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30章 chapter 30

第030章 chapter 30

下午五點多, 沈清羨接到了沈勳山的電話。

“我已經在你們學校的北門口了，你抓緊時間過來。”

沈清羨皺了皺眉：“我不想見你。”

沈勳山惱道：“老子在和你好好說話，你別逼老子發火！”

沈清羨不願意當着顏菀的面和沈勳山吵, 只得将手機摁了。

顏菀關切地詢問道：“是你爸打來的嗎？”她離沈清羨很近, 聽見了男人的嚷嚷聲。

沈清羨低眸道：“他說他來京華辦事，順便看看我。”

顏菀細聲叮囑沈清羨, 讓她一會見了沈勳山，說話別那麽沖, 免得又吵起來。

沈清羨有些不情願。

顏菀哄慰似的輕輕揉了揉沈清羨的腦袋, 沈清羨臉上的不情願頓時少了幾分, 她軟着嗓撒嬌道：“姐姐, 你抱抱我, 我就按你說的做。”

或許是沈清羨說了太多次的緣故, 現在的顏菀聽到她提姐姐兩個字，已經沒之前那麽別扭了，不僅如此, 她還含笑道：“小孩，姐姐現在抱抱你。”顏菀伸出胳膊将沈清羨攬在懷裏，還溫柔地摩挲着她的後背。

沈清羨被顏菀的這句話弄得害羞了, 臉上漸漸浮出紅暈。

聽見沈清羨的手機響了, 顏菀稍稍側開身，提醒沈清羨接電話。

沈清羨不用看都知道是沈勳山打來的, 她沒接，直接站了起來：“我現在去學校門口。”

顏菀送沈清羨去坐了電梯。

出了公寓, 過了一個拐角, 沈清羨突然聽見有人叫她，她擡頭看過去：正前方十米外, 姜柚在和她招手。

緊接着姜柚跑了過來：“你傻笑什麽呢？我老遠就看見了。”

沈清羨清了清嗓：“沒什麽。”

姜柚不高興地噘嘴：“哼，又不和我講，故意瞞着我！”

姜柚作勢扭頭要走，沈清羨将人拉住了：“你幹嘛去？”

姜柚沒好氣道：“吃飯呗，還能幹嘛。”

沈清羨抿唇道：“沈勳山來了京華，估計晚上會帶我出去吃。”

“我是挺想蹭頓大餐的，”姜柚表情有些苦惱，“但你和你爸說不了兩句話就嗆起來了，我夾在中間怪難受的。”

沈清羨啧了下：“那你別去了。”

姜柚抓住了沈清羨的胳膊，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決定為了大餐豁出去了。

路上，姜柚又問了一遍沈清羨剛剛癡笑什麽。

沈清羨：“為什麽非得這麽刨根問底的？”

姜柚：“因為我覺得你這樣的反應肯定和顏教授有關，我心裏好奇！”

見沈清羨還是沉默，姜柚生氣地跺了下腳：“你到底把不把我當成你最要好的朋友！！”

沈清羨撫額，最後迫于無奈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扭扭捏捏地和姜柚講了自己向顏菀索抱的事。

姜柚心裏的那股憋悶一下子就順了，她笑嘻嘻地打探：“顏教授抱住你的時候，你什麽感覺？”

沈清羨有些難為情，她回答的聲音很小，像蚊子在嗡嗡：“就……超級緊張啊，心髒跳得可快了，感覺都要蹦出來了……臉頰也會發燙，還有呼吸，呼吸也是亂的。”

姜柚笑得越發地賊：“那你回抱她了嗎？”

沈清羨不自在地咳嗽了兩下：“沒，我根本不敢動，從來都是乖乖地任她抱。”

姜柚失望地撇嘴：“你怎麽這麽沒出息？”

沈清羨：“……”幸好姜柚不知道她那天在顏菀床上流鼻血的事，不然非得笑話死她不可。

倆人說話的功夫，沈勳山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回沈清羨接了，她耐着性子道：“別催了，一會就到。”

沈勳山嫌她太慢，随即又埋怨道：“下次別不等老子把話說完，就挂老子電話！”

