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夜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夜
◎“蠱?那不是南疆才有的玩意?”◎
第四十八夜
越往北走,城鎮便愈發少了,連溫度也明顯降了下來。
自從離了寺院,這一路上來,官道也漸少,多是行商旅人走出的道。
行到某個路口,蕭然一聲令下,将隊伍分成了兩隊。
遣運物的先到驿站置辦好。
甜钰看着驟然下降的人數,再看着蕭然在馬背上威嚴身影,心中泛起思索。
日頭漸落,山林蕭瑟,愈發荒無人煙了。
此時,數道身影閃現而出,徑直堵了前路。
來者皆一臉兇相,甜钰眼尖,看出是那日闖寺的山匪餘孽。
只聽為首那人嘴裏呵道:“今日便替兄弟們報仇雪恨,上!”
蕭然勒停馬匹,勾起了絲冷笑:“終是來了。”
轉頭對着江曉道:“你同雲山且護好她。”
‘山匪’來的不算少,好些還帶着黑巾,遮了容貌。
蕭然和邢宇徑直上前厮殺,他們對蕭然戰力有所了解,那為首之人同他打的邊戰邊退,很快兩人脫離衆人,來到林中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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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劍光一轉,那頭領才發覺他竟還隐藏了使力,一個慌神,那劍鋒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你...你...饒命...好漢饒命!”
那人嘴裏讨着饒,眼神卻提溜着轉,似乎還想着什麽後招。
“誰派你們來的?”
蕭然神色冷硬,看那人的眼神,跟看死人沒什麽區別。
那人神色幾變,也不說話,林間簌簌之聲響起,那人也不管脖子上的劍,冷聲道:“這話,留着問閻王吧。”
破空,一道利箭襲來。
蕭然眉頭一皺,拉過那人,只聽一聲皮肉破裂之聲,以及頭領的尖叫痛呼。
他肩膀穿過一箭,雖不致命,但箭尖擦過骨頭,劇痛無比。
蕭然提着他,背靠在一棵古樹之後,在他耳邊冷冷道:“少些花招,本将還可賞你個痛快。”
頭領滿頭冷汗,咬牙切齒道:“你莫忘了,就算你再神勇無敵,也不可能三頭六臂,護得了那些女眷吧?”
見蕭然沉默,他幾乎有些猙獰地冷笑道:“那位受傷美人,真是我見猶憐。”
蕭然冷着眸子,卸了他的雙臂。
慘叫聲不絕于耳,又有幾支箭矢朝此處而來,可很快便似被什麽打斷,悶哼聲從深處傳來。
頭領痛的渾身卸了力,還未察覺生變,便被蕭然拖着領子往外走去。
“怎麽...怎麽回事?”
頭領被拖曳着,看着密林深處,聽着腳步聲,立刻明白了過來。
派人先去驿站是假。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真。
他被拖着回了官道之上,見自己人均已倒地,還有不少林中布置的弓箭手,也被軍士拖拽了出來。
他的人...竟全軍覆沒。
頭領如一條死狗般被蕭然扔在了人堆之中,他冷着眸色,又問了一遍:“誰派你們來的?”
那頭領已狀似瘋魔,狂笑出聲,自言自語道:“媽的,竟入了你的局!老子不服,不服!”
說着說着,頭領七竅齊齊流出血水,而其他傷員也竟皆如此。
一時畫面竟詭異起來,rou體痛苦蜷縮,活像只只被燒灼的蛆蟲。
很快,那些‘山匪’人堆之中竟無一活人,那血流了滿地,竟彙流起來,順着坡度,流入密林。
而隊伍之中,一人也神情痛苦。
耿湘華撩開車簾,正看到孟雲一臉扭曲,五官之上竟是血色。
“啊!”
她的尖叫聲自然引起了邢宇和周圍人的注意。
甜钰也撩開了車簾查看,只見孟雲硬生生倒在地上,七竅盡流出血水,很快便沒了動靜。
邢宇神色很是難看,他剛查到孟雲可能有問題,本不想打草驚蛇,卻未想到他竟然也死了。
邢宇查看了孟雲口腔,亦沒有任何發現。
蕭然皺着眉,邢宇立刻道:“他們嘴裏都未塞藥,不是服毒。”
“是蠱。”
蕭然看向密林,那黑暗深淵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
“蠱?那不是南疆才有的玩意?”邢宇看着眼前之景,他只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了。
“這是怎麽回事,孟雲怎麽...怎麽...”耿湘華被吓得不輕,已經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情況了。
甜钰臉色也有些泛白,一直同行之人突然這般死去,很難讓人不胡思亂想些什麽。
“身邊人出了奸細,真是可恥。”
邢宇臉色難看,對着蕭然道:“大哥,那幕後之人心思缜密,看來知曉瞞不住了,便将人都殺了。”
蕭然眸色沉沉,思緒卻是百轉千回。
朝中,同南疆有關的,還真有那麽幾位。
可他們,又是在替誰辦事呢?
