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渡心甘情願
第18章 第 18 章 周渡心甘情願
到了講經的地方,只見巨大的蓮花臺上,萬朵蓮花競相綻放,朦朦胧胧之中佛光乍現。
受馬甲影響,穆輕衣這才想到馬甲心境的問題,和元清馬甲傳音:你心境不會有什麽波動吧?
佛門宗法要求太多了,要求修行之人克制七情六欲,這也是佛修所修之道常被稱為無情之道的原因,看似有情,可是每個佛修都要修身養性。
連穆輕衣這個作弊的都不例外。
所以穆輕衣才想着接管一個全是自己馬甲的宗門,這樣每門宗法都學,可是馬甲能想什麽不能想什麽都要刻意去控制,太累了。
元清之前因為和裘刀起沖突,已經波動過,這些天都盡量平淡如水。
聽到本體在腦海裏這樣問只是雙手合十,對她微微一颔首。
确認過沒事,但穆輕衣和馬甲心裏都浮現出同一個想法:好累啊。
真能讓萬象門全是自己的馬甲就好了。她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呢。
講經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從附近趕來的百姓終于也要歸家去了,元清率先起身。
接着他身後的佛修也依次起身,裘刀他們剛好趕回,遠遠看去,像是仙界的羅漢降臨人間,金光閃閃,斂眉低目。
裘刀又握緊法器。
這麽慈悲為懷的人,卻對師兄和寒燼口出惡言。
雖也有元清此人可能有些古怪的原因,但又何嘗不是代表着世間對師兄寒燼的誤解呢?
有時裘刀甚至會覺得,自己追尋的也根本就是錯誤的,名聲清白,只對活人有用,被這世上的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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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真的離開世間,也許其他人輕飄飄的厭惡仇恨,在師兄和寒燼眼裏,只是一縷青煙。
根本抵不過穆輕衣一個人的安樂順遂。
因為不論如何,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裘刀對元清拱手,元清不意外。
果然裘刀說:“元師兄,萬象門內突然出現被邪修襲擊的弟子,還請您移步,為我們護法。”
穆輕衣在洞府內,因為萬起他們還沒查完,也不敢和馬甲有什麽互動,只能無聊地摸着手爐,又和馬甲心靈溝通着,從他們那裏獲取一點快樂。
正昏昏欲睡呢,NPC說萬起他們來了。
穆輕衣立刻直起身。
萬起看着眼睛很紅。
穆輕衣接收NPC的信息才知道,回來路上萬起聽見其他人議論周渡贻害無窮,沒忍住和對方起了沖突,所以吵起來了,而裘刀他們明明看見了,卻充耳不聞。
穆輕衣稍微咳了一聲,壓制住NPC吃瓜的沖動,但自己也在腹诽。
這件事也确實蠻諷刺的,不久前裘刀他們才因為覺得周渡死得不公道而想給他求一個清白,現在周渡就被其他人議論,蓋章定論是邪修,裘刀他們卻忍了下來。
這态度變化确實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對于始作俑者穆輕衣的來說,她的情緒在馬甲徹底沒有那一刻就消失了。
現在的情形,說到底還是對她有利。
穆輕衣靠在暖玉椅的軟枕上,看向萬起。“查到了嗎?”
萬起死死地咬着牙,不用說,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持蠱之人的蹤跡是沒有的。
這穆輕衣早有預料,她自己洞府邊放了那麽多NPC,都沒發現什麽不對呢。
只能說幕後這個人手段非常有限,而且很大概率害不到穆輕衣本人。不然一開始,就會沖她而不是馬甲來了。
本來也是,她怕危險都是不出門的,雖然對方人現在在少宗主峰裏面,但未必就能突破自己身邊的屏障。
想到這,穆輕衣放松了,面上還冷靜:“無礙,既然今日查不到,就明日查,明日查不到,就後日。”
她琢磨,剛好她也很想元清馬甲了,他在佛宗也過得不好,不如趁勢留下來一段時間算了。
萬起卻看向她。一雙眼睛微紅,好似含了很多複雜悲憤的情緒。
穆輕衣一頓,差點以為自己走神被萬起看穿:“怎麽?”
