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紅紙 到底我重要還是錢重要!
第33章 紅紙 到底我重要還是錢重要!
餘時書并沒有把蘭夫人說的話放在心上, 也許是蘭家往朱州去找女兒的事兒有了些眉目,也不知道是誰傳了出去,總之餘時書忙了起來——有不少人上門來委托他做找人的生意。
當然了, 一張畫像換一個小木雕, 只不過有些人不懂規矩,一上來就把餘時書當成了找人小能手, 劈頭蓋臉地和他描述自己要找的人。
鶴芳川把這些不守規矩的都攔在了外頭,執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畢竟最近城中的确和青雀說的一樣, 不怎麽太平。
臘月初一,餘家老爺下葬, 只是擡棺材的隊伍撞上了進鈞州城來做生意的大老板, 聽說那大老板家裏有人在朝廷當官,只是沒人知道這官是大是小, 即便如此, 兩邊人因此吵起來後, 最後認輸的還是餘家。
餘老爺一生看重臉面,到了人生最後一段路,還得當着街坊鄰居的面, 死了都得給別人讓地方, 葬儀隊尴尬地看着餘時彥和那大老板的随從吵了個面紅耳赤,結果還得黑着臉給人家讓路, 就連家丁臉上都有些挂不住——主子丢人,他們也跟着沒臉面見人。
餘老爺的死在餘家掀起了不小的風波,不過因着餘老爺子還在世,沒人敢提分家産的事兒,不過在如夫人提出要大辦的時候, 餘老爺子才出來說了一句,只說沒有必要,讓餘老爺安靜上路便是。
如夫人臉色非常難看,餘時彥卻沒有什麽意見,照做了,甚至只在家中擺了一場白事,連親朋好友都沒有宴請,雖說餘家的親戚也不是很想蹚這趟渾水,可到底是餘家的臉面過不去,不過到最後竟然也沒幾個人出來指責餘時彥。
按理說餘老爺之後該是如夫人當家,可餘老爺子卻一反常态,似乎并不打算讓出餘家的管理權,把如夫人晾在了一邊,卻沒有插手餘時彥要接受餘家的意思。
餘時彥就這麽成了新的餘家家主。
“他也挺不容易,聽說到處碰一鼻子灰,也有來找過我,不過我正忙着,便沒有理會。”孔朔最近閑了下來,此時正在燕子灣的小院裏看餘時書做木工。
小木匠的手藝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要給畫像做木雕,需要考慮得更多一些,就比如他手上正在做的這個,和上次一樣也是一個孩子的畫像,只是委托人認為自己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今來委托也只是想讓孩子母親有所慰籍罷了。
餘時書糾結萬分,到底是該照着畫像雕刻,還是該像之前一樣,對畫像上的孩子作出預測,雕刻他長大之後的模樣呢?
他過于專注,甚至沒有聽清楚孔朔的話,聞言茫然擡起頭:“孔老板方才說什麽?”
孔朔笑着揉揉他的腦袋:“什麽也沒有,你繼續做工吧。”
小木匠點點頭,将精神繼續專注于手上的活計,而他身後的鶴芳川和青雀正在對着手上的喜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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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上街去原本就是要買一些喜字的,可偏偏遇上餘時彥來找茬,最後也沒能順利買到,青雀提出他們可以自己剪,鶴芳川很是贊同,結果兩人誰也沒想到,對方的手藝竟然會這麽差勁。
“看我做什麽?”青雀抖抖手上的紅紙,愁眉苦臉道,“我連求偶築巢都沒有學過,更別提人類的這些玩意了,剪紙怎麽能這麽難?”
鶴芳川瞪了他一眼,小聲道:“孔老板過來了。”
青雀連忙閉上嘴,卻是低頭将手上沒剪好的紅紙撕碎,扔進了一邊的背簍裏,就聽孔朔走過來道:“你們都不會?這不是很簡單嗎?”
