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熟悉的擁抱
第27章 熟悉的擁抱
周斂漆黑的眼眸略一遲疑, 随後慢悠悠繼續處理着手中的事。
“不是。”
林采星依然迷惑:“那你——”
“但我們睡一張床。”周斂半蹲在竈口,輕輕扇風:“所以你也要講究衛生。”
林采星嘟囔:“你對床友的要求還挺嚴格。”
周斂動作一僵,擡眸淡淡地凝視着他, 雖然表情和剛才沒什麽不同, 卻讓林采星感受到半分寒意,好像他再不聽話, 周斂下一秒就要揍他。
“我去洗澡了。”
林采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轉身離開,剛跑幾步, 耳畔突然傳來周斂清冷的聲音。
“我沒有床友。”
[哈哈哈, 床友。]
[這句解釋有些多餘, 但好像又很有必要。]
[我還尋思呢,其他CP還瑪卡巴卡,他們已經上高速了。]
[說到一個被窩,我還真有些期待嘞。]
[周斂他, 有點奇怪哦。]
此時的林采星已經水靈靈地脫光衣服,他後知後覺,周斂怎麽突然憑空解釋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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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着滿頭的泡沫, 他透過衛生間的縫隙悄悄觀察院子裏的周斂。
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幹。那件米色毛衣的袖口被微微卷到手肘, 露出勁瘦修長的手臂。周斂是天生的冷白皮,身上的肌肉勻稱漂亮, 同時兼顧力量感和美感,他那會兒就喜歡趴在周斂的腹肌上睡覺,而周斂呢,就喜歡趁這時撸他的腦袋。
身上的泡沫逐漸破裂, 林采星忽然被一道冷冽的目光盯上。
他渾身顫了一下, 慌忙離開縫隙的位置, 全然忘記裸着的身體避讓這個位置。
周斂應該沒發現他,不然該以為他是變态了。
折騰半小時,林采星裹着軍大衣坐在土炕上哈欠連天。這炕被周斂燒得很熱,躺在柔軟厚實的褥子上,幾乎幾秒就能睡着。
竈臺上正在燒着新一鍋的熱水,林采星吹幹頭發,悄悄來到柴門前打量周斂。
周斂還在忙碌,看樣子是在準備明天的柴火。那寬闊筆直的脊背仿佛長了眼睛,對方忽然回眸看向他,他一怔,扯出一抹微笑:“我在炕上等你。”
周斂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幾秒,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
林采星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精準,連忙補充:“我的意思是,我的身子洗幹淨了。”
周斂依然沒有動靜,良久才緩緩開口:“嗯。”
[哈哈哈,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穿着軍大衣等總裁洗澡的小嬌夫。]
[星星好萌啊,經常犯傻。]
[趕緊上炕!]
周斂洗澡時,林采星趴在窗戶口觀察很久。
那條縫隙好像被周斂用膠帶封上了。
他老臉一紅,裹着棉被慢吞吞蹭着,最後将頭埋在枕頭裏,像躲雨的熊貓,跪坐在炕上。
裸着身子偷窺別人,真的好羞恥。
周斂回來時,林采星依舊維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他擦着碎發,微微眯着眸:“林采星。”
林采星輕輕擡起憋得漲紅的臉。
“你能不能安生點。”周斂将兩人的髒衣服收集好,“憋暈了你就老實了。”
林采星怔怔地盯着盆裏的髒衣服:“你要去洗衣服嗎?”
那裏面好像還有他的衣服。
周斂淡淡睨他:“那你去洗?”
“你去吧,反正有洗衣機。”
林采星有點冷,實在不想出被窩,縮得像只鹌鹑不肯冒頭。周斂有嚴重的潔癖,這種髒衣服周斂得消八百遍毒,每種衣服都需要有專門的洗衣機。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們倆相處起來真的特別自然。]
[我萬萬沒想到周斂包容度這麽高。]
[這不就是妥妥的晉江爹系男主嗎?]