沈清羨懶得聽這些，直接把手機給了姜柚。

姜柚只得絞盡腦汁地應付沈勳山，快到北門的時候，她才将手機還給了沈清羨。

“不是說能跑能跳的嗎？”沈勳山擰眉打量着一瘸一瘸的沈清羨，“怎麽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沈清羨抄着兜漫不經心道：“只是肌肉拉傷，又不是腿斷了，多大點事啊。”

沈勳山粗着嗓子問：“抹藥了嗎？”

沈清羨繃着下巴不吱聲。

沈勳山沉着臉斥道：“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當回事！老子花大價錢給你配的那些藥膏，不是讓你扔角落裏吃灰的！！”

姜柚連忙插話道：“叔叔，您別生氣，她今天不如昨天瘸得厲害，肯定是抹了藥才好得那麽快。”

沈勳山表情凝了下，接着又不自然地咕哝道：“下回老子問你什麽，你就老實回答，別跟老子裝啞巴。”

姜柚适時問了句：“叔叔，咱們去哪吃飯？”

沈勳山：“吃飯的事不着急，先去星海商城。”

之後，沈勳山叫了一輛出租車。

沈清羨示意沈勳山去坐副駕，沈勳山不願意，非和她擠在後排，沈清羨很無語，車子啓動後就開始閉眼睡覺，根本不搭理沈勳山。

到了星海商城，沈勳山帶着倆人直奔二樓女裝。

“這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版型不錯，偏運動風，适合你，去試穿一下。”沈勳山朝沈清羨擡了擡下巴。

沈清羨站着沒動：“我衣服夠穿，不需要再買新的了。”

沈勳山不高興道：“老子讓你試，你就試，別那麽多話。”

年輕的店員，非常有眼色地把尺碼适合的衣服拿到了沈清羨面前。

沈清羨只得脫了身上穿着的沖鋒衣，試了一下。

“好看，”沈勳山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要這件了。”

姜柚偷偷瞄了眼價格，吃了一驚，朝沈清羨咬耳朵：“這件衣服要八千多。”

沈清羨愣了一下：“這麽貴？”

倆人嘀咕的間隙，沈勳山已經爽快地刷了信用卡。

接下來，沈勳山還帶着沈清羨去買了過冬的褲子鞋子，都是死貴死貴的那種。

趁沈勳山去了洗手間，姜柚連忙羨慕了一波：“就事論事地說，沈老頭挺舍得為你花錢的，這方面我挑不出他毛病。”

沈清羨觑着姜柚：“你要是覺得他好，你給他當幹閨女吧。”

姜柚默默翻了個白眼。

“姐姐！！姐姐！！”被溫斐然抱在懷裏的沈清妮，眼尖地看見了沈清羨，于是掙着小身子，用力地扯嗓嚎叫。

“我好像聽到妮兒的聲音了，”姜柚四處搜尋着，忽地定睛道，“還真是！妮兒就在那邊！！”

沈清羨循聲望了過去。

等溫斐然帶着沈清妮走近後，沈勳山也從洗手間出來了。

沈清妮非吵着鬧着要沈清羨抱她。

沈勳山直接來了句：“抱什麽抱，你都那麽大了，應該自己走。”

沈清妮不開心地扭過臉，委委屈屈地趴在了溫斐然的肩膀上。

溫斐然一邊哄着沈清妮，一邊打量着沈清羨：“怎麽感覺你黑了好些，身形瞧着也比之前瘦。”

沈勳山插嘴道：“她學的是搏戰專業，去的又是冬令營，黑了瘦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溫斐然覺得和沈勳山說不到一塊去，加上倆人已經離了婚，便不想再有什麽牽扯。

她準備抱着沈清妮離開，沈清妮卻是不願意。

“妮兒想姐姐，妮兒不走！”

沈勳山：“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吧，你別搞的跟仇人似的。”

溫斐然看沈清妮蹬着腿，鬧得厲害，只得答應了。

沈清妮被放下來後，就立馬去牽沈清羨了，還甜甜地和姜柚打了招呼，姜柚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

走路的過程中，沈清妮發現沈清羨一拐一拐的。

“姐姐，你腿腿怎麽了？”

溫斐然也看了過來：“又受傷了？”

