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福氣
第78章 第八十章 福氣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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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茶在小區門口告別了鄭抒澤之後, 在一路往家走的路上拼了命地緩和自己劇烈的心跳和通紅的臉,才得以能夠在進門的時候,不讓穆宇和陳知雲看出來她有什麽“異樣”。
結果,等到吃晚飯的時候, 二老坐在餐桌旁盯着她看了半天, 突然冷不丁地叫了她一聲。
穆茶從飯碗裏擡起頭:“啊?”
穆宇:“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知雲:“感覺你心情好像特別好。”
穆茶不禁在心中“卧槽”了一聲。
有一剎那, 她甚至自嘲地想着, 要是她的反射神經能有她爹媽一半的敏銳,她也不至于整整兩個月了還察覺不出來疏澤就是鄭抒澤。
他們怎麽能不把那麽重要的優良品質遺傳給她啊!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小排往嘴裏塞,企圖用含糊不清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沒有啊……”
穆宇挑了挑眉:“真沒有?你現在的心情跟你回學校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陳知雲更絕,她這時當場放下筷子, 把窩在自己腳邊的黃油撈了起來抱在手裏,沖着黃油說:“我的好大兒啊, 媽媽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地回答噢!”
“你告訴媽媽,姐姐到底有在談戀愛嗎?你叫一聲表示沒有談, 叫兩聲表示談了。”
黃油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陳知雲,過了半晌, 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穆茶如坐針氈地僵在對面,聽到這一聲, 差點兒沒立刻給黃油跪下磕頭。
姐姐現在就去淘|寶上給你下單最好吃的貓糧和小零食!姐姐必須給你獎勵大雞腿!
誰知道,她剛把手機從兜裏摸出來,就聽到耳旁響起了第二聲拖腔拿調的“喵”。
“……”
她張了張嘴, 随後被喉嚨裏還沒徹底咽下去的小排嗆得險些當場撒手人寰。
陳知雲滿意地把黃油放回到地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對面咳得驚天動地的穆茶。
不小心暴露了真相的黃油踱着優雅的貓步走到穆茶的腳邊,谄媚又無辜地蹭了蹭她的腳踝。
穆宇貼心地将湯碗推到臉紅脖子粗的穆茶面前,笑吟吟地說:“喝口湯緩一緩。”
她捧起湯碗, 好想把自己的臉永遠浸在這碗湯裏。
“好了好了,咱們不問了,等你自己想說的時候再告訴爸爸媽媽就好。”陳知雲和穆宇對視一眼,“看到你走出來,爸爸媽媽可為你開心了,你看,是不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聽到這話,穆茶神色複雜地從湯碗裏擡起頭:“爸媽,不是這……”
“沒事兒,你不用顧慮我們的。”穆宇大手一揮,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們都已經決定以後不再搭理老鄭家了,誰讓鄭抒澤這臭小子讓咱家寶貝女兒那麽傷心難過呢!”
陳知雲抱着雙臂:“前兩天老鄭給我們打電話我們都沒接,等你之後把新男朋友帶回來,我們再給他們回電找他們嘚瑟去!”
穆宇:“居然敢不珍惜我家茶茶,讓那混球兒哭着後悔去吧!”
陳知雲:“就是就是!就算長得再帥人再聰明咱們也不稀罕!”
穆茶:“……”
在這之後,無論她企圖如何對穆宇和陳知雲解釋,沒等她說出第二個字來,二老就捂着耳朵,滿臉的“我不聽我不聽”。
等到和二老一起吃完晚飯吹完蠟燭,穆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準備登游戲。
鄭抒澤已經在微信上等她傳喚等了很久,她點開微信,看着他的對話框,打下了幾個字又删除,最後幹脆給他彈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對面的人秒接:“吃好了?”
穆茶:“嗯。”
“今天吃了些什麽菜?”
“海鮮粉絲煲、 三杯雞、糖醋小排,還有一些蔬菜。”
“叔叔阿姨燒飯的手藝真是一絕,以後有機會,我還想再嘗嘗。”
聽到這話,穆茶欲言又止:“我和你說……”
鄭抒澤在那兒等她的後文等了半天,也沒等出個所以然來,立刻就猜到大事不妙:“我在叔叔阿姨這兒的分數,是不是已經從滿分被扣到了不及格?”
