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42章
先前每日給馬喂草喂水打掃馬廄的活都是劉阿婆在幹, 這回多養了一頭羊，自然也是交給她來照顧。
劉阿婆高興道：“喂養母羊這活我熟，先前我媳婦生完孫子後身體弱奶水不足, 家裏就是去買了頭母羊回來家裏養着, 擠羊奶這活我也熟。多喝羊奶還是挺好的, 我孫子喝羊奶長大現在身體壯壯的, 趕明兒早飯後大家每人都喝上碗羊奶再去幹活。”
見劉阿婆能完成照顧母羊的活計，也沒埋怨需要多幹活，唐玥心裏記着她平日的好, 幹脆給她漲了每月的月銀，多加五百文。
可把劉阿婆給高興得直道謝, 說一定會把家裏的活計給做好的，讓唐玥放心。
唐玥問起劉阿婆：“你知道擠完羊奶要加熱的吧？”
劉阿婆點頭：“知道，擠好的羊奶能倒鍋裏給燒開了才能喝，當初給我孫子買那頭母羊時人家教過我。這羊奶有股膻味, 到時候還得加點糖或者紅棗蓋住這味才行。”
見她明白，唐玥也松了口氣：“挺好的，劉阿婆你看着辦就行。”
隔天早上吃過飯後, 劉阿婆給大夥都端上一碗燒開的羊奶。
先前唐玥讓門口賣豆腐的大娘每日早上送豆汁過來, 起初吳川他們不喝，就唐玥、唐憶婉和劉阿婆喝。後來也不知是哪天的契機，吳川也喝起了豆汁，覺得這味道還不錯。
那大娘每日送的豆汁有多, 唐明松又不在家，大夥每人喝了兩碗都還有剩, 于是吃過早飯才來當鋪幹活的少安也有了口福，能喝上一碗熱乎的豆汁。
唐玥送給賣豆腐大娘的五斤黃豆磨出來的豆汁喝完後, 也一直付錢讓那大娘接着送豆汁過來。特別是天冷了之後，每日能喝上熱乎的豆汁簡直是種享受。
家裏有了這頭母羊後，她就交代大娘不用再送豆汁過來了。
這會喝上熱乎的羊奶，因為加了白糖帶着股甜味，絲滑醇香，每咽下一口都是種享受，唐玥喝完一碗後又裝上一碗，覺着不比那豆汁差。
唐憶婉也享受地眯眯眼喝上一大碗羊奶。她是頭次喝羊奶，本來還以為味道會很怪，沒想到就跟糖水似的甜甜種帶着奶香味。
劉阿婆喝下一碗羊奶，只覺得渾身熱乎起來了。她享受般贊一聲，誰在主家幹活能有自己這般享受啊，跟着吃一日三餐不說，有豆汁就跟着喝豆汁，有羊奶就跟着喝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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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川面不改色喝着羊奶，嘗出裏頭的甜也只是皺了下眉頭，接着繼續喝。他好不容易習慣了喝豆汁，轉而換了喝羊奶，原本以為會很不習慣，突然發現也還好。
不管是豆汁還是羊奶，都是東家給的福利，特別是這羊奶對嬰孩都有好處，對大人應該也差不多，他就當喝水好了。
擠出來的羊奶很多，吃過早飯的人全都喝過兩碗後還有剩，等到少安來當鋪幹活時讓他也跟着喝上兩碗。
兩碗羊奶下肚，少安整個肚子都跟着撐起來了，他開玩笑道：“看來以後早飯我得吃少些，留着肚子過來當鋪這邊喝羊奶才行。”
唐玥笑道：“也是個可行的法子。”
大夥齊心協力把當鋪給打掃幹淨，到了營業的點，大門敞開開始迎客。
唐玥守在櫃臺後沒多久，就見門口進來一位顧客。
巧了，還是那位聲音稍顯尖銳，每回都能帶來不少珍貴當品的顧客，她笑着招待道：“這位客官，請問有什麽想要典當的？”
對方笑了笑：“這回還真有不少東西需要典當。”
說着他拿下挎在肩膀上的包裹，放在櫃臺上打開。
首先取出一副卷軸，稍微展開遞給唐玥，“這是前朝畫家程石的畫作，掌櫃的你看下。”
唐玥接過将卷軸展開，畫上是山水竹林下男子泛舟湖上，迎着日出前進的景象，別有一番歸隐山林的悠然。她先前對畫作品鑒能力就不錯，更別說前陣子又上了書畫的鑒賞課，甚至當鋪裏還有一副程石畫在扇面上的大作，循着幾個重要的點看過，可以确認确實是程石的又一大作。
這位客官又從包裹裏拿出幾樣小物件，唐玥一一看過去。
不用對方多加介紹，她就認出了有楚國名墨松煙墨，由松木燒制而成，瞧着濃黑無光，入水異化是它的特點；還有一方澄泥硯，以陶制為主，可以儲墨不耗，積墨不腐；再就是一方九泉印泥，極其難得，首先供給給楚國皇帝使用，每日批改的奏折上就用的這一印泥，每個季度留夠供皇室使用的量後，有多的才會在市面上流通，上流人家以能使用九泉印泥為榮。
