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探病賀南枝
第二十九章 探病賀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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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喬如今有了位份,入住宮闱一切都得按規矩來,卯時就得早起,如其他嫔妃一樣前往啓翔宮向君後問安。
他獨自在南華苑懶散慣了,突然天不亮就得起床,簡直太要命了。
方青進門助其整理衣物,他在打着哈欠中度過了繁瑣的洗漱過程。方青挑選出一身華麗而不失典雅的直裾長袍,加上素色坎肩的外搭,使他整個人顯得清新高雅。
景喬對着鏡子審視自己,眼睛一亮,滿意地說:“你的眼光真不錯,很懂得打扮。”方青憨憨一笑回答:“在南華苑時沒有這樣的機會讓我為君上打扮,奴侍技藝不精,只求君上歡喜便可。”景喬對他抱以微笑認同。
随後,他們便前往啓翔宮。整個帝宮顯得枯燥單調,毫無生機。天色剛亮,宮人們已開始在長長的甬道中忙碌着清潔。
現下,景喬擁有了專屬于他的轎攆。雖然不及悅君和慎君的奢華,但對于代步而言,景喬非常滿意。抵達啓翔宮後,宮人為景喬引向偏殿等待。
沿途,景喬欣賞到了啓翔宮的美景。庭院裏繁花似錦,綠樹成蔭,清雅宜人。宮中的花草樹木都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顯然是經過精心照料的。
景喬坐在靠近殿門的位置,殿內景象盡收眼底。殿頂以雲頂檀木為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內兩側擺放着幾張太師椅,正中央的主位則是寬大豪華的鎏金長椅。
稍後,嫔妃們陸續走了近來。
景喬立于一旁伫候,先行步入的姜戰辰瞥見景喬,面色驟然陰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後踏入的沈輕舟報以微笑,二人心領神會。
接着出現的乃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薛妄,薛妄未料景喬現下竟與己由貴卿之位并肩而立,內心雖憤懑難當,表面仍不動聲色,向景喬友善地點了點頭。景喬亦以禮相待給予回應。盡管對此人無甚好感,但他不能将情緒顯露出來。
接下來是景喬從未謀面的男子,該男子身着得體的月白色男式錦袍,玉帶勾勒出纖細腰肢,展現出絕佳的身材比例。盡管身高不占優勢,但腿長腰細,更顯身材修長。這位便是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文側君江書宴,同時也是白謹言的舅舅。
雖然年紀尚輕,但臉上顯露出的從容淡定不由讓人打心眼底佩服,幾人紛紛向他問好行禮。
“大家落座吧。”上官容寧擡手示意,衆人這才紛紛坐下。
上官容寧坐于主位上,一掃底下衆人,問道:“怎不見賢君卿?”
步星朗面帶憂慮回答:“回君後,賢君卿抱病在身,怕病氣過給君上,故而無法前來請安。”
“怎麽突然就病倒了,可有請太醫?”上官容寧的語調宛若清泉流動,悠然綿長。平淡的語調中有一絲焦慮。
“他這病來的急燥,聽他身邊的張福正說,昨個兒夜裏吐洩不止,半夜召了太醫過去。說是為飲食不當所致,盡管已無大礙,然而身體仍顯虛弱,至今無法下床活動。"
上官容寧道:“本君随後去看看他。”
“君後有心了,臣侍帶賢君卿謝君後。”步星朗站起來行了一禮。
上官容寧笑了笑,“照佛後宮乃是本君份內之事,步小卿不必言謝。”
景喬暗自贊嘆上官容寧的氣度,不愧是與皇帝并肩而立之人,果然氣度不凡。忽聽得一聲冷哼,尋聲望去,瞧見姜戰辰不屑的眼光。見景喬望過來,挑釁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向上官容寧揚聲道:“臣侍宮中事務繁忙,就先告退了。”語畢也不等上官容寧示下,也不行禮,轉身就走。
景喬暗想,好嚣張的人,偏偏他出身顯貴又深得帝寵。即使疏忽君後也無人敢吭聲。
上官容寧對他的不敬離去,他看似司空見慣,臉上毫無波動,輕輕呷了口茶,淡然道:“後宮與前朝不同,無需你們為國赴湯蹈火,然而皇上已親政多年,至今仍無子嗣。”他略一停頓,目光掃過在場的衆人,“皇家子嗣,關系到整個國家的未來。上官容寧繼續說,“所以,我們身為後宮妃嫔,應當替皇上分憂,為皇家開枝散葉尤為重要。”
沈輕舟聞言,輕聲咳嗽,回道:“皇上正當壯年,無需擔憂。”
一旁的江書宴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悅君說的對,皇上正當壯年,又有衆多妃嫔,自然不需要擔心。”
景喬聽着幾人的附合之聲,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這群男人一定要像女人一樣,在這裏讨論子嗣問題嗎?盡管他明白他們具備生育能力,可這樣的話題聽聞起來實在頗為尴尬且荒謬。景喬垂首,心中埋怨:這是個什麽鬼地方,這麽多男人在這裏說這些話,這群男人是不是想把自己當作生育機器啊!
