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二丁,幾點走?”正在擲飛镖的黃毛回頭問道。
黃毛叫賈飛宇,是丁雙彬所在小團體裏的一員。家裏做玻璃制品的,論花錢沒黎建鳴闊,論後臺沒丁雙彬硬,但論草包程度,他排第一都沒第二。黎建鳴說他雞尖嘴(雞屁股嘴),幹的稀的都兜不住。反正也不管好賴話,嘴唇子一翻翻,都噗叽噗叽地往外冒。
丁雙彬擡腕看了眼表,“再等會兒。餘助往回來了。”
賈飛宇放下飛镖,走到卡座抓起可樂吸了一大口。
“嗝。餘助餘助,那小眼鏡兒趕你爹了。嘿,我說——”賈飛宇往丁雙彬身上一倒,胳膊夾着他脖子壞笑,“你不會是跟我和黎狗混久了,也想嘗嘗公的了?”
丁雙彬推他腦袋:“滾。長兩個蒼蠅眼睛,看什麽都是屎。他是我爹派來的,我不跟他搞好關系,他能在我爹面前說好聽的?還有黎二是黎二,你是你,別擺一起說。真能給自己貼金。”
賈飛宇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黎狗也是你爹。”他又喝了口可樂,忽地眼睛精光一閃,淫笑起來:“哎,該說不說,那小眼鏡兒是挺勾人。西服穿得賊騷,說話走路都裝模作樣的。待會兒喝酒把他帶上,我把他灌倒,撿回去玩一把。”
丁雙彬回手一個巴掌抽黃毛胳膊上:“艹你不要命了!你敢打他主意,我哥能把你那玩意兒片下來!”
賈飛宇聽到這個「片」字,打了個寒顫。聽聞這大瘋狗十一歲開始進局子,犯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拿刀片了別人老二。
他瞬間對餘遠洲失去了性致,但還是嘴硬道:“不讓你哥知道不就···”
“不讓我知道什麽。”陰沉的聲音從沙發後的樓梯上傳來。
兩個小崽子就像被點了穴,一頓一頓地轉動脖頸往後看。
就見丁凱複正緩步邁上來,眼珠僵直地盯着賈飛宇,嘴裏噴着濃濃的雪茄煙。
丁雙彬哐當一聲站起來,桌子都帶歪了:“哥!你···你怎麽來了。”
丁凱複走上來坐到兩人對面,交疊起腿:“嗯。我不能來?”
他的眼睛還在銜着賈飛宇,薄唇勾着似笑非笑的弧。
丁雙彬見他瘆笑,心裏暗道糟糕。賈飛宇這個草包,早晚死在這張爛嘴上。他拿起桌角的菜單放倒丁凱複面前,轉移話題道:“哥,喝點啥?”
賈飛宇也反應過來,殷勤地把煙灰缸推到丁凱複面前,跟着叫了聲大哥。
丁凱複看着他,挑了下眉毛:“端起來。”
賈飛宇沒反應過來,愣着看他:“啊?”
丁凱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煙灰缸。
賈飛宇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端起煙灰缸,遞到丁凱複面前。
丁凱複呼出一口煙,在亂顫的煙灰缸裏撣了下煙灰。
賈飛宇剛松口氣,就聽丁凱複又道:“剛才說不讓我知道什麽?”
賈飛宇臉都白了。他不知道丁凱複是聽清了還是沒聽清,只能捧着煙灰缸無助地看向丁雙彬。
丁雙彬幹笑兩聲,把菜單往丁凱複面前遞了遞:“哥,他家自調雞尾酒不錯,你點一個。”
丁凱複嗯了一聲,把煙頭緩緩怼到菜單上,一股塑膠的糊臭蔓延開來。還不待丁雙彬反應,就見丁凱複擡起腳,照着煙灰缸猛踹了上去。
哐當一聲,桌子翻了。賈飛宇蜷在地上捂着臉蜷成個卷兒,從手指縫往外汩汩滲血。
丁雙彬瞳孔一縮,飛蹲到賈飛宇前面,張開手臂護着:“哥,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嘴上沒把門,随便說說的。”
賈飛宇趴在地上,伸着血糊糊的手拽丁雙彬衣角:“···牙···我門牙···120···快···”
丁雙彬沒回頭,急得腦門上汗都掉下來了。丁凱複現在的臉屬于極度憤怒,要不趕緊安撫住,別說一顆牙,他能把人順窗戶扔出去。
丁凱複歪着嘴笑:“随便說說。呵。随便說說。”
他站起身,俯視着兩個小崽子,居高臨下道:“嘴說了,腦子就想了。為什麽想了?因為看了。”
濃黑的陰影兜頭罩下來,賈飛宇的脊背僵得像塊木板,哆哆嗦嗦地要往沙發後面鑽。
丁凱複把燒着的半截雪茄扔到他後背上,用皮鞋碾了起來:“說罷。看他哪兒了。是看胸了,看腰了,還是看屁股了?嗯?”
