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考察
第71章 第七十三章 考察
第七十三章
*
此話一出, 穆茶也頗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為,為了方便照顧她、指導她,鄭抒澤會主動提出要參加這屆“花林杯”。畢竟正如大家所言,這個比賽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可能只需要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搭出他的參賽作品模型。
根據黃安然她們之前傳過來的小道消息, 大一時有幸和鄭抒澤組隊參加“花林杯”的學長說, 盡管他們在設計參賽作品時都出了力, 可是有鄭抒澤在的感覺,就相當于是提前預知自己會被保送獲獎。
那種做題仿佛開了挂一樣、永遠能寫出标準答案的滋味,嘗過的人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穆茶知道,照着鄭抒澤這般任她予取予求的姿态, 只要找他組隊,她甚至可以全程挂機, 不出半點兒力。
但他卻并沒有強硬地非要攬下這份活兒在她面前邀功,而是将選擇權交給了她,讓她自己來定奪。
“她想和誰組隊, 都是她的自由,随她高興就好。”
順着剛才的話, 鄭抒澤又不徐不緩地補充了幾句,“她想我參加跟我組隊, 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但她要想自己組隊,我就安分地當好我的場外援助。”
“況且,我也并不覺得我姑娘拼盡全力都拿不到銅獎, 你們可不要小看她。”
穆茶聽得心中酸軟成了一片。
好像無論在游戲裏還是現實中,他總是能在她面臨選擇的時候給予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比起其他任何的附加條件,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她的快樂和心之向往。
而且,他對她的能量和能力, 永遠抱有着連她自己都不敢輕易想象的期待與信心。
可恰恰是這份執着的“相信”,比他替她做完、或者讓她倚仗他,更讓她感到有底氣。
Advertisement
他想要表達的最終用意是,她不是他的附屬品,而是一個獨立堅強有自己思想的個體。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只要回過頭,便能看到,他一直都在她的身後支持着她。
鄭抒澤話音落下後,施遠立刻給出了一針見血的評價:“挂挂,哪怕一分鐘也好,你能不能停止耍帥?你每時每刻都這樣殺瘋了,請問其他男人該怎麽活!?啊?”
黃安然笑着給了他的腦袋一巴掌:“你都跟他認識那麽久了,你是怎麽活到的今天?”
施遠怒氣沖沖地指着鄭抒澤:“以前的他雖然也不是人,但墜入愛河後的他絕對更不是人!”
大家插诨打科完,穆茶才終于緩緩開了口:“關于參賽作品,我其實之前有和大仙提過一點我的想法,也跟她在很大程度上有些不謀而合。所以,我想要和她一起死磕看看。”
黃安然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她當場撇下施遠,給了穆茶一個熊抱:“做友寶女真的好幸福嗚嗚嗚!”
穆茶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別幸福得太早,準備好一起坐牢吧。”
黃安然和施遠在捅破窗戶紙之前,其實也已經說好了要一起組隊,現在成了情侶、同組更是板上釘釘的事。
鑒于參賽小組的組員上限是四個人,王鑫和路丹已經和其他學長學姐組了隊,餘理和洪晶也都表示她們可以找隔壁班的同學組隊。
于是,穆茶跟E人兩口子再加上一個二百五石俊峰,便組成了最終的四人小組。
大家雖然都已有幾分薄醉,但男士們還是堅持要将女孩子們送到寝室樓下,才肯打道回府。
到了女寝室樓下,穆茶本想和大家道別後上樓。卻不料,鄭抒澤将手裏提着的早餐袋子遞給她後,卻遲遲沒有要松開自己手的意思。
兩人就這麽同時抓着袋子的拎繩,默契地靜默不語着。
黃安然的酒量一直可以稱得上是女孩子裏的酒神,從餐館溜達回來的路上,她的酒其實就已經醒了一大半,看到寝室樓的大門時,她都幾乎完全清醒了。
見這倆人周身的空氣裏都充滿着粉紅泡泡,情商歸位的黃大仙二話不說就招呼施遠他們那群十萬伏特趕緊滾蛋。
鄭抒澤聽到周圍的環境清靜了下來,朝黃安然看了一眼。
黃安然接到了來自神仙的肯定,立刻原地立正朝他敬了個禮:“報神仙!從今以後,我們會為了您和茶茶的幸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絕對絕對不會再蹬鼻子上臉和過河拆橋!”
