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斷片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第19章 斷片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閑歲被看得沒來由頗不自在,下意識避開顧繁周的目光。對方似乎沒有要加入閑歲這一邊的意思,後者索性就當顧繁周不存在,忽視掉對方可能還粘在自己脊背上的視線。
他剛剛回過身,手肘無意識碰到桌面上還剩下半杯的調酒,杯子倒在桌上,裏面的液體潑到了謝棠清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
“不好意思,棠清姐。”閑歲先是将杯子扶起來,以免裏面的酒液繼續往外流失,随後連忙抽了好幾張紙巾,替謝棠清擦幹淨手背。對方顯然沒怎麽在意,直接抽回自己的手,很親切地拍了拍閑歲的肩膀,表示沒有關系。“你這都沒有喝的了,我給你點一杯吧,想喝什麽?”
閑歲不好拒絕謝棠清的好意,他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酒單,重新點了一杯自己方才沒品嘗完畢的調酒。這款酒的甜味很讓閑歲上瘾,他沒忍住喝完一杯又點一杯,直到腦袋昏沉也不願意停下來。
謝棠清一開始沒留意他,等她無意中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閑歲燙紅着一張臉才覺察到不對勁。“閑歲?”
“棠清姐,”閑歲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呆滞地對着謝棠清眨眼睛,“這酒很好喝,你也點一杯嗎?”
“你喝醉了吧,”謝棠清試着在閑歲面前比出“二”的手勢,用力晃了幾下,“這是幾?”
“這是食指,和中指。”閑歲目光凝在謝棠清手指上好一會兒,一本正經地回答。這會連謝棠清也很難判斷閑歲到底醉了沒有,說他醉了又認得出手指,說他沒醉又牛頭不對馬嘴。
謝棠清拿他沒辦法,以防萬一,她幹脆讓身邊的男性幫忙,把閑歲擡上車送人回家。還沒等她出聲請求,顧繁周就忽然從對面吧臺走到閑歲身邊,攔住閑歲看上去還想點酒的動作:“你醉了。”
“喝甜酒怎麽會醉,我很清醒,”閑歲對上顧繁周的視線,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是顧哥,我知道的。”
“跟我回去。”顧繁周将閑歲扶進自己懷裏,擔心對方亂動,索性用手掌按住他的脊背,讓對方只能貼在自己身上。
然而實際上,閑歲喝醉了不怎麽會吵鬧,總是忽然盯着身邊人的臉看好一會兒,然後很慢地開口說話。“回去哪裏,現在好晚了,沒有車願意到我家。”
“我的車願意。”顧繁周掐了掐閑歲白裏透紅的臉頰,就連他自己也詫異于會有這樣的舉動。他半抱着閑歲離開酒吧,出門前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對方身上,最後将閑歲放進自己的車後座裏。
閑歲沒怎麽掙紮,乖乖地縮在後排車座上,直到顧繁周即将發動車輛的時候,他才慢騰騰地出聲。“你不準去我家。”
“為什麽,跟我不熟嗎。”顧繁周語氣頓時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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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閑歲手指戳在顧繁周的車座上,“你的車沒人看着,會被劃的。”
“沒關系。”顧繁周剛要拉杆,閑歲又猛然撲上來攔住他:“不可以去。”
顧繁周實在拿他沒辦法,将人重新扶回到原本靠背的坐姿:“那就不去了,我帶你去別墅。”
“別墅?”閑歲又對上顧繁周的視線,像是沒想起來所謂的別墅是什麽,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很慢地顫動兩下。
顧繁周沒忍住輕笑出聲:“乖乖的就好了,下車帶你去休息。”
……
閑歲像是真的聽了顧繁周的話,全程坐在後座不吵也不鬧,等顧繁周替他打開車門的時候,他還看着對方的臉問:“到了嗎?”
“到了。”顧繁周把閑歲抱下車,一直到別墅三樓,人才被放下在之前留過的客房床上。
顧繁周讓人拿來濕毛巾,解開閑歲的衣扣打算擦拭身體,卻在看到一整片雪白色胸口的時候停下了手。
甚至因為醉酒的原因,身體皮膚洇出一片淡淡的紅。
見顧繁周一動不動,閑歲擡手就要自己把紐扣全部解開,卻被顧繁周止住動作,還被一顆一顆扣了回去。
閑歲用很不解的眼神看着他,顧繁周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将毛巾放進閑歲的衣擺裏,仔仔細細擦拭。
“別總是這麽無辜地看着我,”顧繁周的指腹按在閑歲的淚痣上,“拒絕我的邀請到底是為了誰,謝棠清?你喜歡女人?”
“我高中喜歡女生。”閑歲沒多想就脫口而出。
顧繁周按在他淚痣上的手略微用力:“你所謂的想做好人,就是轉頭又去接近謝棠清嗎?”
