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招領
第73章 第七十五章 招領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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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 穆茶夢回七夕那天的電影院。
當時是她不小心錯喝了他的奶茶,他卻故意将錯就錯。
而今天,是他明知那是她喝過的奶茶,卻偏要拿走當作是自己的“戰利品”。
聽到那聲拖腔拿調的“姐姐”, 穆茶的手一松, 手裏的奶茶都險些掉落在地。
她面紅耳赤地看着他:“你買了那麽多杯奶茶……”
明明有那麽多杯奶茶任君挑選, 他卻偏偏要喝她喝過的、且還是她覺得不太好喝的那一杯。
“我倒覺得還行。”他聳了聳肩, 再次邁開步子往前走,“你喝過的奶茶,怎麽樣都是好喝的。”
穆茶望着他俊逸的側臉,感覺有一縷青煙正從自己的兩只耳朵裏冒出來。
她感覺自己已經被他給“烤”熟了。
這邊廂他們去買個奶茶的功夫, 那邊廂的黃安然等人居然已經吃完了戰鬥飯,提前在圖書館門口等着他們了。
一見到他倆, 這幾個活寶就開始大呼小叫地起哄。
黃安然故意用矯揉做作的聲音對施遠:“大頭寶貝,你要喝奶茶嗎?”
施遠用腦袋蹭了蹭黃安然:“要喝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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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安然:“你要喝哪杯?”
施遠:“你喝過的我都愛喝!”
石俊峰:“啵啵啵~”
穆茶:“……”
眼見他們表演完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穆茶惱羞成怒地說:“你們是在我身上裝監控了嗎!?”
黃安然連連擺手:“還需要在你身上裝監控嗎?整個校園裏處處都是監控。”
施遠說:“你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 看到你們的人就會實時往論壇上播報,天氣預報都沒那麽精準的。”
石俊峰:“這幫人雖然很怕挂挂, 但寧願死也不願意放棄八卦。”
穆茶真是服了。
她臉皮薄,一被開玩笑就會臉紅, 可某人卻與她截然相反,非但完全不會有任何心理障礙,還能借此機會反将一軍。
鄭抒澤這時看着面前還在企圖還原自己和穆茶相處情景的幾個活寶, 提起了手中的奶茶袋子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施遠眼尖,一把拽住了他:“你幹什麽去!”
他雲淡風輕地擡了擡眼:“扔垃圾,扔完垃圾回寝室。”
“別啊!我的挂!”石俊峰沖上來就抱住他的大腿,“瞧我們這幾張賤嘴!我們絕對不會再亂開玩笑了!您行行好, 把您的奶茶和天才大腦都施舍給我們吧!”
這幫人總是這樣,上一秒不知天高地厚,下一秒就跪舔當龜孫。鄭抒澤雖然并不想給他們的屢教不改留情面,但也實在抵不過他們根本就不要臉。
眼見這幫人到最後差點在圖書館門口當場給他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他也只能看在已經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的穆茶的份上,停下了要走開的步子。
等好不容易踏進圖書館的大門,穆茶感覺自己已經比跑完八百米晨跑都要累了。
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落座的時候,她原本想要挨着黃安然坐,卻不料黃安然一看到她靠近,當場就把施遠摁在了自己的身邊。
随後,黃安然指了指對面的兩張空椅子,賊兮兮地說:“茶茶,你和神仙坐咱們對面。”
沒等她有反應,鄭抒澤已經在對面坐了下來,并替她拉開了椅子。
黃安然緊接着給鄭抒澤遞去了穆茶的筆記本電腦。
鄭抒澤接過筆記本電腦,放在了桌上、并替她開了機。
……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連個停頓都沒有。
穆茶都給氣笑了,她只能硬着頭皮在鄭抒澤的身邊坐下,随後沖着黃安然連連擡大拇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倆是室友。”
黃安然“嗐”了一聲:“我哪配跟神仙同寝啊!這只是一個僚機最基本的素養而已。”
提到“同寝”,施遠便随口問道:“挂挂,你的室友是誰啊?”
鄭抒澤:“我沒有室友。”
衆人大驚:“啊!?”
