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夜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夜
◎“小钰兒想要怎樣,便怎樣罷。”◎
第四十一夜
不同于邢宇和耿湘華那邊的融洽,甜钰和蕭然這邊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可蕭然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後者卻未給他任何回應。
他又不好在衆人前表現出什麽,只得沉着眸色,嘴裏是何滋味,根本也嘗不出來了。
吃完後,甜钰主動幫着收拾場地上的淩亂。
蕭然想幫忙,她便立刻抽手讓給他,自去忙下一件事。
周圍的将士來來往往,蕭然心頭愈發憋着口氣,半天發作不得。
天色已經黑透,大隊部還要再走上一截,才能到今日住宿的驿站。
甜钰很快回了馬車,蕭然也立刻撩開了馬車簾子,進了來。
甜钰低垂着眉眼,聲音還是溫柔:“将軍不在外頭策馬了?”
說罷,讓了讓位置,自己縮在一角,便準備閉眼假寐。
蕭然坐在她身旁,火熱的氣息讓她根本無法忽視,可她仍舊閉着眼,将頭偏向一邊。
“你...生氣了?”
蕭然噴湧的呼吸似乎就在甜钰耳邊,她未睜眼,只輕輕嘟囔道:“妾身怎麽敢生氣?大人名聲自然是比妾身感受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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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颌被人輕輕捏住,甜钰不得不轉頭睜眼,看向他。
只見他眸色深沉得緊,看着她,過了好久,帶着些妥協道:“你想如何?”
甜钰倒是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意見,故作委屈道:“是将軍非要帶着妾身,現在又将妾身當做累贅裝飾...妾身真是好生羨慕邢夫人,身份好,性格好,邢将軍也不會将人藏着掖着...”
甜钰視線飄忽,聲音愈發低了:“也是,妾身一個側室,又怎敢同人家夫人比。”
蕭然看着她,輕嘆了口氣,手臂發力,将甜钰直接摟抱在了懷中。
馬車行在山路,雖是官道,但還是有些颠簸。
此刻碾過一顆石粒,馬車晃動,甜钰心下一緊,立刻牢牢勾着蕭然的脖頸。
兩人氣息交纏,蕭然眸色更是深沉下來。
甜钰故作不滿,嘟着粉唇,作勢要下來。
“我改。”
甜钰一愣,看着蕭然認真的眉眼,一時還懷疑自己聽錯了。
蕭然看着她,今日甜钰只淡淡描了眉,沒有其他脂粉顏色,卻依舊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想着讓她乖一些,他在人前從來都是那般模樣,私心裏是有些放不開的。
可被她拒絕,想要觸碰靠近卻不得入門的感覺,更是讓他難受。
令他不爽利極了。
甜钰輕勾了勾眉,帶着些誘惑,問道:“将軍要改什麽?”
蕭然眸子裏帶着笑,用指腹輕輕劃過她的粉唇,眼裏是她得逞後還賣乖的模樣。
“小钰兒想要怎樣,便怎樣罷。”
帶着一種莫名的自暴自棄,一向堅持的東西,似乎在這一刻也沒那麽重要。
說罷,炙熱的唇瓣貼上了她的柔軟,溫柔遣倦。
甜钰自然也更是放軟了身段,貼在他的身上。
兩人呼吸交融,蕭然只覺心口那本是堵着憋着的那口氣,一瞬通暢。
心口暖流不止,尤若洩了洪的江水,奔湧着向前,只想要更多更快。
甜钰自是感覺到他身體變化,她輕輕推開他的禁锢,聲音帶着調笑:“将軍忍忍,不然動靜可就太大了...”
