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拜師
第45章 第 45 章 拜師
稍晚一些, 西屋這邊飄出了濃郁的肉香味。
這肉香味飄得整個郁家到處都是,正在吃飯的大房和三房的人都魂不守舍的。
特別是大房這邊,因今晚的飯是郁琴做的, 她剛學會做飯, 能煮熟已經不錯, 好吃更是談不上。
當然, 反正也只是煮一盆青菜湯, 鹹菜疙瘩切絲, 技術含量很低,所以也沒什麽好不好吃之說。
青石村這邊的人在夏天時都喜歡煮青菜湯,直接燒開一鍋水, 将洗淨的青菜往鍋裏丢,等青菜熟了就出鍋裝盆,有青菜又有湯水,能解渴。
郁家這裏是連鹽巴都不放的。
因為鹽也是要錢的, 反正鹹菜是鹹的就行, 不會缺鹽。
陳氏母子三人吃得一臉菜色。
要是在縣城, 他們哪裏會吃得這麽寡,就算要煮青菜湯,湯裏也要滴幾滴香油、打個雞蛋添點味兒, 鹹菜更是切得細細的, 和豬肉渣一起炒了,那味兒油香油香的, 能吃好幾碗飯呢。
可是在村裏, 郁家人一向都是這麽吃的。
現在郁老爺子夫妻倆跟着大房過,有老太太在那裏盯着,肯定不允許他們像在縣城那樣吃, 只有青菜和鹹菜,最多就是蒸個雞蛋什麽的,多的沒有。
此時聞着那肉香味兒,甭提有多讓人饞。
“娘,我想吃肉。”郁敬宗抱怨道,“回來好些天,都沒肉吃。”
光是吃青菜鹹菜,都覺得自己變成一顆菜了,人也綠油油的。
這也是他不願意待在村裏,想和爹一起去縣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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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沒作聲,而是看了一眼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也是心不在焉的,沒瞧見她的眼神,要不然準得生氣。
她嗅着那濃郁的肉香,嘴裏嘟嚷着:“老二他們真是不孝,家裏煮了肉居然也不給我們端一碗,果然分家了,翅膀就變硬了,都不懂得孝順長輩……”
真是越說越生氣,郁老太太猛地将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站了起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只是剛起身時,就想起什麽,她又坐下來。
見屋裏的人都看着自己,郁老太太扭頭朝郁琴說:“琴娘,你過去找你二叔,問問他們家今天吃的是什麽肉。”
這話明顯就是讓郁琴去讨碗肉過來。
老娘向分家的兒子讨碗肉吃不是正常的嗎?
郁老爺子聽到這話,并不吭聲,只是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郁敬宗更是一臉期盼地看着他姐。
郁琴呆了下,猶豫地說:“可是,離娘好像還沒走……”
她不敢去,怕被郁離打。
果然,聽到這話,郁敬宗也瑟縮了下,陳氏雙眼幽暗。
郁老太太就是知道郁離還沒走,所以才不敢過去,嘴裏說道:“讓你去就去,她還能打你不成?”
郁琴暗忖,她還真會打。
阿奶的話不能不聽,郁琴沒辦法,只好放下碗筷,去了西屋那邊。
**
西屋只有兩間狹窄昏暗的泥土房,因為分家,屋裏還堆了不少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吃飯什麽的,自然是沒辦法在屋裏吃的。
幸好昨天郁老二在幾個女兒的催促下,在旁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砌了個泥土竈,現下二房的人便是在棚子邊上吃飯。
這露天席地的,沐浴着霞光,吹着晚風,別有一番滋味。
二房的人都在吃肉。
這肉炖得很香,用的是農家自制的大醬炖的,裏面還加新鮮的筍子、木耳等,浸泡着肉汁,看着份量十足。
郁離帶回來的肉很多,不過郁金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只切了三分之一炖了,剩下的用鹽腌着,等明兒将它們做成壇子肉,這樣能放很久,不用擔心天氣熱會壞掉。
郁琴過來時,看到二房的人大口吃肉,忍不住暗暗吞咽口水。
以往都是他們大房的人吃肉,特別是逢年過節時,肉菜都是放在大房的人面前的,二房的人離得遠,只能吃鹹菜,不敢伸筷子,要不然會被老太太罵。
當時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現下風水輪流轉,二房的人大口吃肉,輪到他們連口肉都沒得吃。
甚至她還要過來向二房讨肉。
郁琴臉頰發燙,覺得十分難堪,要不是怕老太太罵,她都想扭頭就走。
看到郁琴過來,二房的人吃飯的動作都是一頓,沒人開口。
郁老二夫妻倆是沉悶的性子,平時都是埋頭幹活,很少會和人交流,現下分家了,他們的性子也沒什麽改變,看到大房的侄女過來,甚至都沒出聲招呼一下。
要是老太太在這裏,只怕又要罵他們是木頭疙瘩。
郁離看她一眼,然後繼續幹飯。
郁銀和郁珠瞅着兩個姐姐,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郁金主動開口招呼,“琴姐,你咋來了?”
