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 已經來不及了,大火籠罩了整座橋,這時沖過去, 只會葬身火海或者墜入湍急的水流中,生還的可能性極低。
“電話!對了, 我們要趕緊通知警察!”時田麗莎的智商終于上線了。
“沒用的。”諸伏高明臉色難看,“信號不知道為什麽, 已經被屏蔽了。”他手上還拿着一只手機, 上面是熟悉的110, 顯然是在發現命案之後就采取了報警的措施,可惜并沒有用。
“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困上一輩子嗎?”時田崇的聲音也有些變了, 原先胸有成竹的模樣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開什麽玩笑!再不回去, 我的公司就……”
他紅着眼睛想要往前沖,周圍幾個人見狀連忙齊心協力壓住了他, 防止他真跑到火海裏。
“這麽大的火, 應該是有人往橋上澆了汽油。”
時田琥珀臉色一白:“難道是有人希望我們都死在這裏嗎?就像二十三年前那樣?”
提到當年那場事故, 在場的衆人均是臉色一變。
“那是什麽?”雨山蓮眼尖的發現橋旁邊的一棵樹上好像挂着一塊白色布條。
“一塊破布條而已……親愛的, 你不要離我太遠,我害怕~”時田麗莎原本不屑一顧,見雨山蓮朝布條的方向走去, 她也急忙發嗲跟上了他。
別看雨山蓮一副非主流的模樣, 但他意外的很會爬樹, 三兩下就爬到了布條的位置,輕輕巧巧将其摘了下來。
時田麗莎仰着頭在樹下看得很揪心:“親愛的, 你慢點,小心啊!”
她的擔心并沒有發生, 雨山蓮完好無損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他打開了布條,臉色就是一變。
只見白布上,用新鮮的血液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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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的孽債從未結束,罪的工價乃是死;唯有神之恩澤,才得永生。’
字跡下方,蓋着一枚鮮紅的血手印。
時田麗莎這次,已經連尖叫都發不出來了。
“我們,我們也會死在這裏嗎?”
她的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心裏盤桓不去的陰影。
“那個……”小山健一強笑道:“請不用太擔心,一周後,山下的居民就會上來給我們送菜,到時候我們完全可以通過他們和外界取得聯系,別墅的存貨,也足夠大家吃到下周了。”
“這是問題嗎?!”時田麗莎氣急敗壞的反問他,“和殺人犯待在一起才叫做問題!”
“也可能是外面進來的人……”
“別墅的通道只有一條,任何人都必須從那裏經過。”時田琥珀忽然打斷了小山健一的發言,“我房間的落地窗正對着那座獨木橋,有沒有人來我看得很清楚。除了我們,沒人經過這裏。”
“別墅旁邊就是三米的鐵絲網。周圍也沒什麽森林,零星的幾棵樹并不能讓一個人徹底藏起來。”時田奏也加入了反駁的行列,“殺手是外人的幾率并不高。”
“難道他就在我們中間?”時田麗莎打了個寒顫,“我放棄遺産還不行嗎?能不能放我走!”
“……”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她。
“現在要怎麽辦?”除了時田術,時田大介就是時田家年紀最小的那個了。他沒什麽想要承擔權威的野心,于是自然而然的将選擇權交給了一直強調自己是時田家下一任繼承人的時田崇。
“……”但被他問到的人還處于魂不守舍的狀态,直勾勾的盯着快燒沒的獨木橋,根本沒心情搭理他。
“诶……”時田大介嘆着氣,看向了站在旁邊的諸伏高明,雖然他不算是時田家的一份子,但肉眼可見,把這些姓時田的捆在一起,也沒他一個人能幹。
“諸伏先生,請問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麽?”
“既然一切都圍繞着時田家的舊事和遺産,就先從這裏入手吧。”他建議道,“橋已經燒沒了,我們還是盡快返回木屋,看黑崎律師身上會不會有什麽新線索。”
要回那個木屋?
時田大介本能的不太想去。
“你說得很對。”時田術臉色還有些憔悴,但還是贊成了他的觀點,“無論能不能找到線索,黑崎律師替我家工作了這麽多年,我們不能對他不聞不問。”
“黑崎……”一直在發呆的時田崇終于回了魂,僵硬的将頭轉了過來,“那個黑崎律師,他的全名是什麽?”
