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涉川回來了! 二更合一
第54章 沈涉川回來了! 二更合一
“懷夕, 針囊——”
在幾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中,姜離開始給老者看診。
付雲慈欲言又止一瞬,虞梓桐忍不住上前道, “阿泠, 已經是被馮太醫放棄的病人, 若是……”
姜離頭也不擡, “我是醫家,不能見死不救。”
聽見此言, 虞梓桐抿唇不言, 外頭圍看的人群也私語起來, 他們伸長了脖子往內張望, 生怕錯過一點兒好戲,來光福寺上香的香客不知怎麽也得了信, 紛紛趕了出來,不過片刻, 圍看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 比西市看雜耍還熱鬧。
姜離再仔細地問脈, 又傾身聽老者呼吸與心搏, 待接過懷夕遞上來的針囊, 又看向年輕公子,“我要冒險施針,你可願意?”
老太醫都救不了的人,姜離卻願一試, 這年輕公子如今只拿她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自然不住點頭,“姑娘想如何治便如何治,我父親的性命, 我全權拜托姑娘!”
姜離便吩咐:“懷夕,準備活穴。”
“本神,天沖,外丘——”
姜離語聲清越幹脆,每說一處,懷夕便先以指節按撥穴位,緊接着,姜離自針囊取寸長銀針,緩而輕地灸刺。
“百會,後頂——”
“玉枕,大杼,金門,承筋,合陽——”
“尺澤,陽溪①——”
一針又一針,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老者頭身之上已紮了十多針,莫說年輕公子,便是虞梓桐幾人都看的心驚膽戰。
見姜離沒有停下的打算,虞梓桐直快性子,輕聲道:“阿泠,你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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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取針的手未做停留,只解釋道:“本神、天沖、外丘可解郁,百會、後頂為清腦,玉枕、大杼五穴則通陽而柔筋,尺澤、陽溪,是要調肺①,這位老爺已兇險至極,只有使六腑貫通,氣至邪退,方可救命。”
衆人聽得雲裏霧裏,但如今已經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也無需聽懂,那年輕公子更是道:“我相信姑娘,請姑娘按您的意願醫治父親。”
姜離繼續道:“通谷、曲骨——”
“承靈、當陽——”
又下四針,姜離終于停手。
她仔細觀察老者的面色與氣息,不時調整銀針深淺,求醫的年輕公子和府中下人們滿含期待地注視着老者,但如此過了一刻鐘,老者仍無醒來的跡象。
仆從們面色越來越焦灼,有人輕聲道:“尋常針灸,不是不超過一刻鐘嗎?”
又有人哭道:“難道老爺真無救了?”
那年輕公子不懂醫理,只在掌心沁出一片冷汗,看看父親,再看看姜離,如此來回,偏生姜離頭也不擡,只專注地擺弄銀針。
虞梓桐也焦急地踱步起來,義診是好事,可倘若這老者死在此處,那無人管老者是不是被馮太醫放棄,屆時只會将一切罪責怪在姜離身上,衆目睽睽之下,姜離跳進黃河洗不清。
付雲慈也緊張地攥緊指節,她可是知道流言蜚語的可怕。
“怎麽還沒醒啊……”
“看樣子是救不了了?”
“老太醫都治不好的人,何況她一個黃毛丫頭呢,什麽江湖神醫,我看也不過是徒有虛名……”
圍看百姓的議論不加掩飾,跟來的老管家着急起來,“公子,這——”
年輕公子撐着不問,心卻如油煎。
他細細打量姜離,想從她娴靜的眉眼中看出幾分端倪,可半晌,只将她那雙極清亮靈動的桃花眸印在眼底,而姜離緊盯着銀針,額際也漫出一層薄汗,再加上她雙頰過分瘦削蒼白,倒令人懷疑她也抱恙。
但纖秀如她,一雙素手又穩又準,決定救人後又堅韌不移,此刻即便一言未發,也格外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的心境竟奇異地平和了幾分。
也就在此時,一道低不可聞的“嗬嗬”聲在堂中響起,衆人一愣,待看向羅漢榻,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瞳。
只見白發老者指尖微顫着,竟睜開了眸子!
