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開心
第74章 第 74 章 開心
穆輕衣不想見他們, 裘刀毫不意外,只是請周渡帶了句話給她。
“宗門大比第一日時少宗主拿下了高階擂臺的擂主,今日終賽, 希望少宗主無論如何要來。”
穆輕衣和馬甲腦內交流:
他們不會是打算把這個第一讓給我吧?
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十分之不好意思,但穆輕衣不同,她當下就揚眉,盤算着如果拿到了第一要不要把宗門大比的獎品水準再提高些。
但因為宗門比賽的獎品本就是她出的,就算提高也不過是在她自己的庫存裏出貨, 穆輕衣只是這樣一想就作罷。
“還不如讓我把宗門的名字給改了呢。”
穆輕衣對很多事物的名字都有某種奇特的占有欲,具體體現在她即使給馬甲取了不同的姓,還是喜歡在他們身上挂上一個穆字。
話說回來, 要不是容易被發現,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真想讓馬甲都和她改姓穆。
穆輕衣去看周渡。
周渡毫不避諱地牽起她的手:“我和你姓穆?”
穆輕衣眉梢微動:“哪有和同門姓的。”
她把手拿出來,“道侶”兩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 還是因為即使結為道侶, 改姓也怪怪的, 沒好說出來。
周渡提起宗門改名的事:“如果想改,你想改成什麽?”
一旁的俞袅忽然想起自己一件丢臉的事:“當時剛來到這的時候,我們想找一個宗門收留, 輕衣本能就想問有沒有輕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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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完就被穆輕衣捂嘴。
但是晚了,人想起尴尬的事, 打算終止念頭的時候,也往往是已經完整地回味了一遍的時候。
清冷的大師姐俞袅垂着眼睫,握住了穆輕衣捂她嘴的手,一副她錯了,不說了的模樣。
但穆輕衣已經腳趾抓地了。
救命,為什麽讓她回憶起這麽尴尬的事!她不就是初來乍到想給名字查個重嗎!為什麽要被記起還說出來!
還好周圍只有馬甲。
穆輕衣看俞袅馬甲還在尴尬, 安慰似的摸摸馬甲的臉,俞袅馬甲直接拔劍,把本命劍亮給她:“既然要去守擂,要用我的劍嗎?我記得你當初就很喜歡。”
親手鑄造了一把劍的周渡:“不用輕衣劍嗎?”
寒燼:“......”我有點格格不入了。
穆輕衣有配平執念,接過寒燼馬甲的思緒,心中哀嘆,當初就應該每個馬甲都給她打一把劍,這樣才像一家人,整整齊齊。
“不用,我就用輕衣劍便好,師姐的瑤光劍雖然好,但我日後未必不會有一把更好的。”
她擡起眸。
一瞬間,其他那些人居然在穆輕衣眼中看到她此前不曾有過的對未來的憧憬和期許。
可是這一切分明都是假的。
“瑤光只是暫時是我最喜歡的而已。但在我眼裏,她還是最襯師姐。”
不然她當初為什麽把瑤光給俞袅馬甲呢。
俞袅馬甲摸摸本體的頭:“喊我俞袅便好。”
穆輕衣自己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意識到之後,這樣借馬甲之口輕輕點一下自己,就笑:“好。”
周渡:“也別總喊我師兄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寒燼伸出手,默默注視的旁人還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動作意思是什麽。
穆輕衣就好像早就準備好似的,将腰間的穆字玉佩摘下來給了他。
裘刀這才想起來。
寒燼死時,穆輕衣取走了他的玉佩。
如今她把這塊玉佩給了現在的寒燼,就好像真正承認了這個寒燼的身份,也真正明白了,寒燼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他看着穆輕衣的方向,忽然覺得陽光是那樣刺眼,否則為什麽接過玉佩的是寒燼,他卻覺得手心在發燙呢?
真正的寒燼不在那裏,他在屍骨凝煉成的穗子之中,靜靜地注視這一切。
穆輕衣根本不知道修仙界的隐匿陣法是這樣神通廣大,而且修士人均耳聰目明,她以為沒人看到,其實明裏暗裏都是觀衆。
她還問寒燼:“你不用改稱呼嗎?”
