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火
第51章 暗火
程秋來喜歡秋天。
不僅是因為氣候舒适, 更是因為天氣涼爽,花材保存的時間可以更久。
例如冷藏櫃裏的幾桶玫瑰和桔梗,已經超長待機了十來天依然怒放。
貨不用進的那麽頻繁, 悠閑無事的時刻便增多了。
她不用出門,用不着跟盧豔打照面,高曉麗近日生意不錯,成箱的水果出售令她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翻出僅剩不多的茶葉一股腦倒進茶杯, 熱水一倒,清香四溢。
程秋來一手端着茶杯,一手點着鼠标翻閱新上的網劇電影, 一連翻了十幾頁都沒找到合胃口的, 心情不免沮喪。
這時, 一輛出租車穩穩停到路邊, 看到拖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下車的人, 程秋來嘴角上揚,眼睛眯起。
尤川踏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櫃臺後的程秋來,他神情難掩興奮, 大方地揮手同她問好:“嗨!老公,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程秋來放下茶杯,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
尤川:“當然,你難得主動找我,能不來嗎?”
那晚的電話完全是出于心血來潮,程秋來本沒抱有太大打算,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誰會為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千裏迢迢跑過來呢?
然而此刻,尤川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此刻,已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并沖她張開了雙臂。
不知他是否在她離開後重歸本業,他的身材和形象依舊保持的很好,俊俏更勝從前,程秋來自認是個凡人,不貪財是因為不缺財,但罕見的美色,卻是難以抵擋的。
于是程秋來起身走過去,禮貌地抱了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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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川緊緊将她環住,将頭埋在她頸間猛吸,“老公,你好香……”
程秋來掙開了他的懷抱,笑道:“難為你這麽遠跑過來,真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說完轉身去給他倒水。
尤川一路跋涉初來乍到,新鮮感很快代替了疲憊,好奇地在森也閑逛,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眼中隐隐興奮:“原來這就是你的花店呀,雖然小了點,但是很溫馨,很漂亮,就跟你一樣!”
“謝謝誇獎。”程秋來将水杯遞給他,又看向他帶來的行李,眉頭微皺。
她都沒跟他提讓他來幹什麽,他就直接默認要長住了。
不過,問題也不大。
忽然,地上某個被布裹着的箱子裏發出一聲異響,将程秋來吓了一跳。
“啊!差點把它忘了!”尤川連忙放下杯子快步走過來。
程秋來警惕道:“這裏邊是什麽?”
“是給你的驚喜!”尤川掀開罩布,将籠子打開,“你看我把它也帶來了……”
話音未落,一團毛絨身影飛快地蹿出籠子,應激地開始在屋裏飛檐走壁地跑酷,轉眼便将櫃上擺着的花瓶陶瓷踢翻了五六個,程秋來眼睜睜看着它們掉到地上,噼裏啪啦摔的粉碎,連帶着裏邊的綠蘿和水,裝飾的彩色小石子滾落的滿屋子都是。
“哎!小花冷靜點!嘬嘬嘬嘬嘬……”尤川急着去抓貓,腳底一滑直接摔到地上,褲子也被水弄濕了。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蜷在店裏最高處的花籃吊燈裏,警惕地俯視着下方的一片狼藉,甩着尾巴眼睛瞪得像銅鈴。
“在底艙待了幾個小時,它還有點不适應……”尤川緩緩起身,竟是一點也沒生氣,擡頭看着貓,眼神反而帶有幾分寵溺,“你走之後,我一直幫你養着它呢。”
沒時間為那幾只千裏迢迢從景德鎮背回來的花瓶惋惜,聽尤川這麽說,程秋來滿腦子都是愧疚。
砸爛幾個花瓶算什麽,就算把森也拆了也是她活該的。
“好吧,謝謝你。”程秋來一番深呼吸道:“下午我開車去寵物店給它買點東西。”
尤川再次嬉笑着湊了過來,“咱們一家三口總算團聚啦!”