郁琴的目光不住地往桌上的那盆肉飄,那肉用大醬炖的,色澤赤紅油亮,看着極為誘人,讓她越發的饞了。
“阿奶讓我來看看,你們這邊做什麽肉……”
聽到這話,郁金等人都明白,這是想要吃他們的肉呢。
按規矩,雖然分家了,但對長輩的孝敬是不能少的,哪家做了肉,得給長輩端一些過去,以示孝心。
要不然,自己吃肉卻不給爹娘端一些,會被人罵不孝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郁金心裏實在不願意。
于是她道:“這肉是我姐拿回來的,你确定阿奶真要吃?”
郁琴:“……”
郁琴看向埋頭幹飯的郁離,見她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仿佛吃飯才是人生大事。
她鼓起勇氣,“離娘……”
郁離擡頭看她,“有事?”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不知為何,郁琴本能地生出一種恐懼感。
可能是郁離按着她爹跪下的那一幕太過印象深刻,也可能是先前她一腳踢碎石矶的恐怖暴力,還有陳季誠和郁敬宗都被她一巴掌抽飛……
郁琴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心生怯意,“沒、沒什麽,你們慢慢吃,我不打擾了!”
看到郁琴走得飛快,二房的人沉默了下,紛紛看向郁離。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郁琴是被她吓走的。
郁離伸筷子夾肉,朝他們說:“看我做什麽?吃飯啊!”
郁金姐妹三個很聽她的話,繼續快樂地吃飯吃肉,完全沒在意郁琴來了又走,以及她來這裏代表着什麽,甚至還高興不用将肉分出去。
倒也不是她們小氣,而是只要想到以往逢年過節時,家裏殺雞殺豬,二房卻連塊肉都吃不上,只能啃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雞骨頭,心裏就不太得勁。
明明都是郁家人,其他人都能吃,為啥就他們不能吃肉呢?
她們也想伸筷子夾肉的,但阿奶馬上就罵她們都是饞死鬼,好吃懶做,天天只想吃肉,哪裏有那麽多肉給她們吃。
明明那肉也是不少的……
郁老二小聲地說:“離娘,要不……送點肉去給你阿爺阿奶他們吧?”
他知道這肉是郁離帶回來的,在他心裏,郁離是出嫁的女兒,回娘家就像是作客一般。是以她帶回來的東西,也不好随随便便給人,先前才沒有提出要往大房那邊送肉。
但現在郁琴都過來了,是不是應該送點?
柳氏沒作聲。
她默默地吃着飯,雖然是雜糧飯,但這是幹的,吃着就香。
當然,這肉更香,是她的女兒帶回來的,她心裏其實是不願意送出去的,只是她習慣了沉默,習慣逆來順受,什麽都不說。
郁離擡頭看他,心平氣和地說:“爹,你要是想送肉過去,下次你買了肉就送過去吧。”
郁老二:“……”
雖然這是自己女兒,但郁老二仍是莫名的心虛氣短。
最後他默默地低頭吃飯,也不再提送肉的事。
郁金緊抿了嘴,将到嘴的笑意咽下。
分家時,二房分到的田契和銀錢是她親自去拿的,畢竟她爹娘不敢面對暴怒的老太太,怕被她罵,所以便讓她去接了。
反正要是老太太敢罵她,她就和她姐告狀,于是老太太就再也不敢罵了。
拿到手後,郁金沒将這些東西給他們,而是自己收着。
奇怪的是,他們居然也沒向她要,默許了由她收着。
如此,郁老二夫妻就和沒分家前一樣,手裏仍是一文錢都沒有的,更不用說買肉什麽。只怕這輩子,郁老太太都吃不到二兒子送過去的肉了。
郁離轉頭對郁金說:“既然已經分家,仍是住在一起不好,要不要另起房子?”