年輕公子喜道:“父親醒了!”
老管家也上前來,“醒了醒了,老爺真的醒了!”
他喜極而泣,對着姜離跪了下來,“大小姐真把我們老爺救回來了,此等大恩大德,小人們沒齒難忘——”
他一跪,其他仆從也烏壓壓跪倒。
那年輕公子更是拱手道:“薛姑娘,在下乃永寧坊陸氏陸承澤,此番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虞梓桐回憶一瞬,疑道:“莫非這位是益州刺史陸大人?”
陸承澤立刻點頭 “是,父親回長安述職,今日突發舊疾,差點就……”
懷夕正為姜離擦汗,她看一眼跪地衆人,又看了眼陸承澤,一處處收針道,“都起來吧,陸大人性命之憂已解,但近幾日,萬不可大喜大怒,用藥按我的方子,阿慈——”
付雲慈應是,取過紙筆等姜離吩咐。
姜離想了想道:“獨活、麻黃二錢,芎、防風、當歸、葛根、生姜、桂心各一錢,茯苓、附子、甘草、細辛各一錢半,将藥材切碎,三碗熬一碗,若明日你父親胸中虛乏,口不能言,再加大棗十二枚,若他進食後有幹嘔之狀,再加附子一錢。”
付雲慈細細寫好,檢查一遍後遞給姜離,姜離看過點頭,付雲慈便去一旁和懷夕撿藥。
陸承澤面上感激愈盛,“薛姑娘,救命大恩實在是無以為報,診金——”
姜離收針入囊,“今日是義診,不收診金,你拿了藥,速速将陸大人擡回去用藥,倘若今天夜裏還有兇險,只管去平康坊找我便是。”
永寧坊在光福寺以東,陸承澤沒有選擇去太醫署請太醫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但見姜離不要診金,他心中很是不安,“這等大恩,豈能以義診概之?”
姜離定然道:“這是今日的規矩。”
陸承澤猶豫片刻,容色一定,“好,那我便守姑娘的規矩,但來日仍會報恩!那我便先告辭歸家了。”
他拱手長拜,待領了藥,陸府家仆擡起陸老爺返回,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路,待陸家人走後,又速速聚攏,無論男女老幼,皆啧啧稱奇地望着姜離,馮老太醫救不了的人,姜離卻能救,這比任何江湖名頭都令人心驚。
今日號牌只發出三成,天色不早,見再無人看診,姜離也不拖延,直令薛泰收整一應器物。
虞梓桐滿臉嘆服道:“阿泠,此前我已覺你醫術極厲害,卻不想比我想的更高明,今日沒來的可惜了——”
姜離莞爾,“不可惜,我此番要義診三日。”
虞梓桐一驚,“三日……好,那明日我們仍來幫你。”
-
翌日清晨,姜離仍是巳時過半至光福寺外。
前日來時,醫棚外圍看了許多過路人,今日來,卻早有七八位病患等候在此,只與薛家仆從确定了當真分文不取後,便領了號牌前來問診。
與昨日傷寒症相比,今日所診病症更為複雜,有婦人虛損不孕的,亦有孩童痱疹積氣的,有年老偏風不治者,甚至還有骨傷外傷,以及中毒難解者,姜離無論男女不介雜症皆收治棚中,只看得衆人啧啧稱奇。
付雲慈和虞梓桐沒想到今日如此盛況,直忙到天黑時分,二人嘴上雖不說,面上疲憊之色卻分明,至亥時初看完最後一位病患方才得解脫。
臨分別之際,姜離嘆道:“明日你們歇息吧,我月底還要再診。”
虞梓桐和付雲慈對視一眼,付雲慈憐惜道:“如今天寒地凍的,怎還要再診?月底都要過年了。”
姜離牽唇道:“正是年節下,做點兒善事,當積功德了。”
虞梓桐道:“阿慈身子才好,明日莫要來了,我倒是無礙。”
姜離聞言也勸,只待付雲慈應了,三人方才各自回府。
待第三日清晨,姜離再至光福寺時,便見薛氏的醫棚之外已經等了十多位病患,甚至還有從長安城外來的,皆是因她義診之名慕名而來。
待至午間,號牌已發出大半,這日光福寺正有法會,前來參加法會的香客無不瞧見這般陣勢,所謂聞名不如一見,都對姜離醫術驚詫不已。
到下午號牌已被領完,隔壁藥棚中的藥材卻所剩不多,虞梓桐看着藥棚正發愁,一輛馬車停在了人群之外,不多時,一道窈窕身影走了進來,姜離擡眸一看,竟是郭淑妤來了。
虞梓桐驚道:“淑妤怎麽來了?”
