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夜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夜
◎“叫我阿然吧。”◎
第四十五夜
好累,好重,就像是被釘在了床榻之上般,甜钰緊閉着的雙眼,睫毛微顫。
耳邊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
她細細分辨着,應該是蕭然和江曉。
“匪徒腦袋都已挂上了,普通百姓的屍首也拉去了縣衙。目前還未找到什麽山匪莊子,聽那縣太爺說,有幾個屍體是城裏一直在通緝的罪犯,窮兇極惡。”
“呵,什麽山匪,不過掩人耳目。”
蕭然的聲音帶着冰冷澀意,對着江曉繼續道:“你好生留意下隊伍裏的人,恐怕是有勢力滲透進來了。”
“嗚...”
甜钰嗚咽的聲音傳來,蕭然立刻往床榻的地方走去,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下去。
江曉往裏看了一眼,只見蕭然極盡溫柔地坐在床榻邊上,輕輕握着甜钰的手。
江曉往外走去,腦子裏卻浮現出将軍今日未尋到甜姨娘時,幾乎要吃人的表情。
還有今日處置那屍首的畫面。
那人已經死透,蕭然面無表情地将他四肢全數砍斷,一刀剖開腸肚後,命人将其挂在寺門的古樹之上。
他第一次見将軍這般洩憤,此前就算受傷再重,殺死對方之時,也是幹淨利落,從未帶有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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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是真的陷進去了。
房中甜钰堪堪轉醒,身上的痛楚也逐漸蘇醒了過來。
好痛。
她哭出聲來,像是小貓般的嗚咽,生理性的淚水一瞬便流了下來。
蕭然只覺得自己心髒被荊棘緊縛一般,痛的他眉頭皺的死緊。
“來人,傳大夫!”
門外立刻傳來回應。
“好痛...我好痛...”
甜钰帶着哽咽,額頭上早就擦幹的汗水又浮現起來,将她額間的碎發全數打濕。
蕭然看着眼前人,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去緩解她的疼痛,只得小聲哄道:“沒事了,大夫很快就到,傷很快就會好的...”
門被打開,中年男人被江曉抓奔着過了來,丫丫也緊随其後。
“怎麽回事,藥也喂了,她怎麽還會這麽痛?”
蕭然冷着臉呵斥。
随行大夫立刻躬身道:“将...将軍大人,每個人耐痛程度不同,夫人她約莫此感更甚些,下官立刻開些鎮痛凝神的藥...”
“快快快!你沒有什麽現成能止痛的藥麽?”
蕭然難得情緒這般外露,吓得大夫都有些慌了手腳。
他立刻翻找着藥箱,道:“有一味寧神助眠的,能用,能用!”
蕭然見他找到,立刻奪了過來。
招呼着丫丫端水。
甜钰根本起不了身,一動就嗚嗚哭着。
蕭然眸色一沉,将那藥丸喂到她嘴裏後,自己猛灌了一口水,也不管周圍人,俯身緊貼在甜钰的唇上,慢慢将口裏的溫水渡了進去。
甜钰也知曉這是幫助自己的藥,立刻乖順地吞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藥勁漸漸上來,她嘴裏的嗚咽聲才小了下去。
丫丫跟着大夫去車隊裏拿藥,江曉守在門外,隊伍裏的侍衛把守着寺門,還有些侍衛輪流巡視在周圍。
那股子鑽入心肝脾肺髒的痛楚終于減緩了些,回憶起那場景,甜钰也覺得後怕的很。
緩緩擡眸,對上蕭然那深沉的眼睛。
後者擡着手,撫着她的面頰。
“将...将軍...”
看着甜钰脆弱蒼白的臉,還有對上他時有些閃爍的眸子,他輕輕捏了捏她面頰,抑制着情緒,沙啞道:
“現在知道怕了?”
那聲音裏只有溫柔和擔憂。
甜钰不知怎的,只覺一股溫暖水流拂過心房,掃去她的不安與後怕。
他在身旁,似乎就是絕對安全的,那種放下緊繃後的輕松,卻帶着更滾燙和炙熱的淚水流下。
蕭然慌了神:“怎麽了?又痛起來了麽?”
甜钰搖着頭,用沒受傷的那只手胡亂擦拭着。
她腦子暈,情緒卻那般真實。
蕭然看她這般沒有章法的揉擦,也怕她亂動扯到了傷口,他握住甜钰的手腕,掏出懷中那水藍色繡着牡丹的絲絹,給她擦拭着淚水。
溫柔至極,輕柔至極。
甜钰帶着水光的眸子看着他,脫口而出:“将軍還會喜愛妾身麽?”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害怕失了他這份寵愛,而大仇得報無望,還是其他什麽古怪的情緒作祟。
她只是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蕭然看着她,見她似是止了淚水,将那巾帕重新塞回了懷中。
他雖是武将,但從來都是在意這些細節的,可現在他絲毫不嫌棄,讓其緊貼自己的胸口。
“為何會不喜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輕撫着她的發頂,也不在乎那汗濕黏膩,只是靜靜看着她,就像要看到她靈魂深處一般。
甜钰也不懂要如何開口,男人們不都那般在乎女子貞潔清白麽,她靠那種手段,他一點也不介意麽?
