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43章 chapter 43

第043章 chapter 43

六月中旬, 溫斐然給沈清羨打了一個電話，沈清羨沒接。

約莫隔了一分鐘。

溫斐然發來了一條短信：妮兒胳膊摔傷了，在醫院裏縫了四針, 她又疼又難受, 眼睛都哭腫了，你要是還把她當妹妹, 就來看看她。

沈清羨這才給溫斐然回了電話。

“你們現在在哪？醫院還是家裏？”

溫斐然：“家裏。”

沈清羨：“我一會打車過去。”

溫斐然嗯了下，就将電話挂了。

鹿盞然聽說沈清妮受傷了, 也擔心得不行。

“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清羨愣了一下：“你剛才還嚷嚷着餓得不行了, 要去吃飯。”

鹿盞然揉了揉小腹：“我感覺還能再忍忍。”

沈清羨：“別勉強了, 我自己去就行。”

鹿盞然從櫃子裏翻出兩根火腿腸：“我路上吃點這個墊墊。”

沈清羨：“好吧。”

最後倆人一起出的門。

到了地方, 按了門鈴後, 是沈清羨外婆過來開的門。

沈清羨順勢和外婆介紹了一下鹿盞然。

外婆和鹿盞然說了幾句家常話, 便引着倆人上樓。

沈清妮原本含淚躺在床上，瞧見沈清羨來了，馬上就要坐起來。

溫斐然連忙緊張地扶住了她：“小心點啊妮兒, 你胳膊上縫了針的。”

沈清妮委委屈屈地望着沈清羨：“媽媽不讓我去學校找你，也不許我和你視頻，我受傷了哭得厲害, 外婆說了她, 她才給你打的電話……”

沈清羨看向溫斐然，溫斐然別開頭自顧自地起了身：“你同學還沒吃晚飯吧, 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溫斐然一離開，沈清羨就去妮兒的床邊坐着了, 鹿盞然也站了過去。

沈清羨小聲問了句：“傷口還疼嗎？”

沈清妮點了點頭, 随後又嬌弱地央求道：“姐姐，你能不能抱抱我？”

沈清羨輕柔地摸了摸沈清妮的小腦袋：“你現在胳膊上有傷, 姐姐不方便抱你，等你傷好了姐姐再抱你。”

沈清妮擡起小臉望着沈清羨：“傷好了真會抱妮兒？”

沈清羨：“沒騙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拉勾勾。”

沈清妮開心地伸出小拇指。

見鹿盞然一直想和妮兒說話，隔了片刻，沈清羨便将位置讓給了她。

外婆趁機拉住了沈清羨的胳膊，去了門外面：“從醫院回來後，你媽就把那住家阿姨辭了。”

沈清羨：“妮兒胳膊摔傷和住家阿姨有關？”

外婆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了實情。

“上午的時候，住家阿姨帶着妮兒和團團出去散步，本來是那住家阿姨牽着狗繩，結果半道，妮兒非哭着鬧着要自己牽，住家阿姨哄不住她，只得把繩子給了她，後來遇到了一只沒栓繩的泰迪，那泰迪挑釁團團，團團就沖過去咬它，你妹妹被團團帶着摔倒了，小臂正好磕在了路沿石旁的碎玻璃上。”

沈清羨：“這樣看來，那住家阿姨确實有一定的責任，妮兒還那麽小，又是在外面，很容易遇到一些突發情況，她實在不該讓妮兒牽着團團。”

外婆發愁道：“可話說回來，妮兒的性子也被你媽慣得不成樣子，一不如她的意，就哭鬧個不停，有時還在地上賴皮打滾……你媽說，會盡快再請一個住家阿姨，但我覺得沒那麽容易，你想啊，人家除了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得治得住你妹看顧好她，把團團收拾幹淨，另外我現在身體也越發糟糕，人家還得抽出精力照顧我。”

沈清羨：“她既然敢把人辭了，就肯定考慮到後果了，您別跟着瞎操心了。”

外婆深深地嘆了口氣。

約莫二十多分鐘後溫斐然過來了這邊。

“我煮了海鮮面，你帶着你同學去吃點吧。”

沈清羨拒絕了：“我們是來看妮兒的，不在這吃飯。”

外婆也開口勸沈清羨，沈清羨依舊不答應。

又陪着妮兒待了會，沈清羨便打算喊着鹿盞然離開。

“姐姐，”妮兒可憐巴巴地問，“你下一次什麽時候再來？”

沈清羨：“這個還不确定，但姐姐如果要來，會提前給外婆打電話。”

妮兒乖巧地應了聲好。

一走出院外，鹿盞然就開始嘀咕：“你這人吶，性子太冷了，明知道妮兒想讓你留下來陪她，你就是不肯，還有啊你媽媽都煮好了面，你為什麽不能吃完了再走？”

