只是享受這種已不居廟堂,但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看着兒子們和老部下們鬥來鬥去,最終需要自己來端水、決斷,這是非常高的權利享受。他享受這種垂簾聽政的感覺,要放棄這一切談何容易,年紀大了更舍不得。
但謝凜來逼他。
謝瑞最後還是當衆簽署了文件,将自己名下的股權轉給了謝凜,使謝凜所持的謝氏股權超過了51%,拿到了集團的控制權。
當天,謝凜繼任謝氏總裁兼董事長的公告就正式發出了。
同時謝凜發布內部郵件,撤銷謝煥在謝氏集團的一切職務。同時痛陳他在謝氏內部攪得一團渾水的種種罪行……其中将那幾位董事抹去了,一切罵名由謝煥都背了。
謝煥聽說謝凜帶着人馬去找謝瑞逼宮時就已經氣得跳腳了,收到郵件時還不服氣。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無非是謝凜針對他。一息之間,他看到集團上萬雙眼睛看着自己像個落水狗一樣,他氣得眼睛都紅了。
綜合部來找他騰退辦公室,謝煥說什麽也不走,他就坐在老板椅上,他看誰能拿他怎麽樣?!
他一邊哭一邊跟方弈柏打電話哭訴,“謝凜那個大變态!神經病!我怎麽攤上這麽個哥……他真惡心……你都不知道他幹了什麽混賬事,別讓我逮着機會,我非咬死他!”
他罵了半個小時,把謝凜罵過來了。
謝凜高高在上地睨着他,“你該回家了。”
那種态度一下讓謝煥更氣了,要爆炸了。
謝凜跳起來把桌上的東西往地上扔,往謝凜身上扔。
他們在辦公室裏吵得人盡皆知。
謝煥,“反正我就是不服你,你想怎麽樣吧!爸還沒死,你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了?你說的事我就是不聽,你不讓我幹,我偏要幹,你還能殺了我嗎?!董事們是支持我的,你這個無賴!!搶劫犯!!”
“你今天發了郵件說我不是董事了,說我不是總經理了,我明天還來——我還能命令得了他們你信不信?!我不聽你的,你能怎麽着吧?!!”
謝煥也确實想不到謝凜能将他怎麽樣,他媽媽是謝瑞的合法妻子,他早聽人說了,要論分家産,他媽媽應該要先拿一半。他當然不懂謝瑞為了保護謝氏的完整性,股份是獨立受保護不可拆分的,妻子并不能繼承。
他對謝凜有天然的怨恨,那是一個普通人成長在各方面都過于優秀的天才身邊的怨念,而當這個人是他的兄長,他的人生簡直就被陰影所籠罩,沒有一刻脫離。
謝煥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謝凜能對他進行的懲罰,扣錢、禁足?他都不在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而且他媽媽也會給他說情,總之他是不可能吃苦頭的。
于是他叉着腰在那裏叫嚣。
謝凜當時沉默了特別長的時間,他在心裏認真地描摹謝煥的表情,告訴自己,謝煥真的很讨厭。他很生氣。
他必須給他教訓。
他沒費什麽心思,就想到最好的辦法。
他緩緩地對謝煥說,“你說我拿你沒辦法是嗎?”
謝凜梗着脖子,“你能怎麽樣?!”
那天下午,兩點三十分,謝凜的私人保镖就沖進了謝煥位于市中心的公寓,直接将謝煥的同居戀人方弈柏帶走了。
得到消息的謝煥整個人都傻了,他可能想破頭也沒想到謝凜還有這一招,他當時表情裂開,看在謝凜的眼裏非常舒心。
謝凜揚言,“謝煥,你的痛苦與希望都掌控在我的手裏了。”
“你聽我的,還是不聽我的,請君自便。”
第二天,謝凜就将謝煥遣送到了國外,把方弈柏囚禁到自己的觀湖別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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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感覺裏謝凜應該要更邪性更壞些,但我的潔癖以及筆力限制了他- -希望以後有能力塑一些更狂野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