不過埋怨歸埋怨,他可不敢表露出絲毫厭惡之感。唯有強顏歡笑附和,仿佛聽了一場煎熬似的會議。
“行了,大家都各自回宮吧。”上官容寧終于發話,景喬終于從如坐針氈的焦慮情緒中解脫。
從啓翔宮出來後,景喬叫住憂心忡忡的步星朗。
步星朗朝他行了一禮,微微一笑道:“君上。”景喬見他規規矩矩的樣子,眉頭糾結,“你我還需如此多禮?”
步星朗輕輕環顧四周,口中低語:“禮儀不能廢。吾等身份有別,若有失禮之處,恐引人非議。”
熙攘繁雜的長廊上,宮人紛紛向他們恭敬地鞠躬致意,景喬不禁幽幽一嘆,果然啊,皇宮便是一個恪守規矩的地方。
“我随你一同前往關睢宮,去看望南枝。”景喬心裏擔憂賀南枝的健康問題,雖然剛才聽步星朗提起他病情時的描述,憑其經驗推測可能就是急性腸胃炎之類的。不過古代沒這種說法,雖非嚴重疾病,但他作為朋友,應當去探望才是。
“好,你我同去。”
二人一同前往關睢宮方向去。賀南枝正半躺在床上,宮女澤蘭端着藥碗正在喂他喝藥。
景喬一進屋,直奔床前。關切地問道。“南枝,你的病怎麽樣了?”
賀南枝咽下口中藥汁,一碗藥總算飲盡。賀南枝見他急切的樣子,微笑着回答,“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你要好好養病,別太操勞了。”景喬看着賀南枝的蒼白的臉色,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我沒事的。”賀南枝安慰道。
“對了,你怎麽會生病的?”景喬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沒有好好休息吧。”賀南枝想了想,回答道。
“我聽星朗說你是飲食不當所致?怎麽會如此?”
各宮中都設了小廚房,禦廚也是膳房精挑細選過來的,往日都沒事,怎會突然出問題,景喬心中充滿疑慮。
賀南枝與步星朗交換眼神後,安慰道:“可能是因為昨日貪嘴,多進了些糕點,你別放在心上。”
“是呀,南枝哥哥一向身體康健,不打緊的,你放心吧。”星朗也附合道。
景喬總感覺那裏不對,追問道:“既然身體康健,為何會因多進了些糕點就病倒。”
“是因為換了新的廚子。”一旁的澤蘭忍不住開口。
“澤蘭,這裏沒你的事。”賀南枝板着臉冷聲道,“是,奴婢多嘴了。”澤蘭委委屈屈的退至一邊。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換廚子。”景喬知曉他們各宮的廚子是不會輕易更換的,像南華苑的李禦廚就從沒換過。
景喬見步星朗和賀南枝皆沉默,轉向澤蘭正色道:“澤蘭,你說說怎麽回事?”
澤蘭見賀南枝沒有指示,不敢擅自開口。
“說!”景喬板着臉揚聲道,賀南枝默默嘆息。澤蘭站出來道:“半月前不知怎麽,原本幹的好好廚子突然向內延司請辭,稱家中有急事無法繼續服侍君上。于是派了個新廚子過來。太醫說,此次君上生病,是因為膳食裏的食材犯了君上的飲食忌諱,才導致突然病倒的。”
景喬深思後,恍然大悟——原來竟是過敏!這并非尋常的胃腸不适,嚴重過敏甚至可能致命。難道誰想要賀南枝的命!還是他想多了?純屬意外?可是看步星朗與賀南枝兩人的對待此事的态度,恐怕不是這麽簡單。
“那個廚子?”
“查過了,背景很幹淨,沒有絲毫問題。”步星朗替他說出心中疑惑,“景哥哥,是怕有人蓄意為之?”景喬默默點了點頭。
“出事後,我也曾懷疑過,但是查不出任何東西來。”賀南枝接過話說。
“別多想了,萬一只是意外呢。”步星朗寬慰道,“最好是這樣。”景喬雖不認同他的話,可目前也沒有頭緒。
景喬正色道:“把那個廚子換了吧。”
賀南枝道:“出事後,內廷司的人就已經把人帶走了,說是要帶回去詳查。”
三人目光交彙,皆察覺此事并非表面上那麽簡單。
景喬清楚賀南枝已有所猜忌,唯恐他涉入其中,故而欲低調處理。于是示意澤蘭噤聲。在他心中,賀南枝與步星朗情同手足,他決不允許友人被陷害,必追查到底。
“賀南枝看着景喬,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忽然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此事就此揭過吧,我不想再去追究。”
“南枝。。。。”景喬驚詫的望向他,賀南枝道:“在這宮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再查下去,怕會惹出更多禍端。”
“賀哥哥,說的對,我也贊成他。”步星朗也表示贊同,景喬只得氣餒下來。
“罷了,我也乏了,你們回去吧。”賀南枝躺回床上,疲憊至極的樣子。
景喬與步星朗只得向他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