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56
那日走的急,解奚琅只來得及帶走一些重要的東西,而談夷舟那邊,解奚琅直接把他放在床上的包袱拎了過來。
三人現在住在一個農戶家,這兒位于山坳,四周人煙稀少,離平寧城又有些距離,按理來說是比較安全的。但誰也不能保證玄劍閣不會找到這裏,所以那晚逃亡時,解奚琅特意換了裙裝,沒帶走的衣裙他則一把火燒了。
跑至山坳天已經微微亮了,農戶因為要去山裏砍柴,起的早了些,屋裏亮了燈在屋裏吃早飯。彼時山坳漆黑一片,獨農戶家有燈亮,解奚琅和秦星河理所當然來了這兒。
淩晨來了兩個陌生人說要借住,他們還帶了一個好像快死了的男人,農戶被吓了一大跳,別說借住了,連門都沒讓他們進來。農戶就是普通百姓,生在山坳長在山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何時見過這種場面,他才不想惹麻煩。
然而來人給的實在太多了——秦星河掏出一枚金錠,塞進了農戶懷裏:“我們有人受了傷,不能再趕路了,必須得停下來療傷,所以才找上你。”
“老伯放心,我們不需要你做什麽,也不會打擾到你。”秦星河先是保證,随後解釋說:“找你是因為只有你家亮了燈,沒有別的原因。”
秦星河話說的真誠,又出手大方,農戶猶豫了下還是對錢低頭了,收好金錠讓開路,讓他們進來了。不過農戶家窮,屋子修的一般,沒有足夠的房間,所以解奚琅住去了堆放雜物的屋子。
秦星河說到做到,住進來後沒有打擾到農戶一家,除了要求農戶提供飯菜外,他們一直待在屋裏。
但現在談夷舟醒來,解奚琅身上的寒毒也有所緩解,他們不可能再窩在屋裏不出門,也不可能在這久待。
“那晚我們在後山鬧出那麽大動靜,玄劍閣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平寧城現在就是一座封死的城,進去容易出來難。”談夷舟坐在解奚琅對面,和他分析現狀:“我們想進去不難,只是進去了就暫時別想出來了。”
解奚琅暈得早,對那晚的事印象不深,再醒來時談夷舟已經成了血人,由此可以看出他暈過去後戰況激烈。
“那晚發生什麽了?”解奚琅問。
談夷舟不太想提那晚的事,他不想讓解奚琅知道他做了什麽,要不然以解奚琅的性格,若是知道他拼了命帶他出來的,定要補償他,免得欠人情。
可這根本不是談夷舟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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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談夷舟下意識搖頭,要說沒什麽。然而解奚琅一眼看穿談夷舟的打算,沉聲道:“說實話。”
解奚琅下了命令,談夷舟不敢忤逆,咽下到嘴邊的否認,老實道:“先是白虎攻擊,等我殺完白虎後,又來了傀儡。”
“我身上的傷就是傀儡傷的。”既然不打算隐瞞了,談夷舟說的就有點多了:“那幾具傀儡看着不簡單,每個都挺厲害的,生前應該是名門弟子。”
“趙無涯煉傀儡了?”解奚琅擰眉問。
傀儡煉制的過程太殘忍,故煉制傀儡被稱為禁術,正道弟子是看不起這種術法的,唯有堕入邪門歪道的人,才會煉制傀儡。
“大概率是他的。”談夷舟回憶細節道:“其中一具傀儡年齡比較大,大概四十多?他用的是茅,招式看着有點熟悉,但我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談夷舟很少主動去探查江湖事,于他而言,解奚琅是最重要的,唯有解奚琅才值得他主動。因此談夷舟雖然了解一些江湖事,但比較有限,像這次他就不清楚了。
解奚琅卻不一樣,他一聽這具傀儡用的茅,腦中瞬間閃過幾個人,而比對年齡後,解奚琅想到了一個人——趙無涯大徒弟龔靖淵。
“師哥是說趙無涯把徒弟煉成傀儡了?”談夷舟知道龔靖淵,可趙無涯不是很喜歡這名弟子嗎?當年龔靖淵死後,趙無涯還悲傷過度,食不下咽。
“很有可能是他。”解奚琅說:“武林中用茅的人不多,年齡較大且武功高強的就更少了。”
如果解奚琅說的沒錯,趙無涯真把龔靖淵煉成了傀儡,那趙無涯未免太心狠手辣了,猶如厲鬼,連親徒弟都不放過。
“另外兩具傀儡我不認得,這兩具傀儡一人用劍一人用刀,武功招式我沒認出來。”談夷舟道:“但如果趙無涯能把弟子煉傀儡,這兩具傀儡是誰都不奇怪了。”
“傀儡是誰不重要。”解奚琅淡淡道。
談夷舟恍然,的确,弄清傀儡是誰有什麽?人早死了,最多讓傀儡親近的人知道這件事,好的話那些人會來玄劍閣讨要公道,壞的話這事就不了了之了,畢竟玄劍閣是天下第一宗,沒幾個宗門敢和玄劍閣硬碰硬。
“重要的是這些傀儡有一個共同點。”談夷舟看着解奚琅眼睛,緩聲道:“他們身手都很不錯。”
趙無涯煉制傀儡,選的全是生前武功高強的人,這點就耐人尋味了。
解奚琅點點頭:“而且沒人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個這樣的傀儡。”
如果傀儡少,那還不用太擔心,但若是傀儡比較多,這可就麻煩了。
談夷舟沉默下來,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不過解奚琅也沒想要談夷舟回答,說完這句話就終止了這個話題,沒再說別的。
倒是談夷舟看解奚琅不說話了,主動挑起話題道:“師哥,玄劍閣後山不只有猛獸傀儡,它還有別的詭異之處。”
解奚琅擡眸睨他:“哦?”
