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31章
畫扇邊緣的異樣, 唐玥猜想無非是此扇上面的畫出自名家價值非凡，在流傳過程中怕損壞而被主人用新的扇面覆蓋住，亦或是原先的扇面過于難看, 才覆上新的扇面提上詩得以繼續使用, 沖着扇骨難得的羅漢竹, 也是有可能的。
她更期望是前者, 畢竟多出了錢典當了這把畫扇的，能物超所值最好。
怕直接撕開外層的扇面損壞了內層，唐玥還專門找了小刻刀, 在畫扇右邊邊緣試探地沿着皺起的地方隔開。
确定真的有內層後，她這才用小刻刀繼續從別的方向隔開外層, 最後用較為輕巧的手法撕開這一整層字畫，露出內裏的真實面貌。
很寫意的一幅畫，留白居多，潑墨般筆畫勾勒出高山流水竹林人家。這種風格少見, 再加上留下的日期名字以及蓋着的私印，可以判斷是前朝有名的畫家程石遺作。
程石畫技高超，為寫意派中難得的名家, 其留下的名作目前能找到的都成了珍藏, 多數在皇室手中，剩下的散落在世家貴族手裏。善于作畫的無不以能觀摩學習程石的畫作為目标。
誰能想到程石還曾在扇子上作畫，不知道因何緣故流傳，又被張貼上新的扇面提詩以作掩飾, 落入前頭這位顧客手中，而今到了如意當鋪手中。
這結果比預想中要好得多, 就好比開盲盒開出了個隐藏款！
唐玥心情無限好起來，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她将其仔細檢查一遍, 确認沒有磨損後松了口氣。這可是珍貴的名畫，價值非凡。她将畫扇小心收起來，交代少安：“你将這把畫扇收到庫房珍貴物品那裏，小心着些別損壞了。”
“好的，掌櫃的你放心吧。”少安當即應下，接過折成長方體的畫扇動作都是輕柔的。他知道掌櫃的這是又淘到珍貴物品了，剛才見掌櫃的用小刻刀隔開畫扇的扇面時他都驚呆了，誰能知道小小一把畫扇還整了出畫中畫。
雖然不懂欣賞字畫，但看掌櫃的嘴角抑不住的笑意，就知道這扇子上的字畫非常不簡單。
走進庫房，少安将這把畫扇放到珍貴物品區域那排貨架，貼好對應的紙條後，仍覺不放心，又将左右的物品稍微挪開些，免得有所擠壓出了問題。
唐玥守在櫃臺前盤算着目前庫房裏有的好東西，暗嘆不夠啊。這些個數量要是送到趙氏拍賣行去，能換不少價錢了。但要自己開了拍賣行，卻是沒有多少噱頭，去吸引有權有錢的貴客來參與拍賣的。
隔天，當鋪又迎來了一位胡人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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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楚國百姓顏色不同的瞳仁，更高挺的鼻梁、濃豔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連頭發都是金燦燦的，走到哪都能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這位胡人是他們那邊有名的商人，一直向往東方的絲綢茶葉，帶上自己那邊最有特色的物品，一路販賣一路享受着不同于自己那邊的楚國風情。
好不容易走到京城，從本國那邊帶出來的物品基本上都賣完了，胡人拍腦袋一想，自己還沒體會過楚國這邊的當鋪，找人一打聽，就到如意當鋪這邊來了。
他從包裹裏拿出僅剩的兩樣東西遞過櫃臺，用蹩腳到勉強能聽明白的新學楚國話說道：“美麗的掌櫃，這是我們那邊家家戶戶常用的鏡子，比你們楚國這邊的要清晰，你可以借它看清自己的面龐，請問可以換多少錢？”
唐玥面對胡人顧客倒也淡定，接過鏡子研究起來。不同于楚國現有的銅鏡，最小的也有吃飯的瓷盤那麽大，只能放在卧室裏使用，胡人給的鏡子是手持款式，格外輕巧，圓形的鏡面比手掌稍微大些，最難得的是清晰無比的照看效果。
唐玥看到鏡中的自己，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平和的眉眼透露着難得的溫柔，屬于溫婉耐看的類型，倒是與自己前世明豔大方的相貌不同。
這種銅鏡能夠照見清晰無比的自己，對于閨中婦女來說，可以更好地妝扮自己，抹上胭脂水粉去見客，遠不是楚國現有那些銅鏡只能模糊看見鏡中人的五官輪廓能比的。
唐玥在現代看慣了清晰的鏡子，到這邊不耐煩銅鏡的模糊，平時梳洗幹淨了就是，少有使用房間梳妝鏡的時候，但她也知道這種胡人的鏡子在京城随便就能賣出個好看的價錢，多的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願意買回去用。