姜柚：“肌肉拉傷，已經抹了藥。”

溫斐然勸告道：“羨羨，你還是考慮換個專業吧。”

沈勳山聽了這話立馬炸毛了，他指着溫斐然，瞪眼怒吼：“你別在那給我胡扯！沈清羨是絕對不可能換專業的！你趁早打消這狗屁念頭！老子付出了那麽多年的心血，你別想讓老子付之東流！”

溫斐然嫌他說話難聽，也覺得在公共場合被吼很丢臉，于是不顧沈清妮的意願，徑直抱着人離開了。

沈清羨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她反應很淡漠，姜柚卻是尴尬得不行，都後悔跟來了。

沈勳山斂了斂情緒，才沉着嗓道：“京華有家飯店，王八湯做得不錯，我帶你倆去那吃。”

沈清羨只想趕緊吃完趕緊走，至于吃什麽，她都無所謂。姜柚則是猜出沈勳山想用王八湯給沈清羨補身體，所以也沒異議。

三人坐了一輛快車，直達那家飯店。

令沈清羨沒想到的是，顏邵竟然也在。

沈清羨馬上冷了臉，轉身就走，姜柚懵了一下，緊接着就追了出去。

沈勳山喝了一聲，也從裏面快速跑了出來：“沈清羨，你給我站住！”

受腿傷的影響，沈清羨走不快，被沈勳山給攆上了。

沈勳山攔住了她的去路：“老子從沒求過你什麽，今天就賣老子一個面子，坐下來和你顏伯父吃頓飯……”

沈清羨毫不留情面地打斷道：“我才不會和那個自私自利的孬種吃飯！”

沈勳山腦子一熱，甩手就給了沈清羨一巴掌。

被打了一耳光的沈清羨憤怒地推開了沈勳山。

沈勳山踉跄着愣在原地，這個時候的他心裏已經産生了悔意，但也十分清楚沈清羨的脾氣，即便追上去也于是無補。

走了一段路，沈清羨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猛地停下來，将沈勳山買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扔了。

姜柚默默撿起來。

“別撿！”沈清羨厭惡道，“我以後再也不會要沈勳山的東西！！！”

姜柚小聲勸她：“生氣歸生氣，咱別和錢過不去，這麽貴的衣服鞋子扔了實在可惜。”

“你個沒骨氣的玩意！！”沈清羨狠瞪了下姜柚，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柚拎着手提袋，在後面跟了好久，最後實在受不住了，她哀求道：“羨羨，咱倆回學校行嗎？別再往前走了，你腿傷還沒好透呢！”

沈清羨根本不理姜柚，姜柚急道：“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跪下來求你？！”

沈清羨終于頓住了身。

姜柚湊近，仔細看了下沈清羨的右臉頰，已經腫了，她心疼道：“那邊有個便利店，我去給你弄塊冰，你在這等我。”

沈清羨倔着性子道：“不用，我不需要冰！”

姜柚害怕又把人惹煩了，只得順着沈清羨。

回學校的車上，沈清羨歪頭望着窗外，啞巴似的，一聲都不吭。

姜柚心裏難受得不行，最後豁出去似的，給沈勳山打了電話。

她的控訴和指責像點了火的鞭炮一樣，又快又急，根本不給沈勳山開口的機會，而且越說越激動，末了還把自己都說哭了。

沈勳山一直沒挂電話，聽姜柚講沈清羨從小到大受的委屈，失去的選擇權，在沒有溫度的家庭環境中成長，以及因為學習搏戰技能所受的傷，遭的罪、參加各種比賽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和痛苦等等。

“你這個人太偏執，太霸道，太強硬，太自我，太不可理喻！如果我是沈清羨，說不定早就被你逼得跳樓了！”說完這句話，姜柚重重呼了口氣，把手機摁了。

此時，車子正好到了北門口。

沈清羨先下了車，姜柚拎着東西緊随其後。

“有紙巾沒有，我妝都哭花了。”

沈清羨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姜柚擦幹淨臉，又吸了吸鼻子：“去吃飯吧，我都快餓昏過去了。”

沈清羨：“我沒什麽胃口，你有想吃的嗎？”

姜柚思索着道：“突然想吃泡面了。”