“盡快啓程。”蕭然聲色沉沉。
蕭然命手下之人将屍體處理了,自己也用水清理了一番,才去了甜钰所在的馬車。
甜钰被侍衛護着,隔着窗棂,看着蕭然緩緩走至馬車一旁。
“身體可有不适?”
明明剛剛還處在激戰之中,可現下卻似無事發生一般,他眸色冷清,眼中只有對甜钰的關心。
“妾身沒事的,将軍呢?将軍可好?”
蕭然勾唇,搖了搖頭。
“我們需得連夜趕路了,可還能撐住?”
甜钰連連點頭,她已經能感受到此行危險了,再是耽擱下去,恐怕又會有新的麻煩。
蕭然撫了撫她的發,眸子裏滿是欣賞和寬慰。
她皮囊妖嬈,內裏卻是個堅不可摧的人兒。
甜钰一開始看着血色時臉色有些白,但很快恢複了平靜,明白了過來。
看來所謂的‘山匪’是一些別有目的之人,以他們在寺廟中的狠厲程度來看,想來接到的命令,應該是要将他們這些要去肅北的人都殺了。
孟雲應該就是那些個‘山匪’的內應,他們路上行蹤除了隊裏的人,其他人都不會知曉,而尾随前行的話,也很容易被不時巡視的将士所發現。
可孟雲是邢宇他們的近身侍衛,此番帶着一同出發,想來是極為信任的。
可這樣的人物都被滲透,那其他人呢?
還有沒有別的耳目眼線的存在?
這去往肅北的路上,還有沒有其他潛伏的危險呢?
甜钰不知曉,但她知道行路愈發快了起來,衆人似乎也都處在一種緊張焦灼的狀态。
連夜趕路,需得換人帶路把守。
甜钰半夢半醒之間,一道帶着冷冽氣息的胸膛靠了過來。
堅實而硬朗,給人以無窮的安全之感。
甜钰便順勢靠了過去,喃喃呓語。
蕭然身體驀地有些緊繃,他低低俯下身去聽,只能聽到她呢喃着将軍二字。
蕭然只覺心跳砰砰,他本已是疲憊的,可現下又覺得自己精力充沛起來。
去往肅北日夜兼程,最快五日便也能到了。
他真想帶她去見見那廣袤草原,萬馬奔騰的壯闊,那些曾震撼他心靈之景。
他想同她分享一切。
心口似被塞滿,他緊緊摟着她。
可甜钰夢中卻混亂非常。
她的秘密被蕭然發現,後者冷着眸子斥責她,還說這件事将被永埋塵埃,他不可能為她賭上家族聲譽。
她搖着頭,想要另謀出路。
她轉身想離開,卻被他禁锢着,動彈不得。
他的聲音似水溪邊的陰冷毒蛇,還勾着冷笑:“你想去哪裏?你既已是我的人,便是哪裏也去不得。”
“只能留在我的身邊,為我生下孩子,永遠...永遠...也逃不掉。”
甜钰被這莫名其妙的夢驚醒,身邊早已沒了人,窗外已經有晨曦透進。
她搖頭嘆息,撩開車簾,看着蕭然一馬當先的寬闊背影。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過頭,眸子裏含笑。
是那種很溫柔很遣倦的笑,甜钰只覺心口猛地一跳,她還來不及做什麽反應,已經将簾子放了下來。
“定是睡多了。”
甜钰自言自語道,但心口總是會生些莫名其妙的恐慌。
蕭然這般身份,這般性格,若是知曉了自己的目的,怕是根本就不會,也不願在見她。
說不定還輪不到他動手,他母親也會想辦法将自己打發了。
她摸着心口,想要擺脫自己有些莫名焦躁的狀态。
不過是一個夢罷了,擔心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