“後山布了陣,所以我們一進去就感覺到不适,而且……”談夷舟不太确定:“也許空氣裏還有毒。”
談夷舟不善醫術,對毒了解也很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的感受,他就是覺得後山空氣很不對勁,其中好像彌漫中一股奇怪的東西,長久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人沒事,外來人第一次接觸到就會身體不适。
談夷舟定了定心緒,把話題引到他好奇的點上:“那日師哥沒多久就暈了過去,後面還嘴角流血,”談夷舟頓頓道:“師哥,你是哪兒不舒服嗎?”
談夷舟其實想直接問解奚琅是不是有什麽病的,可他知道,他若這樣問,解奚琅絕對不會回答,還有可能生氣,便拐着彎問了。
談夷舟想得好,但解奚琅卻沒有如他想的那般,談夷舟沒忍住開口:“師哥?”
解奚琅不知道談夷舟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上心,他生病關他什麽事?難道就因為喜歡?解奚琅不明白。
解奚琅垂眸,閉嘴不言。
談夷舟不死心,還要再問,解奚琅卻有些不耐煩了,直言道:“不要說了。”
解奚琅語氣算不得好,在有些人聽來,或許還會覺得他在發脾氣,可談夷舟聽了卻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談夷舟喜歡解奚琅這樣。
重逢以來,解奚琅展現出來的始終是冷淡疏遠的一面,給人的感覺是他無所不能,不需要依靠別人。但談夷舟不想要這樣,他希望解奚琅不這麽堅強,會展示他的弱點,會試着依靠別人。
所以解奚琅不耐煩就不耐煩,好歹說明他會表露情緒,這不比之前進步了麽?
談夷舟像得到糖的小孩,不住地笑,正準備說話時,門就被從外退開,秦星河端着吃的走了進來:“有什麽事先放一放,吃飯咯。”
秦星河把吃的放桌上,拿起筷子分發:“今天多了道葷菜,你倆多吃點,補充營養好快點恢複。”
農家吃的簡單,因為秦星河給的錢多,這幾日夥食好了不少,農夫還專門做了個托盤,讓秦星河用來端菜。
談夷舟接過筷子,給解奚琅夾肉吃,秦星河看談夷舟這樣,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卻沒說什麽,自顧自拿起筷子吃飯。
在這住了好幾天,平日又都是他和農夫家的人接觸,秦星河愛笑話多,幾天下來,和家裏的女主人也能搭上話了。剛才他去拿菜時,農婦還好奇地問他,說和他一起的那兩個人是不是一對。
秦星河吓得一蹦三尺高,連忙搖頭否認,說他們不是夫妻。天老爺,這要是讓煞神知道了,指不定發什麽瘋。
不過……
秦星河從回憶抽身,擡眸去看對面坐着的兩個人,不由陷入沉思。之前他看兩人關系好,謝舟又喊另一個人哥,他便先入為主以為他倆是兄弟,但現在想來,不管是謝舟還是他哥,從來沒有說過他們是兄弟。
謝舟确實對他哥好,是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那種,哪怕他哥冷冰冰的,他也這樣。先前秦星河當他們是兄弟,盡管覺得他倆相處的有些奇怪,也沒有多想,如今有了別的想法,秦星河再看謝舟和他哥,就怎麽看怎麽不對了。
誰說只有親兄弟能做到這樣?秦星河視線落在謝舟身上,不出意外地看到謝舟又在看他哥,而且眼神癡迷。
誰家弟弟會這麽看哥哥?這分明是看情人的眼神!
他以前真是瞎子,連這都沒看出來。
“看什麽?”見秦星河在看解奚琅,談夷舟心中不爽,質問道。
秦星河回過神,對上談夷舟滿是不爽的眼神,秦星河打了個寒顫,越發覺得自己之前是個瞎子傻子了。
談夷舟話裏的酸味這麽重,他之前怎麽就沒聽出來呢?
秦星河沒有回答,只低頭扒菜吃飯,讪笑着重複:“吃飯吃飯。”
談夷舟難得無語,收回視線沒理秦星河了,而将碗裏扒好刺的魚夾給解奚琅,提唇笑道:“哥,吃魚。”
坐對面的秦星河這下感覺他真要瞎了。
不過謝舟也忒膽大了吧,親哥都敢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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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河你不懂了吧,談夷舟不僅敢惦記,還把師哥當那什麽夢對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