郭淑妤笑道:“前幾日出城上香祈福去了,早上回來,才聽聞薛姑娘在義診,這可是大善事,我便從府中藥房裏搜羅了些藥材來,也不知用不用得上。”
說着話,廣寧伯府的一衆小厮搬着幾個箱籠走進來,姜離也不客氣,指了指藥棚,“放去那邊,懷夕,你清點清點——”
見她領情,郭淑妤松了口氣,“梓桐和薛姑娘早就相識?”
虞梓桐道:“阿泠給阿慈診過病,經由阿慈我們才相識。”
郭淑妤點了點頭,見虞梓桐幫着撿藥,便也留下幫忙,直到亥時過半,方才看完所有病患歸家。
連着三日義診,姜離也頗為疲憊,到臘月十七,終于能休養生息。
這日一早,吉祥與如意來伺候時便滿臉喜色。
吉祥道:“大小姐,如今外頭都在傳您的神醫之名呢,想當初知道您便是辛夷聖手時,長安城也傳過一陣子,卻遠不比如今熱鬧,光今早上,便來了三撥人問您何時義診,門房上只說是下旬……”
如意也跟着道:“廚房的幾位媽媽出去采買時,也被別人拉着問您何時義診,長安城雖也有女醫,可何時有哪位女醫這般風頭正盛?”
懷夕聽得滿意,“咱們沒白忙活三日。”
吉祥便又問:“那大小姐下旬何時義診?”
姜離倚在窗邊看醫書,聞言頓了頓道:“多半在二十五前後吧。”
吉祥了然,見姜離頗為用心,便不敢打擾,待下了樓,與懷夕感嘆道,“大小姐這麽些年一直如此盡心嗎?”
懷夕想了想,點頭,“應是的。”
吉祥輕聲嘆道:“當初說大小姐要回來,好些人說大小姐流落江湖多年,如今忽然回薛氏,定是會被這榮華富貴迷了眼的,但如今瞧瞧,我猜大小姐在長安和在外頭并無不同,這義診,也像是大小姐技癢……”
懷夕嘿嘿一笑,“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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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年關,薛琦忙于朝事早出晚歸,姜離閑下無事,全心全意撲在醫道之上,期間有不少人登門求醫,姜離擇了三五病重之人入府看診,沒兩日,長安城中傳出她“非死症不接”的謠言來,吉祥說給姜離聽,主仆幾人又笑一回。
至臘月十九,外頭又傳來消息,道崔赟與康景明等一衆死囚于西市問斬,就此姜離回長安後遇見的兩樁案子徹底塵埃落定。
同一天,大理寺在裴晏的帶領下開始核查舊案,這日姜離去給薛琦請安,便見薛琦為此頗為上火,姜離早有預料,留下一道清心去火的方子飄然而去。
至臘月二十,姜離帶着懷夕入東宮,為薛蘭時請脈。
既有薛蘭時所賜腰牌,入皇城便簡單的多,二人一路到嘉福門,在宮門之外等了片刻便有景儀宮的內侍來接,至景儀宮,正看到一襲玄色窄袖錦袍的李霂,帶着幾個內侍從正殿出來。
太子李霂今歲三十九,因常年保養得宜,并不顯年歲,其人身段高挺,面容英朗,兩道劍眉斜飛入鬓,一雙眼角內勾的瑞鳳眸深邃溫潤,乍看上去給人文質儒雅之感。
姜離跪地行禮,李霂笑意和悅道:“本宮知道你,江湖上名頭極響,前幾日還在長安義診,連陛下都聽說長安回來了一位小神醫。”
姜離道“不敢當”,李霂便道:“起來吧,往後不必多禮,太子妃身體不好,由你這個親侄女為她調理本宮最放心。”
姜離起身,仍低眉順眼站着,薛蘭時便笑道:“殿下還有要務,臣妾恭送殿下。”
李霂點點頭快步而去,薛蘭時便拉着姜離入了正殿,“好孩子,你來的正好,再不來,姑姑又要派人去接你——”
說着話,她屏退左右道:“你果然沒說錯,本宮三日前癸水已至,果然不比往日隐痛,連血色都幹淨了不少。”
姜離請薛蘭時入座,“請娘娘伸出手來。”
請脈之時,姜離眉頭先是皺起,不多時又舒展開來,薛蘭時一錯不錯地望着她,等不及道:“如何?怎麽樣了?”