西屋實在太破了,不是久住之地。
郁金道:“房子是要起的,不過現在咱們手裏沒錢,二十兩銀子頂不了什麽事,還是等以後我賺了錢再起吧。”想到剛才郁琴過來的事,她又說,“不過可以花點錢,在這邊砌一道牆,和那邊隔開,再在這裏開個門,以後咱們就走這門,這樣花的銀錢也不多。”
她指着棚子對過去的院牆說。
郁離見她已經有主意,點了點頭,“行,就先這樣辦吧。”
省得以後二房吃點肉什麽的,那邊又有人過來讨肉吃,實在煩。
郁老二夫妻倆聽着長女和次女商量起房和砌牆的事,兩人說得很自然,似乎她們就是當家作主的。
兩人看着碗裏的雜糧飯和肉,最後仍是沒說什麽。
-
另一邊,郁琴沒讨到肉,回去自然被郁老太太罵了,嫌棄她沒用。
郁琴心裏委屈,說道:“這肉是離娘拿回來的,阿奶要是想吃,您可以去找離娘要。”
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頓時生氣,指着她一頓罵,說她不敬長輩,居然敢頂嘴了。
郁琴幾時被人這麽罵過,眼眶就紅了,倏地起身就跑回房裏,埋在被窩裏哭起來。
郁老太太越發生氣,罵道:“我這當阿奶的,還說不得她?她是地主家的小姐不成,這脾氣也太大了,要是以後嫁人了,哪個當婆婆的能忍她這樣的小性子?不成不成,這性子得掰過來……”
陳氏怕她真給女兒掰性子,女兒到時得遭罪,趕緊道:“娘,琴娘只是一時間看不開,我去勸勸就好,她是敬您的,您別多想。”
她心裏也煩,明明老太太自己不敢得罪郁離,吃不到肉,只能将氣撒在她女兒身上。
只是心裏明白歸明白,她也不能說出來,還得哄着。
不過幾天,陳氏已經心力交猝,想要帶孩子們去縣城了。
郁老太太仍是不高興,嘴裏罵罵咧咧的。
特別是聞着空氣中那漸漸消散的肉香味兒,越發的難受,然後罵得更起勁。
三房那邊也在吃飯,原本聞着那肉香,吃得沒滋沒味的,正商量着明天要不要也去割點肉回來炖着吃,聽到郁老太太的罵聲,頓時明白了。
這估計是沒讨着肉吃呢。
三房的人心裏舒坦了,想着有郁離鎮在二房,誰敢去讨肉吃?
還不如自己去割點肉回來做,解解饞呢。
**
在郁家吃過晚飯,郁離幫着收拾了下屋子,方才離開。
回到傅家時,天已經黑了。
周氏點着油燈,坐在那裏繡桌屏,見她回來問道:“離娘回來啦,肚子餓嗎?要不要我給你做些吃的?”
出門前郁離和她說過,今晚會在郁家那邊吃飯,不過周氏還是擔心她餓着。
畢竟她的飯量大,怕她在娘家沒吃飽。
郁離道:“娘,不用了,我吃飽了。”
她的三個妹妹都是可愛的,自從知道她飯量大後,同樣也擔心她沒吃飽。
如今分家了,她們可以當家作主,想怎麽做飯都可以,郁金煮了一大鍋的雜糧飯,由着郁離可着勁兒地吃,一點也不吝啬。
所以今晚她還真是吃了個八分飽,完全沒餓着。
郁離進堂屋倒水喝,喝完水後,她坐到周氏對面。
周氏不由看她。
“娘,我三妹想學刺繡,你能不能教她?”郁離開門見山地問,“如果你願意,我讓她帶拜師禮過來,如果你不願意,我讓她去鎮上的繡坊學。”
鎮上的繡坊也有教女子刺繡的,只是需要走關系,而且還要交一筆銀子。
當然,教也只是教一些簡單的,畢竟繡娘都是靠這手藝活吃飯,擔心教出弟子餓死師父。
周氏只是一愣,然後有些好笑。
她知道郁離的性子直,說話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直來直往的,和這樣的人相處很舒服,但若是性子敏感些的,估計會覺得不好受。
周氏是個性子軟和的,同時也是個和善的,總喜歡将人往好的方面想,反而喜歡郁離這樣的性格,不用她猜來猜去,和她相處很愉快。
“讓她過來吧,也不用什麽拜師禮。”周氏溫聲道,“當年我學刺繡時,也沒給拜師禮,繡娘看我可憐就教我了,她說這世道姑娘家生存不易,有門手藝,也能多條活路……”
不知想到什麽,她面上露出傷感之色。
對于自己這門手藝活,周氏沒想過藏着掖着,如果有人想學,她也願意教。
其實她很願意教村裏的女孩子們繡花的,只是……
她心裏嘆氣,青石村很偏僻,遠離京城,這裏的生活寧靜而安逸,可她仍是不敢做出什麽引人注意的事。
郁離靜靜地看着她,并不說話。
周氏很快就回神,朝她笑了笑,“你明天讓你妹妹過來罷。”
郁離點頭,“謝謝娘。”