她拂過他的喉結,細細軟軟道:“白日裏将士們面前嚴肅守禮的将軍,恐怕就不複存在了。”
蕭然真想将她壓在身下,好生疼愛幾回。
想通了,他倒真不在乎那些看法了,只是現在路程也不算遠,恐怕還未餍足便不得不停下,到時才真會讓人笑話了。
甜钰也怕真拱出火,便挪動着坐在了他的身旁。
隊伍已經行至更為茂密的山林之中,除了一條能并下兩架馬車的官道,周圍都再無什麽建築和人煙了。
隊伍之中早已将火把點上,但能視物的範圍還是極低。
甜钰撩開窗簾,看了一眼,募的升起絲害怕,腦中不由自主想起今天兔子身上的血跡。
她緊緊靠着蕭然,挽着他的有力的手臂,聲音之中帶着些細微顫抖:“抱我。”
就像只毫無防備的貓,此刻收斂了那些帶着鋒利的爪子,全身心地信任着他,蕭然只覺心口被什麽東西填滿一般,又覺得自己之前那副模樣可笑。
他緊緊抱着她,握着她有些發涼的雙手,傳遞着自己的溫度。
等到了驿站,甜钰已經沉沉睡了過去,在他懷中,像極了一只小貓。
蕭然輕嘆,他也不再管外頭人的眼光,徑直将她打橫抱起,朝着驿站門口走去。
是該同邢宇多學學,大方展示自己的喜歡,不必在意那般多才是。
邢宇夫婦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幕。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理應如此的意思。
“我贏了。”耿湘華彎了眉眼。
“夫人真是厲害。”
兩人打賭,耿湘華說今晚蕭然便會止不住在衆人面前表現親昵,而邢宇覺得蕭将軍還能堅持幾日。
連他們都看出蕭然眼中明晃晃的在意,還有他對甜钰幾乎不存在的定力。
第二日一早,衆人都看到兩人拉着手走出驿站。
蕭然神色雖同往日無甚區別,可大家都看出些鐵漢柔情,知曉了将軍疼愛一個人時,也和普通男人無異。
甜钰依舊小鳥依人的模樣,可到馬車前,見蕭然不上去,她便不甚開心道:“那妾身也想騎馬。”
她哪裏是想騎馬,只是人在被偏愛的時候,總是有恃無恐的緊。
她想要蕭然做她的人肉靠墊,便開始耍着無賴。
蕭然看着她,眸子裏帶着絲好笑:“真想騎馬?”
甜钰迎着他的注視,眼裏帶着些不懷好意:“想,還要和将軍同騎。”
甜钰心道:這下總該乖乖同她上馬車,給她當靠墊了吧,衆目睽睽,他應該不會摟着女人騎馬吧?
可誰知,下一刻,他還真抱起甜钰,将她送上了高頭大馬之上,接着一個翻身,将她環在胸前。
他大手一拉馬繩,戰馬立刻朝前而行。
甜钰被驚得全身繃緊,蕭然在她背後笑出聲,甜钰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正好,路上還能快些。”
蕭然一聲令下,隊伍立刻行動了起來,速度還真比之前快了不少。
甜钰本還有些擔驚受怕的,可适應了馬速後,反而來了興趣。
雖然颠簸的厲害,可真真是好玩的。
甜钰嬌小,幾乎被圈在蕭然懷中,她神情興奮,勁風吹開她的圍簾,臉上帶着粉紅。
“想試試麽?”
蕭然放開缰繩,讓甜钰自己控制。
“将軍!”
甜钰有些害怕,黑色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控制者的猶豫,立刻有些不服輸般朝前奔跑起來。
速度愈發的快了,後頭的隊伍都有些追不上。
甜钰有些害怕,立刻收緊了繩子,可實在太過迅速,戰馬前蹄離地,甜钰不受控制地後仰。
蕭然環着她的腰,一夾馬腹,握着她有些僵硬的手,重新控制着馬匹的速度。
這般陣仗,甜钰卻并未有多害怕,蕭然在她身後,讓她竟生出些安全感來。
甜钰又拿過缰繩,在蕭然的指導下,熟練起來。
“小钰兒在這方面,倒是很有天賦。”
甜钰拉着馬匹放慢了速度,等着後頭的隊伍趕上來。
她勾起唇角,帶着些自得:“妾身做什麽都是一點就通的。”
蕭然垂首,親了親她的右耳,聲音遣倦:“真厲害。”
甜钰不自覺紅了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心跳的好快。
定是剛剛被這馬匹驚到,還未平複。
等隊伍彙合,甜钰也才堪堪恢複了神情。
許是走上了連接不同州府的大道,往來的人流也漸漸多了起來。
邢宇夫婦各自騎着一馬上前,看着往來百姓,邢宇卻露出疑惑:“這個時候,怎的有這麽多人?”