似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所思所想,蕭然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眸子裏帶着微光:“你能做到這般,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蕭然心中帶着酸澀,他不知要如何告訴她,只要她活着,好生活着,那些東西,都他媽算個屁。
可他壓着那股子情緒,現在只敢用最輕柔的語氣同他說話。
蕭然越是這樣,甜钰便越是來了情緒,來了問題。
“那我以後身體有疤痕,不好看了,将軍還會喜愛嗎?”
她腦子還是有些暈,但仍是皺着眉眼看他,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無比重要。
蕭然沒有再多說,只小心翼翼撐在她的床頭,側着吻上了她還有些幹燥的唇。
他的唇舌溫柔遣倦,輕輕撬開她的唇齒,慢慢逗弄着她的小舌。
像兩尾追逐嬉鬧的小魚,在水中暢快歡游。
察覺到甜钰呼吸有些急,蕭然才戀戀不舍地離了開。
“傻瓜,再睡會兒吧。”
他沙啞着聲音,卻看到甜钰一雙眼晶亮,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他有些失笑,覺得甜钰真的像極了一只小野貓。
她懂得如何撒嬌讨歡,如何嬌媚動人,可她也是烈性的,伸出那柔軟絨毛裏的利爪,能将獵物撓得粉碎。
被惹急了,哪裏還有本分乖巧,利爪出鞘,只待獵物消亡,才會收回去。
但他...真的好喜歡...
他握着甜钰那只沒有受傷的柔荑,溫柔地輕吻着她的手背,接着是指尖,然後到掌心。
細膩的肌理,溫暖的觸感,是活生生的她,存在于他生命之中的聖跡。
他心口幾乎被這種情緒儲滿,眼波流轉之間,具是深情。
甜钰就在他這般的溫柔缱眷裏重新歸入夢鄉。
等她再次醒來之際,已是更深露重之時。
那藥效逐漸過去,手臂上的疼痛又漸漸覆蓋了上來。
甜钰輕哼一聲,一道高大身影立刻俯身下來,查看她的情況。
“正好,藥還溫熱。”
聲音沉着溫雅。
甜钰看着他,剛醒來神色還有些茫然。
蕭然被她這副模樣勾的心癢,輕刮了刮她的鼻尖看,拿過巾帕細致地替她擦掉額上剛剛滲出的汗水。
蕭然小心翼翼扶她坐了起來,還輕哄道:“準備了蜂蜜,藥喝了吃。”
甜钰看着他手裏的藥,輕嘆了口氣,雖也不想喝,但着實痛起來要命,便也乖乖悶頭飲盡。
甜钰被苦地皺緊五官,此刻也實在注意不上自己好不好看了。
蕭然卻被她這模樣逗笑,情不自禁撫着她的發頂。
甜钰嘟嘴看他,眼神示意着桌上那碗蜂蜜。
蕭然失笑,立刻起身拿了過來。
嬌滴滴的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遞過來的木勺。
一口下去,一臉滿足,似乎是吃了什麽仙品。
甜钰連連點頭:“這花蜜好香甜,比府裏的好。”
“說是山野采的,不多,明日我派人去找找。”
蕭然自然而然地想着滿足她,後者卻有些驚訝。
“妾身不過說一嘴,将軍倒也不必...”
“叫我阿然吧。”
蕭然又舀了一勺,喂了過去,耳尖泛紅,眸子裏卻是藏不住的柔情。
甜钰愣了片刻,驀地發現自己臉上也有些燒。
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過換個稱呼,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這氛圍莫名暧昧,他們明明已經做過了更親密的事...
甜钰微微張開了口,好一會兒,才低喃道:“阿然。”
她聲音甜美,因睡了這般久,裏頭還帶着淺倦。
蕭然幾乎把持不住,他傾着身子,輕輕擡着她的下巴,炙熱唇瓣貼上她的。
他抑制着自己的急迫,淺嘗着她的唇瓣。
還帶着藥水的苦澀和花蜜的甘甜。
他繼續深入,逗弄着她的香舌,汲取着她的甜蜜汁液。
寂靜之夜,水漬交融混着急促地呼吸,在兩人人耳邊回響。
還有某人幾乎要炸裂開的心跳,惹得他渾身發燙。
甜钰被吻得止不住後仰,蕭然摟着她的腰,給她支撐,也更是将她圈入懷中,帶着絕對的強勢。
獵物這般乖巧,甜美,引得獵人就要将其吞吃下腹。
看着甜钰迷離着雙眼,一張小臉粉紅,唇瓣晶瑩潤澤,他只覺一股烈火往下腹而去,只讓他焦灼難耐。
緩了許久,理智終是占了上風。
甜钰還火上澆油,在自己唇瓣上添了一圈,咬着下唇看他,眼神無辜。
蕭然扶額,只得自己閉眼,搖了搖頭,帶着些無奈:“都這般時候了,還不忘勾人。”
等甜钰再次同他對視上,後者眸色裏的欲念已經消散許多。
他伺候着甜钰洗漱,見她乖乖躺好,便準備出門。
甜钰不解,拉着他的衣袖。
“瀉火。”
燭光下,他的背影閃爍,甜钰彎了眉眼,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