[你們不奇怪嗎?林采星竟然一點都不怕他,正常來講,周斂可是翻手為雲的大佬诶。]
[我盲猜一下,他們倆之前認識。]
周斂忙碌完時,直播也到了尾聲。
這裏的土炕大約有4米長,但燒熱的地方,基本集中在左側,周斂進屋時,發現林采星已經将他的被褥鋪好,距離林采星的睡鋪很近。
他還以為,林采星會和他隔一條銀河系。
他帶着一絲淡笑,脫下外套上床休息。
疲憊一天,他還有很多工作未處理,躺在被褥裏查閱淩晟給他發的文件。
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一道直勾勾的視線。
趁對方不備,他猛地偏頭,那雙圓潤澄澈的小狗眼突然緊閉。
周斂緩緩勾唇,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對方。
待林采星以為警報解除重新睜眼時,将那道視線成功捕獲。
林采星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你、你還不睡。”
周斂:“處理工作。”
“好辛苦。”林采星将半張臉藏在被子裏:“你還得忙多久。”
“半小時。”
林采星悄悄盯着他:“你每天晚上錄完綜藝都要加班嗎?”
周斂已經繼續工作:“嗯。”
“別讓自己太累了。”心底控制不住地蔓延起絲絲縷縷的心疼,林采星盯着周斂,方才還輕松惬意的眼神已然變得複雜,“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周斂抽空掃他一眼,卻因那束無比關切的目光緩緩放下手機。
這道目光中不包含任何欲望。
只有對他的心疼。
周斂的呼吸漸漸放緩,迎着那雙眼睛輕笑:“沒——”
“将來找個對你事業有幫助的愛人,你就不會這麽辛苦了。海灣集團發展得這麽好,但也被無數雙眼睛觊觎,你身上的擔子确實很重很重。”林采星翻個身,輕輕說道。
他記得段朝陽曾說過,周斂帶病都要出差。
這番話仿佛一記沉悶的拳頭,直擊周斂心髒,令他沒有一點防備。笑意凝在唇邊,他的手指緩緩頓住,不知所措很久。
随後,他的眼底劃過一絲鈍痛:“嗯,我會盡快結婚的。”
林采星心髒猛縮,笑着閉上眼:“我先睡了,你也是。”
周斂握着手機的指尖血色已然褪去,掌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印痕。
“嗯。”
夜悄悄劃過。
外面不知何時刮起大風,山楂樹的葉片搖搖欲墜,他惦記着這裏沒有做糖葫蘆的白糖,卻又自嘲般望向天空上的雲星。
林采星還挺喜歡吃冰糖葫蘆的。
在美國時,每年冬天都會讓他多種口味的糖葫蘆。
林采星最愛吃的是山楂紅豆的。
風聲将他的心跳淹沒。
那份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可能性被脆弱地吹散。
他重新低頭,繼續處理手中的文件。
...
第二天清晨,林采星被節目組的喇叭喊醒。
小院裏周斂正在給蔬菜澆水,他們昨天來的時候,圓白菜才剛冒出嫩芽,今天已經蹿了幾厘米,不用幾天就能吃上。
不過今天風大,周斂特意制作了一個簡易的遮風設備,避免蔬菜被風雨侵襲。
節目組給了他們新的任務——摘柿子。
周斂醒得早,已将袖口和板車備好,桌子上擺着一碗粥和一枚雞蛋,粥是節目組贊助商送的,味道一般,但勉強能應付一頓。
林采星收拾好,跑到院子裏和周斂打招呼。
他揚着笑,卻發現周斂的表情不那麽輕松,甚至可以說有些疏冷。
“我們去摘柿子吧?”
“嗯。”
周斂放下水管,進屋穿衣服,全程和林采星沒有半分眼神交流。等他穿好毛衣出來時,林采星蹙眉:“你衣服穿得比較薄,天氣預報說中午陣風可達七八級,這樣你會生病。”
周斂點頭,回到屋子裏取出一件沖鋒衣。
沖鋒衣領子很高,周斂衣扣總系不上,林采星便湊上前踮起腳:“我幫你。”
“謝謝,我自己來。”
周斂避了下,回身整理好衣服,推起板車:“走吧。”
林采星愣在原地,被風吹了個透心涼後,才小跑着跟上。
[這啥情況?我怎麽有些看不懂。]
[小情侶昨晚吵架了?]
[肯定是直播後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去摘柿子的路上,風越來越大。
林采星裹着軍大衣行動稍緩,像只小企鵝慢悠悠跟着。今天的周斂很奇怪。雖然情緒毫無波瀾,但渾身都透着難以接近的氣場。
他嘆口氣,大少爺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周斂,我的軍大衣很保暖,是上上個劇組發的。”林采星彎起眼,“你肯定沒穿過,要試試嗎?”
周斂聲音平靜:“謝謝,不用了。”
林采星收回笑,悶悶地問:“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周斂:“沒。”
林采星忽然探過腦袋:“生病了?”
周斂:“沒有。”
林采星又展笑顏:“你昨天說要做糖葫蘆,我們什麽時候做?”