萬起死死地捏着拳頭:“少宗主容禀,哪怕師兄是萬象門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牽涉到邪修功法的人,可是能不能看在他在門內時也庇佑同門,功大于過的份上,為他之後澄清呢?”
裘刀當時易道而行,萬起确實悲憤,可是悲憤過後,他也确實絕望發現,要想截留住搶走寒燼遺體的人,除了栽贓給師兄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會有人在意一個無緣無故死去的劍修的,除非這個劍修是被周渡那樣的元嬰邪修所害......
他們根本繞不出這個圈子,而穆輕衣甚至還身處危險之中。
當日師兄拜托他看顧好穆輕衣,他只滿心覺得師兄關心則亂滿口答應。
可是才從劍宗回來不久,居然覺得萬象門暗流湧動危機四伏。他能怎麽做呢?他能為師兄做什麽?
當日雲頂臺上,師兄低聲說了一句,他們沒來就好,他本以為已經是他此生最痛最憾的,可是師兄救他教他,迄今以來只拜托過他一件事,他也不能做好。
萬起實在怕穆輕衣不答應,咬着牙艱難穩住顫音:“我等一定會護衛少宗主左右。”
那怎麽行。穆輕衣眼皮一跳,一直盯我是很煩,難道守在我身邊就不煩了嗎?
穆輕衣:“你們不在,他們才有機會下手,暴露自己,無需擔心,我有避毒玉佩在身。”
可是師兄一個元嬰都不能護住你!
萬起想說這話,但是喉嚨被堵住了。
他聽見其他侍從請見,聽他們說門內已經流言四起,還有人要求将周渡師兄的一切舊物毀屍滅跡,又痛又恨,但是看着那個暖爐終于還是沒有說什麽。
他記得裏面的熏香,天山沉香,是師兄跋涉千裏找來,據說能安眠和提升修為。
有一次他偶然問起,師兄是不是常去少宗主峰,因為衣袖沾香,而這香只有天山沉香才有,師兄一頓,之後穆輕衣就沒有再用過了。
他們那時的疏遠,就有跡可循。
可是他還是滿心以為,師兄和穆輕衣一起長大,師兄待他們都如此和順,但這個一起長大的師妹,只會更好,只會百依百順。
那時,穆輕衣還沒有冷血無情到不顧情面的地步。
他只是覺得無法忍受萬象門越來越不像萬象門,才投奔劍宗。
他只是覺得穆輕衣越來越少看見師兄,越來越不顧及師兄的傷,讓他四處奔波。
沒有想到,經年一見,竟然是天人永隔。
可師兄死了,日漸疏遠,仿佛已經離開的穆輕衣又回來了。
其實他和穆輕衣又有什麽區別呢?
如果不是他去劍宗,如果不是他們不願意留在萬象門,将師兄一個人留在這裏,師兄就不會死。
他對穆輕衣的憤恨,原本就沒有理由,若有,也不過是借着恨穆輕衣的緣由,怨恨自己。
怨恨他為什麽那一日近在咫尺,還是眼睜睜看着師兄去死。
萬起:“多謝少宗主。”
他沒再堅持左右護衛,但一定要在少宗主峰的側峰入住,沒辦法,穆輕衣只能答應了。
她已經從好奇八卦轉變成這個瓜有點爛,而且說不好還會牽扯到自己的煩悶了,沒有想到裘刀那邊卻有了個好消息。
元清給她傳音說發現了有人舉止怪異,聽聞邪修作亂居然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宗門內,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凡人。
穆輕衣立刻動身,到半路,萬起他們跟上了,穆輕衣沒有管,而是匆匆落地:
法器也是馬甲找的,低修為的也可以驅動,只是耗靈石。有馬甲從事各行各業,她根本不缺靈石,但是一下子損失兩個勞動力,穆輕衣還是有點氣。
“對方是誰?”