沈清羨沉默了一路，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終于受不了鹿盞然的磨叽，于是皺眉嚷道：“溫斐然根本就不能接受我喜歡女人，她還親口告訴我，從今往後，只有沈清妮一個女兒！換作是你，你會留下來嗎？！今天要不是妮兒受傷了，我壓根就不會來這邊！！”

鹿盞然驚愣住了，剛想說點什麽，突然被人喊住了，她扭頭一看，是洛姝表姐。

洛姝走近後，輕聲問她：“然然，你怎麽來了這裏？”

鹿盞然：“我陪朋友看她妹妹。”

洛姝将目光移向沈清羨，打量了兩眼：“我記得你，你是然然的室友，好像叫沈清羨？”

沈清羨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

鹿盞然遲疑着問道：“姐，你現在是住在這邊嗎？”

洛姝：“對，家裏太煩了，總是念叨讓我複婚的事，我幹脆帶着舸舸搬了出來。”

接着，洛姝又問倆人吃沒吃飯。

鹿盞然抿了抿唇：“還沒吃，正要去附近找個館子。”

洛姝摸了摸鹿盞然的肩膀：“別去下館子了，你帶着沈清羨一會跟姐回家吃。”

沈清羨剛準備拒絕，洛姝的手機就響了。

洛姝當着倆人的面直接滑了屏：“菀菀，你到了嗎？我已經在小區門口了。”

聽到‘菀菀’兩個字，沈清羨心髒猛地一縮。

大概過了兩分鐘，沈清羨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煙藍色裙子的顏菀。

洛姝和顏菀招手，然後上前挽住了顏菀的胳膊。

顏菀這時也瞧見了沈清羨和鹿盞然，洛姝和顏菀細聲解釋了一句。

随後四人一起往回走。

進了門，剛換好鞋子，一個穿着籃球服的小男孩跑了過來，他就是洛姝的兒子舸舸。

舸舸對顏菀很熟悉，他和媽媽還在國外生活的時候，經常和顏菀視頻，回國後也和顏菀見過面。

他有些害羞，但還是笑着朝顏菀伸手，示意顏菀牽他。

顏菀溫柔地牽住了他。

洛姝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一大一小走向客廳，都沒留意鹿盞然和沈清羨還在旁邊杵着等她安排。

鹿盞然咳了下嗓：“姐，我先帶着沈清羨去洗一下手吧？”

洛姝回了神，連忙引着倆人去了洗手臺。

等洛姝出去後，沈清羨小聲和鹿盞然耳語：“一會在飯桌上，你問一下你姐和顏菀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鹿盞然：“行，我待會幫你問問。”

用餐前，洛姝讓保姆把舸舸帶去樓上洗澡了。

落坐後，洛姝還開了瓶紅酒，并詢問沈清羨和鹿盞然要不要嘗嘗。

鹿盞然有點興奮：“姐，我想喝一點。”

洛姝笑了下，又看向沈清羨：“你呢？”

沈清羨感覺到顏菀按了下自己的膝蓋，連忙搖了搖頭：“我不喝。”

洛姝打趣道：“你難道比然然小、還沒滿十八歲？怎麽會這麽乖啊？”

沈清羨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我成年了，但我不太喜歡喝酒。”

洛姝莞爾，随即開始倒酒。

顏菀低聲提醒：“你給鹿盞然少倒點，她年紀還小。”

洛姝很聽顏菀的話，真就給鹿盞然只倒了一點點。

吃飯的過程中，鹿盞然在沈清羨的眼神示意下，開始問問題。

洛姝輕輕放下酒杯：“我倆留學認識的，我在那邊念本科，她在那邊讀博士，我們是校友。”她記得很清楚，大二下學期五* 月中旬，在校園裏遇見的顏菀，那個時候顏菀只有21歲，卻在念博一，非常優秀，也非常了不起。

鹿盞然哦了下。

洛姝定定地望着對面的顏菀：“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六年。”

顏菀輕抿了一口紅酒，感慨着道：“時間過得可真快。”

洛姝用力握了一下杯腳，又緩緩松開手，哀傷地低喃着道：“時間只會往前跑，只會拼命地往前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時光能夠倒流，真希望我沒有結過婚，也沒有生下舸舸。”

顏菀走過去，勸了勸洛姝：“過去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重要的是現在，你帶着舸舸過好現在的生活才是你最應該做的。”

洛姝抓着顏菀的手，顫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但我總是會控制不住地去後悔過去的選擇，一想到那些經歷我就很痛苦，很痛苦……”

顏菀開解了洛姝好一會，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吃完飯，洛姝想留顏菀在家裏過夜。

顏菀婉拒了：“我明天和憶瑾有約了，一早就得出門。”

洛姝有些遺憾：“那我幫你叫個代駕。”

沈清羨忽地插話道：“不用了，我可以給顏菀當司機。”

洛姝：“可你還得再打車回來，那樣太麻煩了。”

“不麻煩，我今天本來就是要去鹿盞然家裏睡覺，”察覺到顏菀在看自己，沈清羨下意識地避開了，“顏菀住的公寓離鹿盞然家很近，走幾步就到了。”