穆茶:“……可能是個負分。”
等到穆茶将剛才穆宇和陳知雲說的話如實轉達給某人之後,鄭抒澤都在對面被自己給氣笑了:“這下我得挨兩頭的罵了。”
穆茶想了想,好心寬慰他道:“鄭叔叔和小于阿姨知道真相之後應該會很同情你,不至于再忍心罵你的。”
“不。”鄭抒澤幽幽地說,“他們不僅不會同情我,還會笑得很大聲罵我是該的。”
穆茶長籲了一口氣:“至于我爸媽這邊,等之後我再和你一起搶救一下看看。”
“不用。”鄭抒澤立刻說道,“已經被全世界笑話了那麽多天了,這點炮火根本就不算什麽。再說了,哄我的未來老丈人和丈母娘開心是我應該做的事兒。”
聽到他對穆宇及陳知雲的稱呼,穆茶的臉上頓時又爬滿了紅雲。
她握着手機,咬了會兒下唇,低聲說:“……挂了,我要去喝口水。”
“好。”鄭抒澤故意在那頭調笑她,“等你害羞完跟我說,我再給你打回來。”
“……”
穆茶當場摁掉了電話。
因為昨晚就約好了今天要一起打周長任務,所以大家吃過晚飯,都準時地上了線。
只是,平時所有人一進隊就會立刻吵着鬧着要連隊伍語音或者在隊伍頻道各種起哄吹水的大寶,今天卻一反常态地格外沉默。
他不僅連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椰子和涼皮怼他,他都不回怼。
所以,連穆茶都坐不住了,主動圈了他:“@大寶,你的嘴爛掉了麽?”
鄭抒澤在那頭緊跟着發了個鼓掌的表情包,覺得自家姑娘怼得可真到位。
穆茶的發言倒是終于把大寶給炸了出來:“茶茶,你真的被澤哥給帶壞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穆茶特別認真地說:“沒有,我是真的覺得只有你的嘴爛了,才會導致你如此沉默。”
大寶:“……我謝謝你。”
在大家的再三追問之下,大寶才說:“我這嘴不帶把門,我怕我多說幾句就會露餡,所以幹脆就不說話。”
此話一出,大家頓時都更好奇了:“露餡?露什麽餡啊?”
穆茶總覺得大寶的異常表現應該同他的好兄弟脫不開關系,于是,她忍不住在語音裏問鄭抒澤:“你把大寶怎麽了?”
鄭抒澤的語氣相當無辜:“他人在陸京,我能把他怎麽樣?”
穆茶狐疑道:“你真的沒給他下藥把他毒啞?”
鄭抒澤:“我要是想把他毒啞還需要等到今天,讓他在我的追妻路上使那麽多絆子?”
……也是。
大寶雖然一幅緘默再三的模樣,但穆茶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寧死不屈下是一顆躁動不安随時随地都想要招供的心。
只是,鄭抒澤壓根沒給他破功的機會。等他們飛速地刷完周長和地煞,他連多一秒鐘都不讓大寶待在隊裏,當場把他們三個電燈泡給踢出了隊,帶着穆茶去社區農場養牛養馬了。
最近這幾天整天在學校裏早出晚歸地死磕“花林杯”,穆茶根本連睡都睡不飽,于是,她果斷決定趁着明天周六好好地睡個大懶覺。
她和鄭抒澤連着語音在游戲裏約會,根本就感覺不出來時間的流逝。等到她再一擡眼,居然都已經快要淩晨一點了。
關了電腦後,她拿着杯子輕手輕腳地去廚房倒水喝,順便準備和依然同她連着語音的鄭抒澤道晚安。
誰知,她喝了兩口水從廚房走出來,忽然在貓砂盆前停住了步子,語氣緊繃地叫了一聲:“黃油?”
鄭抒澤時刻關注着她這邊的情況,一聽到她的聲音好似有些異樣,立刻問道:“黃油怎麽了?”
穆茶放下水杯,憂心忡忡地抱起蜷縮在貓砂盆旁看上去精神十分萎靡的黃油,随即迅速地翻看了一下貓砂盆:“黃油好像便血了。”
鄭抒澤問道:“黃油今天吃了些什麽?”
