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最裏面是個十人大的包廂。
灰牆面,大圓桌,擺着一圈斑駁的白鐵椅。丁凱複走到正對門的主位,拉開椅子落座。餘遠洲和他隔了個位置。
丁凱複不太高興:“過來,坐我腿上。”
餘遠洲接過夥計遞上來的茶壺,用熱茶滾了下杯子:“你怎麽不幹脆讓我騎你脖子上。”
丁凱複拿走餘遠洲剛燙好的杯子,“你也不是沒騎過。”
餘遠洲沒搭理他的黃腔,重新拿個杯子燙。
這時候夥計把啤酒拎上來,丁凱複起開一瓶,把搶來的杯子倒滿,又推回給餘遠洲:“你酒量怎麽樣?”
餘遠洲沒拒絕,接了過來:“湊合。”
“白的能喝嗎?”
“喝不了。”
“那不叫湊合,”丁凱複笑着指他,“那叫完蛋貨。”
餘遠洲冷哼一聲:“我老家樓下的大爺能喝,現在走路都靠抽搐。抽一下邁一步。”
丁凱複笑得更開了。餘遠洲以前從不跟他開玩笑,這讓他新鮮,更讓他悸動。
他喝了口啤酒,說道:“你老家L縣,我也熟。”
餘遠洲手一頓。
“你來過?”
“我十歲那年去的L縣,呆了兩年,十二歲來的D城。”
“為什麽來D城?L縣不好呆?”
丁凱複搖頭:“鬧出人命了。”
“你殺人了?”
“不算我殺的。”丁凱複撕了條羊腿肉放到餘遠洲的盤子裏,“嘗嘗。”
餘遠洲還想追問,丁凱複卻已經改了話題:“傻強給你的本子看了嗎。有沒有喜歡的?”
那個房産彙總的資料,餘遠洲翻都沒翻。含混道:“現在的地方很好。我不想換。”
丁凱複撩起眼皮看他:“你不想跟我住?”
餘遠洲道:“我習慣自己。”
“這個習慣得改。”
“憑什麽?”
“憑我是你男人。”
餘遠洲不屑。這給你霸道的,玉皇大帝都得給你退位讓賢。但他知道和丁凱複硬碰硬沒好處,于是随口搪塞:“再說。”
“餘遠洲。”丁凱複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撂,臉湊到他面前,沉聲道:“你記着。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我的。”
餘遠洲冷笑:“這話等咱倆領證了再說吧。”
空氣凝固了。
丁凱複直勾勾地看他,脖頸上的胎記通紅,紅得像是要燒起來。
“···你想給我當媳婦兒?”
餘遠洲也愣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他本意是想表達他倆不可能結婚,更別提過一輩子。可這話說出來怎麽···
還不等他辯駁,丁凱複哐當一聲站起身,扯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幹什麽?!飯不吃了?”
丁凱複回過頭,眼睛裏閃着興奮的光:“吃!怎麽不吃。”
丁凱複拽着餘遠洲一路到停車場。
打開後座車門,手指勾着坐墊下的拉帶,把椅子靠背猛勁兒往前一掰。後排空間一下子就和後備箱打通了。近兩米的車高,打通後像個小房間。
這回餘遠洲完全肯定,這貨就是要在車裏!
“我不···”話音未落,丁凱複就把他塞進了後備箱,随後長腿一跨,也跟着擠進來了。
狹小的空間,昏暗暧昧。兩雙眼睛一對視,氣氛騰一下就着了。
丁凱複一把抱住餘遠洲,啃了上去。手伸進他的衣服,在腰背上用力揉捏。
“不行···會被看到···”
“沒人看。”
強烈的羞恥帶來強烈的刺激。餘遠洲被親得心驚肉跳,整個腦殼都在發燒。
身下硌着梆硬的座椅背,嘴裏的舌頭又苦又幹,帶着濃厚而純粹的男人味兒。
男人之間的情欲不同于男女之間。這是一種更狂野,更有力,也更獸性的激情。沒有層層文明的裹纏,沒有以退為進的矜持,有的只是如火焰般濃烈的荷爾蒙。
餘遠洲扶着丁凱複寬厚的肩膀,頭暈得像是撞到了石頭。腦海中的魔鬼不住蠱惑:醒之前再夢一場。對之前再錯一回。撞了南牆再回頭,見了棺材再掉淚。
理智的弦被一根一根挑斷,每一聲斷弦,都奏出一個人名。
金枭···金枭···金枭!!!
餘遠洲一把回抱住丁凱複,唇舌激烈地回應,手上撕扯他的禮服。
丁凱複身子一僵。随後抱得更緊,吻得更色。
在換氣的空檔,餘遠洲手指摩挲着他的後脖頸,喘着粗氣問:“有套嗎?”
丁凱複褲裆都要起火了,哪有心思去找套:“沒有。”
餘遠洲看他拆潤滑劑瓶子的塑料膜。買了潤滑沒買套?他看向丁凱複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其嫌棄:“你不會沒有戴套的習慣吧。”
丁凱複手上急不可耐地準備,嘴角蕩起括弧似的壞笑:“扯。就跟你不想戴。你不要給我當媳婦兒麽,我把子孫給你,你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餘遠洲臉騰得燒起來:“說的什麽東西!”
丁凱複拍了他屁股一巴掌:“快放松。我JB要漲折了。”
餘遠洲強忍着異物感,憤恨地錘他肩膀:“說得輕巧!你他媽放松一個試試···唔!”
寒冬元月,碎雪撲天。車子粘在夜色中震顫,像是蛛網上的蟬。窗口晃着刺目的火光,火中人影交疊。
送進去。送進去。把火種送到身體裏去。濃香的火焰點燃癡情的紙船,在彼此的血液裏燃燒,升騰,回轉,最後盡數化做落在心上的浮灰。
丁凱複悶哼一聲,骨架猛地撂到他身上,像座轟然傾倒的鐵塔。餘遠洲眼前白光一晃,絕望地低叫一聲,随即失去了意識。
淩晨五點半,餘遠洲醒了。他揉了揉太陽穴,摸起眼鏡戴上。倆人還在車裏,暖氣開得很足,空氣幹得他嗓子疼。
他蓋着件厚實簇新的軍大衣,伸直腿斜躺着。而丁凱複蜷縮在一旁,只披着件單薄的禮服上衣。
腳底下扔着個小塑料袋,裏面都是用過的紙巾。餘遠洲把大衣掀開,就見自己不着寸縷,屁股下面墊着丁凱複的白襯衫。
他呲牙咧嘴地把內褲套上,又爬到前排夠來半瓶水喝。
抹了下嘴,望着不遠處的燒烤店。閃着霓虹的招牌挂了薄雪,在路燈下顯得有點落寞。扭頭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丁凱複,心裏不是滋味。
餘遠洲捋了一把丁凱複鐵皮似的頭發,低頭輕吻他绛紅色的薄唇。
鏡片上流光一晃,兩滴冰冷的眼淚忽地就掉了下來。
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身體嵌得再嚴絲合縫,心也絕對不會靠近一分。
都是不應該發生的關系,都是沒有結果的感情。
他和丁凱複的孽緣,到底會以一個什麽樣的方式終結?他有點不敢去想,因為他直覺那将是一種很疼痛,很慘烈的方式。
只希望那天到來的時候,不要太過難堪。
畢竟自己對這個男人,曾有過那麽一點,真情實意的喜歡。
作者有話說:
今天老板沒來,我在公司偷摸劃水給大夥雙更(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