甜钰看着那些旅人,不少是拖家帶口着的,驢車牛車拖着不少行李,上頭還有孩子。
邢宇勒住缰繩,下了馬,朝着一位正在路邊歇息的中年人走去。
“大叔,你們這是從何而來,去往何處啊?”
那大叔見這是官隊,倒也沒有那麽防備,直接道:“我們是長平郡戶縣人,太久不下雨,眼看就要旱了,我們準備先去榮陽郡親戚家借住一段時間。”
“旱?可未曾聽說有什麽旱情呀。”邢宇有些不解。
“我們這些莊稼漢,看天吃飯,有一套自己的經驗。這溫度比往年高得多,也提前了,雨水也變少了,就算現在還未嚴重,可今年必旱。”
“我們這些看明白的就先遷走,到親戚家裏去,等來年好些,再回嘛。”
邢宇困惑:“那這不該連片的幹旱,怎得就你們郡受影響?”
那中年人也嘆氣:“我們那地不靠大江大河,支流又窄又細,若是沒了雨水,莊稼就得死。”
邢宇回了隊,神色中帶着擔憂。
“今年這天氣是有些怪,熱了好久。”耿湘華緩緩道:“若真是幹旱起來,又得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我看這些州府、郡縣的官員,就該提前做好些準備,至少要餓不着百姓才好。”
邢宇點了點頭:“不過各州郡縣有大量人口流動之時,勢必會引起官府注意,近年沒什麽大的災害,存糧應該有餘。”
甜钰聽着他們讨論,升起了絲疑惑,側頭對着蕭然道:“妾身曾看過輿圖,榮陽郡地勢偏高,承了北方的山脈延續,長平郡身在盆地平原,地勢偏低。”
“榮陽郡好幾次還泛了洪災,此前那山城石橋案就是在榮陽郡內泛洪時垮塌的。”
“既然地勢高處有江流湖泊,水源充足到泛濫,又為何不将支流打通,那些水源還能蓄在長平,給各縣引流。”
蕭然有些驚訝甜钰竟在這方面有想法:“你接着說說。”
她聲音不算大,可卻也足夠邢宇夫婦聽到。
見他們都投來好奇神色,甜钰有些猶豫,蕭然鼓勵道:“無妨。”
或是這一路之上沒有在宅院裏的拘束,甜钰倒真是放松下來,淺談着自己的想法。
“在江流地勢最高處建壩,汛期或是其他地方水源不足時,開壩引流,地勢低處再修一個圍壩,蓄水也好,另引支流也罷,總之兩地災害倒是能平衡一番。”
甜钰看着往來行人,發自肺腑道:“想來是個大工程,可借地勢而為,或也沒那麽麻煩,這有利子孫之事,是不是值得一試呀,将軍?”
蕭然環着她的手臂緊了緊,第一次對甜钰的思想才學,生了絲驚訝。
此前讓她背個女戒,将自己搞得好生憔悴,完全一副不愛讀書的模樣。
可現在看來,她只是不喜歡那些閨中谏束,她看的想的,同一般姑娘完全不同。
若她身為男子,還真可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更為廣袤的舞臺。
過了好久,蕭然才緩緩道:“你說得有理。”
邢宇夫婦也被這般構想所震撼,他們遇到這樣的事也只考慮解決存在的問題,而甜钰卻直接想要解決問題的源頭。
耿湘華更是對甜钰好奇起來,這般的姑娘,怎得甘心...
可看着蕭然将她那般小心翼翼護在懷中,耿湘華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作者有話說:
祝寶子們節日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