他原本并不想對此多做解釋,但見穆茶也目露好奇地看着自己,他才屈尊纡貴地說:“大一的時候有,後來那人搬走了。”
衆人:“為啥?”
施遠:“你是有什麽讓人不能容忍的癖好嗎?打呼磨牙還是放屁?”
石俊峰:“我呸——神仙會打呼磨牙放屁嗎?你以為他是你?”
鄭抒澤:“他看我每天玩游戲不看書還能次次考年級第一,受不了刺激搬走的。”
衆人:“……”
真欠啊!
穆茶暗暗地在心底裏咬牙切齒。
別人在那兒挑燈夜讀苦死苦活才能勉強茍在及格線上,這人什麽都不幹閉着眼睛都能拿年級第一。還真不能怪那人心理脆弱,是個人和他同寝可能都得瘋。
有一剎那,穆茶突然能夠理解為什麽大寶能和鄭抒澤做那麽多年的朋友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寶也是個“神人”,他跌倒了永遠能在原地爬起來的超強自我修複能力和對情感感知的超絕鈍感,能讓他在面對鄭抒澤時像上了一層百毒不侵的金鐘罩。
大家原本還在好奇為什麽神仙沒有室友作伴,聽完真相後都覺得他活該沒有室友。
為了讓自己忽略身邊這尊大佛過于強烈的存在感,穆茶決定認真開始嗑“花林杯”。
她前兩天在家裏閑得無聊,有根據自己的想法搭出了一個初步的模型。她調出那個模型,想要和黃安然他們讨論幾句,結果一擡頭,就看到黃安然和施遠正貼在一起說悄悄話。
“這裏放大,給我看一下。”
下一秒,她就聽到耳旁傳來了一道磁性動聽的嗓音。
鄭抒澤原本還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喝奶茶,不知何時,他已經放下了手裏的奶茶,悄悄地貼近了她和她的筆記本電腦。
穆茶只要稍一轉頭,便能看到他那張立體精致得跟3D建模一樣的臉。
她努力壓抑住那一陣瘋狂蹦跶的心跳,根據他手指點的方向,放大了界面。
“你想要表達的作品概念我大致能夠讀懂,為了吻合你的想法,我覺得這裏的結構可以稍稍做一些調整。”
他一邊不徐不緩地對她解說着,一邊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了她握着鼠标的手背上,就着她的手、在她的模型上緩慢地移動着。
“……”
穆茶親耳聽到自己的心跳朝着一百八狂飙而去。
盡管她知道自己應該專注于他指點她的內容,可她實在沒有辦法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做到“坐懷不亂”。
他手掌心的溫度、他說話的聲音、他身上的氣息……無一不在挑戰着她的理智,對她想要專注于學習的心進行高強度的幹擾和影響。
穆茶突然就覺得,請他來當她的競賽場外指導,絕對是個萬分錯誤的決定。
他這哪是來指導的,他這簡直是來引誘她犯罪的。
等到鄭抒澤發表完自己的見解,一低頭,就見身邊的人紅着臉,一臉茫然地望着自己。
似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他的唇角微微翹起:“等會兒我把我說的話都寫下來,你再照着琢磨就是。”
穆茶輕咬下唇,完全是本能在替她作答:“……謝謝。”
“這麽客氣做什麽。”某人這時靠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嗓音,同她低聲耳語,“姐姐不是已經請我喝了她的奶茶了麽。”
“……”
穆茶差點掀桌逃走。
下一秒,當她擡起眼看到面前的場景,她更想要當場懸梁自盡了。
整個圖書館裏的人,從坐在她對面的黃安然等人,再到坐在他們左右手邊、前面和後面……甚至是隔壁區域的人,全都伸長了脖子在看着她和鄭抒澤“談情說愛”。
而某人騷完還不肯收斂,他一只手再次拿起自己的那杯奶茶慢悠悠地喝着,另一只手則擱在穆茶的座椅靠背上、向全世界人民無聲地宣誓着主權。
石俊峰看得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我到底是個多麽喜歡找虐受的賤人,非要和兩對情侶一起來圖書館學習,還要被迫欣賞神仙一套接着一套的騷操作……”
鄭抒澤似是心情尚佳,居然主動接了一句話茬:“習慣就好。”
“……”
一晚上過去,盡管穆茶已經比原先多了不知道多少的心理建設,可要讓烏龜一下子進化成兔子那也有些強人所難。
于是,在原地如坐針氈了半分鐘之後,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抱着電腦起身、強行和石俊峰換了個座位,坐到了鄭抒澤的斜對面。
都把人給騷跑了,鄭抒澤也并沒有就此反省,而是把炮火朝向了其他人。
而石俊峰這幾個人也是真的欠,非要上趕着求他指導自己做的那部分競賽作品。
然後,穆茶就坐在斜對面,親耳聽着鄭抒澤用那張比□□還要毒的嘴對他們進行着“感人肺腑”的指導。
“你确定你這是圖紙,不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草紙?”