“沒吃什麽啊,就是貓糧……”說到這兒,她忽然停頓了一下,蹙着眉頭說,“它可能偷吃了蛋糕……”
剛才晚上他們一家人在吃穆茶的生日蛋糕時,黃油一直都在餐桌上來來回回地徘徊,就差把頭怼到她和陳知雲的嘴巴裏來搶蛋糕了。
只是,她知道最好不要讓小貓咪吃人類的食物,所以一直都嚴防死守不讓黃油得逞。但這饞嘴的小家夥鬼機靈得很,它可能是趁着陳知雲收拾餐桌沒注意的時候,自己偷偷地舔了幾口他們吃剩下的蛋糕殘渣。
“茶茶,你別着急。”電話那頭的鄭抒澤這時語氣冷靜地告訴她,“我現在開車過來接你和黃油,我家附近有一家非常有名的寵物醫院,我們帶黃油去看急診。”
現在是深更半夜,穆宇和陳知雲早就已經睡了,她也不想打擾到二老的休息。原本遇到這種情況,她肯定會選擇自己一個人去處理。
可這一刻,當她聽到鄭抒澤提出這樣的提議,她居然完全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感到尤為地安心和踏實。
穆茶突然意識到,因為他始終都陪伴在她身旁的緣故,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徹底習慣和接受了他的存在。
就好像,他理所應當地就存在于她的世界裏,存在于她生活的所有細枝末節之中,就該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陪着她、由着她依賴。
而且,只要有他在,她感到自己身上的能量都會變強,仿佛任何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鄭抒澤來得比想象中的更快,等她換好衣服整理好東西,把黃油裝進包包裏時,他的車已經停在他們家樓下了。
上了車後,鄭抒澤告訴她:“我已經和寵物醫院的醫生聯絡預約過了,我們到了那邊就馬上可以給黃油看診。”
穆茶抱着黃油向他道了謝,随後忍不住說:“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陪我一起……”
“茶茶。”沒等她把話說完,鄭抒澤已經溫柔地打斷了她,“我希望,你從今往後可以不要再對我這麽客氣生分。”
“能夠在你遇到任何事的時候陪伴在你身旁的人是我,光是想到這一點就已經讓我非常高興了。”他頓了頓,側目望向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繼續這樣相信我,依賴我。”
穆茶抿了下唇,她感到自己的整顆心都像是被他捧在了手心裏。
熱乎乎,又脹脹的。
淩晨時分的長川道路暢通無阻,他們來到寵物醫院後,醫生立刻給黃油進行了看診。診斷結果不出所料,果然是說黃油可能是因為誤食蛋糕而引起了急性腸胃炎。再加上家裏空調打得有點低,黃油有些受涼了,才加重病情導致了精神萎靡和便血。
醫生做完診斷,給黃油開了些寵物專用的益生菌調理腸胃、以及一些消炎藥防止繼發感染,并說要是想要好得更快一些,可以留在醫院給黃油挂個水。
等鄭抒澤拿着醫生開的單子去窗口結賬時,醫生對陪着黃油準備挂水的穆茶說:“感覺你男朋友是個特別細心周到的人,也非常懂得如何養育小貓。”
醫生告訴她,鄭抒澤在給他們醫院打電話進行預約的時候,就已經預判到黃油可能是得了急性腸胃炎,還給了他們一些清晰的指示和建議,繼而讓他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能夠更快速高效地給黃油看診醫治。
“小姑娘真有福氣,男朋友長得這麽帥,又對你那麽好。”
醫生給黃油打好點滴,笑着說了這麽一句,才轉身離開。
穆茶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過醫生給鄭抒澤的這個稱謂,她輕輕地揉了揉眯着眼睛在打瞌睡的黃油,心裏感到既心疼又慶幸。
心疼這小家夥太貪吃把自己給搞病了,從生龍活虎變成了這麽焉了吧唧。
又慶幸小家夥的身邊有她以及鄭抒澤,能夠及時照看好它讓它早日康複。
鄭抒澤結完賬回到她的身邊時,手裏還拿着一條毯子。
他輕輕地将剛從車上取下來的毯子蓋到她的身上:“醫院空調開得冷,得注意別着涼了。”
穆茶緊了緊身上的毯子,仰起頭望向他。
他垂下眸子,發現她的眼睛有些許濕漉漉的,便立刻在她的身旁坐下來,擡手揉了揉她的發:“相信我,這不是什麽大問題,黃油小同學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她依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過了片刻,她才啞聲開口道:“你能在這個時候陪在我和黃油身邊,我真的很開心。”
對于她這樣的內斂星人來說,如此平鋪直述的表達,已是超過她正常範圍的情感表露。
鄭抒澤深谙這一點,于是,他也稍許釋放了一些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勉力壓制的洶湧情感。
下一秒,穆茶就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将自己用力地拉進了他的懷中。
她靠到他的肩膀上,聽到他在她的耳邊,溫柔至極地說:“我經歷過失去小棉花的痛苦和無力,所以我會竭盡所能,讓我喜歡的人不必再經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