“謝啥啊。”周氏不在意,“教你妹妹我還是很樂意的,我見過你三妹的繡活,心思很巧,色澤搭配得很好,光是這點就證明她有學刺繡的天賦。”
她其實很看好郁銀,只是以前她和郁家沒啥關系,加上郁家二房那樣的情況,也不好說什麽。
如今郁銀想要和自己學刺繡,她肯定願意教。
還有郁離這層關系,那更要教了。
事情就這麽定了。
第二天,郁離從縣城回來,帶郁銀過來見周氏,同時讓郁銀給了拜師禮。雖然周氏說不用,但郁離和郁銀都很堅持,覺得這禮是必須要給的。
為此郁銀還将三房還給她的那二兩銀子給郁離,讓她幫忙買拜師禮。
買禮物的銀子自然不用這麽多,只花了半貫的銀子,剩下的郁離讓郁銀收着,以後若是周氏有什麽事,讓她多注意。
這時代的人對師徒關系看得很重,可以說是半個兒女的關系。
郁銀跟着周氏學刺繡,名義上算是周氏的徒弟。
得知郁銀要跟周氏學刺繡,二房的人自然是高興的,就連郁老二、柳氏也難免喜形于色。
這可是手藝活,不說可以賺錢,甚至将來相看人家時,有這門手藝,選擇餘地寬一些,嫁人後,夫家也會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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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銀跟着周氏學刺繡時,周氏的桌屏終于繡好了。
不僅是她的桌屏,傅聞宵的書也抄好了。
如今郁離在縣城幹活,每天都要來回,周氏便将自己做好的桌屏交給她,讓她幫忙帶去繡莊賣掉。
這桌屏她繡了半個月,用的心思極多。
主要也是因為這半個月來,傅聞宵的身體沒出什麽事,不用她操心,又有郁離幫着幹家務,家裏有什麽事,她都能搭把手。
周氏越發的輕省,便多花一些時間來繡桌屏,同時也想多賺點錢,家裏不能只靠郁離掙錢,擔心她累着。
晚上,傅聞宵将自己抄好的書冊遞給她,讓她明天帶去縣城的書齋。
郁離用布将書包起來,和周氏的桌屏一起放到背簍裏。
她對傅聞宵抄書能賺多少錢并不抱希望,想着也是他拖着病體抄的,不管賺多少錢,都要鼓勵他一番。
總比郁家那三個讀書人、從來沒想過抄書賺錢為家裏分擔要好。
以前郁老大讀書那會兒,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沒往家裏拿回來過一文錢。
後來屢次童生不中,終于死心,去縣城的米鋪當賬房,方才有銀子拿回家。
翌日幹完活後,郁離先去錦華繡莊。
郁離進門時,錦華繡莊的店夥計看到她,雙眼就瞪得老大。
他還記得上次郁離在繡莊打人的一幕,記憶深刻,以至于再見到她時,不免有些畏懼。
這姑娘打人好生威風啊,看當時被打的小子,那臉都腫成饅頭了,得多疼啊。
不過也是那小子先挑事的,被打也是活該,就算去報官,也是他沒理。
當然被打一巴掌就告官這種事很少見,畢竟這年頭的百姓很少敢與官府打交道,不到非不得已,很少會去告官。
店夥計将郁離迎進去,得知她是來賣繡活的,趕緊将她交給掌櫃。
掌櫃倒是心态平和,見她就道:“姑娘怎麽來了?是你婆婆繡好桌屏了嗎?”
比起郁離打人,他更記得郁離的婆婆周氏的刺繡手藝很好,等着周氏繡的桌屏。
郁離将桌屏從背簍裏取出來,讓掌櫃查看。
掌櫃看過後,十分滿意,說道:“這桌屏我開六兩銀子,你婆婆以後若是有空,讓她可以多繡一些。”
他也是有些眼力的,這樣技藝精湛的刺繡技術,越看越覺得像京城那邊的手法,不太像這邊的,心裏不禁琢磨着,不知這姑娘的婆婆以前是不是去過京城,和那裏的繡娘們學的。
郁離沒想到比預期中的五兩還多一兩,難免詫異地看他。
掌櫃笑道:“這桌屏繡得很好,這個價格是應該的。”
這樣的桌屏,放到府城那邊賣,能賣出二三十兩的價格,可是翻了好幾倍。當然,這樣的話就不必和她說,不然這姑娘要是知曉,不願意來賣桌屏可就不好了。
郁離拿到六兩銀子,然後又買了些料子和繡線。
掌櫃很大方地只收進貨價,甚至還免費送她不少布頭,這布頭對窮苦人家來說也是好東西,一般也是要花銀子買的,現下掌櫃是當添頭送她了。
離開繡莊後,郁離轉去縣城的書齋。
縣城有好幾個書齋,她要去的一家書齋名叫“進賢書齋”,這名字光看着就大氣。