元清馬甲垂眸颔首,對她打了個招呼,裘刀不讓他靠近,他也不了解。
但裘刀的神色非常難看,從他回來以來,這是穆輕衣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無比慘白,卻在空白的表情中看到一絲絕望的表情。
他聽到了什麽?
可是穆輕衣上前一步,卻倏地頓住。
留在這沒走的是一對母女,其中婦人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女人,難掩驚慌和害怕,跪下斷斷續續道:“仙人,仙人救命,仙人莫怪!我們不知道他是邪修,我們只是收留了他一碗,還收了,對,收了他幾顆靈果!我們不知道他是妖族,才給他吃飯的,我聽說這周圍的仙者都是好人,才給她吃了,她一直在發熱,我不是有意的。”
她一直哭:“求求您,救救我女兒。”
女童卻嚎啕大哭:“大哥哥不是壞人,他不是壞人!”
婦人打她:“不許瞎說,他都是邪修,怎麽可能不是!”
她磕頭,被穆輕衣扶住了,然而她滿臉恐懼:“仙人,仙人,求求你,救救她吧,我可以告訴您,我可以告訴您他長什麽樣子!對,我親眼看見他往那個死人村去了,他渾身散發着邪氣,他一定是在那個晚上就去殺了人的!我可以作證,求求您.......”
萬起卻感覺萬箭穿心,快步上前厲聲:“你女兒明明已經發熱三日,你為何現在才來說她是中了毒?!你明明就知道那靈果是給人提升修為,發熱是靈根覺醒之兆,才想着不說的,現在卻說是我師兄害你!是我師兄是邪修想取你們母女性命!我師兄元嬰修為為什麽要害你們兩個凡人!!”
他這聲嘶吼實在太可怕,那婦人一下子呆住了,緊接着抱着女兒委屈大哭:“我是以為他是好人,我以為我囡囡要成為仙者,我才忍着,可是他是壞人,他是邪修啊!他給的東西,我們怎麽敢吃呢!求求你了.......”
她又開始磕頭,穆輕衣看不得這些,雖然她說的時候,穆輕衣也為馬甲感到委屈,可她終于還是讓NPC上前攙住了她,然後開口說:“好,我幫你除去靈果的功效。”
萬起只感覺萬千悲憤堵在他喉嚨裏,他對上裘刀同樣空洞的視線,只覺得眼前視線模糊。
過了一會兒,他嘲諷笑了。
這個母親,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是冤枉了師兄呢?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個靈果是她收留師兄後,師兄給她遠高于那收留的報酬。
可是她只是一個凡人,她不敢賭,也無從知道師兄背負的那些,她作為一個凡人,只知道自己遇到的周渡是個壞人,所以,千夫所指也罷,委屈冤屈也罷。
有什麽會比活着的人重要。
他沒有資格指責這個凡人,可他已經感覺到無比悲涼了。
他已經看到周遭聚集的修士,凡人,他們竊竊私語,這個婦人在這裏說的話,明天就會昭告天下。
而他們甚至是為師兄清白來的。這樣,你滿意了是嗎?裘刀,這就是你想看到的!是嗎!
