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周斂發現紋身
第33章 周斂發現紋身
酸痛與恨意緩緩交織在心頭, 周斂的心口堵得生疼,那抹心疼帶來的強烈窒息感扯得他的心髒破碎淋漓。
他深深呼吸着,眼眶彌漫着猩紅:“所以, 你選擇用你的方式, 對我好。哪怕你知道,你的離開會讓我無法接受, 但你仍然這麽做了。”
林采星輕輕縮着肩膀,整個人仿佛陷進地裏,完全不敢擡眼與周斂對視。
“還是你覺得, 我對你的愛意只有表層那麽一點, 很快就會把你忘了, 開啓新的人生。”強壓的眼淚不自覺淌過臉頰,周斂無奈輕笑,“到底是你把我們的愛情看得太重,還是你根本不相信, 無論我們遇到什麽困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周斂。”細細密密的汗水從後背滲出,林采星唇色愈發蒼白, 身體不斷發虛:“你說的這些話是文學, 不是現實。我們愛得太早,如果不是有學生時期的感情積澱, 出社會後恐怕我跟你說句話都沒有資格吧。我媽媽出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多麽幼稚。門第之間的差距是我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你只需站在那裏,就足以讓我自慚形穢。”
他咳嗽一聲, 鼻子也脹得酸痛:“我們不說過去, 就說現在吧。分手前我跟你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 我爸沒有給我一分錢,離開你們我什麽都不是。你看我現在的狀态,在各大劇組當配角,每天因為一點點錢省吃儉用。事業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還是打着你的名義招搖撞騙得來的。”
“像我這樣的人,你就應該離得遠遠的。你能原諒我的謊言已是對我最大的寬容,你不應該來參加戀綜,更不應該和我站在這裏讨論這件事。”
林采星最後一句話,是吼出來的。他腦袋低垂,整張臉都快要埋在膝蓋中,耳根和額頭燒得厲害。
周斂緊緊盯着他,垂眸時熱淚翻滾出來。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知道我來這裏的原因,知道我還對你——”
“我也是最近才确定的。”林采星打斷他的話,可能是哭得太久,呼吸愈發急促,“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幸運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或許是性格?但這種喜歡會逐漸泯滅在我的平庸中,你會日益發現我們根本不合适。所以我在畢業前提出分手,時機好像也不錯。難不成你願意別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你的男朋友只有高中文憑嗎?”
林采星咳嗽得越來越急,撐着手臂抵在炕上:“周斂,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仁慈,但是我們真的不合适。”
周斂手掌緊緊握拳,指骨咯吱作響。
他沉着深邃的眸子,強烈的心疼堵得他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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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林采星頸前暈開的濕潤,他嗓子幹澀沙啞:“你說得對。”
林采星心髒猛地刺痛,額前的碎發輕輕遮擋着他的眼睛,讓周斂看不到他眼底的波瀾起伏。
“我們的愛情确實經不住考驗,當初分手是明智之選。”周斂握緊行李,輕輕擡起面頰,微涼的淚滴順着脖頸落在領口,“只是我很好奇,既然你想得這麽灑脫,為什麽會介意我的紋身是否洗掉,那晚又為什麽蹭着我的掌心入睡?”
“如果你足夠坦誠,請回答我的問題。”
林采星驀地一怔,慘白的唇瓣用力抿了抿:“可能是習慣吧。習慣帶來的占有欲并不完全是愛情。”
“習慣。”周斂自嘲一笑,擡起指尖擦掉臉上最後一滴眼淚,“回答得很完美。”
林采星盯着那行李緩緩移動的滾輪,胡亂抹了下臉:“周斂,我們本來就不屬于同一個世界的人,放棄我吧。”
濃重的恨意宛如匕首紮進周斂的心髒。
他深深呼吸,笑道:“林采星,我承認這些日子我的內心有掙紮,但更多的是不解而已。既然你已經揭曉了答案,我的心中也有了判斷。就當是我鬼迷心竅,貪戀着回憶。其實分開這三年,我的日子并沒有我設想的那麽痛苦,離了誰都一樣。”
林采星唇瓣顫動:“嗯嗯,你說得對。”
“節目組那邊我會溝通好,你多保重。”周斂仰頭望着外面的落日,“星河長明,各自安好。”
房間門被緩緩打開,周斂注視着攝影師,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宛如冰川下的溪流,透着徹骨的涼。
[怎麽了啊?周斂怎麽提着行李箱?]