“黑崎大智。”時田術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我家工作,之後雖然自立門戶,和我家沒有了業務往來,但和我父親的關系也還算不錯。”
“……不止是他,他的父親也一直替時田家幹活。”時田崇淡淡的說道,“當時,爺爺的遺囑就在他父親手上。”
扯到了二十三年前發生的那樁不幸的來源,幾個時田家的人都死死的盯住了他。
“遺囑當着大家的面從保險櫃裏拿出來,再公布的時候,除了我們五家人,最震驚的就是黑崎律師的父親黑崎廣澤了。”
“他相當驚訝,一直在不斷念叨着‘這怎麽會?’‘遺囑的內容和我知道的不一樣。’之類的話。”
“因為他的說法,我們五家都對遺囑産生了疑心。不過,這種疑心是很正常的,哪怕他不說,我們也會質疑整個遺囑,選擇和你的父親打官司并且報警。”時田崇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時田術,“那時候你年紀還小,所以不知道。爺爺他一生正直,生下來的五個孩子也都非常能幹,只有你那個不學無術的父親是整個時田家怎麽遮都遮不住的污點所在。”
“我父親才不是!”
時田崇沒有理他:“在那樁慘案發生之前,你父親沉迷賭博無法自拔,最後甚至氣死了他的岳父,逼死了他的妻子,他曾經抱着你到過時田家。那時你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明明是個足月的嬰兒,長得卻要比小老鼠崽子大不了多少,青白着一張小臉,連哭都沒有力氣哭了。”
“你父親跪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求爺爺給他些錢,更是不斷的掐你,逼着你哭出來。你的臉憋得火紅一片,卻只發出了細弱的哭聲。嗚嗚咽咽的,直往人心裏敲打。”
“看到那一幕時,爺爺的心髒本來就不好,受了刺激之後氣都喘不過來,家人急急忙忙讓他服藥治療。大伯負責出面,他要求你父親把你送給時田家,他可以一次性支付一大筆錢,買斷你和你父親的親子關系。”
“但你父親并不同意,他就那麽無賴的跪着,擡頭朝大伯痞笑:‘你覺得我傻嗎?想做一錘子買賣?這就是個搖錢樹,我才不要把他給你。’,說完,又往你身上掐了幾下,逼着大伯從錢包裏掏出幾張萬元大鈔,這才喜眉笑眼的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說一句:‘我明天還會繼續來。’那副無賴的模樣,我一輩子都記得。”
“你撒謊!!!”時田術氣得臉都紅了,“他不是這樣的!他對我很好!”
“随便你愛信不信,我只是說出我知道的事情罷了。”時田崇淡淡的看着他,眼神很冷漠,“在那件慘案發生的一個月內,他每天都會固定打電話辱罵我們,從爺爺到五叔,所有人都被他咒過未來會死于非命。”
“命案發生後沒多久,他就那麽巧合的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再加上他被賭債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岳父和妻子就那麽容易的死掉了,他得以馬上套現歸還賭債甚至還因為他們兩人的意外保險而存有盈餘,換成是你,你難道不會懷疑什麽嗎?”
時田術氣得全身都在顫抖,惡狠狠地瞪着時田崇,牙關咯吱咯吱的響着,指關節被他捏得發白。
“你撒謊,我父親從來不是這種人。”
他只能翻來覆去的說這一句,卻給不出更多有力的證明。因為即使是他也知道,時田錯的前半輩子,就有這麽的不堪,很多東西都無法深挖。
“行了。我在旁邊都要聽不下去了,說律師就說律師,為什麽還要扯到他父親身上?”一個火紅色的腦袋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雨山蓮嚼着口香糖,一副街頭混混的樣子,“沒聽過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句話嗎?壞人變好也是常事。”
時田崇顯得不屑一顧,“哼,只是與好人相比,評判的标準被無形降低了而已。”
“怎麽,你還想說?”雨山蓮把口香糖往地上一吐,伸手拽起了時田崇和服的領子,“你信不信我揍你!”
“現在這情況,你們還想鬧內讧嗎?”諸伏高明只覺得頭疼,眼角餘光瞄到金田一三站在那裏,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戲的樣子,就更頭疼了,“無論怎麽樣,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裏,而黑澤律師的死現在是整件事情最直接的線索,”
他看向時田崇:“有關黑澤律師的事情,請你繼續往下說,但請不要帶有私人感情,更不要跑題說到無關的事情上。”
“聽到沒有,讓你不要帶私人感情,也不要跑題。”
雨山蓮像是打了勝仗一樣,洋洋得意的放開了時田崇的領口。
都這樣了,這事本來都算過去了,誰知道時田崇突然來了一句:“呵,親生兒子都不着急,難為你急成這樣。”
“你!”