寒燼只是望着她,穆輕衣才意識到所有馬甲中,他和應荇止是唯二兩個不需要改姓,也能姓穆的。
所以寒燼只是握緊玉佩,然後輕聲說:“叫回我穆寒燼就好。我不論變成誰,都只叫這個名字。”
他看着她,又說了一句:“這是你給我取的。”
好的,穆輕衣承認她的虛榮心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開始想抱寒燼馬甲了。
一開始天道逼她承認馬甲和她有關的時候,她還覺得很煩躁,覺得會暴露。
現在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說出,她才發現原來這麽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馬甲的關系,甚至可能把這兩話都當成了甜言蜜語。
可是她知道。
她知道馬甲是全身心地信賴她,屬于她。
穆輕衣開心了,寒燼也彎唇。
看到她摸了摸腰間,像是沒了穆字玉佩有點不習慣一樣,還伸出手,輕輕地落在她頭頂的發帶上,給她收緊了些,防止散落。
裘刀覺得更刺眼了。但是他确不得不承認這才像是真正的寒燼。
萬起也在身邊啞聲:“他跟在她身邊那麽久,對她恨之入骨的時候知道怎樣下毒她會喝下去,自然也知道怎麽樣說話,說什麽話才能哄她開心。”
只是可惜從前的穆輕衣已經掙脫不出無情道的泥沼,因她欲望而生的傀儡自然也不會想,把穆輕衣當成從前那個穆家嫡小姐。
可事實上她一直是。
在死去的寒燼心裏,他拔劍自刎的時候一定還在想,只不過是一命還一命。只不過是世間的藥太苦,他以血溫之。
如果是那個寒燼回來,也只會這樣輕輕地伸手給她扯好發帶。
穆輕衣:“嗯?你今天怎麽這麽注意形象。”
寒燼:“今天是我們少宗主奪魁之日,當然要神容肅整,貌若神人。”
好了,彩虹屁夠多了,穆輕衣準備出發去擂臺,但是對馬甲只有一個要求,因為怕他們還是忍不住做了,所以一再回頭告誡。
“我比賽的時候不許在下面圍觀我。”
“為什麽?”周渡感覺這樣的自己很可愛,他就代表穆輕衣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那部分好奇心,和叛逆。
他嗓音溫和無奈:“我們看又不會嘲笑你。”
“但是我會尴尬!”穆輕衣已經嘗試過了,有的時候她非常社牛,但有的時候她就是有精致羞恥症,尤其是參加決賽這種場面。
穆輕衣選擇性忽略她已經給自己制造過不同情況下的大場面很多次了。
俞袅:“好,我們背過身去不看。”
那要是轉過身不就看到了?
穆輕衣到了雲頂臺,還是不放心,最後清了清嗓子:“不如你們把眼睛綁起來吧。”
馬甲們:“......”
默默地用眼神,在腦海裏敲本體的腦殼。
怎麽想到這麽有病的辦法的。
穆輕衣:“反正不許看!”