沈清羨：“……你怎麽就愛吃那些垃圾食品？”

姜柚默了兩秒，靈機一動：“我們買了泡面去顏教授公寓吧？”

沈清羨：“？？？”

姜柚：“你想啊，你被老頑固打了，臉上還留着透紅的巴掌印，顏教授看了不得心疼？”

沈清羨：“……”

姜柚：“沒機會都得制造機會，現在有機會幹嘛不抓住？你就聽我的吧，不然你八輩子都追不上顏教授！”

沈清羨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聽從了姜柚的建議。

顏菀見到倆人，當場怔住了：姜柚明顯哭過，沈清羨明顯被人打了耳光。

姜柚可憐兮兮地解釋道：“羨羨被沈勳山甩了巴掌，我氣不過，也替羨羨感到委屈，就給沈勳山打了電話……結果說着說着就哭了。”

顏菀趕緊将倆人讓了進來。

之後顏菀去冰箱找了冰塊，用毛巾包着，給沈清羨冷敷。

姜柚從手提袋裏拿出幾包泡面，軟巴巴道：“教授，我倆到現在還沒吃上晚飯呢。”

顏菀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時間，都已經晚上九點四十了，她心疼道：“我現在就去幫你們煮面。”

沈清羨握着毛巾，在沙發坐了會，又忍不住去了廚房那邊。

顏菀蓋上鍋蓋，走到沈清羨跟前，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疼惜地将人抱住了。

沈清羨突然問了句：“姐姐，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

顏菀愣了下，她稍稍側開身，疑惑道：“幹嘛這麽問？”

沈清羨：“……随便問問。”

顏菀猜測，沈清羨可能因為缺少安全感才這麽問的，她思索了片刻，然後認真詢問道：“你想不想，真的做我妹妹？”

沈清羨心尖一顫：“什麽意思？”

顏菀摸了摸沈清羨的後腦，溫柔道：“你可以認我做幹姐。”

沈清羨傻住了，回過神後，連忙搖頭拒絕。

顏菀神情困惑：“為什麽又不願意了？你平時不是喜歡喊我姐姐嗎？”

沈清羨脫口而出：“我是因為喜歡你，才喜歡叫你姐姐的。”

過來想看看面好了沒有的姜柚，聽到這話，一整個石化住。

顏菀有些糊塗了，她一時間沒能理解沈清羨的意思。

“教授，其實羨羨想表達的是，她對你是朋友的喜歡……愛喊你姐，是因為你比她大幾歲，并不是真的要和你做姐妹，”姜柚急忙擠到倆人中間，努力往回找補，“我認識她很多年了，非常了解她，她這個人最不願意被長輩管着了，你要真成了她姐，她會很不自在，說不定還會和你對着幹。”

顏菀沒覺得姜柚在騙她，她是真的信了。

之後，姜柚趁着顏菀忙活鍋裏的面，扯着沈清羨回了客廳，并摸出手機給她發消息。

【你剛才在發什麽神經？要不是我及時走過去，你是打算正式向顏教授告白嗎？】

沈清羨：【你沒聽到你們顏教授說什麽？她想讓我給她當幹妹妹，按着這個趨勢發展，我就是賴在她身邊一輩子，她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姜柚：【那還不是怪你，誰讓你平時老喊她姐。】

沈清羨：【……以後再也不喊了。】

姜柚：【告白這事不能太着急，弄不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到時你更絕望。】

沈清羨：【一直憋着也挺難受的……】

姜柚：【一旦說出來，她可能以後再也不會理你了。】

沈清羨蔫巴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就連吃面的時候都悶悶的，一句話都不說。

淩晨三點半，沈清羨抽風似的給南憶瑾發了條微信。

【南老師，我喜歡上了你的閨蜜、你最要好的朋友顏菀，一早就喜歡上了，所有的接近都是有預謀的。】

隔了兩分鐘。

【麻煩南老師幫我保守秘密。】

半夜起來喝水的南憶瑾，看完沈清羨發來的消息，瞌睡蟲一下子全吓跑了，她反反複複浏覽了好幾遍，确定自己沒看錯，最後可給她糾結壞了，一直到了天光大亮，也沒決定好到底要不要告訴顏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