雨山蓮的脾氣瞬間暴漲,轉頭往後就是一拳。
諸伏高明眼疾手快的把時田崇往後一扯,避開了大部分攻擊,但還是擦到了嘴角。
時田術眸光陰沉,看上去也很想對他補上兩拳。
“時田崇先生,請不要再說對案情沒有幫助的話題了。”諸伏高明對捂着嘴角龇牙咧嘴的時田崇再度重申。
金田一三冷眼看着,總感覺諸伏高明是故意的。
挨了一拳的時田崇終于學乖了,畢竟雨山蓮的拳頭還沒收回去,而時田術的眸光陰沉沉,随時準備沖上來揍他。
他揉了揉唇角,哪怕卸了力,可他嘴裏還是帶上了點血腥味。
有必要打這麽重嗎?他內心腹诽不已,“好吧,說回黑崎律師的事情。他的父親一直都是我們時田家的律師,我們一家都很信任他。那次遺囑宣讀之後,黑崎律師總說似乎有哪裏出錯了,還和家裏人說,他要回去查點東西,但一查就沒有之後了,剛申請了官司,他就中了風,躺在床上,一句話也說不了,只是看着我們流眼淚。大伯母覺得不對勁,又報了警,可最後只查出他是誤食了一種重金屬導致的,怎麽誤食為什麽會誤食都不清楚。他的兒子也就是現在這位黑澤律師也沒有追究的意見,這件事不了了之,一年後他便去世了。”
“之後這位黑崎律師搖身一變,又變成了時田家,不,應該說是時田錯的專屬律師。”時田崇說起這個便不住冷笑,又忍不住發牢騷了,“不過有什麽辦法呢,只要和時田錯作對就沒有好下場。當初去調查他的警官,黑澤律師,甚至是我們五家人多年的分散,不都是他的功勞嗎?”
他說完之後就住嘴了,諸伏高明對他這些信息不做評論,畢竟大部分都是主觀的內容,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确定的,在木屋裏死去的黑崎律師,與時田錯關系匪淺。
“我們還是去木屋看看黑崎律師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吧……說不定時田錯先生的遺囑也在那裏。”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時田麗莎耳尖,一聽到就忍不住舉雙手贊成:“對,沒錯,遺囑可不能趁亂落入兇手手裏。”
相比她的積極,其他人更多是矜持的沉默,但不約而同調轉的步伐,已經表明了他們內心的想法。
幾人又返回了木屋。
黑崎律師的屍體仍舊躺在那裏。
為了保證命案現場沒有過多痕跡,照樣還是由諸伏高明進入,不過,其他人即使想跟着進去也沒有這個膽子。
比起第一次的沖擊,似乎第二次再看更讓人容易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諸伏高明身後幾人的表情都很複雜,沒過多久,幹嘔聲便像比賽一樣此起彼伏。
諸伏高明類似命案見得多了,倒沒覺得有什麽,作為一名經常遇見命案的警察,他的口袋裏口罩和手套也是永遠不缺的。
他屏蔽周圍嘈雜的聲音,一心一意檢查起了黑崎律師的屍體。
黑崎律師死得有點慘。
氣管和動脈同時被割斷,導致血液不止是從傷口噴出,還從鼻子,口腔等部位流了出來。即使兇手用被子裹住了他,他的面容仍舊扭曲可怕。
現場沒有留下什麽直接的物證,一般動脈血液噴濺應該會在兇手身上留下痕跡,可是在場的人身上都沒有破綻,這樣的話,如果兇手真的在這群人裏,就說明了他并不是激情殺人,而是蓄謀已久,考慮到了方方面面。
木屋老式門窗做成密室效果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兇手也并不是為了掩蓋自己謀殺的痕跡,大概只是不想讓衆人發現得那麽早罷了。
很嚣張,而且,太有準備了。
這是諸伏高明的第一判斷。
他接着檢查起了屋內的各樣物品。
東西都是一應俱全的,并且有不少長久生活的痕跡,可以看出黑崎律師最近一直此居住,不曾離開過。
在他身體右下方,有一個保險櫃,櫃子已經被打開,鑰匙還在門上,櫃子裏面只有一個信封。信封并未沾血,而保險櫃櫃內血跡斑斑,所以,這很可能是兇手遺留下來的物品。
諸伏高明皺着眉頭将信封拿了出來。
不知何時,幹嘔也停住了。
大家擠在門口,眼巴巴的看着諸伏高明從保險櫃裏取出信封。
“是遺囑嗎?”
本來被命案吓得黯淡無光的幾雙眼睛又亮了起來。
諸伏高明打開了信封。
這是一份手寫的遺囑,署名的确是時田錯,但具體是不是他寫的,由于黑崎律師已死,根本沒人能證明,所以事後還需要做筆跡鑒定才知道。
遺囑延續了之前一貫的詭異畫風。
‘我的遺産只會留給有時田家血統的孩子,能代替我掃除我所有憎惡的孩子。’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其中有人是假冒的?在場有不是時田家血統的人存在嗎?時田錯所憎惡的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