“改天吧。”周斂垂眸,簡短回應。
這一次,林采星努了下嘴,揣着手慢慢拉開和周斂的距離。
“他們倆今天有些奇怪。”王暢一幀一幀觀察兩人的面目表情分析,“像是因為感情吵架,但星星的表現又很正常。”
周虹失笑:“一看就是周斂在生悶氣。”
溫麟看了這麽多天,對兩人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星星估計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我哪裏惹他不開心了。”
疾風席卷着整座村莊,周圍塵土飛揚。
兩人就這麽沉默着走了半小時,終于來到柿子樹林。
期間,兩人遇到獨自去摘蘋果的仇宴。
仇宴見到兩人很開心,笑着說:“看來大家都有不同的任務。”
林采星提醒:“你自己摘的時候注意安全。”
仇宴朝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獨自離開。
周斂已經架好梯子準備上樹,他沒有給林采星分配任務,而是自己背着竹簍。
林采星站在板車前盯着他的背影,不知哪裏來的牛勁,突然跑上前将周斂推開,自己呼哧呼哧蹬着梯子上樹。
周斂瞬間頓住腳步:“你下來,這樹太高了。”
林采星沒搭理他,動作非常靈活,很快爬到柿子樹的最高點,騎在分叉的樹枝上。
周斂神色冷峻:“林采星!”
[我的媽呀,倆人到底怎麽了?]
[互相怄氣呢。]
[會不會是昨晚周總表白星星被拒了?]
[太離譜了吧,雖然他們倆很好磕,但周斂和林采星表白?娛樂圈小說看多了吧你們。]
“我摘柿子,你接着。”林采星簡單交代幾句,拿着剪刀開始采摘。
“你先下來,我上去。”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林采星心裏很委屈,明明他已經在耐心和周斂溝通,周斂偏偏不領情,總是冷落他。
他決定了,下次再也不和周斂一組。
暴風越來越大,林采星坐着的樹枝緩緩晃動,被卷起的沙塵鑽進他的眼睛,他扶着樹枝揉了一下整個身軀向後歪斜。
周斂的心髒堵到嗓子眼,攀着梯子爬到最高處,嗓音透着隐隐不悅:“星星,下來。”
林采星已經摘了五六顆柿子,見周斂擔憂嚴肅的眉眼,決定暫時妥協。萬一他真摔個好歹,周斂拍拍屁股回了美國,這裏可真就剩下他自己了。
回到地面,周斂忍着踹他的沖動,将竹簍遞給他,随後又回到樹上摘了一些柿子。相對于林采星的速度,周斂快許多,不到十分鐘,竹簍裏的柿子幾乎快盛滿。
林采星犟犟地繃着臉,一言不發。
[有種家長和熊孩子的既視感。]
[太有意思了這兩個人。]
[有種看真情侶吵架的爽感。]
呼嘯的狂風力量越來越大。
林采星被吹得踉跄兩下,軍大衣的衣擺瘋狂撩起。
好巧不巧,他們回去的方向需要頂風而行。
林采星嗓子眼嗆進一口塵土,弓着腰猛烈咳嗽起來,他咳得很急,眼眶幹澀,生理性眼淚被迫掉了出來。
周斂跳下扶梯,快步來到他身邊仔細端詳:“怎麽了?”
林采星回身避開周斂,喘着粗氣道:“沒事。”
風卷起塵土和沙礫疾馳而過。
周斂蹙眉示意:“你坐在板車上背着我,我推你回去。”
林采星避開周斂,捂着酸痛的口鼻:“謝謝,不用。”
周斂回身,手臂輕輕搭在扶手上,面露難色。
過了半晌,他一把攥住林采星的手腕,将人往板車上一抱——
林采星被這突如襲來的失重感吓得低叫一聲,他下意識想要反抗,卻被周斂圈在懷裏,耳畔響起的嗓音帶着些輕顫和無奈。
“是我不好。”
周斂指腹觸碰着林采星的皮膚,慢慢收緊,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跳動,仿佛在告訴他,懷裏的人是多麽的熟悉,曾經他們的靈魂有多麽契合。
無盡的思念仿佛開閘的洪水噴湧而出,他極力克制着情緒,目光複雜難辨。
算了,算了…
林采星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他和林采星置什麽氣。
“我們現在回去,路過仇宴家和他換些白糖和紅豆。”
背後是對方堅實的心跳,林采星的臉不由得燒起來,語氣變得溫吞:“為什麽。”
周斂語氣放柔:“回去給你做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