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我們結婚吧
第3章 chapter 3 我們結婚吧
産生同黎蘇年就互相應付再聊聊這個念頭,輕率也突然。
當時,舒萦無言坐在窗前,兩個小時的成果被破壞,心情糟到了極點,一時間,她提不起興致重頭再來。
就那麽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裏,視線沒有落點,任思緒紛飛。
天空澄澈、萬裏無雲。
好天氣之下,她卻并沒有好心情。
神游之際甚至會想,如果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就好了,地球毀滅,宇宙崩塌,所有煩惱統統清零。
驀地,樓下傳來一陣小朋友們的笑鬧聲,天真的童聲把她從陰暗灰敗的沉思裏拽了出來。
她循着聲音來源,視線遙遙望過去,只見寬闊的住宅區院子裏,六七個小朋友正在玩游戲。
是她小時候也玩過的一款游戲,但隔得久遠,她竟是連名字也忘了。
游戲是這樣的。
一個小朋友捂着另一個小朋友的眼睛,其他幾人依次表演動作從被捂眼睛的小朋友面前走過去。
第一個小朋友雙手在頭頂比着兔耳朵蹦蹦跳跳過去,捂眼睛的小朋友大聲說:“小兔子過去了。”
第二個小朋友雙手舉在鼻子邊慢悠悠走過去,捂眼睛的小朋友喊道:“大象過去了。”
第三個小女生提着虛空的裙角踮着腳尖走過去,捂眼睛的小朋友報幕道:“新娘子過去了。”
小女生聽言氣急敗壞回擊道:“不是新娘子,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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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小朋友無視她的回擊,紛紛笑作一團,大喊新娘子打趣她。
小女生性格很好,大家都在笑她,她也不惱,只順着大聲說道:“那我也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跟着這聲響小幅度彎了彎唇,心情好似都恢複了點。
不知是新娘子這幾個字眼觸動到她,還是被眼前輕松愉快的氛圍吸引到。
她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
十幾歲時,也曾對新娘抱有過很美好的幻想。
會有一天,她遇到她的Mr right。
他很高,很帥,對她很好。
她們攜手度過漫長的戀愛磨合期,在所有朋友親人的祝福下走入人生新階段。
婚禮會在風輕輕的落葉時節。
她最愛的秋天。
穿着搖曳生姿的漂亮婚紗,完成她身份轉變的浪漫儀式。
同何宴舟分手前,她的人生的确如曾經的幻想一般,一步一步平穩向前。
她們是大學同學,在一起六年,躲過畢業即分手的魔咒,感情一直很好。
他對她真的很不錯,可以說百依百順,甚至為了不異地,畢業後忤逆父母意願,來到她的家鄉榆市工作生活。
但前不久她發現,其實何宴舟并不像表現的那般,他因為頂不住父母壓力,近一年一直背着她在考家鄉的崗位。
妥協考試之後,父母還馬不停蹄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他去年下半年頻繁的回家,并不是看望父母,而是忙着和父母介紹的相親對象見面、訂親,培養感情。
發現他的背叛,很偶然。
去年十一假期,原本倆人早早定好了旅行計劃,臨了何宴舟又因為父母原因回了家,沒成行,假期她索性無事,決定給他個驚喜。
男友為她妥協頗多,她也該進一份心意。
艱難搶到假期的車票,她獨自抵達男友家鄉。
在酒店放過行李,舒萦給何宴舟發消息告知自己過來的事情,但他不知道在忙什麽沒及時回音,來過兩三次,索性縣城就那麽大地方,她也不急,打算随便逛逛順便等消息。
就是那麽巧。
熱鬧的街市上,迎面撞上并肩而行的兩個人。
他在講話她在笑,一派相處合宜模樣。
視線對上一秒,舒萦冷笑一聲,轉身就走,步履急促間,模糊聽見他身邊女生問他怎麽了,是不是認識前面那個女生。
何宴舟說了什麽舒萦沒聽見,也沒追過來。
半小時後,何宴舟在高鐵站攔下她,哭着和她忏悔,說父母年紀大了,身體都不好,他不能做不孝子,但他同她沒有感情,只是為了給父母一個交待。
舒萦對這解釋一個字也不信,堅決和他分了手。
一切回到原點。
她所有的少女心事終結在她說結束的那一刻,自那之後,對感情不再抱有任何期盼,一心只想搞錢。
舒女士說,結婚後就不再管她。
那和誰結婚又有什麽所謂。
恰好黎蘇年也飽受催婚困擾。
她們同病相憐,且比起舒女士給她介紹的那些牛鬼蛇神,她們知根知底,互相應付,再合适不過。
這麽想着,意識操控動作,手指敲擊屏幕,舒萦一鼓作氣在微信上給黎蘇年發過去消息:
「關于互相應付這事,有機會再當面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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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舒女士在廚房忙,聽見動靜揚聲問她去幹嘛。
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賭氣說,你不是說結婚後就不管我嗎。
現在我就如你所願随便找個人結婚去。
但也就是心裏想想,她早過了叛逆的年紀,面上只平靜說:“有點事。”
女兒出去,基本就是和幾個朋友見面,都是她的老同學,她也都認識。