賈飛宇褲裆都濕了,含含糊糊地求饒,嘴裏說得亂七八糟,也聽不出個數。
丁雙彬見勢頭不妙,沖起身迎面抱住丁凱複往後推:“哥,別介,別介,你給我個面子。他沒看着,餘助就從樓下走了一遭,他除了腦袋頂什麽都沒看着。”
丁凱複垂眸看着丁雙彬。用手掌抹了把他腦門上的汗,在他的毛衣上蹭:“人在哪兒。”
丁雙彬想了想,拐彎抹角地答道:“說有點私事,我沒仔細問。”
丁凱複臉瞬間又沉了:“小彬。我已經給了你一張臉,別朝我要第二張。”
丁雙彬回頭看了眼賈飛宇。攥着自己的衣角,說了實話。
“餘助…去看心理醫生了。”
丁凱複眼角一點一點吊了起來,食指像個鑽頭一樣在丁雙彬鎖骨下面鑽:“說明白。”
丁雙彬被他鑽得眼淚都要疼出來了:“我說,哥,你先放他去醫院,行不行?”
——
餘遠洲回到Darts Cafe的時候,發現店門鎖了。他也沒多想,尋思可能是因為暴雪早關了門。給丁雙彬發了條消息,開車往家走。
風很大,烏黑的路面上是疾走的浮雪,晃得人眼暈。兩個小手似的雨刷器,來回刮着打上來的雪花。
刮一層,挂一層。刮不完,也不敢停,生怕一停就結霜。要是結了霜,那就再也看不清了。
段立軒的話,陳瑞的話,交替着在他耳邊回蕩。
腦子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丁凱複。
他的帥。他的壞。他陰晴不定的個性,他偶爾流露的一點柔情。
無法承認愛上他。可亦無法下定決心背叛他。
等到了家,天徹底黑了。
餘遠洲拍了拍肩膀上的浮雪,跺了兩下腳,開鎖進了屋。
一開門,就見一個32寸黑色行李箱放在腳踩毯旁。而丁凱複則從洗手間推門而出,穿着件黑色金絲絨浴袍,一臉陰沉地質問:“你幹什麽去了。”
餘遠洲吓得跳了起來,驚懼道:“你怎麽進來的?!”
丁凱複沒答,垂眼看他手裏印着「瑞林心理」的紙袋,舌尖在臼齒上緩緩地刮擦。
餘遠洲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你怎麽有我家鑰匙。”
丁凱複上來一把橫抱起餘遠洲,幾步跨到卧室把他摔到床上。不由分說地欺身而上:“往後這也是我家。”
餘遠洲雙手推他:“我沒答應!”
丁凱複手上解着他的皮帶,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管你答不答應。”
餘遠洲心下一疼。看着身上陰沉又急色的男人,忽然覺得無比憤恨。
“簡單來講,您只是愛上他了。”
愛上他了。愛上這個強暴自己,監視自己,毫不顧忌自己感受的王八蛋。這不是有病又是什麽?若不是斯德哥爾摩,那就是得了下賤病!
除非。除非···
“付金枭。”餘遠洲摁住丁凱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問,“你喜歡我嗎。”
作者有話說:
周四啦 想死你們啦。
今天中午有雙更。連夜做了個封面,有大瘋狗和餘哥的人設圖,估計中午審核過了就能看着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