見掌櫃的識貨，一一認出這些物品後，這位客官将空了的包裹收起來，又從另一邊肩膀上取下一個包裹打開。
裏頭是柔軟的布料，掀開一層還有一層，露出來的是個易碎的瓷瓶。
唐玥一眼望見，就見那天青色煙雨般朦朦胧胧的模樣，是非常難得的青花瓷瓶。而且，她覺得這瓷瓶和記憶裏害得唐氏當鋪落敗、唐父一蹶不振的那個瓷瓶很像。
顧客将瓷瓶擺到櫃臺上，笑道：“掌櫃的，這是極其難得的汝窯瓷瓶，你可以鑒賞下。”
關于瓷器鑒賞的知識唐玥前幾天剛進修過，如何鑒賞的技巧熟練于心，不管是從前跟着唐父學的還是最近跟着夫子學的，都足以讓她有信心鑒賞出這瓷瓶的真假。
唐玥接過仔細看了下，是難得的瑪瑙末青花色瓷瓶，這是汝窯才能燒制出來的成品，做不得假。
想到唐憶婉之前說的，要是有顧客帶着瓷瓶來典當，一定要喊她出來一起看看。唐玥示意少安：“你去後院喊小婉出來，就說有她想要看的瓷瓶。”
少安點頭應好，起身往後院走去。
倒是吳川有些緊張，先前唐父和顧客典當那瓷瓶時他就在現場，後來因為這瓷瓶鬧出來的事導致當鋪沒落他才會去武館當護院，因此對那瓷瓶印象深刻。
而今，和那瓷瓶很像的瓷瓶再次出現了。
望着櫃臺後的大小姐一臉氣定神閑的模樣，吳川告訴自己要相信大小姐一定要鑒賞這瓷瓶的能力的。要是假的，她肯定能分辨出來并拒絕；要是真的，她肯定會做這門生意收下這瓷瓶的，不會受過去那些破事的影響。
唐玥笑着對顧客解釋：“家中小妹正是對瓷器感興趣的時候，最近恰好學了鑒賞瓷器的知識，喊她過來長長見識，還請你見諒。”
這位顧客恰好時間充裕，心知自己帶出來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也不怕再三鑒賞，因此聽了唐玥的話也沒多大反應。
唐憶婉匆匆跑過來：“大姐，聽少安哥說這裏有瓷瓶可以鑒賞？”
唐玥點頭：“對啊，就在櫃臺這呢。你看着可以，不能上手碰，免得磕着碰着。”
唐憶婉點頭應好，興奮地湊過去看櫃臺上的瓷瓶。以她的身高恰好可以完整地看到瓷瓶的全身，她用盡所有自己最近新學的鑒賞瓷器知識，将需要仔細辨別的每一處都看過，才偷偷地和大姐說：“這是汝瓷？”
聲音小到幾乎可以說是比了個口型了。
唐玥笑着點頭，肯定了她的判斷。
唐憶婉頓時笑眯了眼，知道接下來的事和自己無關，她默默退到一旁去站着。
唐玥再次看向這位顧客：“您拿出的這些都是貴重的好東西，确定要全部典當嗎？”
顧客點頭：“都要典當。”
再值錢的東西進了當鋪都得貶值一半，唐玥琢磨着報出合适的價錢：“既然這樣的話，程石的畫二百兩銀子，這松煙墨有五條，一條十兩銀子，澄泥硯的話二十兩銀子，九泉印泥八十兩銀子，汝瓷青花色瓷瓶二百兩銀子，這是死當的價錢，你能接受嗎？”
這位顧客對價錢心裏有數，他就是喜歡這家當鋪報出的價錢實在，而且離城裏遠不容易生事端才過來這麽多次的。
他點頭應道：“可以，就這個價錢吧。”
“好。”唐玥當即把所有物品連同價錢唱了一遍。
少安坐在半圓桌旁，火速寫着當票，還有死當契書。這生意真是不來則已，一來驚人啊，都快把備好的當票給寫空了。
唐玥則站在櫃臺前，算着賬目從櫃臺抽屜裏數出對應的五百五十兩銀票。這算是除了那些商人過來典當鋪契換取周轉銀子外，做的最大的一筆典當生意了。
對面的顧客接過銀子，将簽好的死當契書遞回給少安，拿過一沓當票，将兩個空了的包裹背起，轉身直接離開。
唐憶婉還是頭次在前院看到大姐和顧客做成一筆交易的過程。她眼睛閃着亮光，覺得大姐報出價錢的樣子超級厲害。那些東西她少部分從書裏看到過，但也是頭次見，大姐卻能準确地說出該有的價錢，讓顧客接受。
唐玥将墨、硯臺、印泥簡單歸攏在一起，連同那青花色瓷瓶一并交代少安收到庫房去。
少安起身過來拿東西。
她想了想幹脆道：“算了，我和你一起搬過去庫房吧。”這青花色瓷瓶珍貴，要是出什麽意外那就讓人心疼了。
離開櫃臺這會，順帶就讓當鋪關上門。朝奉都不在了，那還做什麽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