胡人還在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們京城暫時還沒有這種鏡子，沒有我們那裏的人來過這邊，我也只帶了這兩塊鏡子，掌櫃的你可得給個好價錢。”
這招他還是聽問路人說的，得在掌櫃面前多強調自己東西的稀缺性，才能得到個好的報價。
唐玥笑道：“我知道這款鏡子的好，但我們楚國這邊常用的銅鏡也足夠日常使用，這款鏡子可以讓我們看清自己眉眼，但若是打上一盆清水，也從裏頭看清自己的模樣，效果是一樣的。”只不過稍微麻煩了點，哪像這手持鏡可以随身帶着。
她報價，“死當的話，這一塊鏡子我能給出五兩的好價，兩塊鏡子也就是十兩銀子，你看可以接受不？活當的話，就是一塊鏡子三兩。”
如今市面上如瓷盤大小的銅鏡一塊不過百來文，這款清晰的手持鏡也就是占了個稀缺的優勢，才能得到這麽高的報價。但若能拿下來，将來在拍賣會上物以稀為貴，至少能翻個兩三倍。
胡人對這價錢還算滿意，他在外地出售這款鏡子的價錢比這高不了多少，聽別人說在當鋪裏所有物品價錢都得折損個五成來着。這價錢看着不高，但換算成想買的綢緞和茶，也能買不少了。
他點頭應道：“行，我能接受這價錢，死當吧。”
接過當鋪夥計遞過來的契書，說是什麽關于死當的說明，簽上自己的名字，胡人還覺得新奇，感覺和他們那邊談生意簽的合同差不多。
他揣上十兩銀元離開，打算去京城最大的綢緞莊，用從來到楚國後一路籌集的銀兩買上這邊最受歡迎的布料，帶回家鄉那邊轉手賣個好價錢。還有這邊的茶葉，帶回去也能迅速賣光。
唐玥看着新到手的兩塊手持鏡，卻是沒有留一塊鏡子自己用的意思，她沒有對鏡貼花黃的習慣，不如直接收進庫房裏放着，日後轉手拍賣個好價錢。
當鋪照常經營着，偶爾一天不見一個顧客，偶爾一天能迎來兩三位顧客，典當的都是些普通物品，唐玥照着市面價壓低了達成典當生意。她也沒再去過問死當還是活當，反正庫房有地方放，等到了兩年期限要是沒來贖回，直接給處理轉賣掉就好。
這天，原以為當鋪又要沒有顧客沒有交易結束營業，在傍晚臨關門前迎來了一位顧客，還是老顧客。
那位衣着不簡單，聲音稍顯尖銳，拿出不少珍貴的首飾過來典當的顧客。他這次從包裹裏掏出來的物品也不簡單：“掌櫃的，我這裏有些香料，你看看值多少錢？”
一塊塊的香料擺在櫃臺上，唐玥一樣樣取到面前聞過，有名貴的沉香、檀香、麝香、龍涎香、龍腦、蘇合香，好幾樣都是專供皇室用的香料。
也就是唐玥小時候學着辨認香料的時候，唐父請來一位據說是從宮裏出來，擅長制香的嬷嬷，用香爐裏未燃盡的香料顆粒給她聞了記住那味道，這會唐玥才能一一辨認出來。
那會擅長制香的嬷嬷手裏有的也不過是些用過的香料顆粒，這會眼前顧客拿出來的卻是一塊塊成形的香料塊，顯然是未用過的。
至于還有些專供皇室使用的香料，為何會一齊流落到他手中一并拿來當鋪典當，唐玥想起以前聽說過的，宮裏有些妃嫔在人情往來中開銷大，得給那些太監宮女賞錢才能得到舒心的照料，很多貴重賞賜都是省着托人拿出來宮外換了錢回去開銷，也就能理解的。
唐玥無意管這些，只要這些珍惜的物品來路沒有問題就夠了。她報了稍微比底價高些的價錢，眼前貴客皺了皺眉頭也就同意了。
等他離開後，唐玥從櫃臺抽屜裏拿出一顆五兩銀元來，交代少安去外頭買六個瓷瓶回來。這香料得用瓷瓶密封幹燥保存，才不會受潮和散了香味。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入夏，天逐漸悶熱起來。好在去年那座硝石山還能開采硝石，唐玥命人運送了些過來，自家制成冰來使用，倒也不覺得日子有多難熬。
她暫時還沒開始經營冰塊生意，京城裏有名的那兩家冰塊鋪正是生意好的時候，硝石山今年産量少，留足自家要用的量，也就等真正熱的時候賣給去年下了預訂單子的那幾戶人家好了。
六月，吳川提出要回去老家看望爹娘。他說：“大小姐你放心，我回老家的這段時間裏，當鋪護院的任務我交代我的好友，也是洪門武館的教頭陳武來完成。他的品行我可以擔保，請您放心。”
過節的時候吳川沒回家，這時候他要休假，唐玥自然不可能拒絕，更何況他已經自行安排了好友過來頂替這段時間的護院任務，不用她操心。
只是不可避免地，她想到了先前頂替吳川一個月的蘇逸蕭。那人自從離開後再無半點音信，過年拜訪周館長的時候無意提起，對方也沒有多說些什麽，當真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