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夜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夜
◎“讓本将想将你藏起來。”◎
第五十一夜
甜钰被扛着走了好一段路,才終于被放在戰馬之上。
蕭然騰地而上,将甜钰牢牢禁锢在懷中。
她半天沒聽到他的聲音,心裏有些打鼓,想着剛剛自己一時忘情舞蹈,有些後悔,他曾說不喜自己在外頭妖妖嬈嬈的,現在莫不是在生氣吧?
甜钰帶着些小心翼翼道:“阿然...将軍?”
她聲音帶着輕顫:“這是要帶妾身去哪啊?”
蕭然一夾馬腹,戰馬便聽話地往前而去,逐漸遠離那耀眼燈火,朝着廣袤之地而去。
甜钰感受着他朗硬胸膛,還有他環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她轉了轉眼珠,趕緊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還勾了勾他的小指。
蕭然勾了勾唇,感受到了她的讨好。
他聲音帶着呢喃:“小钰兒剛剛跳的真美。”
“讓本将想将你藏起來。”
甜钰心口一跳,側擡起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棱骨分明的下颌。
“将軍不喜的話,妾身以後便不跳了。”
他曾經是不喜她在外頭那般妖妖豔豔的,可現在看着她這般開懷,她喜歡跳舞,享受贊美歡呼,他自是想要她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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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你想跳便跳。”
他微微俯下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獨有的味道:“只是你這般美,讓我生了私藏的心。”
他灼燙的呼吸噴湧在她的脖頸,生了些癢,甜钰這才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原是醉了。
他那般海量竟醉了,這兒的酒得多烈啊。
甜钰發散着思維,馬兒也馱着兩人漫步滿天星辰之下,離了城鎮,便是遙望無邊的草原。
好美。
甜钰幾乎屏住呼吸。
天色雖晚,那濃郁的綠也成了黑,可漫天的星光重新照亮大地,夜風拂過,草兒們微微彎了腰,還裹挾着青草香氣,一個勁往她的鼻裏鑽。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連書本中都從未看到過的關于夜晚草原的描述。
蕭然托着她下了馬,兩人便手拉着手,漫步在了茫茫草地之間。
找了塊高地,蕭然解了身上的外袍,鋪在地上,他率先躺了上去,接着将甜钰拉入了自己的懷裏,他摟着她,指向天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
“我剛來這兒的時候,那些同我一般年紀的兒郎都比我壯實,力氣也大,訓練場上我打不過,身上滿是傷,心裏委屈得很,但又怕回營裏被看見,便時常獨自策馬到這片草地之上,尋最亮的那顆星,分散了注意,便也沒那麽難熬了。”
甜钰看着那顆星,似乎也身臨其境了那段孤寂而憂傷的回憶。
她将頭輕輕靠在他的懷中,不自禁道:“阿然今後再不會一個人看星星了。”
甜钰也不知怎得想到了一首詩,便也喃喃出聲:“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①”
蕭然緊摟着她,鼻息之間都是她身上那股幽然冷冽的香氣,此刻,那些難熬孤寂的歲月似乎終于消散,他的心口被懷中的溫暖填滿。
烈酒的後勁愈發的洶湧,他微眯着眼眸,看向甜钰絕美的容顏。
許是夜色太美,許是他身上的檀香味勾的她失了魂魄。
她幾乎遺忘了自己靠近他的目的,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蕭然無疑是俊朗的,但他一直以一種強硬而冷漠的姿态示人,此刻,他卻露出了最柔軟的一面,将他的脆弱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示愛,即便她不愛他,但在這個時刻,她也願意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眼前這只帶傷的小獸。
甜钰輕撫着他的面頰,他還在她手心中蹭着,像只聽話的小犬。
不知是不是被他身上的酒香所感染,她撐起了身,扭着腰肢,跨坐其上。
看着他帶着吃驚的神色,立起了身來,甜钰便順勢用右手勾着他的脖頸,将香吻送了上去。
一如初見時的大膽熱情,引導着他動作,她在這方面總是不懼的。
他不知其他女子是如何,但他喜歡甜钰這般,又野又乖的。
蕭然被她勾的朦胧了眸色,扶着她的纖細,調整姿勢,方便她動作。
甜钰也由着身體自己做主,腦中的那些思緒紛紛被她抛在了一旁。
也許是今日太過開心了,也許是蕭然身上的酒意太過香濃了,她縱情地放肆,感受着最本能最原始的歡愉。
沒有刻意讨好,沒有虛與委蛇,此時此地,不過是兩個孤寂靈魂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彼此。
就這般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在這爛漫星辰之間,感受着最真實的情動。
晨曦初現,他們才歸。
等甜钰醒來之時,發現日頭已經到了正午。
昨夜實在有些折騰的過了,身上酸痛得緊。
她起身,卻在枕邊看到了自己此前挂在腰間的香囊。
她帶着些疑惑,将香囊拿過手中,卻敏銳發覺這裏頭有些其他東西,她将香囊打開,裏頭竟是一圈紅繩和一張平安符。
原來那日...他也幫她求了平安,還悄悄求了兩人的紅繩...