NPC用藥催吐出了沒能完全消化的靈果,靈果掉落的一瞬間,萬起卻猛地揮出一道淩厲的劍氣——
婦人瑟縮一下,幾乎驚叫。
但“啪嗒”。
靈果一分為二。萬起後退幾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裘刀能聽到所有人在說話,他們議論,坐實,唾棄周渡竟然連凡人也不放過,還在那之後就屠戮盡了那附近的村子所有人。
但是這件事之前根本就是傳言,沒有坐實,現在已經變成事實了。他想出聲,想辯解,但是一個字都争辯不了。
在這如血的夕陽當中,他看見穆輕衣的側臉。
她平靜地注視那個親手放棄女兒修仙機會的母親,神色漠然之中甚至沒有一絲波動,好像她早就料到那個結果,又好像她在那一刻也聯想到了周渡師兄一樣。
那個奔波千裏,最後只剩下兩顆靈果,所以全都留給她們的周渡,好像确确實實是死了。沒有人在乎他活過。
作為他們崇拜的仙者回過。
“送她們下山吧。”
穆輕衣轉過身對那對母女說:“以後不要再上這裏來了。”
婦人要磕頭道謝,她懷中的女童卻掙紮着抽噎,臉都紅了還在哽咽:“大哥哥不是壞人。”
她扁嘴哭泣:“他給我吃糖,他不是壞人。”
旁邊有人議論:“說不定是想對這女童下手,誰知道他想做——”
穆輕衣猛地一揮袖,一道劍氣打出去,沒有力度,但對方立刻後退隐沒進人群中。
穆輕衣平靜說:“夠了,萬象門宗內事務,自有我和各位長老處理,就不牢各位費心了。”
然後婦人一瘸一拐地拉着女童下山,經過裘刀時,他聽見穆輕衣給女童傳音:“能修仙也未必是好事,如果能勸動你母親,帶她離開這裏吧。”
她不是随便便就給了這女童靈果,當日馬甲确實是看出女童有慧根,但是人性太愚昧也太容易動搖了。她不會這麽狠毒,但也不想在這裏看見她們了。
穆輕衣說完一轉過頭,發現裘刀盯着自己,他明明手有長刀,但是手指蒼白,孑然一身,好像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
裘刀低聲自嘲:“修仙未必是好事,你說得沒錯。”
他忽然感覺周身寒冷無比,只是之前只是因為無緣無故的猜測,只有這一刻,他清楚意識到生和死的邊界。
師兄救人無數,可是現在已經無法為自己辯解了,而他們明明可以證明,卻抵不過人心早有的偏見,而且,他還要找寒燼。
世上哪來什麽兩全?從人死那一刻,世事就是破碎的瓦礫。爛糟一堆。
“少宗主,我和道友搜尋了整個宗門,在玉雪峰上發現了一處傳送陣的痕跡,寒燼的遺體,早已被他轉移走了。”
穆輕衣停頓很久,她冷靜很久才讓自己接受馬甲可能要被人吃沒了這個事實:“萬象門的宗門大陣至少有元嬰修為,早就關閉了,對方修為在元嬰之上。”
裘刀似乎想動一動表情,可是表情十分難看,混着混沌:“是的,可他卻偏偏選擇下蠱,對整個宗門下蠱。”
他艱難地嘶啞出聲:“他就是想逼師兄去死,在一切可讓師兄灰飛煙滅的辦法中,他選擇了讓師兄百口莫辯,萬死難贖的一種。他不是為了殺死師兄,也不是為了寒燼的遺體。”
如果他真想拿寒燼入藥,至少會調查清楚,而且不會留下傳送陣這麽大破綻。
他就是想要報複。
穆輕衣也覺得,可是,誰會和馬甲為惡呢?她印象中自己沒有那麽多仇敵,元嬰之上更是少之又少。“我所熟識的修士之中,符合此條件之人我還從未見過。”
裘刀只感覺很難過:“你見過的。”
穆輕衣一頓,忽然猛地眼睫一顫。
裘刀死死地握着自己的刀:“十餘年前,屠盡師兄滿門,随後又禍及穆家的妖族。還有那個引路的人族修士。”
穆輕衣:.......那是我祝衍馬甲啊喂!
想到這,穆輕衣就太陽穴突突直跳,偏偏裘刀又好像回憶起什麽般,邏輯自洽,穆輕衣只能閉了閉眼。
早知道就不為了讓故事沒那麽突兀,設計了一個叛徒了。
誰讓你們修仙界要是天賦高,沒有個世家在背後撐着就不正常的?