表完忠心,她還不忘再補充一條軍令狀:“如再有下次,我就把大頭的零花錢充公給你們倆助興!”
穆茶憋着笑別過了臉。
“那我就先上去了啊!茶茶,你慢慢來!”黃安然走得一步三回頭,“不上來也沒事!”
穆茶:“……”
不上來睡樓下草叢麽?
而且,這家夥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神仙!雖然茶茶有骨氣,寧願自己死磕也不找您作弊,但您可千萬要說話算話,日後對我們伸出援手啊!沒有您,我們的前途絕對一片灰暗,永不見天日……”
好不容易等到這位戲精退場,穆茶看到鄭抒澤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開口問道:“很累麽?”
他搖了搖頭:“只是被這幫人吵得實在腦袋疼。”
她望着他在夜色中俊逸的側臉,低聲說:“……謝謝。”
鄭抒澤:“謝什麽?”
穆茶直接将他的說法現學現用:“各種意義上。”
謝謝他打着追她的名號,大手筆地請大家吃飯;謝謝他尊重她的意願,心甘情願地做她的場外援助;謝謝他任由她在大家面前調侃自己,讓她一逞任性、開心舒爽。
也謝謝他從游戲走到線下,從她渾然不知的開始走到今天,一直堅定地喜歡着她。
因為深知某人就算不給陽光都會自己燦爛,所以道完謝,穆茶立馬紅着臉把下一句話說在了他的前頭:“……但是,你還在考察期裏。”
鄭抒澤聽到這話,似是也并不意外。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即便明知自己還沒有正式結束追妻路漫漫,他還是大氣地挑了挑眉,雲淡風輕地說:“好,來日方長,我相信我總會轉正的。”
盡管已經經受過他的無數次直球進攻,穆茶還是不自覺地有些害羞:“……那我就先上去啦!”
“等等。”
下一秒,鄭抒澤便就着握着拎繩的手,順勢扣住了她的手背。
穆茶順着他手的力道微微向他傾身過去,便看到他那雙在黑夜裏也顯得熠熠璀璨的眼睛裏滿是笑意:“我剛才在實驗樓時告訴你,希望你考慮一下早日與疏澤完婚以及當我的女朋友,還記得麽?”
兩手交疊的溫度,讓穆茶的臉頰又有迅速要漲紅的趨勢:“……啊,嗯。”
“我想再三聲明,這不是一道選擇題,也沒有先後順序。”
可能是被先前的各種大烏龍事件和“我綠我自己”的戲碼給徹底整破防了,穆茶居然從一貫鼻孔朝天的某人的這句話裏,聽出了一絲淺顯的無奈和後怕。
這種極度的反差萌,讓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雖然知道某人不敢給她甩臉子,但因為太過了解他有“八百個心眼子”,生怕他會從別的地方找回場子,穆茶最終還是沒敢笑得太過猖狂。
“……知道了。”
她只好硬生生地把後續的笑憋回到喉嚨裏,還破天荒地、敢擡起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考察期通過,我一定不會讓你被榜一大佬再綠一次的。”
鄭抒澤:“……”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
穆茶上樓之後,即便黃安然睜着那雙雪亮的眼睛,試圖拽着她聊一通宵的她和神仙的“風流韻事”。只可惜她今晚已經被逼得“彈盡糧絕”,等刷完牙,她連燈都忘記關,便當場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黃安然在對面死命叫了她幾聲,她也完全聽不到。
等她一覺醒過來,早已經日上三竿。
連日來的郁悶和糾結随着昨晚的真相大白已經徹底一掃而空,無夢無苦的睡眠讓穆茶充分感受到了神清氣爽。
她從床上坐起身,想叫對面的黃安然下樓去吃個早點,卻見黃大仙披頭散發地盤腿坐在床上,正一臉着了魔似的在那兒刷手機。
穆茶揉了揉眼,輕拍了下床上的欄杆:“你大清早的在那兒看啥呢,看得那麽入迷?”