顏菀剛要說話，鹿盞然就機智地搶先開口道：“這樣正好，我和沈清羨還能省下一筆打車費。”

洛姝也覺得有道理：“還是讓她倆送你吧，比起不熟悉的陌生代駕，她倆肯定更為可靠。”

那三人站成了一隊，這般情況下，顏菀只好同意了。

到了停車的地方，顏菀想去後排坐着，鹿盞然伸手攔了下：“教授，你喝了酒，還是去副駕吧，前面會好受點。”

顏菀：“我又沒喝醉。”

洛姝也勸着顏菀去前面坐。

顏菀不太情願地去了副駕。

車子啓動後，顏菀偏頭望着窗外，沒有要理沈清羨的意思。

沈清羨安安靜靜地開車，也不主動開腔搭話讨她嫌。

到了一處紅綠燈，顏菀側過身子瞧沈清羨：“你今天真要去鹿盞然家睡覺，還是撒謊找的借口？”

沈清羨眉心跳了跳，因為心虛她一點也不敢看顏菀，也不敢接話。

确定沈清羨是真的撒謊了，顏菀有些惱地按下車窗玻璃：“你就是個小騙子。”

沈清羨舔了舔唇依舊不敢吱聲，之前幫着打掩護的鹿盞然，此時此刻也在後排默默縮成了一團，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到了菁林園公寓，沈清羨直接将車開了進去，但她不知道顏菀具體住在哪棟樓，只得駛得很慢很慢：“往哪拐？”

顏菀：“右邊，到了盡頭左拐。”

在顏菀的指引下，沈清羨順利停好了車。

沈清羨解了安全帶，推門下車，去到了顏菀那邊：“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們再走。”

顏菀：“不用，你們快點回去吧。”

沈清羨堅持，顏菀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就準備給南憶瑾打電話，讓人下樓接人。

南憶瑾沒接，估計是在洗澡。

沈清羨趁機道：“送你進了門，我們就走，放心，絕對不會進去蹭茶喝。”

顏菀：“……”

之後，顏菀帶着她倆進了電梯。

電梯在八樓停下，沈清羨暗暗記下樓層數。

顏菀摸鑰匙開門，門打開後，沈清羨就轉了身。

“沈清羨。”顏菀突然喊住了她。

沈清羨非常驚喜地扭過頭，眼睛亮亮地望着顏菀，一臉期待。

顏菀認真叮囑道：“出了公寓，直接和鹿盞然回家，別在外面逗留了，現在已經很晚了。”

沈清羨有些失望，但還是乖巧地答應了。

顏菀：“到了鹿盞然家裏，記得和我報聲平安。”

沈清羨：“好。”

顏菀見她還是站着不動，便提醒道：“你可以走了。”

沈清羨擡起胳膊沖顏菀小幅度地揮了揮。

她倆到家的時候，鹿父鹿母都已經睡了，倆人蹑手蹑腳地回了房間。

剛嘀咕了兩句，外面就傳來鹿母的敲門聲：“然然，你要回家怎麽也不提前和媽媽說一聲？”

鹿盞然過去開了門：“臨時決定回來的，忘了和你說。”

沈清羨也過去打了個招呼。

鹿母笑着和沈清羨聊了會天，又囑咐了鹿盞然幾句就走開了。

緊接着，沈清羨便摸出手機，給顏菀發消息。

【已經到鹿盞然家了。】

顏菀：【嗯。】

沈清羨：【你頭疼嗎？】

顏菀：【不疼。】

斟酌了片刻，沈清羨還是和顏菀解釋了。

【我知道撒謊不好，我當時就是有點擔心你，怕你喝了酒不安全，你別因為這個生我的氣。】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

沈清羨等了會，沒等到顏菀的回複。

鹿盞然拍了拍沈清羨：“你現在想去洗澡嗎？”

沈清羨搖了搖頭，她還在等顏菀的消息。

淩晨兩點多，已經睡了一小覺的鹿盞然，看到沈清羨還沒睡，不由坐了起來，她揉了揉眼，又打了個哈欠：“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沈清羨：“我在想，我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她。”

鹿盞然困倦地含糊道：“那你……那你想明白了嗎？”

沈清羨搖頭。

鹿盞然：“別想了，趕緊睡吧。”

沈清羨嗯了聲，之後她給顏菀發了條晚安。

隔了十分鐘，她聽到了消息提示音，緊忙摸過手機點開對話框。

顏菀：【熬夜了？怎麽睡得那麽晚？】

沈清羨還來不及高興兩下，顏菀就把那條消息撤回了，沈清羨盯了會屏幕，輕輕打出一行字。

【我看到了。】

顏菀沒再回了。

兩分鐘後，沈清羨又發了一條消息：【我想你。】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

沈清羨快速撤回了剛剛那條消息。

那邊也停止了輸入。

沈清羨默默将手機屏幕摁滅，在心裏偷偷說了句我是真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