“有點,”閑歲停頓片刻,似乎在認真思考顧繁周話裏的意思,“不是很明白。”
“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麽不可以是我?”顧繁周驀然靠近閑歲的臉,後者似乎受到驚吓,沒忍住往後挪了挪。
“算了,”顧繁周退回到方才的位置,擦拭閑歲的掌心,“我為什麽要跟一個醉鬼理論。”
……
閑歲醒來的時候隐隐感到頭痛。他不大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自己又是怎樣來到顧繁周的別墅。
顧繁周恰在這時候開門進來,閑歲對上他的視線:“顧哥,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不記得了?”
閑歲搖了搖頭,顧繁周沒再多說什麽,僅僅是讓對方下樓用早餐,結束後自己會送人去片場。
也許是閑歲的幻覺,顧繁周似乎不太願意多提昨晚的事,他也就很識趣地沒問。
去片場的路上兩人一直無話,下車後閑歲才發現助理已經等在那裏,還很緊張地湊上來問昨晚為什麽沒接電話。
“看到顧哥我就放心了,”助理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閑歲哥出了什麽事。”
“我沒事,進去吧。”閑歲拍了拍助理肩膀,又回過臉朝顧繁周點了一下頭。
這場戲在夜之都拍攝,閑歲與孟橋拍對手戲,傅老爺像往常一樣來找簡疏玉。
“好久不見傅老爺,”簡疏玉在傅老爺身邊坐下,“疏玉還以為老爺看上其他姑娘了。”
“不過是有些忙事,疏玉,先開一瓶最貴的酒。”傅老爺低低笑了一聲,“況且,你也不算姑娘。”
簡疏玉忍着沒變臉色。等他捧着酒瓶子回來,傅老爺下意識摟過他的腰上下撫摸:“這段時間明樓不怎麽見人,總不讓人省心。”
“少爺想來是有自己的要事要辦,”簡疏玉往傅老爺的杯子裏倒酒,“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老爺不用太為此事憂心。”
“是嗎?”
傅老爺用力捏住簡疏玉的下巴,逼迫對方望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忙什麽要事?”
“少爺不是小孩子,要挂心的事恐怕不少,不是疏玉這種外人能看穿的。”簡疏玉故作冷靜。
傅老爺沒接話,而是将酒杯遞到簡疏玉嘴邊,逼迫他将酒液盡數喝下。
“傅老爺,疏玉再敬您一杯。”簡疏玉指腹抹幹自己唇邊的酒液,重新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不想讓傅明樓受苦,不論是喝酒或是旁的什麽,簡疏玉必須盡力讨好傅老爺。
酒瓶被喝得一幹二淨,簡疏玉陪着傅老爺跳了一支舞。
傅老爺這次來心思似乎并不完全在取樂上,多半是來警告簡疏玉。
實際上簡疏玉一無所有,除了扮女人,并沒什麽把柄在傅老爺手上。
簡疏玉敢同傅明樓走在一起,就預計好了後果,倘若被拆穿真身是男人,也不至于太過難以接受。
傅老爺似乎暫時不打算下手,一舞結束便離開夜之都。
簡疏玉以為能夠歇息一陣,卻不想傅明樓原來早已在暗處做客,此時此刻坐在簡疏玉面前。
“怎麽來了也不知會一聲。”簡疏玉手指插進傅明樓的指縫,兩個人的手交扣在一起。
“知會什麽,”傅明樓抽回手,“打擾你跟我爹親熱麽。”
“疏玉是舞女,總歸是要伺候客人的,不好讓人看臉色。”
“疏玉,”傅明樓嘴唇翕動幾下還是開口,“不能離開這裏嗎?”
“離開夜之都,疏玉又能去哪裏,做什麽呢。”簡疏玉摸出一根女士煙,擺弄幾下還是沒有在傅明樓面前點燃。
空氣頃刻間沉默,外面的熱鬧仿佛都被隔絕。
“好了,”簡疏玉的大腿緊靠着傅明樓,“來夜之都可不是來找不痛快的,想喝酒麽?”
“開你方才給我爹開的酒。”傅明樓起身,先進了平日裏簡疏玉替他開的包廂,末了才見簡疏玉捧着酒進門。
“明樓,”簡疏玉沒急着倒酒,而是湊到傅明樓耳邊,“怎麽吃傅老爺的醋?”
傅明樓沒回話,簡疏玉索性主動吻上對方的側臉。
“不要再說了。”傅明樓将簡疏玉鎖在自己懷裏,人就坐在傅明樓的大腿上,脊背同腰肢都被用力摟住。
傅明樓吻上簡疏玉的嘴唇,以接近粗暴的方式。
這個吻原本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對于這場戲,閑歲能夠輕松應付。
但顧繁周卻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手上的勁越來越大,似乎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嘴唇幾乎被啃咬,仿佛要被吃入口中,喻之浮連忙喊停。
顧繁周勉強往後退,閑歲還坐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可以清晰地覺察到顧繁周的視線,與在酒吧的時候如出一轍。
“繁周,”喻之浮看着監視器回放,眉頭越鎖越深,“知道自己在演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