大多時候舒女士只嫌女兒太宅,願意出門是好事,她又問了晚上在不在家吃飯,得到回答,便放人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舒萦和黎蘇年在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又見了面。
她沒想到黎蘇年的回複會那麽直白。
彼時,她消息發過去不久,收到黎蘇年的回複。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她疑惑發問:「現在?」
對面回:「嗯,現在。」
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勢,但想到他說的那句“家裏确實催的急。”
舒萦心底也表示理解。
快刀斬亂麻,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這種事情的确也沒什麽好拖的。
于是她又問他住哪裏,原想找個折中的見面地點方便他過來。
那頭回複說:「開車去哪裏都很方便,約在你附近吧。」
大約是記得幾次見面分別她都是搭地鐵離開。
舒萦感念他的體貼,心裏一暖,沒再扭捏,把家附近常去的一家咖啡廳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所幸無事可做,在房間裏呆着也壓抑,舒萦發完消息便出來了。
黎蘇年比她晚到了二十分鐘左右。
早春寒涼,他穿一件深灰色戗駁領羊毛大衣,搭配深色毛衣,面如冠玉,身形挺拔修長。
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溫文爾雅,又透着股內斂深沉的魅力。
周末的咖啡廳人滿為患,他卻在推開門的一瞬間精準定位到她所在的位置,遙遙颔首朝她笑了下。
大約是因為晚到,人尚未坐下,舒萦先聽見他歉聲說道:“抱歉晚到。”
她擡頭看他。
即使同樣坐下,他也比她高了一頭多,要稍稍仰臉,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黎蘇年大約是留意到了她的動作,腦袋微微低垂下來。
兩個人視線對上,極有默契的同步禮節性笑了下。
笑聲後,舒萦說:“不用抱歉,這裏離我很近。”
“況且是我莫名其妙提出的見面,你願意來,我要感謝你。”
黎蘇年定定看着她。
不知是被這眼神看的有點發怵,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她想,見面是她的提議,話題理應也由她開啓。
舒萦攥攥手指,給自己打氣,首先應該告知她改變主意的緣由,她說:“變卦是因為我媽媽特別希望我結婚,你是被誰催?”
聽到女孩自然而然反抛過來的問題,黎蘇年氣定神閑回答:“奶奶年紀大了。”
簡短一句,舒萦讀懂他的畫外音,當代年輕人,誰家裏還沒個愛催婚的長輩呢,都是身不由己。
倆人各有各的難處,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場見面了,暗自吐一口氣,舒萦決定舍掉無用的寒暄,直接進入主題,她語速很快,把打好的腹稿盡數道出:
“我今年二十五歲,目前失業,且短時間內沒有找工作的想法,打算專注發展一下做了幾年的副業,單親,家裏還有一個妹妹在讀書,沒車沒房,存款不多,不久前才結束一段長達六年的失敗戀情,所以可能也不會很快再把精力投入到新的感情之中,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和我結婚嗎?”
“嗯,”他說,“感情可以培養,我們來日方長。”
接着禮尚往來般道出他的情況。
“我去年畢業,如今在榆大做老師,父母各自再婚,來往不多,車房是長輩所贈,工作時間短,收入也一般。”
這話講得很有技巧,處處照顧她的感受,舒萦莞爾一笑。
她不是扭捏的人,幾次失敗的相親經歷,讓她清楚這年頭碰見個正常人多麽不容易。
聽上去她們的确是很合适的結婚對象。
可她還是會有困惑,黎蘇年條件這麽好,可選擇性應該很多,為什麽是她?
這麽想着,也這麽問了。
黎蘇年不假思索,半真半假玩笑道:“大概是上天的安排。”
舒萦想到前面幾次的遇見,唇角跟着彎了彎。
在都需要結婚的時候頻繁遇見,怎麽不算上天安排呢。
她亟需借婚姻開啓一段新生活。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黎蘇年給她的印象都很好。
柔和光線下,咖啡廳的每一個角落都顯得如此溫馨。
咖啡師熟練地在吧臺前操作機器,一杯又一杯醇香細膩的咖啡在他手中誕生,客人們有結伴,有獨行,或交談,或忙碌。
店裏的音響恰巧唱到那首《Meant to Be(命中注定)》。
Without trying
如果不去嘗試
And how will we ever see
我們又如何會知道
If we are meant to be
我們是否是命中注定的兩個人
很應景,很浪漫。
做決定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舒萦擡眼,對上男人幽深雙眸,她輕輕笑起來:“黎蘇年,我們結婚吧。”
話音落下,男人面上神色好似停頓一下,一閃而過,舒萦不确定是真的有這個停頓,還是她看錯了。
緊接着,就聽見他鎮定、鄭重其事的回答:“好,我們結婚。”
說完,唇邊溢出鮮明笑意。
那笑像火把,輕易點亮她灰敗了一下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