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純粹關系
第32章 純粹關系
當晚, 言亭翻遍了那個女網紅在所有平臺的所有作品,對她有了初步了解。
女網紅本名葉心怡,昵稱怡怡, 有自創服裝品牌,主打一個甜酷性感風,社交賬號主頁明面上看是在全國各地旅游的照片,實則每張都穿着自家品牌的衣服為其宣傳。
就在不久前怡怡公開了自己的高顏值男朋友, 拍照風格也從單人寫真變成了雙人情侶照,再配上一些感性的關于愛情的文字,比之前熱度要高得多。
俗話說人紅是非多, 葉心怡在網上這麽火, 自然避免不了一些黑料的流出, 例如有人扒出她是當今娛樂圈某資方老板的女兒, 家底雄厚, 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還曾被拍到醉酒後在夜店掌掴男模。
不過她倒是對目前這個男友百依百順,滿眼愛意。
二人熱戀的那段時間, 正是江驿消失的那段時間。
關掉手機,言亭此刻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無論此刻江驿在哪,找到他,然後當着程秋來的面暴揍他一頓。
然而比揍他還要重要的事,是有必要先讓程秋來知道。
為此他逃了第二天的晚自習,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森也。
很不湊巧,江驿不在。
程秋來剛送走一位客戶, 手套還沒來得及摘,目光一轉看到言亭, 神情微微錯愕:“亭亭?你怎麽回來了?”
言亭一進門便問質問她:“江驿呢?”
程秋來疑惑于他理直氣壯的态度,平靜道:“沒在。”
言亭:“他去哪了?”
程秋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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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問:“你,找他有事?”
“他是個騙子。”言亭拿出手機一張一張給她展示他截圖的那些照片,“他有女朋友了,老大你看,他們早就好上了……”
令他意外的是,程秋來的表情并沒有太大波動,眼神中反而透着無奈,“我知道。”
言亭手上的動作截然而止,“……什麽?”
程秋來嘆了口氣:“我說我知道。”
言亭不可置信地問:“你知道他談了女朋友?”
“我們已經分手了。”程秋來淡淡道。
言亭怔怔看着她。
分手了,那他們這段時間的來往算什麽。
程秋來明白他在困惑什麽,眼中波瀾不驚,“我跟江驿現在的關系,很純粹。”
等言亭想明白純粹這個詞的深意,瞬間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回想起那晚江驿笑吟吟地神情,難受的想吐。
他們兩個都讓他感到失望,又惡心。
“你們既然分手了,你就不應該再……”言亭掙紮着把話說到一半,程秋來忽然笑了。
“亭亭,即便你覺得我做的不對……這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她看着他,目光依舊溫柔。
“你沒資格管教我。”
言亭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淚水在眼眶中轉了幾圈硬生生又給憋了回去,良久後艱難地抿了抿唇,嗓音晦澀,“老大,你怎麽能這樣啊……”
“不過,還是謝謝你特意跑回來告訴我。”程秋來重新走回櫃臺後坐下,翹起二郎腿看着他道:“需要我幫你給學校打個電話嗎?”
言亭仿佛沒聽見,轉身幾步離開了森也。
隔着玻璃,程秋來目送他騎車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夾雜着幾分擔憂。
他這個狀态騎車無疑相當危險。
路上小心,亭亭。
言亭騎得太快,一路上被沙子迷了好幾次眼,使他不得不停下來擦拭眼睛。
他想到程秋來曾告訴他她是很好的人。
她現在這麽做還能算是很好的人嗎?
回到學校,言亭又一遍遍搜索葉心怡的各種資料和賬號,她真的很喜歡江驿,不顧忌自己公衆人物的身份在各個平臺大方地公開他,在她的描述中,江驿出身江南美術世家,爺爺是很有名的國級畫家,而他本人亦是個才華橫溢,個性十足的紋身師,她身上的所有紋身都出自他手,且由他親自設計。
言亭忍不住想,從未得到過愛,與被所愛之人背叛,究竟誰更可憐。
他沒資格管教程秋來,他只能選擇閉上眼睛。
晚上,他又邪惡地想把一切真相通通告訴葉心怡,可一想到葉心怡嚣張跋扈脾氣火爆的性子,她在收拾江驿的同時肯定也不會放過程秋來。
她深愛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像狗一樣拴在桌子底下。
有時候不知情,也是幸福的。
目前痛苦的只有他一個,就算那臺機器成交再多單生意也無法抵消他的難過。
周末再回到森也,他選擇假裝無事發生,停好車進門,沖程秋來燦爛一笑:“老大,我回來了,有單子嗎?”