還是周圍的凡人告訴她,如果家裏和妖族有血海深仇,收徒的可能性更大,我才這麽編的啊!
我怎麽知道你們會有人真的去提取周渡腦子裏的畫面,而且還信了。
早知道,她就給馬甲編一個全員孤兒了。
穆輕衣在那默默不說話。
裘刀:“這麽多年,師兄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那人,是嗎?他只是嘴上不說,可是每次提到那個叛徒,他都會心境波動。”
穆輕衣繼續沉默。
裘刀卻仿佛恍惚了:“只是因為你修為不得精益,師兄才一直沒有離開萬象門太遠.......”
他死死咬牙。
如果穆輕衣沒有仙緣不足,師兄或許根本不會再挂念凡間之事,他會因為自己大師兄的責任,和對穆輕衣的看顧,留下來。
他會成為周渡,而不是那年家破人亡的世子,可是他不能放下穆輕衣,也不能放下家仇。
或許,就是因為他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他意識到除了他在找對方,對方也在找那年逃掉的兩個孩童。
所以一找到,那叛徒就沒有手軟,用了最方便無法尋仇的蠱,來置穆輕衣和整個宗門的人于死地。
師兄只是不想再經歷那樣的滅門慘案一回。
一年宗門大比。
裘刀看見師兄取得頭名,發現穆輕衣因為發燒沒來,也沒有說什麽,仿佛失去興致,便問他為什麽那麽在意穆輕衣的一舉一動。
甚至連她的一個細微情緒都會影響他,讓光風霁月的師兄出現不可能會有的情緒波動。
但師兄只是怔愣過後,就說:“是她收留我。”
他頓了頓:“如果不是為我,穆家也不會.......”
他沒說完,可裘刀知道,師兄就是被這樣深重的愧疚綁架,所以從那之後對穆輕衣百依百順,簡直将她視作自己性命。
可是後來他才明白,愧疚可能會讓人痛苦,會讓人忍耐,甚至讓人失去一切,可是絕不會讓人有那樣溫和耐心的時候。
不會讓周渡師兄,那麽溫柔對待穆輕衣。
可是或許自從穆輕衣對周渡,對寒燼伸出手開始,他們的命,就不再是屬于他們自己的。
穆輕衣救了周渡一命,連累穆家滿門。
這數條命他欠她的,他永遠不可能還。
那穆輕衣呢?
她是不是那時還不知道滿門被滅意味着什麽,可是随着她在萬象宗長大,她知道自己的一時善心連累了所有人之後,她也不想再見到周渡,也不想再見到寒燼了
也許他們根本誰都沒有錯,但是有這樣的糾葛在,從一開始,他們相依為命就錯了。
穆輕衣沒有多說:“走吧。”
裘刀忽然出聲:“師兄傾心于你。”
穆輕衣猛地頓住,她本能想回頭,但忍住了,穆輕衣揪着帕子,都快把絹絲都扯斷了,還滿腦子都是:???
他忽然說什麽???
雖然她一開始立人設的時候是有半推半就往這邊走的意思,但人都走了你現在忽然提是幾個意思?要我給他殉情的意思?
沒繃住,穆輕衣還是回過頭。
裘刀:“我不求你不怨恨他,師妹,我也不是想求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從不曾開口,只是因為從一開始就錯了。”
幼時救命之恩,朝夕相處之情,可是師兄不止背負着周家幾十條性命,也背負着穆家那幾十條。
他怎麽可能對她言明呢?
之前裘刀不明白,他只以為師兄什麽都不求守在穆輕衣身邊,只是被穆輕衣用滅門之恨綁住。
可是在這情境下,突然提起當年的血海深仇他才明白。
師兄早已将生死與情意置之度外。
這一世他可以是穆輕衣的師兄,兄長,好友,唯獨不可能是她的道侶。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了。所以他說,能死在你手裏,我心甘情願。
周渡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