看着他濕了一片的褲子和滿屋狼藉,程秋來知道現在不是搞溫情的時候,于是她做出止步手勢,指了指樓上:“三樓有個空房間,你先進去把衣服換了吧。”
尤川答應了聲,拎着箱子上樓了。
小花依舊卧在頂燈上挑釁地看着她,程秋來用盡各種辦法也沒能把它哄下來,只好放棄,拎起掃帚拖把開始被動搞衛生。
尤川一眼就看出所謂的三樓房間其實就是個小閣樓改裝的,面積不大,倒是很安靜,一點都聽不到一樓門市的聲音。
房間裏的東西幾乎全被清空了,只剩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
尤川從書桌下方的抽屜裏翻出一個遺留的作業本,上邊有用歪曲的鉛筆字跡寫的算術題,年代久遠,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靠牆的衣櫃空空如也,不過角落的一個收納箱倒是滿滿當當,随手抽出一件展開,看身形,它的主人應該是年齡在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孩子,尤川又翻了幾件,随着衣服碼數越來越大,他猜這個男孩子應該在這住了蠻久。
等他換好衣服下樓,程秋來已經把店裏收拾幹淨了。
尤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程秋來選擇視而不見,該幹嘛幹嘛。
一直耗到晚上,尤川總算憋不住問她:“老公,你是不是有個兒子啊……”
程秋來一邊按計算器一邊笑:“你翻屋裏東西了?”
“還用得着翻嗎,都在明面上擺着呢。”尤川湊到她身邊,回歸問題:“到底是不是啊?”
程秋來:“你覺得是,那就是。”
“什麽叫我覺得是就是啊……”尤川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坦誠一點嗎,我又不會嫌棄你,只要他肯叫我一聲爸爸,我不介意多個兒子的。”
程秋來忍不住笑了,“不是兒子,不過,确實跟我住了挺長時間的。”
尤川:“噢,那就是親戚了!他現在不住這了嗎?”
程秋來:“嗯,上大學走了。”
尤川一臉羨慕:“真好呀,大學生!”
倆人聊着天,小花适應了環境,主動跳了下來,先在沙發上踩了兩圈,又去到新買的貓砂盆裏上了個廁所,吃飽喝足後又跳到架子上看魚缸裏的魚,情緒穩定了不少。
一直忙到十點多,困意襲來,程秋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尤川眼中閃過一縷狡黠,“上樓睡覺嗎,老公?”
“睡覺,但不睡你。”程秋來道:“你就在三樓那個房間睡,早點休息。”
尤川眼瞳一滞:“不睡我,你叫我來幹什麽?”
“電話裏不是說過了嗎。”程秋來笑着捏了捏他的臉:“陪伴的方式有很多種啊,小川,你之前不是很想當我的助理嗎?”
尤川第二日便正式上任了。
程秋來先帶着他去當地花材市場進花材,回來後又使喚他打刺洗花桶,網購的花材到貨還要勞煩他搬進店裏,尤川身材高大有力氣,之前又有過經驗,做這些事自然手到擒來,他也心甘情願。
有單子了,程秋來還會讓他站在一邊,教他如何打螺旋給花上包裝,她之前有過一個聰明又聽話的學徒,再度當起師傅也是輕車熟路。
不過總有閑下來的時候。
上午往往是一天內生意最少的時候,尤川坐在沙發上百般無聊,把小花撸到不耐煩,兀自跳到了一邊,拒絕他的觸碰。
程秋來晃了晃空的茶葉盒:“小川,去隔壁幫我買點茶葉,要岳陽洞庭湖産的君山銀針。”
尤川不明所以的去了。
十分鐘後,茶葉帶回來了,他臉色也不大好看。
程秋來問他:“怎麽了?”
尤川嘴角抽了抽:“隔壁那個老板娘,真熱情啊……”
程秋來笑着泡上茶葉,擡眼道:“再去隔壁買點水果回來吃吧?”