程秋來喜歡看他笑,十六七的少年,笑容永遠幹淨又明朗,尤其言亭這種長得好看的,笑起來更是令人賞心悅目。
“這麽勤快啊。”程秋來看他如此積極,笑容有些牽強,“現在沒有單子,不過……”
她指了指鮮花櫃裏一束未加包裝色澤鮮豔的玫瑰,道:“你可以去隔壁轉一圈。”
這束花是送給舒曼秀的,言亭随口應下也沒多想,拿了花就出門了。
剛走到門口,意外看見曼秀美容會所的玻璃上貼着房屋出售的告示,而店裏大部分東西也已經被清空,留了一地垃圾。
他正發怔,這時舒曼秀牽着董佳伊下樓了。
“哥哥!”董佳伊親昵地朝他跑了過來。
言亭摸了摸妹妹的頭,疑惑地問舒曼秀:“媽,你們要搬走嗎?”
舒曼秀看着眼前已經比她高出許多的言亭,一瞬間神情有些複雜,點了點頭後朝他笑了下:“總算等到你回來了,亭亭。”
言亭随他們母女去到樓上,東西也都搬的差不多了。
這個承載了他童年時光的地方如今變得空蕩蕩,只剩一個不要的舊沙發和破舊的置物櫃。
“是的,我們要搬走了,董耀輝在港口買了房子,以後我們會去那裏定居,就……不再回來了。”
言亭盯着舒曼秀不再年輕的臉龐,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好歹叫了這麽年的爸媽,還有喜歡黏着他的妹妹,言亭在心底對他們是有感情的。
但很快就再也見不到了。
舒曼秀只是留下來跟他告別的,說完,她從挎包裏拿出個信封交給了他。
言亭接過,頗有厚度。
“亭亭,這些錢你拿着……你小時候,我們對你不好,那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當了父母,才意識到當初對你有多虧欠。”舒曼秀說着,大概是回想起當年細節,聲音有些哽咽。
言亭拿着信封,指腹又感受到別樣的厚度。
“裏邊還裝着這棟房子的鑰匙,我們搬走後,你可以回來住,直到它賣出去為止。”舒曼秀抹了把眼淚又叮囑他:“我看程秋來對你也挺好的,不過咱也不能太依賴人家養着,未來的路還是得靠你自己,知道不?”
“……知道。”說完言亭蹲下身,把花送給了董佳伊,“伊伊你要乖乖的,聽爸爸媽媽的話,哥哥以後會去看你的。”
舒曼秀最後摸了摸言亭的臉,拿着花,牽着董佳伊走了。
言亭回來後一句話也沒說,默默上了樓。
程秋來注視着他失落的背影,眼中泛起一陣心疼。
她表達安慰的方法很簡單,跟小時候一樣,給他買一包新鮮出爐的糖炒栗子。
舒曼秀搬走後,言亭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悲觀難過,反而出奇地鎮定,穩重的像個大人。
他的手藝全部承自于她,經過上百單的歷練,水平已經跟她相差無幾。
周末如果言亭回來的話,程秋來是不許江驿過來的。
畢竟隔壁他名義上的家人剛離開不久,她作為他唯一依賴信任的人,斷不能在這種時候破壞他僅存的安全感。
然而言亭已經有了自己的秘密,平時沒單子的時候他坐在店裏,手機會響個不停,而他手指忙碌,時不時盯着屏幕眉頭緊皺,似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有時候周末也不回來,她就連着一個月都見不到他。
江驿倒是很開心,摟着她不住地誇贊孩子終于長大了。
獨屬于夜晚的痛覺盛宴令他感到暢快淋漓,釋放關頭,暢懷大叫。
程秋來皺眉,下意識提醒他:“小聲些。”
江驿汗津津地趴在床上,臉上挂着迷離地笑,“怕什麽,亭亭不在,隔壁也搬走了,我就要痛痛快快地叫,直到被你弄昏過去為止……”
程秋來親了親他的肩頭,輕聲提醒道:“不要被她發現了。”
江驿微微睜開眼,皺眉道:“你既然讓我跟她談戀愛,為什麽還要我?”
程秋來的眼眸随着掌心燭火忽明忽暗,“……因為,你本來就屬于我。”
江驿喜歡這個答案,于是他半撐起身,滿眼期待,“那我這麽聽話,你是不是要好好獎勵我呀?”
程秋來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到桌上擺着的新玩具。
拿起來看過後她皺眉道:“哪弄的,材質不錯,就是這個尺寸……你可以嗎?”
江驿笑吟吟道:“市裏新開的一家無人售貨店,有臺機子,裏邊的玩意很特別。”
“可不可以,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程秋來明明有給予他叫停的權利,他卻強撐着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最終在強力的刺激下昏沉睡去。
等程秋來沖完澡出來,江驿還在熟睡中,一陣冷風将窗簾吹的鼓起,潮濕的皮膚瞬間感到一股涼意。
她走向陽臺想把窗戶關上。
窗簾收攏的瞬間,她看到言亭噙着一支将要燃盡的煙,此刻靠在對面陽臺牆上,神情恍然。
他望向她,眼下紅痣豔如朱砂。
她想到多年前似曾相識的一幕,于是唇角彎起,繼而從窗臺花瓶裏随手抽出一枝将要開敗的玫瑰,遞向他。
這個舉動令少年微微失神。
随後,将其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