姜離輕松出口氣,“娘娘除毒的速度,比我預想的更快。”
薛蘭時瞳底大亮,一旁兩個婢女也欣喜起來,薛蘭時便問:“那接下來是調理身子?”
姜離點頭,又沉吟片刻道:“此前說娘娘身子損耗過大,少不得一年半載才有有孕可能,但如今看來,只怕三五月便有希望,從現在開始到年後三月務必仔細調理,三月之後,娘娘或許能有好消息……”
薛蘭時驚喜萬分,“三五月?當真?!”
姜離點頭,“但我說的仔細,乃是一杯茶一餐飯都不能出錯,娘娘平日裏所用補品,更是得仔細謹慎,香也要少用,若是可以,娘娘能否讓我看看膳食茶點名目?不能沾用的,我需得給娘娘除去。”
“快去準備——”
薛蘭時立刻吩咐,她今日一襲盛裝,此刻喜上眉梢,動作間發髻上步搖搖蕩,姜離叮咛一句,“此事幹系重大,娘娘務必莫要聲張,今日還是要給娘娘施針。”
薛蘭時拉着她往內室去,笑道:“你安心,姑姑可比你懂得多。”
內室施針時,薛蘭時又道:“你義診之事,兄長已經與本宮說了,本來你這樣的身份義診多有不便,但你本就是有些名望的醫家,如此一來倒也極好,昨日貴妃設宴,有人說起你義診之事,連陛下也多問了兩句,後又吩咐太醫署往西北送藥。”
姜離正将一枚極細的銀針刺入她神闕穴,“未給薛氏惹麻煩便好。”
薛蘭時一笑,“不僅沒有麻煩,陛下還誇獎你仁心仁術呢。”
待施完針,侍婢明夏已捧來薛蘭時的飲食起居注,姜離接過手翻看一番,指出幾樣不宜多食之物,又寫下一道新方——
“請娘娘稍後吩咐藥藏局,以大黃、柴胡、樸硝、幹姜各三錢,芎芬四錢,蜀椒二錢,再加雞蛋大小的茯苓一枚①,二十年以上的參片半錢,均研成末,以蜜調和,制成梧桐子大小的蜜丸,每次空腹用酒服下兩丸,每天三次。此蜜丸其他藥尚好,唯獨二十年以上的人參片難得,但想來東宮定是不缺的。蜜丸連用七日後或可見紅,此乃體內瘀滞經血,服用半月後,下身或會有青黃濁液流出,娘娘屆時萬莫要驚慌。”
薛蘭時點頭應好,待看向明夏二人,又皺眉道:“這合藥之事,本宮不想假他人之手鬧得人盡皆知,但明夏她們簡單的藥理還懂一二,這制蜜丸她二人去本宮不放心,阿泠,不如你帶着她們二人往藥藏局走一趟,取藥合藥都由你盯着。”
姜離自然樂意,“是,時辰尚早,我為娘娘走一趟。”
薛蘭時愈發滿意,忙讓明夏帶路,藥藏局負責照應太子和東宮一衆妃嫔病疾,位于奉化門以東,明夏帶着兩個內侍在前引路,半刻鐘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藥藏局雖只照管東宮,占地卻不小,正堂為接待之用,其後屋舍連綿,皆為藥藏局所有,見明夏進門,藥藏監林啓忠連忙迎了出來,明夏道:“林大人,我們要借藥房一用,為娘娘制備兩味補藥。”
林啓忠不該問的絕不多問,忙請幾人往後院藥房而去,進了藥房,便見藥櫃之上琳琅滿目,隔壁還有制藥廂房,明夏屏退衆人,陪着姜離撿藥制藥,前前後後忙了一個時辰,才制得半月之量。
出來之時,林啓忠不住打量姜離,“這位姑娘是……”
明夏道:“是薛氏大小姐。”
林啓忠一驚,“是那位薛神醫——”
明夏笑笑不置可否,姜離對林啓忠點了點頭,跟在明夏之後出了藥藏局。
回景儀宮的路上,明夏輕聲道:“這個林啓忠是五年前上任的,對娘娘還算盡心,但他出身不高,為人也多有圓滑之處,娘娘不敢盡信。”
姜離便道:“無礙,往後我入宮為姑姑制藥便是。”