尤川頻繁地出入森也自然引起了街坊的關注,盧豔看程秋來的眼神變了,從敵視的忌恨變成羨慕,又化作一股年華已逝青春不複的悵然,隐沒在飄零的秋葉之中。
茶葉店不需要她再送花,原先需要分成三份的花現在只需要分成兩份,分量多了,鄰居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高曉麗注意到了尤川,再也不敢提介紹對象的事,但仍難掩好奇,偷偷問程秋來:“你店裏那個年輕男人,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程秋來大方道:“不是男朋友,只是住一起。”
高曉麗痛心疾首,感嘆整條奚山街最規矩本分的女人竟是她自己,她已經開始想念舒曼秀了。
她再無人可傾訴,滿腔苦水只能在吃飯時倒給跑車歸來的丈夫,以及摸魚請假回家的小果。
小果又告訴了言亭,感嘆這麽多年程秋來的口味都沒變。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言亭挑了個周末回了趟青石鎮,隔着馬路,一眼認出了尤川。
他們曾在夜店有過一面之緣,彼時程秋來是否認了他們的男女關系的。
尤川的言行舉止跟江驿有幾分相似,面對她時笑容輕佻妩媚,伴随着撩人的小動作,好像随時都做好了被她納入的準備似的。
唯一的差別就是,程秋來對他的态度遠不如對江驿親昵。
無論他們兩個是什麽關系,共處一室的場面終究令人不爽。
難得回來一趟,剛好前幾天張超群告訴他有臺機器出了故障,言亭便又去了自己開在市裏的那家小店。
自從他出去上學,店裏一直都是張超群在打理,他已經很久沒回來看過了,只是偶爾通過監控掃一眼店裏情況。
現在店裏沒什麽人,暧昧的紫色燈光打在展櫃上,将陳列的特殊商品映襯的詭異又誘人,就像一朵朵怒放的罂粟,引誘着騎士的陷落。
言亭盯着它們看了很久。
直到有人進店,站在他身邊跟他一同欣賞商品,然後娴熟地購買了幾樣。
言亭将目光轉移到男人的側臉上,趁他整理東西,轉身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尤川方才買走的東西程秋來明明都有。
他猜她可能不舍得讓尤川用舊的,不過如果是這樣,幹嘛非要繞遠跑來他的店裏買。
轉眼間,尤川在程秋來店裏待了有一陣,就連小花都完全适應了森也的環境,也不再抗拒程秋來的撫摸,它很喜歡它的豪華貓爬架,但随着天氣轉涼,它更喜歡卧在人腿上睡。
尤川靠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順着貓毛,盯着程秋來纖細的背影一言不發。
她剛剛接了個單子,此刻正站在操作臺前安靜的忙碌,這種時候她是不需要助理的,而尤川原本欣賞的目光也逐漸變地貪婪熾熱,似要将她吞噬殆盡。
他并不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反之,他那方面瘾很大。
他喜歡跟程秋來待在一起,不僅限于花藝助理的身份,他更希望程秋來能粗暴地掐着他的脖子親吻他,撫摸他,侵略他,沒人知道他每晚有多煎熬,他一點也不想跟喜歡的女人搞什麽柏拉圖似的純愛。
明明他長得不差,情商也不低,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很* 會讨女人歡心,她憑什麽能在他的猛烈攻陷下還能如此淡定。
今晚,尤川決定主動出擊。
他先搜了當地口碑不錯的無人售貨店,買齊了要用的東西,等晚上森也關門,程秋來去洗澡的時候,他換好衣服,悄悄進了程秋來的卧室。
程秋來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擰開卧室門把手時,便察覺到了不對。
暖黃的臺燈換成了暗調的氛圍燈,床上人被眼罩遮住大半張臉,正半撐着身體用一種極為誘惑的姿勢面對她。
然而真正令程秋來心跳加速的,是此刻被他穿在身上的衣服。
尤川還年輕,身材也偏瘦,高中生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違和,右胸前還繡着靜遠中學的校徽。
光線太暗,她分不出那是誰,卻不受控制地緩緩走了過去。
感受着腰間小腹處傳來的潮濕熾熱,程秋來扶着他的肩膀,呼吸漸漸粗重。
尤川牽起她的手,将食指和中指整根噙入口中品嘗,神情格外陶醉。
程秋來低頭看着這一幕,喉中似火灼燒,身軀随着他時輕時重的啃咬抑制不住地顫抖。
“夠了,騷貨。”
“老公也忍得很辛苦吧……”尤川将她濕漉漉的手指拿出,指尖和唇間瞬間連接了無數道水晶絲線,看出程秋來意猶未盡,他魅惑一笑:“試試我吧,你會喜歡的。”
眼罩是半透明的,尤川能看到程秋來緩緩俯身,在感受她頭發落在他肩頭的剎那,脖頸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地窒息。
程秋來的手做慣了粗活,其實力氣不小,尤川愛極了這種窒息感,正期待着接下來的狂風暴雨,然而等來的只是唇上輕輕一吻。
居然只是一個吻。
尤川倍感失望。
程秋來松開手,看了眼床單上他不知何時采購好的裝備,轉身走到衣櫃前的椅子上坐下。
氛圍燈正對着床的位置,遠遠看去就像個舞臺。
而尤川此刻戴着眼罩,校服拉鏈也滑落到胸前,呼吸紊亂面帶潮紅的模樣更是令人目不轉睛。
“既然這麽想要。”程秋來森然一笑,眼中暗火燎灼,“那就放下你所有的羞恥心和尊嚴,表演給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