甜钰心口砰砰,她将東西放回那香囊中,又回憶起了昨晚兩人情動之時的感覺。
丫丫端着水盆進了屋,便看到甜钰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
“小姐,您怎麽了?”
甜钰立刻回了神,将東西緊撰在了手中,搖了搖頭:“我沒事,将軍呢?”
丫丫放下水盆,将布巾放入溫水之中,回複道:“将軍去軍營了,說晚點才回,您想出去逛的話讓靳官軍陪着呢。”
甜钰點了點頭,心頭竟有些失落,她趕緊甩掉這種荒唐感,明白是這段時日太過放松了。
她将香囊收入了包裹之中,也不準備再随身佩戴。
丫丫将巾帕遞過去,津津樂道:“小姐,您都不知道,昨夜您和将軍走了以後,有多少人哀嘆,都說您是神女下凡。”
“他們還說此前從未見過蕭将軍親近哪個女子,都曾以為将軍可能不愛紅妝呢。”
丫丫一臉興奮,甜钰能看出,她來到此處也放松了不少。
又說到一些本地人推薦的店,正好甜钰還想在當地考察考察,便對着丫丫道:“去看看湘華有沒有空,邀她同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
蕭然既然去了軍營辦事,想必邢将軍也在一起的。
“今早上耿夫人來過,那時小姐還沒醒,我現在立刻去問問。”
甜钰點了點頭,看着丫丫出了門,便也趕緊收拾好自己。
軍營中,衆将士正一一見過新來的将軍邢宇。
有些是老兵将了,不服氣是直接表現在臉上的。
“蕭将軍,就算這邊塞沒了戰事,也不能随便挑個瘦雞來啊!”
“是啊!上擂臺,看看身手,不然我們可不認啊!”
蕭然知曉他們的性子,并不覺得這是挑釁,看向邢宇道:“将他們揍服,今後你也好管。”
說罷,便轉身朝着木架搭建的演武臺去了。
邢宇看了眼那些不服氣的人,也不生氣,勾着笑,還做了個請的姿勢:“走吧。”
那些将士上下打量着邢宇,也跟着蕭然往那處走去。
擂臺之上,邢宇也未讓蕭然失望,幾個回合就将那些兵将擊退下場。
“還有誰不服氣的,一起上。”
邢宇又比出‘請’的姿勢,有幾個将士對視了幾番,一同迎上了臺。
此戰稍顯焦灼,但十個回合後,勝負也已定了。
“他比蕭将軍差遠了!”
還有人在隊伍中嚷嚷。
江曉看了眼那些将士,又看了眼自家将軍,明顯感覺将軍臉色有些沉了。
“幾月不見,本将見你們武功沒有什麽長進,嘴皮子倒是滑溜不少。”
蕭然聲色沉沉,恢複了往日裏那股子嚴肅冷漠。
“你們要求擂臺比試,邢将軍便也奉陪,還讓你們一起上,怎麽,你們打不過,便扯上本将給你們當盾牌?”
“邢将軍的确年輕,但南部之戰他功不可沒,經驗不比爾等的少,凡事若只看表面,那你們在戰場之上也只是為敵軍增添功績的存在罷了。”
下面的将士聽到南部之戰幾個字,瞬間嚴肅了神情,看向邢宇的目光也不再是輕視了。
肅北當年正值敵寇略顯頹勢之際,南部的國家以為大夏國是增了北邊的兵馬,竟帶了重兵想要突破南方郡州,邢宇那時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便跟着父兄一同去了。
幾次危機關頭,都是他想的法子化險為夷,蕭然也是考察了幾番,最終才應了讓邢宇過來接手的事。
一個老兵道:“請邢将軍今後多多指教!”
将士們亦齊齊道:“請邢将軍今後多多指教!”
邢宇輕呼出一口氣,帶着感激的神情看了一眼蕭然,接着對着衆将士道:“今後也勞煩各位關照了。”
之後便是邢宇查看各部的訓練情況。
蕭然同他介紹完情況後,便放手讓他一個人去接手了。
剛回營房,手下将士便急匆匆過來禀告:“将軍,八百裏加急,京都來信。”
蕭然一把接過他手中信件,上頭戳着蕭府家徽的印,是家中來信。
蕭然一目十行,神色沉重了起來。
江曉立刻道:“将軍,可是府中出了事?”
蕭然眉頭皺的死緊,捏紙的手背都爬滿青筋。
“祖父摔了馬,情況不好。”
蕭然立刻道:“你先回府,讓他們收拾行李,即刻回京。”
作者有話說:
①範成大《車遙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