周渡把輕衣劍遞給穆輕衣。
裘刀他們跟來雲頂臺,才發現穆輕衣的本命劍居然一直在師兄手裏,而他的語氣溫和,目光裏也好似有無限包容似的:
“有我們看着,何嘗不是有紀念意義的一件事呢?不管他人如何看你,至少日後我們回憶起來,記得你今日是如何獲勝的。”
好吧,穆輕衣被自己的儀式感說服了。
短暫地,她動搖了一下,但是上臺之後她就後悔了。
雖然對手很強,也不過是化神期中期,論她的實戰經驗來說完全不是對手。
雖然她照常使用術法,也未必是她想象中那樣十分之尴尬,或者不自然。
可是意識到自己在看着自己後,她就時刻懷疑自己有同手同腳的可能,并且很害怕自己會留下又一個類似輕衣宗的尴尬笑料。
沉默之後,她看向臺下的馬甲,而馬甲們也內心嘆息一聲,默默地轉開視線。
只有周渡,因為本體心中掙紮的儀式感,頓了頓,最後擡手,放出了一塊留影石。
在蓮花村那塊,然後他也轉過身去,溫和地安慰馬甲:有錄像我就不看了。
好了,穆輕衣輕松了,她飛身而上,十分輕易地贏下了比賽,也如她所料地拿下了宗門大比的第一。
滿場的掌聲。
而剛剛轉開眼的幾人,她和他們分明什麽話都沒說。他們就知她在想什麽。
他們也分明還是把出竅期的穆輕衣,當成那個有些驕傲,需要人哄着的穆家大小姐,她一停下動作,他們就知道了,她又不高興了。
這是何等稀松平常的事,可是這過去十幾年,穆輕衣從來沒有擁有過。
裘刀也永遠不會忘記他們找到蓮花村時,留影石裏師兄說,天下之大,只要穆輕衣去得,他們也算領略過一二。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
他們為她而死,卻也是她活着的全部意義。
魁首所獲獎品是一塊精魄,是當年師兄游歷時在外所得,果然穆輕衣拿到之後就交回到了師兄手上。
周渡看向穆輕衣:“回去我們一起看錄像?”
穆輕衣便橫過劍鞘,打一下周渡。
師兄笑了。
他摸摸她的頭。
俞袅師姐也摸摸她的頭。
寒燼倒是沒有摸,他留意着她發帶的飄揚,看到她發帶上停了一只蝴蝶,罕見地怔松片刻,然後蝴蝶飛走了,他才回過神,輕輕地說:“劍給我吧。”
穆輕衣伸出手,又想了想:“你身體還行吧?不如給周渡?”
但剛問出,執意配平的念頭又占領了上風。
寒燼:“還是給我吧,我沒有劍給你,給你拿一拿劍也是好的。”
可憐的寒燼馬甲,穆輕衣開始想以後怎麽把每個馬甲該有的東西都配齊了,天缪長老他們已經過來,說是要商議宗門大比後,與各宗交流學習的事。
穆輕衣累了不想去,周渡溫聲:“交給我吧。”
俞袅颔首:“我與周渡一起去。”
讓本體回去躺着。
馬甲回來了她就開始偷懶,還是長老看着,穆輕衣多少有點想咳嗽。
但是心虛的念頭也只是在她心中閃過一瞬,她很快便心安理得起來,催眠自己自己只是失憶了罷了。
她對長老們颔首,然後轉身離開。
走時,他們還聽到寒燼問:“我給你畫一幅畫好嗎?”
穆輕衣:“畫得不好看就不要了。”
寒燼笑了。
他們極少見寒燼笑,與他們記憶當中一樣淡淡的,很平靜,有一種和少年寒燼完全不一樣的溫和沉寂。但是今天這沉寂好像很鮮活。
他不在在意她身邊不只有他,還有很多人。
他知道她已經過得很辛苦了。
也像是知道,她只是在耍大小姐脾氣。她不會不要的,因為那是他畫的。
寒燼:“剛剛蝴蝶落在你發上,很好看。”
穆輕衣:“畫得好看我就勉強留下來。”
寒燼:“畫你,不會不好看。”
好吧,穆輕衣被自己恭維到了。她咳了一聲,把劍拿回來:“好好活動筋骨,不許畫到晚上,今天我要早睡。”
她強調:“誰都不許熬夜!”
寒燼好像很擅長面對這樣的穆輕衣,從來都是這樣。
在穆府的時候,他就有時候很吃得準穆輕衣,可那是在應荇止和他的矛盾上,在其他事上,最終會喝下那碗毒藥的人,平時喝個藥都要跑來跑去,推三阻四。
她其實難哄得很。
什麽時候他們變成從前那樣,相對着也只有少宗主和寒燼師兄,沒有穆輕衣和穆寒燼。
寒燼:“你不熬我就不熬。”
穆輕衣:“......”
寒燼:“走吧,少宗主可要說話算數。我會監督少宗主,準時入睡。”
穆輕衣: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