“你這剖面圖畫得不錯,跟你昨晚在餐館耍酒瘋摔碎的杯子一樣稀碎。”
“你這是用腳畫的吧?”
“你這建築能造得起來嗎?人剛踩進去一腳應該就塌了吧?”
……
片刻後,黃安然等人對着穆茶失聲痛哭:“茶茶,我們再也不找虐受了,求求你快把神仙給弄走吧——”
穆茶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她這時松開鼠标、從座位上起身,對着對面一幅事不關己模樣的鄭抒澤說:“你跟我來。”
鄭抒澤對着別人連個眼皮都不擡,對着她就是各種言聽計從。
穆茶從圖書館的一樓走到了六樓,他也就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直到好不容易在六樓找到了一片四下無人的區域,她才停下腳步,轉回身問他:“你真沒什麽別的事要忙的麽?比如你導師叫你幫忙做的那個項目?”
“我再幫下去,導師那一欄直接寫我的名字得了。”鄭抒澤懶洋洋地靠在身後的書架上,“他還欠我錢呢。”
穆茶:“……”
“畢業論文呢?”
“不着急,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搞完。”
“那你可以回寝室去休息。”
“我不想休息。”
“你不是說你昨晚沒睡好?”
“看到你什麽都好了。”
穆茶實在是沒法子了,只好硬着頭皮直言道:“……你待在旁邊,我、我們都沒法安安心心地學習。”
鄭抒澤垂眸望着她,尾音上揚:“到底是你們,還是你?”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只好紅着臉偏過頭,權當自己聽不見。
“茶茶。”某人這時壞心眼地用那道她根本無法抗拒的嗓音溫柔地喚她,“那你告訴我,你想讓我待在哪兒?我都聽你的。”
沒等她說話,他又說:“只是,我不想離你太遠。至少,我們得待在同一個地方。”
穆茶感覺自己的耳根又開始變得滾燙。
她沉默片刻,才小聲嘀咕道:“那你就待在這兒吧,等我們弄完,我再上來……找你。”
他即答:“好。”
總算是把這尊大佛給送到了一個不會叨擾到自己和衆人的地方,穆茶松了一大口氣。
眼見某人一臉無所事事地找了個座位坐下,她生怕他覺得沒意思又下樓來找自己,便急中生智地當場給他想了件事兒做:“我今天日常還沒做,要不你先上游戲幫我清個日常吧?”
鄭抒澤不置可否地拿出手機:“好。”
穆茶:“幫派任務和經驗鏈任務也可以幫我做一下。”
鄭抒澤:“行。”
穆茶:“地煞和周……”
沒等她說完,他已經語帶調侃地開口道:“茶茶,我只帶了一個設備,就算我想幫你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也有心無力。所以,除了單人任務,其他的可能還是需要你的加入。”
穆茶深呼吸了一口氣:“……成,那別的等我來了再說吧。”
布置完作業,眼看着某人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離開這兒,她轉過身,想要趕緊下樓去專心幹活。
卻不料,剛走一步,就被他從身後輕輕地扣住了手腕。
她驚訝地轉回頭來。
就見鄭抒澤仰着頭,用一種仿佛純情無辜大狗狗的目光看着她:“茶茶,等會兒結束之後,你可千萬別忘記上來。”
“要不然的話。”他頓了頓,笑得一臉的人畜無害,“我就去失物招領處發廣播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