[我靠,不會是小情侶鬧別扭了吧。]
[他們倆關了半小時的門,太奇怪了。]
[我現在有點慌?他們倆之間肯定有什麽。]
不光是彈幕在瘋狂滾動,就連戀愛觀察室的嘉賓和導演都在關注兩人突如其來的争執。
王暢想說又不敢說,蹙着眉頭嘆息:“大家先別着急,估計鬧了點小矛盾。”
導演組的幾人已經朝林采星周斂的小屋狂奔,剛剛導演收到周斂要退出的消息,既着急又奇怪。兩人感情好好的,怎麽突然鬧成這樣?現在網上對戀綜的讨論點基本上都圍繞着周林兩人,如果周斂臨時退出,估計會鬧出大新聞。
“采星怎麽樣了?”溫麟猶豫地看着攝影機,“要不要派人去看看采星?”
周虹已經起身:“不然我去看看他們吧。”
戀愛觀察室被建在小島中心,到達山底怎麽也要一小時。
“導演剛剛也建議我們過去幾個人。”溫麟摘下收音,“我跟你一起去吧。”
安淮點頭:“你們去看看吧。”
...
小院裏,攝影師堵着門還在猶豫是否要攔住周斂。他想勸慰幾句,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這次的直播意外屬于小事故,為保險起見,導演組已經掐斷他們這邊的信號。
攝影師盯着周斂生人勿近的氣場,小聲道:“周總,星星幼稚了些,但是人特別好。您別跟他置氣,有什麽事好好溝通。”
周斂聲線冷淡:“請讓一下。”
攝影師動了下腳,悄悄讓開大門。
“您不在的時候,他非常思念您。”
“思念…”周斂聲線中帶着說不出的悲傷,又隐隐帶着淡淡的嘲弄,想起林采星所謂的“占有欲”。
他沒再逗留,拉着行李箱側身離開。
同一時間,屋內響起一聲巨響。
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周斂快攝影師一步跑到屋門口,匆匆的腳步還未平穩,周斂瞠目欲裂。
林采星也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已經摔暈在地上。
“快叫節目組和我的醫療團隊。”周斂心疼失措地将林采星摟在懷裏,顫抖着雙手試探對方的意識和呼吸。
“已經叫了!”攝影師陪在周斂身旁,皺着眉猜測:“您看他的臉那麽紅,是不是發燒了?”
周斂慌了神,被提醒後才用額頭輕輕貼着林采星的脖頸:“嗯,他很燙。”
攝影師呆呆地望着周斂,一時不知該将眼睛放在何處:“奧奧,那您先別擔心。”
“他小時候因為發燒住過重症監護室好幾天。”周斂嗓子幹澀,艱難地發出聲音,“怎麽這麽燙。”
“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吧。”攝影師緩緩說道,“您不在的這幾天,他自己很辛苦,經歷了暴風雨和電燈故障,又去牛棚勞累一整天,獨立完成兩人的任務。其實仇宴有邀請采星臨時和他組隊,但采星拒絕了。拒絕的原因采星沒有明說,但我覺得和您有關。”
這些時日,攝影師和林采星越來越熟,也逐漸了解了林采星的性格。
外表樂觀堅毅,內心細膩柔軟。
“先讓他平躺着吧。”
周斂低着頭,手背不經意間沾上微微的濕潤。
攝影師點頭,去櫃子裏抱床褥。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了,周斂打開燈,才清晰地看清林采星帶着病态的一張臉。
他輕輕握住那細白的手腕,發現林采星抖得越來越厲害,濕漉漉的發梢不斷被新出的汗浸濕,眉毛緊緊皺成一團。
“采星?采星?”
他手掌微動,托着林采星的頭又将對方重新擁在懷中。
他指尖一頓,摸到一點凸起的硬塊。
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後怕,他連忙将林采星側放在炕上,舉起手電筒檢查對方後腦勺的傷勢。
林采星摔倒時肯定是頭先着的地,右側位置磕出很大一個硬塊。
“他們什麽時候能來?”
攝影師:“導演說大概需要半小時。”
周斂嘴唇微張,臉色顯得無比沉重。
在幫林采星蓋被子時,他不小心将對方的上衣抻起。
剎那間,他的大腦嗡的一聲猛震。
僵硬的手臂輕顫着拽緊林采星的上衣,他的另一只手将對方的褲沿向下一拉。
林采星腰腹上,幾個觸目驚心的字直擊他的心底,令他疼得無法呼吸。
這是——
寫着他名字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