黃安然看得津津有味:“看你男人是怎麽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殺瘋絕活的。”
穆茶懵了一瞬:“……?”
“以及,姐們,現在已經不是大清早了,你直接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黃安然頭也不擡地在那兒連珠帶炮,“等會兒大頭和老石頭過來找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午飯,吃完就去圖書館開搞花林杯。”
後面的這段話倒是沒什麽毛病,但穆茶的注意力顯然還停留在她前面的那句話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鄭抒澤又怎麽……殺瘋了?”
一提這話茬子,黃大仙就來勁兒了,要不是她們倆的床都是在上鋪,穆茶感覺她都能當場從對面的床鋪跳過來。
“你知道嗎?”
黃安然這時抓着手機,手腳利索地下樓梯、再一溜煙地爬上她這邊的樓梯,“你倆談戀愛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世界,辰同論壇和微博都炸了!百年校慶的時候都沒那麽熱鬧!聽說昨天晚上論壇的服務器一度都崩盤過!”
等爬到她邊上,黃安然看着她那張生無可戀的臉,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們,我想先說一句,你是我一輩子的恩人!”
“感謝你讓我原本單調枯燥的大學生活從大三開始變得多姿多彩,我不僅一舉脫離了母胎單身的行列,自己的好姐妹還拿下了天上的神仙!你都不知道我走出去多有面兒啊!”
穆茶哭笑不得。
黃安然繼續激情四射地說着:“就因為你倆的事兒,很多人今天都提前返校想現場吃瓜。老師們都樂壞了,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幫兔崽子那麽勤奮地往學校跑,神仙以一己之力拉動了整個學校的GDP……當然,回來的人裏,也包括很多神仙的迷妹,隔壁金融大院的院花程琦你知道不?”
穆茶揉了揉自己鳥窩般的腦袋,一臉的迷茫:“不知道。”
黃安然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大手一揮:“不重要,反正就是個身材爆好的美女,當然和我們家茶茶比還是有點差距的……這姑娘從大一就開始猛追鄭抒澤,寫信要電話號碼堵食堂堵操場堵教學樓堵實驗樓,一直堵到大二卻連神仙的人影都沒見着過。”
穆茶吃瓜吃得很認真:“然後呢?”
“然後,這姑娘昨晚聽說神仙和你談戀愛了,連夜就從禹城坐飛機殺回了長川。今天一大早連雞都沒起來,她就已經蹲在男寝室樓下了。”
穆茶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鄭抒澤應該是在辰同旁邊租了個房子住在那兒的,程琦要是來寝室樓堵估計堵不到他人。
黃安然說到這兒,眉飛色舞地道:“嘿,你猜怎麽着,有生之年還真讓她堵到神仙了!”
穆茶有些詫異:“……啊?”
“聽說程琦一看到神仙就失控了,沖上去就對着神仙劈頭蓋臉地一頓輸出。問他為什麽會選你而不選自己,問你到底有什麽好、說你根本就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還問你倆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什麽的。”
黃安然講話本就生動,各種抑揚頓挫,“結果,等她一通輸出完,你猜你家神仙第一句話是什麽?”
穆茶沉默兩秒:“你哪位?”
黃安然笑得把床欄杆都拍得砰砰響:“你可真了解你男人!不過這是前半句,他後半句說的是——你怎麽比我爹管得還寬?”
雖然有些不太人道,但穆茶還是忍不住別過了臉。
……這個歹毒的男人,那張嘴簡直比鶴頂紅都毒。
“這還沒完啊!你家神仙根本就不管人姑娘的死活。程琦已經被毒得小臉煞白了,他也一點兒都不口下留情。”
黃安然繪聲繪色地模仿着鄭抒澤說話的姿态:“他說,你想知道穆茶有多好?在我眼裏,全世界就只有她一個女孩子。”
說到興處,黃安然唾沫四濺:“而且,我不只想她給我當女朋友,我還想她給我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