兩人頓時像是看見救星一般,鶴芳川把手上剩餘的紅紙遞過去,青雀把剪刀塞進他手裏,孔朔無奈在他們身邊坐下,将紅紙疊了幾疊,看得鶴芳川眼花缭亂,見孔朔馬上就要剪下去,鶴芳川心都提了起來——雖然他現在有錢了,可這些紅紙是用餘時書做工的錢買的,他不想辜負餘時書。
即便不過是這樣的小事兒。
“放心吧,我小時候跟着我娘學過。”孔朔讓他們二人別這麽緊張,手下動作雖然有些生疏,卻還是按部就班地跟着記憶中母親的手法剪了下去,手指翻飛之間,鶴芳川瞥見青雀目不轉睛盯着孔老板看。
小鳳凰仿佛抓住了青雀的把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正好這個時候孔朔也把喜字剪好了,當着兩人的面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紅紙展開,一個大大的紅喜字在二人面前展開。
青雀不甘心道:“你這個是今天剪的最好的。”
“剩下的也給我吧。”孔朔拍拍腿,把鶴芳川手中剩下的紅紙也接了過來,“就當是提前給你們幫忙了。”
餘時書打算和鶴芳川在臘月十七成親,原本這些事兒該花個個把兩月才能做完,雙方下聘回禮什麽的,光是三書六聘就能花一兩個月,可兩人都是男子,不用那些繁文冗節,再加上都是清閑一個人,身後沒有父母需要擔心,這些事兒就簡單了不少。
裝飾一下院子,擺一桌酒席,無非也就是他們幾個聚一聚,可這正是餘時書想要的——哪怕是一個簡單的儀式,一桌飯,他也想要和鶴芳川成親。
鶴芳川目光在這兩人之間掃了一圈,默默起身來到了餘時書身邊,後者擡眼看向他,随即被鶴芳川在額頭上偷了個親..吻,小木匠一愣,忍不住笑了:“你怎麽過來了?”
“怕你無聊。”鶴芳川坐在他身邊,認真看他做木工,今天的小木雕雕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娃娃,紮着兩個小辮子,看起來很是可愛,“想不到鈞州城這般繁榮,原來也有這麽多孩子受拐。”
“拐子在什麽地方都有。”餘時書點點頭,從腳邊的金絲木小盒子裏換了個小工具,在木雕的頭部繼續細細雕刻,“我覺着他們是世上最可惡的人。”
他對這些委托人的心情感同身受,餘時書雖然沒有被拐子拐走,到最後的命運都和這些孩子差不多——不能與親生父母相見,又或者是被拐走時年紀太小,完全不知道自己孝順的是就是害他們家破人亡的“父母”。
拐子能有“生意”,也和這些買家脫不了幹系,就像餘時書今日孑然一身,餘老爺子雖然将他養育長大,卻是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
鶴芳川斟酌道:“你有想過尋找父親嗎?也許他也在什麽地方等着你回家。”
他已經派手下的鳥兒們将消息傳下去,只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兒誰也說不準,能活這麽久的鳥兒們也沒有多少,最後還得靠從人類身上打聽消息。
雖然希望不大,可鶴芳川依然是期待着鳥兒們能夠帶回好消息的。
餘時書聞言愣了愣,低下頭道:“我……我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我沒能保護好母親,讓她平白無故受了那麽些委屈,甚至屍骨不能還鄉,就這麽睡在了異鄉——也許我也沒臉見父親。”
“你那時候才多大?你娘在你會說話之前就去世了,這怪不得你。”鶴芳川蹙眉道,“不要這樣想。”
餘時書勉強笑笑:“嗯。”
鶴芳川原本想要把餘老爺真實的死因告訴他,可看他這樣,小鳳凰把這些話爛死在了肚子裏——餘時書已經和餘家徹底脫離關系,不管以後餘家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再讓餘時書和餘家扯上不必要的聯系了。
幾人正各自忙着手上的事兒,忽聽外頭有人敲門喊人,孔朔愣了一下:“是我的管家。”
“我去開門。”青雀将他按下,起身去打開了大門,門外站着的中年管家見是孔朔的朋友,又往裏面看了一眼,見自家主子在,也顧不得其他,喊道:“先生,你之前書信聯絡的那位融老板來了,正在府中等你!”
孔朔聞言猛地站了起來:“來了!”
看着他急匆匆沖出了門,管家也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青雀簡直摸不着頭腦:“孔朔已經是鈞州城首富了,還有人能讓他這樣急切?”
“融老板……莫非是京城那位融承明?”餘時書也被孔朔的架勢吸引了注意力,插嘴道,“聽說這位融老板在京城雖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也不是首富,人品卻是很好,而且和域外多有聯絡,想必孔老板是想要做域外的生意。”
青雀似懂非懂點點頭,突然覺着心裏有些煩躁,難不成在孔朔心裏,賺錢和生意比自己還重要?
他回過身正好對上餘時書和鶴芳川的目光,見這兩人眼神奇怪,青雀警惕道:“你們這樣看着我做甚?”
“下次記得不要把心裏話說出來。”鶴芳川清了清嗓子,“讓我們聽到是一回事,若是被其他人聽見了,你這話就說不清了。”
餘時書也跟着道:“是啊是啊,孔老板本來就對你有意思,你若是還在懷疑自己的心,讓他聽着可就慘了——我是說孔老板。”
青雀:“……還能當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