明夏松了口氣,“幸好有大小姐,您不知道這幾年娘娘過的多憋屈,等年後娘娘有了喜訊,大小姐便是最大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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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蘭時對姜離滿意,薛琦便也寶貝起姜離,得知她臘月二十五還要義診之時,雖覺不是那般必要,還是欣然應了下來。
年節之下,天氣愈寒,又一場柳絮大雪連下三日,停在了二十四日晚間。
臘月二十五清晨,巳時初,天色剛剛見亮,姜離出現在了光福寺外,放號的小厮身前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見姜離來了,小厮開始放號牌。
前次義診是十天前,這十日間,長安城對姜離的議論未曾斷過,因此今日來的病患比前次第三日還要多,姜離從清晨看到下午,眼見天色昏暗下來,還有二十多人尚在等候,付雲慈和虞梓桐見狀啧嘆連連,直言姜離今時不同往日。
姜離雖也疲累,但見前來排隊的多有重症,自也不會食言,但凡排隊之人,皆由她親自看診。
酉時初刻,棚內點起燈籠,亥時初刻,尚還有五人久候,姜離不疾不徐望聞問切,付雲慈和虞梓桐也打起精神作陪,但沒多時,小廣場外的長街上生出一陣騷動,竟是一大隊金吾衛人馬疾馳而過,直吓得圍看百姓作鳥獸散。
虞梓桐遙遙看出去,“這麽晚了,這七八十人的衛隊是要做什麽?”
付雲慈疑惑道:“不會是哪裏有匪徒吧?”
虞梓桐道:“還真說不好,不過天子腳下,但凡敢作亂的也隐藏不了多久。”
金吾衛武衛一去不回,二人議論一陣也未放在心上,小半個時辰之後,姜離終于看完了最後一個病患,待人領了藥離去,姜離起身松活酸痛的肩頸,正在這時,長街上又疾馳過一隊披堅執銳的騎兵——
馬蹄聲浩蕩震耳,虞梓桐驚道:“是禦林軍?禦林軍無禦令不得出皇城,這怎麽出來了?!”
付雲慈也認了出來,“他們這是要去城南,一定是哪裏出事了!”
姜離也看的眉頭擰起,而這時,禦林軍隊伍之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寧珏帶領一行人馬經過,隔得老遠,他一眼看到姜離,猛地勒馬後,又朝她們幾人靠過來。
“薛姑娘,還有你們兩位,怎還在義診?”
“今日人多,剛準備歸家。”姜離解釋一句,又看向城南方向,“這是怎麽了?先是近百金吾衛,如今又是這百多禦林軍,出了什麽大事不成?”
寧珏微訝,“你們不知道?”
虞梓桐茫然道:“知道什麽?”
寧珏哭笑不得,“你們這周圍的四方街市都已布滿了金吾衛,但今夜明德門以北都要布防,因人手不夠用了,便出動了禦林軍。”
言畢,他握着劍柄道:“罷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反正明天你們也會知道。”
他微微傾身,壓聲道:“沈涉川回來了——”
姜離眼眶猛縮,她還未說話,虞梓桐先不可置信喝問,“你說何人回來?!”
寧珏不再重複,只語聲危險道,“他真的來報仇了,就在亥初時分,他潛入秦府,割下了秦圖南的首級,将其挂在了他們府中四層高的摘星樓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